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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犹记得宜周百姓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不知羞耻的卑贱之人。她在赫连恒眼中,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女子呢?可恶的是,她为他交付真心,交付这个遍体鳞伤的身子,却还是落得如此下场。在他眼中,她的那些协助,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定然也是可笑的笑话吧!
她自嘲摇头笑了笑,为这舞衣,御天可是威胁了好几个裁缝,才弄到这样华美且垂坠感极好的布料,为了那一场让她看清事实的戏,她爱这舞衣。
稳稳站住脚跟,她却并不觉得口渴饥饿。她扶着车厢,理了理长发,找到胭脂水粉,精心地打扮好自己,又从包袱里找到一条纱带,随手罩在身上,确定自己足够美丽,才下来马车。
几个黑衣人正在四周巡逻,两个车夫正准备宿营和篝火。
她走向树林深处,舞衣飘逸,纱带随风飘舞,长发垂坠腰后,那出尘脱俗绝美凄艳的倩影,让一群忙碌的男人都不禁恍惚怔住,他们的女王,仿佛要乘风而去了似地,美得如此惊心动魄。见完颜袭朝她走过去,他们忙移开视线。
“蓝儿,别走远。”完颜袭见她身姿不稳,愈加羸弱,他忍不住追上来扶住她,“你要做什么?找水吗?车上有。”
“我去方便而已,皇兄放心,我不会走远的。”她认真地对他一笑,凤眸眨了眨,渐渐恢复空灵的神采。
她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绝美的完颜袭,忍不住想将他记在脑海中。
他眉宇间有些疲惫,眼睛里血丝遍布,宛若刀裁的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渣,这样憔悴的他,有一种粗犷颓败的美感。
她这才想起,自己三天不吃不喝,他不放心地日夜不眠,就这样守了她三天。
“皇兄,我会好好的,我再也不会为任何人伤心难过。”
“这就好。”他拉住她散开的纱带,绕在她的肩上,“快去快回,林子里风大,别着凉。”
“是。”她恭顺应声,见他仍是担心地看着自己,一股无以复加的内疚沉重压在心口,她喘不上气。“皇兄,我……其实我早已不是以前的完颜湛蓝,我不是你的皇妹,你不该这样爱着我的。”
“你本来就不是我的皇妹,我从没有把你当做我的皇妹,你这样聪明,早该懂的!”他捧住她因为涂染了厚厚的脂粉而气色绝佳的脸儿,疼惜地说道,“蓝儿,你看得到我的真心,你应该开心些。”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我现在很开心!”被人爱着,应该是开心的。
这一吻,蜻蜓点水,他诧异一愣,忍不住微扬唇角,心里却越是担心她。
她如此把悲伤都写在脸上,实在不像是开心的样子。而正常的她,绝不会涂染这样浓艳的妆容,也绝不会这样主动吻他。她像是……在向他道别!
她转身,仿佛一抹轻飘飘的幽魂,没入树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完颜袭心里发慌,不放心地朝着那个方向慢慢地走,怕惊扰她,又怕被她发现而让她更不悦。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她厌烦他这样禁锢的紧迫的爱恋。
“蓝儿?”他循着她走过的方向,却找不到她,“蓝儿……”他气恼地叫嚷着,四处搜查,却分明嗅到,她淡雅的体香正在自己所站的位置。
听到头上树枝咔咔地响,他心惊地忙抬头,却见湛蓝婀娜的娇躯,正悬挂在树枝上,无声地晃动着,而她脖子上勒着的,正是她刚才罩在肩上的橙黄色纱带。
“该死的,你怎么可以寻死?”他取下靴筒里的匕首,正要飞身而起斩断纱带……
一个银白色的影子突袭而来,长剑一闪,吊在湛蓝脖子上的纱带被斩断,她身体被健硕的手臂稳稳缠住。
完颜袭在树下仰着头,眼前突然一花,银光闪烁,逼面而来的竟是从白衣人身上猝然袭来的飞镖?!他凛然一惊,慌忙拧身躲避。
不过眨眼之际,他再抬头,树枝上吊着的湛蓝消失无踪,只剩了那条橙红色的纱带迎风幽幽飘舞,他甚至没有发现,白衣人是朝着哪个方向飞走的。
窗外雀鸟叽喳,有米汤浓郁的香气弥漫四周,湛蓝恢复意识,胃里空得发慌,正有香浓的米汤灌入口中……
这一口喂得急,她无意识地吞咽不跌,闷咳了一声,柔软的棉帕应声而至,按在了她轻抿的唇角上,因为嗅到了熟悉的龙涎香和男子体香,她颦眉排斥地拧头转开,闭着眼睛不想再睁开。
脖子和咽喉痛得厉害,是因为上吊自缢时勒得太久。她忍不住摸了摸,重创的皮肤不适,喉咙也刺痒地不舒服,刚才呛得一口米汤也脱不了干系。
她清楚地感觉到,那一口不是用汤匙喂的,唇瓣相触,那软硬适中的轻微触感,还有迷人的男子气息,仿佛毒药,她曾经缠绵贪恋,不能自已,此刻,这感觉却在她心里发酵成痛不欲生的酸楚,让她欲哭无泪。
第146章:温情魔帝绝情伤()
她明明就死定了,只差一刻……他不要她,为何又连死路都封死?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是嫌她这样的结局不够悲惨?她想歇斯底里的对他咆哮,却又苦无那样的张狂凶悍的气势。
此生,她注定无法做一个淡然的女子,她也从没有想过要让自己善良温柔人见人爱,但她会努力做到沉静从容,并珍惜失而复得的短暂生命,哪怕在这异世界芳华刹那,她也无惧无怕。
自杀,是她曾经最不齿的死法。可现在,她竟落得如此羞耻,卑微,怯懦,到了……亲手了结自己的地步!
泪打湿枕畔,她尽量克制着骂人的冲动,和爱而不得而生出的强烈仇恨,狼狈地抹掉眼泪,睁开眼睛,一时间竟无法适应强烈的光线,她正靠着的白灰墙斑驳破旧,嵌在墙上的圆窗外,天空湛蓝如洗,一如她气质清冽的名字,她更觉得对不起死前将她守护怀中的裴恒。
“赫连恒,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她眼泪越抹越多,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要他的怜悯,也不想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再露在他面前。“请你,给我留一点尊严。”
他无奈地端着白瓷碗,大手伸向她单薄如削的肩,“湛蓝,朕有错……朕的错,不可原谅!”失去孩子时,他竟没在她身边,单这一项,已是不可饶恕。更可恶的是,他竟还当街在她心口刺了一刀,这一刀,怕是直接斩断他们之间几个月的感情。
自从她嫁入宜周,只有她重伤之后,他才有机会接近她,这几个月以来,他千方百计,在她心里,好不容易塑造成的好皇帝好夫君,顷刻间成了一个绝情的混蛋,他焦灼地脑海一片空白,想挽回她的心,却连恳求她原谅的勇气都没有。
“湛蓝,先养好身体,关于过去的事,我们慢慢聊。”
“堂堂宜周帝王,何必如此低声下气?”她不禁觉得自己可笑,暗恼自己没骨气。他一句道歉,她竟然再恨不起来,明明前一会儿还想举巴掌甩在他脸上的。“你没错,你一点错都没有,错得是我,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不知羞耻,是我一厢情愿,我该死!”
“湛蓝,别这样!”他不忍她这样痛苦,大手终是落在她肩上,疼惜地拍了拍。
这几下拍抚,却让她更烦躁痛苦。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却有气无力地,难以支撑,他忙伸手托住她的肩,她排斥地挥挡开他的手臂,这一用力,接下来却连呼吸都力不从心。
“湛蓝,还是躺着吧,你身子太弱,需要静养。”见她不应,他担心地在她背后放好靠枕,“这样会不会好些?”
她抬手,阻止他再靠近,他的气息,他的魅力,他的声音,他的关切……他的一切,仍是致命。她怕极了自己会失控扑进他怀里,更怕自己会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绝情。
“那个威胁你的杀手,我认识,他叫御天。”她听到自己冷静低哑的声音,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银面具上一双鹰眸光芒一闪,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瘦骨嶙峋、能看到皮肤下血脉的手,“你怎么会认识他?”
她低垂着眼眸,正看到他温柔的大手,不明白他的手背上会有紫青的痕迹,像是烫伤。“我摔下草丘之后,他带我离开的完颜袭,若非他及时处理,恐怕我早已经没命。”
“好端端地,怎么会摔下来呢?”是那会儿失去孩子的吗?
“你问,我也不会说。”只怕一说,又是一笔血债。他和完颜袭之间的仇恨,怕是到死都算不清了。“你若是为自己的孩子复仇,可以找我!身为他的母亲,我没有守护好他,是我失职。”
“你不想说,我就再也不会问。”他敛住眸光里的痛苦,歉然温柔地握紧她的手,她的手却还是冰凉骇人。
趁着她昏厥,他已经耗费大半功力给她调息,她竟还是如此不见好转……
他不敢告诉她,在他抱她回来时,她已经断气,亏得他早就抓捕了李益淳,才得以保住她的性命。
他不敢再逼迫她,怕她痛不欲生,再寻短见。只要她活着,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湛蓝,御天是什么人,你……恐怕并不知道吧?!”
他竟还妄想干涉她的朋友吗?湛蓝俯视着他完全包裹住自己的手大手,忽然就笑了。
他戏演得真好,以这完美的皮相,以这样的演技,以这以假乱真的关切,搁在现代,都能去领奥斯卡小金人了,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好在,她神智已经恢复清醒,那天在街上,他说得清清楚楚,她的死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她都记着,否则,她恐怕会又掉进这样的温柔陷阱里。
“御天,是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子,人不坏,我打他,他由着我打,不还手。他不过是因为感激楚太后对他有恩,才设法施救。他说,做皇帝的高深莫测,说我不了解你,若是我能助他一臂之力,也正好试探你的心。不巧,真的太不巧,正赶上那么大的排场,祭天!我拦街,让你出糗,是我不对,这种寻死觅活的事儿,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身为康辽长公主,我如此做,也是给康辽国抹黑丢脸,多亏皇兄不离不弃,舍命闯入宜周皇城救我。”
她一番淡漠如霜的解释,句句刺痛他的心,耐心听完,他却还是一笑,“你想开了最好,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
因为她能如此冷静,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却控制不住,满脑子都是御天逗着湛蓝打他的情景。
他还记得,以前和湛蓝打情骂俏时,她粉拳落在身上,他一颗心都酥软地一塌糊涂,只想抱着她狠狠地吻她。她娇笑如铃,顾盼生辉,那会儿生机勃勃,仿佛绚烂的夏花,叫人看一眼,便满眼满心都是芬芳。
他表面上笑颜无痕,波澜无惊,心里却翻江倒海,粗浪滔天。他端着洁白的瓷碗,僵硬地拿汤匙搅了搅,却不知该怎么喂她。
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理顺自己的心思,忍不住又搁下汤匙,整理了一下脸上歪斜的面具,遮挡好自己过度疲累的面容。
“湛蓝,朕也有话说。”
她点头,唇角微扬,“请说,我听。”如果他所说的是休妻,弃后,将她赶回康辽,她应该跪下来叩谢隆恩才对吧。
可他说得是……“关于你让金风送的信,是完颜袭故意让你知晓的。朕损失三千精锐,全军覆没,不过,朕对你的信任从没有动摇过。”
第147章:皇上,亲自下厨()
时间凝固了似地,她寻不到话,仿佛失了声。寻思了半晌,才完全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仿佛看到了这简短的话背后,掩藏的血流成河的恐怖画面。
三千?三千精锐,全军覆没!湛蓝心惊地热血冷凉,心扉绞痛。
那一日,在马车上,完颜袭将那本折子丢到她身上,她看了片刻之后,几乎翻遍了整本奏折,他才又抽走,原来,他是故意佯装一个失误,让她踏入陷阱。
而抵达草原时,他拿箭射金风,又逼得她不得不让金风离开……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完颜袭的预料之内。
她理清楚头绪,苍白的脸色因为过度恐惧,震惊,自责,越是枯槁暗青。
赫连恒担心地看着她,“湛蓝?你还好吧?”他懊恼告知她这些,却又怕自己不说,会再也没有机会说清楚。完颜袭若真心待她,就不该如此伤害她。
湛蓝这才抬眸看他,却不经意地一怔,被赫连恒这样子惊吓了似地,眼泪啪嗒啪嗒又落下来。
他装扮成夙焰时,总是俊美出尘,银亮的衣袍如雪般一尘不染,发丝高束,更是紧致顺滑一丝不苟,可他现在……发辫虽然还算整齐,额前却凌乱垂散着几缕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