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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
听闻有人唤她，沈柒柒抬起头来，用衣袖随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男一女站在道上，正看向这边。
男的约莫四十岁上下，身穿一袭灰色布袍，腰间挂着一个铜制腰牌。那个腰牌有些眼熟，她在周瑞的腰间也看到过。
女的不到二十岁，穿着窄袖的绿色衣裙，头发高高束在脑后，用璎珞串珠固定，耳上戴着简单的珍珠耳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首饰。
这女子不像是来访的京中贵女，她身上的利落和英气，更是有别于贤王府的那些丫鬟。
一时猜不出女子的身份和来意，沈柒柒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见沈柒柒望过去，那一男一女俱朝着她躬身行了一礼。
沈柒柒拿着花枝剪，缓步走出月季花丛，道：“你们？”
“章良（银燕）拜见王妃。”两人再次给沈柒柒行礼。
看来两人都是贤王府的人，沈柒柒轻轻眨了一下眸子，温声道：“免礼平身。”
两人起身后，章良低头弯腰，极为恭敬地向王妃介绍起自己和那女子。
“小的原是周管家的副手，刚奉王爷之命，接任管家之位。以后王妃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小的，小的愿为王妃效犬马之劳。至于这位银燕姑娘，是王爷安排给王妃的近身护卫。”
近身护卫？姓银？
一个猜测浮上心头，沈柒柒没有急着问，而是朝银燕点了一下头，便将眸光移回到章良这边。
“那周管家呢？”
章良回道：“周管家奉命去了城外，管理贤王府名下的庄子和山林田地。”
听了章良的话，沈柒柒暗忖，周瑞表面上是外派出去，实则是受了罚，被发配了，至于受罚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没有拦住梅雪，让梅雪闯进了花园小山凉亭吧。
虽然感觉周瑞被罚得重了些，但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夜阆亲自下了命令，她不会去干涉。
想起一事，沈柒柒又问那章良：“这院子里的丫鬟呢，怎么一个都找不着人了？”
她回来有大半个时辰了，要是以前，早就有人过来伺候了。
“回王妃的话，王爷吩咐小的将月幽的丫鬟全部换掉。新来的丫鬟还在管事嬷嬷那里接受训斥，管事嬷嬷很快就会带她们过来的。”章良回答。
“本宫知道了，你去忙吧。”沈柒柒道。
章良走后，沈柒柒将眸光重新移回到银燕的脸上。
“银姑娘是吧？”
“王妃不必客气，直接唤属下银燕即可。”银燕不卑不亢地道。
沈柒柒浅浅一笑，道：“你和银狼是什么关系？”
听见沈柒柒的问话，银燕没有一丝犹豫，爽快地回答：“属下与银狼同是贤王殿下的部属。”
第233章 那是什么地方（打赏加更）（）
“不仅是部属，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手下，是吗？”沈柒柒笑容可掬，问的问题却有几分犀利和直白。
银燕想了想，道：“只是行事低调，身份保密而已。若是见不得光，属下又怎能如此大方地站在王妃面前，既不改头换面，也不改名换姓。”
闻言，沈柒柒轻轻眨了眨眸，对银燕这个人有了几分好感。
她喜欢银燕不做作，一派江湖女儿的磊落直爽，欣然接受了银燕作为她的近身护卫。
……
自花园小山凉亭分别后，沈柒柒有多日没有见过夜阆了。
初时以为他公务繁忙，没有时间来月幽找她。
直到她向新上任的贤王府管家章良打听，才知道夜阆在几日前出了城，到京畿外考察民情去了，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他要离开这么久的时间，怎么也不跟她打声招呼？
大概他觉得没必要吧。
这么一想，沈柒柒心里有些闷闷的，没发觉自己在路口往右一拐，走上了一条与月幽背道而驰的小路。
“王妃，走错路了。”银燕在后面提醒，可是沈柒柒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
心想反正在贤王府里，天色又还大亮，银燕便没再打扰王妃的思考，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沈柒柒忽而抬头一看，为眼前所看的情景吃了一惊。
这是哪里？
她应该还在贤王府里，可是王府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处荒凉的所在？
脚下的小路向前蜿蜒，渐渐没入前方比膝盖还高的草丛中。长得最高的野草都快到腰际了。
荒草地的尽头是一面黑色的高墙，墙头上铺着金黄色的琉璃瓦。
隐隐有丝竹之声和嬉笑声从墙的那一边传过来。
显然墙的那边是有人居住的，而且热闹非凡。
与这一边的荒芜和萧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奇心瞬间被勾起，沈柒柒回头看向紧跟在身后银燕，问道：“银燕，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银燕摇头：“属下不知道。”
“还以为管家有带你在王府里四处走走，熟悉地方。原来你也没来过这里。”沈柒柒嘟哝了一句，回过头，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要到高墙那边去。
说不定侥幸能在围墙上找到窗子，可以让她一窥那边的热闹。
“王妃，小心草丛里有蛇。”银燕忽而道了一句。
“哪里有蛇？！”沈柒柒吓得跳起来，转身跑回银燕身边。
银燕默了一瞬，方道：“属下只是提醒王妃要小心，并没有真的看到有蛇。”
沈柒柒：“……”
“王妃，让你受惊了，对不起！”银燕连忙道歉。
沈柒柒摆手，“本宫没事，你……”眸光落到银燕腰间佩戴的宝剑，立时转了念头，“你送本宫过那边去，本宫就原谅你。”
夜阆武功高强，能够飞檐走壁，她既然是夜阆的部属，想必轻功不会差到哪里去。
银燕迟疑了一下，道：“那边情况不明，属下不能送王妃过去，但可以送王妃上墙头看一下。”
沈柒柒心想，上墙头望一眼也好，于是点头答应了。
第234章 废园里的美人（）
“王妃，得罪了。”
银燕说完，抱起沈柒柒，飞身越过荒草地，到了墙下，纵身一跃，上了墙头，扶她在琉璃瓦上坐下。
幸好之前在夜阆那里受过“考验”，兼且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否则被银燕带着飞的时候，沈柒柒早就惊叫起来了。
她定了定神，发现自己的手心还是紧张得湿了。
随意擦掉手心的汗，沈柒柒迫不及待地抬眸，不禁眼前一亮。
墙的另一边居然是个精致的园子，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曲径通幽。
园子的中央搭建了一座舞台。
此刻，舞台上有乐师，有舞姬。
舞台下或坐，或站着十余名妙龄女子。远远望去，只觉得燕瘦环肥，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刚才隔墙听到的丝竹之声，以及女子的嬉笑声，正是来自于她们。
“王妃，好久不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高墙下方幽幽传来。
沈柒柒闻声看去，看到了一个熟人。
青鸾正站在墙下，仰头看着她。有一段日子没见了，青鸾看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带着几分轻视和不屑。
不悦地挑了一下秀眉，正要说话，沈柒柒眼尖地发现，青鸾已经不是丫鬟的装扮。
青鸾穿的衣裙，无论是布料还是款式，都是京中贵女们爱穿的那一类。
身上戴的首饰虽然不多，但仅是斜插在发髻上的那根金簪，就做工十分精美，簪尾镶嵌的圆润东珠有桂圆大小。
饶是沈柒柒不太懂鉴别珠宝首饰，也大概知道那根金簪价值不菲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闻言，青鸾娇笑起来，得意洋洋：“王妃，你猜一猜？”
沈柒柒顿觉好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想吐。
“本宫没兴趣猜，你不说就算了。银燕，我们走。”
“是，王妃。”银燕微微弯腰，将手递给沈柒柒，准备扶她站起。
“等等，我就好心告诉你吧，免得你被瞒在鼓里，还以为王爷有多宠爱你这个王妃。”最后那两个字，青鸾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沈柒柒看了银燕一眼，银燕停住手，重新站直了身体。
“这园子叫废园，住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中的一些是皇帝赐给王爷的，一些是官员们为了巴结王爷，将家中生的貌美，多才多艺的女儿送来服侍王爷。王爷让她们集中居住在这里，时不时就会过来宠幸某个看中的女子。对了，王爷最喜欢青州通判姚大人家的三小姐，赞她声音甜美，肤白貌美，腰细胸大，十次过来有八次都是召姚三小姐侍寝。”
青鸾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柒柒。
“说完了？银燕，我们走。”沈柒柒神色淡淡，将手伸了出去，借着银燕的力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睨着青鸾，语气平淡地道，“既然废园是一处好地方，那青鸾你就好好在里面待着吧。”
银燕带着沈柒柒转身，跳下了高墙。
看着空无一人的墙头，青鸾的眸底闪过一抹阴鸷。
沈柒柒，我就不相信你不吃醋！
第235章 出府游玩（）
“王妃，王爷他……”
跳下高墙之后，银燕担心地看着沈柒柒，下意识地想要说些什么，帮王爷解释一下。
抬手阻止银燕说下去，沈柒柒回头看了一眼高墙，眸底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走吧。”
刚迈步要走，她又猛地回头，盯着高墙的某处看了半天，微蹙的秀眉渐渐舒展开来，清丽的脸上也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王妃，怎么了？”见王妃看的认真，仿佛入了神，银燕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事，走吧。”沈柒柒收回眸光，迈开步子走入茂密的草丛中。
银燕欲言又止，默默跟了上去。
“银燕，王爷没有说过，本宫不能出府吧？”出了那片荒草地，沈柒柒忽而问道。
银燕飞快地想了一下，回道：“王爷没有说过，但交代属下一定要不离王妃左右，近身保护。王妃，属下以为，他人的话不可轻信，你还是亲口问王爷，看王爷如何回答。”
“那就好，回去之后，你让玉簪去找章管家拿些银两，明天一早你陪本宫出府。”至于银燕后面的那句话，沈柒柒自动屏蔽掉了。
前几天管事嬷嬷调。教好，亲自送来的六名丫鬟，沈柒柒给她们重新起了名字，分别是玉簪、凌霄、百合、茉莉、紫鸢、绿萼，全部都是使用了花的名字。
其中，玉簪和凌霄年纪稍大一点，比其他几个沉稳一些，便做了沈柒柒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见王妃不想讨论那个问题，银燕只好作罢，问道：“王妃出府是要去别的府上拜访，还是逛街买东西？”
问清楚了，她才知道要找章管家领多少银两。如果是去某个府上拜访，还要准备礼物，不能空手去的。
“随便逛逛。”想了想，沈柒柒又道，“中午我们找个酒楼吃饭，晚一点再回府。”
“是。”
……
翌日一大早，沈柒柒就带着银燕出门了，坐了马车先去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域——天街。
这是一条笔直的街道，足足有五里长，两旁遍布酒楼茶肆，各类临街商铺，还有沿街叫卖的小摊。无一不与百姓的衣食住行密切相关。
天街立了规矩，不能行车，更不能骑马，所有的人只能步行。要运货，也只能用手推车。
沈柒柒与银燕下了车，给了车夫一些赏钱，让他把马车停好，就近找个茶寮歇息等候。
天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既有布衣布裙的平头百姓，身着素袍的文人雅士，也有衣着华美的富家公子和小姐。
沈柒柒站在街口等银燕，微微踮起脚尖，饶有兴致地往前眺望，根本一眼望不到头。
这感觉，还真有点像前一世的步行商业街。
“王妃，可以走了。”银燕和车夫约好了会合的地点，来到沈柒柒的身边。
“好嘞。”沈柒柒兴奋地道，快步走向刚才看上的一个小贩，咳，是小贩卖的糖葫芦。
“小哥，来两串糖葫芦，我要这串，还有这串。”沈柒柒笑容可掬地指着两串最大最红的糖葫芦。
浓眉大眼的年轻小贩动作利落地取下沈柒柒选中的糖葫芦，递给她：“姑娘拿好，一共是六文钱。”
第236章 似曾相识的身影（）
沈柒柒朝银燕看了一眼，迈步离开。
银燕心领神会，立即上前把六文钱给了小贩，然后追上沈柒柒。
“呐，这串是你的。”沈柒柒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将另一串糖葫芦递给银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