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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肆安硬拽着周得意,二人一起去了南山。
由于南山出了人命,来往通行道路,你已经被官兵堵了个严严实实。
苏肆安拿出苏三虎贴身的印鉴,那士兵才给他放了行。
却说这苏三虎真道是越来越懒,自从苏肆安的身子稍微康健了些后。苏三虎一并的公务,差不多都交给苏肆安打理了。
就连这些印鉴,私章什么的,也都是苏肆安收管着,当真算的上是退休,养老了。
苏肆安和周得意二人上了山。那胡人客商的尸体就躺在半山腰上,旁边果真有一条死狗。
这只死了的黑犬,是只五黑犬,跟苏肆安梦中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何为五黑犬,就是黑爪,黑面,黑身,黑眼,黑舌,实乃五黑。
这五黑犬道是并不珍贵,也不过就是农村家养的土狗。
农村人,家家户户都养狗。主要是看门护院,养的狗,也不用喂。
常言道:“狼吃肉,狗吃屎。”
农家人,自家吃饭都是个问题,哪有多余的粮食去喂狗。
家里若是有小孩,在院子里拉了大的,一般都会让狗给吃了,舔得还干净。
话又说回来,这五黑犬虽是土狗,但是确实土狗里最机灵,最勇猛,最忠心的。
就像这眼前的黑犬一样,哪怕是成了冤魂,还想着给自己的主人报仇雪恨呢!
不过只是仍有一个疑问,这胡人客商身上穿着的是胡服。料子是西域特有的兰锦,十分的稀有与珍贵。
而那黑犬梦中交给苏肆安的布条,却是棉麻质地,料子极其的普遍。
苏肆安本以为那黑犬给自己的血布条,是自己主人的,表示主人受重伤已死。
如今看来,这血布条,应该是来自于凶手。
这黑犬见凶手杀死了自己的主人。便扑上前去撕扯凶手,咬下那真凶袖子上的衣料。
这真凶与黑犬搏斗,顺手抄起了个什么钝器,击打在黑犬的头部,一击致命。
“快去请史密斯先生。”苏肆安吩咐旁边的士兵。
如果推理的没错,血布条当真来自于凶手。那么这只黑犬,可真是天下少有的义犬了。
不久,史密斯就带了珍妮前来。
两人在现场做个一些痕迹检测,就把那胡商的尸体和黑犬的尸体都运回了工作室。
这边苏肆安和周得意下了山,周得意全程板着脸,也不说话。
苏肆安知道周得意这回真的是受了刺激。便寻思着为他排解排解。
俗话道,一醉解千愁。
这苏肆安本也不善于喝酒,如今为了周得意,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那苏肆安在泰和局摆了一桌儿。也不叫李五,就他和周得意两人。
烧鸡就酒,你一杯,我一杯的,也算是舍命陪君子。
待酒过三巡,这二人都忽悠悠的上了头。
周得意才算是敞开心扉,说出了自己的体己话!
他只道自己不是人,辜负了凤瑾,也辜负了卞清莲。
酒足饭饱后,苏肆安本还要送周得意回府。谁料他的身子虽然日益见好,可是一喝酒,身子便瘫软,脑子就犯迷糊。
那周得意在泰和居的门口,叫了辆黄包车。
给了那车夫一个大子,让他把苏肆安送回了府。
周得意自己一个人,多日没出门。今儿难得出来,又喝了不少,本来出了一身的热汗。
忽的出了门,这么小风一吹,浑身倒是凉快不少。
那周得意索性也不叫车了,把身上的西服一脱,衬衫儿解开了三节扣子。
西服系在腰间,迎着小风便自己步行往家走。
那周得意身子晃晃悠悠的,脚上如同踩了棉花。忽的越走越困。
也不知怎的,就胡乱拐进了一个小胡同。
当时天虽未黑,可怎奈那周得意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忽的,周得意不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头栽倒下去,便躺在地上睡了起来。
带周得意醒来时,身边已经围了一群的人。
自己浑身酒气,衣衫不整不说。身边竟然还躺了个浑身赤裸的年轻女尸。
第73章 女尸()
周得意这回儿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自己衣衫不整,酒气冲天。那女尸浑身赤裸,就躺在自己身侧。
周围又有这么多围观的百姓。
人证物证俱在,周得意即刻就被那些百姓押送去了衢州府府衙。
这一般的案件,都是由衢州府帮办全权处理。
只有这四大重罪,杀人,放火,抢劫,爆破。才会由帮办初审外,最终交给苏三虎终审。
这周得意被众人扭送至官府,指名告发他强奸杀人。两罪并处,若是真的判定了下来,就是必死无疑。
却说这衢州府的帮办姓朱,大名朱正玺,今年二十又三。
长得是眉清目秀,白齿红唇,算的上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这朱正玺的家境一般,算不上是大富大贵。
难得是他的夫人李氏。那李氏的大名叫李容捡,娘家爹是三省两江经络使李庄揩。
这李容捡是李家的三女儿,也是最小的一个。自幼便是三千宠爱在一身。
那李氏模样出众,性情也端庄喜人,长到十五岁时,那提亲的媒婆便踏平了李家的门槛。
那李庄揩倒是颇为挑剔,就这么一个心尖子,岂是凡人能够配得上的。
如此一来,耽误到了十八岁。那李容捡仍还没有出阁!
话说,这十八岁不出格,便已经算是大姑娘。倘若熬到了二十,成了老姑娘,品貌便是再出众,也不会好嫁。
怎奈这提亲的虽多,大多都是门当户对的一些风流浪荡子。
要不就是有样无品,再者就是无品无样。若想配一个才貌双全的好夫婿。哪有这么容易。
此时那朱正玺刚从英国留学归来。这个年代的年轻人,但凡家里有些本事的,都愿意让儿孙去国外留学镀金。
这朱正玺家境虽一般,可以算是典型的书香门第。颇有那些文人气节的。
这朱正玺方面出国,只让家庭负担个一张船票。到了英国,全凭着自己的一双手,半工半读,才念出了文凭。
彼时,朱正玺刚刚回国。自喻接受过西方的正统教育,想为自己谋个前程。
便三写拜帖,欲向李庄揩自荐,谋个一官半职。
可是这李庄揩贵为三省两江经络使,每日向他自荐的年轻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哪里能见的过来。
尤其是这些年轻人里,不伐滥竽充数之人,自此,像这种写拜帖,自荐的。李庄揩是一概不见。
也是可巧,命里有时终须有,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朱正玺写的一手好字,方中见圆,具有向心力。用笔浑厚强劲,善用中锋笔法,气势磅礴,多利筋骨。多有颜真卿之风范。
那日,诸多仕子的自荐贴都堆在李庄揩书房的桌案上,如同个小山一般。
朱正玺的拜贴恰巧就堆在最山顶。
那李容捡在父亲的书房寻书,一打眼,不经意间撇见了朱正玺的拜帖。
那封面上虽只有简简单单的“拜帖”二字,也足以见其功力。
李氏便将朱正玺的拜帖单挑出来,给其父看。
李庄揩一见其字,便觉得这朱正玺是个难得的人才。忙请其过府一叙。
李容捡也想着能写出如此好书法的人,会长个什么模样,便躲在暖阁后面,隔着帘子偷看。
便就是这么一偷看,就注定了二人的姻缘。
那朱正玺个子高挑,模样斯文秀气,虽家境平平,可骨子里却透露出一股傲气。
李容捡一眼便相中了朱正玺,李庄揩也认可朱正玺是个青年才俊,生辰八字这么一交换,连彩礼都免过了,直接挑了个良辰吉日,二人便成了亲。
这朱,李二人成婚后。朱正玺不想在妻子家的福荫下生活,便自请调到了衢州府做帮办。
立志在衢州府做出些名堂来,对得起岳丈一家的知遇之恩。
这周得意在衢州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人都知道,这周家是那苏参军的近亲。
若是换个旁的官员审案,便是不把那周得意放了。也的是好酒好肉的招待着。不让其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可这朱正玺却与旁人不同,他生平最忌惮别人说他是,靠女人才谋上了个一官半职的。
所以这徇私舞弊的事,他第一个就不会做。
这朱正玺也不是个昏官,不会特意的踩高捧低,以彰显自己的廉洁清明。他所认准的,只有事实和真相。
这周得意被众人扭送至官府,人证俱全。
可是这些百姓只见到了周得意衣衫不整的,与那女尸躺在一处。
并没有人亲眼所见,是周得意,先奸后杀了此女子。
朱正玺又传仵作上堂验了尸。
此女尸,死前的确有明显的性交痕迹。体表无大型伤口,背部有多处擦伤。死因却是哮喘病发。
并且此名女子还身怀六甲。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一尸两命,性质极其恶劣。
“这不是刘彪家的婆娘么?”有人在堂下议论纷纷。
朱正玺闻言,问那堂下之人是否确定死者为刘彪的妻子。
一个老婆子伸头看了又看。确定道:“没错,就是那刘彪的婆娘陈氏。她左眼睛下面儿有一颗黑痣,错不了的。”
朱正玺忙又派人去带刘彪上堂。
这刘彪前脚刚迈进府衙的大门,一眼就认出了,那地上躺着的女尸是自己的婆娘。
“凤兰哪!你死的好惨呐。你怎么就把我撇下来呀。”那刘彪伏在陈凤兰的尸体上,忍不住失声痛哭。
朱正玺一拍惊堂木。“刘彪,你可确定这个女尸就是你的妻子陈凤兰?”
“小人确定。”
朱正玺二拍惊堂木。
“那本官问你,你最后一次见陈凤兰是在什么时候?你可知陈凤兰肚子里已经身怀六甲。陈凤兰身上可有什么顽疾。”
“我知道我媳妇儿有喜了,两个月的身孕。就是昨天刚知道的。”
那刘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
“小人叫刘彪,是在集市上摆摊儿卖头油的。我媳妇儿昨天上午说不舒服。我寻思着是不是受过风寒,就找了同是一条摆摊儿卖狗皮膏药的杨瞎子给我媳妇儿把了把脉,说是我媳妇有喜了。我又怕那杨瞎子不靠谱。就带着我媳妇儿去了延喜路的‘仁德堂’,让坐诊的周大夫又给我媳妇儿把了脉,确定还是有喜了。我媳妇儿听了高兴,说要回娘家,把这喜事儿告诉我岳父岳母。我本想着送她去,可是她不让。说我已经耽误了一上午的功夫,让我下午出去摆摊儿,若是能卖出几瓶头油,还能挣点大子,买块花布,好给肚子里的孩子缝衣服。”
刘彪越说越感伤,言辞激动,已经泣不成声。
“我媳妇儿昨日下午未时出的门,自此一夜未归。我还以为是我岳母把我媳妇儿留下了呢!以前我媳妇儿经常回我岳母家小住,从来没出过什么事儿?”
“那你夫人身上可有什么顽疾?”朱正玺再问。
“有的。”刘彪点点头。“我媳妇自幼便有哮喘病,是打娘胎里带的。”
朱正玺闻言,顿时拍了板。死者正是那陈凤兰无疑。
接下来便是堂审周得意。
朱正玺端坐高堂,颇俱包公之势。
“周得意,本官问你。昨日为何会出现在锁牛儿胡同。”
周得意此时酒还未全醒。什么先奸后杀,一尸两命。他哪有了解的清楚。
“喝醉了,不知道。”
“本官再问你,以前可否见过死者陈凤兰。”
周得意在大堂上跪的膝盖生疼,摇摇头,含糊着道“没见过。”
“是否是你垂涎陈凤兰美色,假借醉酒之名,先奸后杀,以至陈凤兰一尸两命?”
“我不知道。”周得意感觉自己的膝盖骨都快被磨平了,一副不着四六的态度。“你们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快放我回家。”
朱正玺三拍惊堂木。“大胆周得意,岂敢藐视公堂。先拖下去打十大板,暂且收押,本案证据不足,延期再审。”
……
却说这周得意当真是受够苦头,打小那周母便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现如今却被这朱正玺打个十大板,关进了牢房。
那衢州府的大牢里也没有关几个人,不过是些坑蒙拐骗,小偷小摸的。
就只有那么一个要案,是件杀人案。
罪犯是个六十七岁的老头儿,姓康,头发胡子都花白了,手铐脚镣夹板都带的齐备,自己住个小单间,就等着判下来,好执行枪毙。
那康老头正巧就在周得意的牢房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