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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爱!她们哪年才能遇得到的?有机会和他颠凤倒凰,鸳鸯帐里耍戏一番,也是格外有幸的事呢!
又一拨狐媚女子排在面前。兰轩把手中的酒杯一扬,喝干了。他的眼角扫到其中一个女子。那个女人细皮嫩肉,低眉顺眼的,不跟其余的一般嚣张,好像还有些怯生生的,有点悲愁。兰轩放下酒杯,用手点了点她,叫道:“你!过来!”
妈妈会意地带着其余女子撤了。浪声浪气地说:“我们就不耽误爷的好事了!爷要玩得尽兴哟!”
女人坐到了兰轩的身旁,兰轩把着她的小手倒酒。他已经喝得昏头神脑了,还在喝。女人有些替他担心,不愿再倒酒。兰轩昏昏然冷笑道:“你总是这么不听话,一点都不乖!”他忽地又抱着了女人的头,把自己醉得红烫的脸紧紧地贴了上去,呢喃道:“你是想我了吧?你方才回来瞧我!我也想你!想得真苦啊!你别怕!我带你走,离开这里,一起走。你别又把我丢下了!”
女人的脸被他的双手捆得有些发疼,但她被这个痴情的男子弄得有些感动了,便温顺地倚在他的怀里,柔弱地接话下去:“好!我们一起走!我不会把你丢下的,你也不要把我扔下。”
男人却突然把女人掀开了,自己也打了一个踉跄,扯着粗红的脖子怒吼道:“又在动你的花花肠子!别想骗倒我!你弄了一个什么儿子来,要替那个废物守一辈子是么?”他的脸红得像涂了大块的胭脂,眼眶里也是火红火红的了,似乎要从眼珠子里滴出血来。模样很好笑,神情却可怕!
兰轩亢奋起来,他把有些吓呆的女人一推一抱,抗在自己的肩上,挪到床前,像扔面袋一样地把女人丢到了被褥上,随即自己也摇晃着压了上去,吐着酒气,还在不停地说:“我给你!好不?你想当娘,就做我儿子的娘吧!你给我生儿子。我只要你……你给我生儿子!慧珍!你也想的,你一定想的,想给我兰轩生儿子!”
二少爷正常时话少得紧,没想到醉了反而说得如此滔滔而顺溜。女人被他满口的“儿子”搅浑了脑子,忘了平时所受的训练,愣愣地由得客人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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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慧珍母子回蒋府以后不久;二少爷成日喝得烂醉,也不管外面的事了,三奶奶好莲的事也交还了。好莲对慧珍和兰轩二人的关系有所察觉,所以她也重新撑起家业,由得兰轩混去。
慧珍就当无事人一样,重新拾起二房的经营,一心一意地打理。他的哥哥为人忠厚老实,做事勤勉,也帮了她大忙,被慧珍调到了客喜酒楼任总管,慧珍就可以完全不管那边了。她还把冉氏所生的,其中一个比较机灵正派的弟弟安到了济世堂当学徒,另一个弟弟因为有些歪心黑肚的,继承了后母的一些坏脾性,她也就没有理会冉氏的再三拜托,并没有安排其做事。
这日大早,因为二奶奶丽娥有些发烧拉肚子,慧珍本想带她去医院打一针,但二奶奶哭得竭斯底里,就是不去。
慧珍只得令人传了大夫进来,开了一副中药。药罐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地烧开了,苦涩的药气溢了出来。慧珍拿了碗勺,正待舀药汤起来,就听见前园子里咋咋呼呼的,一阵凌乱的脚步和招呼声,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担心地出院子探听,刚一出头,干儿子蒋鸿龙便一头撞进她怀里,一张小脸惊恐无比。他一见慧珍就拉着她的手往外牵,哭道:“干娘,不好了!二伯被人杀了一刀,流了好多血,不知死活。”
手的碗勺“哐当”一声脱落下地。紧接着三奶奶好莲也急急地闯了进来,埋怨道:“整日家不知在干啥子?慧珍!借春巧几天。简直没有可用的人了!梅红也嫁人了。 翠儿留下服侍二奶奶。过几天你得去挑几个中用的小丫头回来了。春巧,春巧?”
春巧脆生生地应着跑了出来,没弄清怎么一回事,就被三奶奶一把抓住,往外拖走了。蒋鸿龙诧异地瞧着干娘,她的脚仿佛生了根,怎么也拖不动。他只得自己一人跑了,去追三婆婆好莲。
慧珍独自一人留在院中,垂着双手。外面安静下来了。她的耳膜却被巨响击得一膨一胀的,是她激跳的心子。
她木木地弯下腰,想把刚刚从手里掉落的碗和勺子,自地上拾起来。她神思渺茫地伸手在地上刨划了几下,明明东西就在身侧,她的手却在身前乱舞。
小承鑫原本在院子的树下掏蚂蚁窝,被大人们打扰了,便手举一根树枝,呆呆地候在一旁。此时他奇怪地看见娘好像变成了一个睁眼瞎,有些害怕,就跑过来,把碗勺捡起了,交到慧珍手里:“娘!”一双粉嫩的小手捂着慧珍的脸颊。
慧珍的眼神清醒过来,她看清眼前是儿子,便一把抱住,把头埋进儿子的小肩膀里,有热热的液体浸进了小孩子的衣裳里。她颤抖飘摇的身子差点把小承鑫也带倒在地。
好一会,慧珍吸了几下鼻子,起身,揭下绳子上晾晒的帕子,铺到脸上抹了抹。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拿起笤帚扫了扫,又丢下了去屋里看了看婆婆丽娥。丽娥药还没吃,就睡着了,还梦出了口水。慧珍稍微心安,待要拿出针线来做,又转而去数数昨日收上来的账单。
最后,她到底空着手直直坐了下来,什么事都干不成。呆坐在那里细数时间流淌的沙砾。
兰园内,兰轩躺在床上闭着眼,神态安宁,腰腹处已绑缠了白纱。
一拨西医走后,一拨中医又来了。
所有的大夫看过,都说没有刺中要害,实在幸运。三奶奶定下心来,才仔细盘问一旁低头伏耳的王二实。
原来,凌晨二少爷从依红阁出来,他已经喝得摇摇晃晃的,不知南北。经过一道小胡同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举起亮晃晃的三棱刀就扎他。
还好,王二实如约去接他,半路上正碰上这吓人的一幕。他急于救二少爷,三拳两腿把那凶手打跑了,也赶不上去追。王二实背着二少爷狂奔到医院,一番急救后才抬回府来。
二少爷平日不把人瞧在眼里,十分地傲霸,树敌多。这凶人也不知从何查去。
三奶奶责备了王二实几句才走,忠厚的小子紫了一张脸,心中一直担惊受怕,此时才心子落地,但还是后怕地蹲着哭了出来。春巧好心地递了一碗水给他。王二实谢过,也不喝,抱头蹲了一时,才起身离开了。
春巧一个人在院里煎药,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她举目望向外边,一双熟悉的绣鞋在门边左右警觉着,想移了进来。春巧轻轻喊道:“进来吧!正睡着呢!也没有其它的人了。”慧珍加快脚步,也不敢瞧春巧,微侧了身子进门,直接进了卧房。
轻悄悄地掀帘向内窥视。床上的人哪是睡着的?有精有神地睁着一双俊目,正炯炯发亮地等着望过来呢!慧珍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帘子,转身要逃。
门内的男人开口道:“我没死!你失望了吧。且赶紧去抓一副草药交给春巧,把我一下结果了事!”
慧珍没了担忧,满心的伤悲顷刻间化为怒火,回头顶了过去道:“要死就死在外面,别回来叫人瞧了厌烦!”
天啦,这个死女人!她何时成为这等尖酸刻薄之人了!
蒋兰轩一弓身子,要起来,却把伤口弄裂开了,一股鲜血霎时浸了出来,把厚厚的白纱布染得刺目。他憋不住痛,“嘶”地咧巴着嘴,牙关紧紧地上下互抵着,分散着胸腹上传来的剧痛。
慧珍在外面听得这微小的动静,终究忍不住,又打起帘子,入门来。
好久没有正眼瞧过他了,一时竟有些认不出。他仿佛变了一个人,眼底乌青地悬挂着一双衰催的眼袋。额上的三、两皱纹深深地横刻着悲愁。一张薄薄的红唇完全淹没在杂乱丛生的乌黑胡渣里。这哪里是风流倜傥、不沾一尘的二少爷,分明是一个苦困潦倒的中年大叔!
慧珍立在门边,远远地望着床上那个陌生的熟悉男人。男人也用晶晶亮的一双黑眼炙烤着她。两股视线无言地绞缠在一起,碰撞、争斗、迷惘、爱恋……种种都要把慧珍的元气给抽离开去。最后,她费力地解开了眼神撤退,颓然地后退几步,身子重重地靠在门上。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把她自己吓得抖了一下。
床上的男人把鼻子“哼”的一声,他歪斜了嘴角,发出了轻蔑的笑声。只听他说道:“我还没那么禽兽!这个样子都能把你睡了?”
慧珍刷地一下白了脸,她低低地咒骂道:“快住嘴!休要再提那事!你已经得了报应!”她的胃疼得抽搐,两只手不由得往胸口处捧去,好像随时要接住爆裂出来的心。
“嗖”地一下,床上的人竟然瞬间移到了她的面前。兰轩扶住了她的双肩,把她端立在自己面前,然后伸出一只手,抬起了慧珍的下巴,使她与自己来个面对面。两人的鼻息混杂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高热的温度。
兰轩沙哑了声音,他微启薄唇,一对牛目直直地瞪着慧珍,道:“什么样的报应都只管来,我不怕!我今日只要你一句话……你——跟不跟我走?”
走?跟他走?
慧珍并没有与兰轩对视,她耷拉着眼皮,视线斜斜地眺着自己的右后侧。蒋兰轩的提问赫然击到了她的神经,她不由转动眼珠,抬起眼皮,仰望了他一眼。眼前是一张热切诚挚的脸,是这三年来,常常出现在她梦里的脸!
“跟不跟我走?跟不跟我走?” 慧珍的心底一再重复着他的话。
这样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还真是动听呢!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是个女人都会脱口应答:“好好好!带我走吧!走得远远的!”
两只小手捏得紧紧的,指甲都深深地嵌进了掌心的肉里。这样的疼痛才是真实的!慧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廓顿时扩大了一倍,满满的气胀住了胸膛,使她挺直了腰。声音低微却清晰入耳:“你在说什么?难不成发烧了?——春巧!春巧!”后面的称呼,慧珍突然大声起来,音色尖利恐慌。她急躁地把兰轩的手从自己身上刨划掉,忙乱地返身冲出了屋。
屋外传来她变样的嗓音:“药怎么还没有煎好!我走了!”一个字比一个字低微,可见得人已经逐渐跑远了。
屋里,兰轩失神地呆立着,颈椎断了似地后耷着脑袋,眼睛直直地盯着
天花板。半响,他一声狮子吼,捏紧拳头朝自己的伤口,狠狠砸去。
“哐当”一声,碗掉在了地上,黑棕色的药汤播洒了一地。药早就煎好了,春巧故意在外看着门。这许久了,得来的是一跑一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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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好后,蒋兰轩一溜去了林城的新山庄,再也不回府了。
惊变
三少爷宝松从正门一溜烟地冲进府来,叫门丁赶快把死沉死沉的铜大门给关上。看门的人不解,动作有些迟疑,被宝松一脚蹬在屁股上。
三少爷滑稽地把自己的辫子紧紧拽住怀里,像抱着金银珠宝一般,先蹿到了二奶奶的院里。对慧珍叫道:“二嫂,可别让承鑫出门玩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疯子,见着男人的辫子就剪,这世道啊,不太平了!”说完,他又赶紧去梅园,看看自己的儿子蒋鸿龙有没有在家。
原来,今早宝松听三奶奶的命,去码头厂子帮着看管一下,有一批膏药要搭船运出去。一进厂房里,就见好几个雇工手提断发在垂泪。他们自码头过来,被一群挥舞着剪子的人拉住,“咔嚓”就横刀削去了留了几十年的长辫。就有一个当即还跪在地上,恳求保留的,干脆被剃了一个亮晃晃的光头。
三少爷听得心惊,看来那什么“革命”已经闹到小城来了。原先听得一些传闻,因为隔了天远,并不当一回事。
他躲在厂子里,隔了窗户向码头方向张望,果真见到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到处疯蹿。码头上几乎没有一个长辫的男人了。他们又守在泊口,候着那靠岸的船,上一个,剪一个。其间有不愿割爱的,跪倒在地以求豁免,也有摩着已然秃了的头顶长叹,但也还有大笑的。众人面对辫子的消失表现各不相同。这光景煞是稀奇!可是三少爷也看见有人趁乱摸一下小媳妇的胸,夺了老弱包袱的。
因担心家里的人,他就冒险赶了回来。
慧珍听明白后,暗暗叫道:“这可要了我的命了!”她也不敢声张,只交代了一下春巧,并不敢动府上的马车,自己到外面拦了一辆,催着马夫向西山疾驰而去。
已经有十天没有去看望过小儿子了。锦轩见了母亲也不叫,两只小手直把慧珍朝外推,不让她抱,也不要她亲。他记着恨呢!娘带着哥哥走了,只留他一个孤零零地在庵堂。晚上睡觉也抓不到娘的奶。
要逢上电闪雷鸣的漆黑夜晚,小小的人儿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