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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脖子。
我们都是受害者,但班主任却想在我们之间再寻找一个承担责任的角色——我很幸运,一直都是。那个年纪并不比我们大许多的女人,一开始就拟订了一个计划,将各方面都无法为她带来面子的我塑造成了制造谣言的罪魁祸首,搬出一大堆心理健康的教条常识朝我狂轰滥炸而来,我又看了看手表,这次是两小时二十分……还没有结束。
我耳边是那女人苍蝇般的说教声,但我感觉到一直都有双眼睛在研究着我。不用太大的动作,我看到了连城的眼睛——很深的黑色,像水银一样发亮,冷冷的没有温度,投射在我的身上。他看到我在看手表……
末了,班主任的训话似乎还未见结束,我的生命在漫无边际的等待中消逝,连城终于不能忍受这种酷刑——他接受这种刑罚的机会太少了,耐性比较差。
“只是同一天出生而已,有什么关系吗?”凉凉的声音里透露着太多的不耐,连城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即使是这样,他的脸依旧是端正得过分。
“事情不是这么说……连城,我知道你一向很向学,操守也是同学们的楷模,但我听说你和梁夏从小学时就有这样的传闻……”完全没有把我的存在当成一回事,年轻的班主任看我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淡,像某种昆虫。
“听谁这么说?”也许只有这个家伙,敢向高高在上的班主任辐射他的怒火,班主任在他的逼问下只有三缄其口。
我预感到这次的面谈终于要结束了。看着窗外那茂密的树枝,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无趣——我的人生,就要这样莫名其妙地度过下去?我还没有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时间就已经在逝去了……
离开办公室时,我如释重负。看着那走在前面的背影,我突然大声地问了句:“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不是吗?!”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不要再这样和一个从没有说过话的人纠缠下去!从第一次开始,我的头发就因为神经质而渐渐地冒出白芽,我才十几岁,就要因为一个从来没有正眼看我的人而白头?!不、不、我不要。
我的声音,在无人的走廊上萧萧地回荡。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向我。还是那双眼睛,还是那样漆黑的发梢,在那张精致的脸上像个水晶制品般冷漠而没有温度——我期待他回答我,至少说一声“是的”,可是,他没有。
他走了,慢慢地走出我的视线。
于是,我转学了。
第 4 章
日子在我每天上学、放学的步调中,平淡又真实地一步步走过。我摆脱了连城,找到了个没有他的空间。上学、考试、放假……放假、上学、考试……我的人生,就如同其他人的人生一样地轮回着,没有丝毫与众不同。没有了连城的阴影,我开始发育,开始成长,开始略微地抱持着些许期待,等候着冥冥中未知的变数。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肆无忌惮地积蓄起脂肪,堆积着日复一日不断洗练的身躯,为了某个必定会造访的来客。成熟的时期已经指日可待——我已经上高中了。
但是,平静中不是没有变数的。我必须面临转学,因为我们家要搬到离现在的学校至少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地方。在新的高中,我无法抗拒命运的力量,当第一次走进教室的一刹那,我突然发觉,我之前的转学是愚蠢的!连城就坐在新学校的教室里,即使与初中时相比已高出至少一个头来,但他的脸孔还是让人永生难忘!
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做的自我介绍,总之等我回过神来时,我的座位被安排到他的旁边。
我听到了厄运的嘲笑声。
“课表一会儿到办公室来拿,没带的课本就借着连城钺的一起看。”班主任说了这些就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任课老师,而我有种不幸的预感,当老师拿出物理的教案后,我无可选择地拖着凳子,等待连城的收留——我讨厌物理,理所当然地以为,到新学校的第一天是没有理化课的。
他看着我的眼,跟记忆中没有任何分别,依旧是冷冷的,像一条眼镜王蛇在盯着一只残废的青蛙。他松开他的左手,放到一边,空出一半的空间,让我靠近。我听到了同班的女孩子的抽息声,此起彼伏。
也许,可以当个彼此陌生的人。抱着这个可笑的念头,我晦涩地坐了过去,刚一靠近,就感到彼此间连接着的衣袂,开始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带着些许烧灼感,就像什么化学药水涂到了身上,皮肤麻木的刺痛着,我抠紧了手指。
'夏天,使我害怕,它是生活的幻觉,只要夏天到来,日子就会一天天的缩短,包含着一种危险的讯息,这是产生幻觉的季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到杜拉斯在书里留下的话,只是这句话像个魔咒,开始沿着我的皮肤触觉,慢慢侵蚀进我的身体。偶尔一次的手臂碰触,在狭窄的桌子上无可避免,而当那些微黏腻的感觉在肌肤上稍纵即逝时,我才恍惚想起,是因为夏天的原因——肌肤上浅浅的渗透着濡湿,这的确是段格外危险的时光,因为它随时可以让人毫无理由地燃烧。
课程漫无边际地进行着,45分钟以我难以忍受的方式缓慢前行。我的腮边充斥着连城的呼吸,比想象中的温度更灼烫,像野火一般逐渐烧毁我的半侧身躯!那只在我面前微微滑行的右手,沿着课桌上的笔记本,指挥着钢笔沙沙地记录着这段令我出生入死的时光。
他的字迹漂亮,刚健而笔画清晰,犹如他的人,有种决不妥协的强硬。我无法否认,那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美丽的字迹。因为这样的字迹,让那书写的声音在我的耳里显得格外真切,像把小锉,不断地锯锉着我的神经,我恍恍惚惚,以为捱不到下课就会神经断裂。
“梁夏吗?你来回答这道题吧!”讲台上的老头子突然性地叫出我的名字,在那一瞬间,我的慌张被暴露无余!拖泥带水地从椅子上起来,惶恐写满脸上,当我跌跌撞撞地要站直身子时,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连城的脚!那双从来都不肯好好收敛的脚!
唏里哗啦,课桌上的细碎物品纷纷落地,我的耳朵边充斥着哄堂的嘲笑声与嗡嗡的杂音!耻辱的感觉袭击了我全身,我唯一还有知觉的,是我知道自己姿态狼狈、跌跌爬爬地摔在了旁人的怀里!
我感到一阵冰凉,那恶劣的触觉犹如被什么冷血动物依偎在身边一样!始作俑者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只是他那空出来的半个怀抱里,被我的身体填满!
脸颊边的触感是火热的,我以为在那一瞬间,自己也许会被陡升的体温蒸腾!但事实上,我没有。我的身体还完整,没有任何一个部分被羞耻所汽化。他连应有的反应都匮乏,没有施与援手,对我的尴尬视而不见,等着我从他身上爬起来。
“咳!不要笑了!”老师的话并没有为我的困窘解围,他仿佛更像个刻意看笑话的旁人,落井下石的意图分外明显:“不要嘲笑新同学!新环境开不是很熟悉,梁夏你坐下吧!”
我飞快地跌爬起来,感到自己的心跳,混合着四肢的震颤,昏昏噩噩地回到座位。就在这时,下课的钟声却尖锐地呼啸起来。
“听说你是连城钺的老同学?”不太友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茫然地回头,那个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突然间竟有种不太适应的感觉。
厕所的空间狭小,窒闷而缺乏安全感。当我被几个面色不善的同龄人团团围住时,我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
“有什么事吗?”我低低地问,态度竟有些卑微。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转学两次的我早已摸清了个中的游戏规律。
“没什么!只是我们早听说连城钺有个女朋友是他的老同学,所以来问问。”为首的女孩比想象中更爽快,想来是因为我那谦卑的姿态令她很有成就感。
我的心,在那一刻,有些小小的扭绞着。像是一条原本就不够湿润的毛巾,被反复地拧来拧去,已经没有多少水分可以拿来蒸发。
“是吗?”我小声地回应着,转身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冲刷着我的手,直至冰凉。
“你知道那女的是谁吗?”女孩们依旧不准备放弃盘问。
“不知道,没听说过。我后来转学了。”
早就知道,连城钺是女孩子们永恒的话题,我只是纳闷,关于他的这些话题,居然会沿着女孩子们的足迹,延伸到这如此私密的空间里来——也许,往往是最私密的去处,才最不容易保留隐私吧?
“不知道?!不会吧!听他的初中同学说,那女的小学就和他同班,一直都在传说他们俩交往,连学校老师都出面过好几次,连城自己也承认——你居然说不知道?!”女孩们目光狐疑,像要用审视的态度把我的身躯穿透,来检验我的回答是否真实!
她们的话,激发了我某种诡异的联想,我突然想大声地吼叫出来,一扫多年的郁闷!那沉寂在心中蒙尘的伤口,因为心脏的扭曲而撕裂开来,汩汩地渗着黑色的脓血,令我想吐!
他说谎!他对所有人撒谎!我们明明连交谈的经历都不具备,他却用我来阻挡那些朝他抛媚眼的人!我真的很幸运,经过了那么多时间还是无法摆脱这个人——在我为着自己的转学成功而偷笑小有聪明时,他却更加痛快地直接把我立在了他的防守区域最前线,以抵挡那些狂蜂浪蝶的侵扰?!
我呆滞地看着手中流泻的银色水帘,哗哗的,就像是心中下起的雨声……
静谧的教室,在昏黄的夕阳下,像只雌伏在黑暗交界处的妖兽,盛夏的热气在太阳的余温作用下缓缓地向上升腾。电风扇在天花板上吱嘎吱嘎地旋转着,修长的身躯还钉在座位上,仿佛可以无视别人的辛劳,独自一人享受黄昏后闲来读书的时光。
他没有离开,是因为轮到他和我值日。我来得极不凑巧,任何一件事都正好算到我的头上。
我抬起头来,揉了揉酸痛的腰,汗水从脖子直接滑下后背,有种轻微的瘙痒。他坐在原处怡然自得,人造的微风吹拂着他那黑得灿亮的发丝,扬起来的弧度是明快而清爽的。的确是个会发光的个体,比起因为清洁卫生而汗水淋漓的我,他四周的空气仿佛连颜色都更高调几分!白色的夏季制服柔软而贴服在那过早成熟的躯体上,肢体修长而柔韧。端坐的身姿在腰腹间折叠出一个绝妙的直角,我突然回忆起,上午的时候,我的脸颊曾经在那个地方做了回亲密接触……
连城似乎根本就没在做什么事!他似乎是料定我会任劳任怨,翻着书本的手势看来十足悠闲。我的目光离不开他的手臂,那是一件艺术品,洗练的肌肉线条妥帖地顺服在白色的短袖下,没有任何夸张的粗糙随意之处,而是巧妙地沿着臂骨起伏着优雅的角度。从我的视野,几乎可以看到那敞开的袖口里面些许的私密部位。
视线慌忙转开,我的慌乱急需要掩饰,即使他并没有注意我在干什么!
“喂,我已经扫好了!你至少要擦一下黑板吧,我就要回家了!”我用后背对着他大声道。
他抬起头看我一眼,狭长的眼角有着锋锐的线条。那黑曜石般的眼眸,散发着星光石般的光芒,在晕黄的光线下折射着迷乱的反射。教室里的空气闷热,而他的目光冷却,我夹在冷热之间,从白垩纪到寒武纪,转眼就经历了一个星球的形成!
他看我的目光就像是两泓结冰的冬水,然后才慢慢移开。“你走吧,我要再待会儿。”他转头整理着桌上的书本零碎。
“是吗?记得擦黑板!我要走了!”早就想一走了之,我毫无留恋。噼里啪啦地收拾着书包,我也想不到我会用一种烦躁的心情从他身边走过!也许是因为上午那几个女孩的话,造成了我的过于神经质,等到我听到一个突兀又急促的声音时,连城桌上的文具盒被我的书包带子钩到地上摔了一地狼狈!
我闯祸了!感觉上这个家伙就是那种丝毫不会原谅他人失误的典型!
第 5 章
我霎时呆若木鸡,与他突然暴涨而起的身躯形成了强烈的静动反比!没有张牙舞爪,也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解释的余地,他的怒火爆发得简练而直接,揪住我的手腕往旁边大力地一带,我便像断线的风筝一般摔到了他面前的课桌上!
好痛!脑海里唯一来得及反射出来的反映就只有这个!冷冷的木质书桌,坚硬得像块冰面,我的后背刚一接触到这个平面,我就忙不迭地要弹射起来!
但我的挣扎,在他面前显得异常徒劳。当那副修长而坚实的躯体从我毫无防备的双腿间侵入时,我几乎听到了头顶上空那个嘹亮的声音——充满恶意嘲弄的命运之神,就是那个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