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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笑!”我沉声道,“再笑当心朕将你们统统灭口!”
事态严峻,几人都没有太多心思玩笑。
我视线清冷地一一扫过三人面孔,语气凝重:“今日之事,朕与你们同生共死。”
馎饦三人连通香橘都跪下:“请主君吩咐。”
“汤圆第一个出去,出内廷南门,经外廷昭明、亲政、太极三殿,自朱雀门出,前往西市。”这三人之中,汤圆功夫最强。因此这也是最招摇的一条路线。
我看向汤饼:“你跟在汤圆后边出去,持礼部凭引从步帐穿过,自白虎门出,专走小路少人之处,一个时辰后同汤圆在西市署衙前见面。长安城中诸坊市眼下都忙于除雪,到时自有内秘阁人接应你们回宫。”汤饼博闻强记,对长安城了若指掌。
汤饼汤圆叩首领命,又都看向馎饦。
我却说道:“汤圆即刻就走,汤饼一盏茶后出去。”至于馎饦,我没打算让他出宫。
我扶起馎饦:“朕和香橘经御花园回紫宸宫,你跟在后面,一俟朕进入御园北边的天子复壁,立即折返,在熏风殿外接应贺隼和王子殿下回到这待月阁。”
这也是最关键的一环。馎饦身量与我酷似,装扮成我的样子在内廷行走,就算是被人看见,也不会怀疑到真正的皇帝,正走在他前方不远处。
馎饦想了一想也就明白了,继续说下去:“将贺郎中与王子殿下带进待月阁后,奴才换回内宦袍服,直接回紫宸宫。”
汤圆、汤饼先后离去,我和香橘系紧帷帽,缓步走出待月阁。直到踏上御花园林深人寂的小道,才不约而同加快脚步。
这条路,要围着紫宸宫走大半个扇形,在御花园北进入专供皇帝内廷行走的复壁暗道,走上一程后经由紫宸宫北边的竹林,走角门回到北阁。
一路寂静无声,不知是因紧张,还是疲惫,当竹林遥遥在望时,我感到口干舌燥、气息不定。
“主君速行,奴婢腿都软了、走不上来”
“你以为朕就不累?”我扶住一株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香橘用力拍我的肩:“主君快看!后边!”
我倏然扭头,就见一队禁军自北向南而来。与此同时,香橘将我推进了竹林。
“主君快走!”
“朕说过!今日之事朕与你四人同生共死!”我疾步出竹林,一把将她拽起甩在背上,就听香橘轻声叹气,却不再阻止我。
我背着她,飞速穿行于竹林之间,竹叶经冬泛黄转脆,被碰触过,唰唰洒落了一天一地。
香橘伏在我脖颈上,鼻息沉重,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竹林尽头,我已跨进角门,犹自不知疲累的飞奔。
香橘拍拍我的后背:“主君快放下奴婢”
我双臂陡然一松,香橘自我后背滑落摔在地上,痛呼连连。
我一边问她:“没摔坏吧?”一边抹掉帷帽和一身妃子装束,尽数扔在她身侧。
香橘才刚摇头,我掉头就跑:“没摔坏就好,快把东西收起来!”
香橘自在后面气得咬牙切齿。
第108章 寝帐()
耳边呼呼风响,我穿行过重扉层院,裹挟着一阵阴风直刮进寝殿。
“主君。”饼饵手上一抖,停琴就要起身。
“不用管朕,继续!越难听越好!”
饼饵的脸色先变得很难看。
北阁正门外,鹿脯驼羹同时高声道:“奴才拜见太皇太后、拜见皇后。”
来的竟是这般快!
我看一眼寝帐,以目示意霜橙和饼饵,转身闪入帐中。
随即殿中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想是众内侍宫婢众星拱月般簇拥在太皇太后和皇后身侧。
饼饵又多拨了几下琴弦,方才行礼道:“奴才拜见太皇太后、拜见皇后,伏祝”
“你在这做什么?”太皇太后不耐烦的打断饼饵,冷声问道。
饼饵回话回的理直气壮:“回太后娘娘,奴才在此抚琴给圣上静心。”
“如此难以入耳,皇帝听了,只会越来越烦心罢!”
太皇太后竟似心情不错的开了个玩笑,慈寿宫随侍人等都笑了。
“你说呢,皇后?”我听见,刑太后这样问她的侄孙女。
“回皇祖母,孙儿不知”刑蕙祯语调中带一些忧心,敷衍回她的姑祖母。
沉默片时,太皇太后故意问道:“是皇帝命你在此抚琴?”
“回太后娘娘,是。”
“皇帝现在何处?”太后问得毫无条理可言,显是不信我此刻正在寝帐中。
饼饵轻声笑了:“圣上自是在寝帐里,听奴才抚琴入眠”
“是么?”太皇太后玩味的笑出了声,继而声色俱厉,“老妇虽老,还不糊涂!”
“老妇再问一言,皇帝现在何处?”
饼饵略迟缓了一瞬,似在思忖:“启太后娘娘,圣上龙颜烫伤,御医嘱圣上避风静养。敢问娘娘,圣上此刻不在寝帐里,还能去哪?”
“狗胆贱奴!”太皇太后怒声呵斥,“掌嘴!”
我豁然坐起,没料到饼饵对太皇太后说话也是这般耿直。
“皇祖母息怒,贱奴虽是可恶,可万一惊扰到皇上”
“你到现在还相信皇帝此刻正安眠于寝帐里?”太皇太后冷声问道。
外面久久不见皇后回答,显然她也拿不定主意。
“老妇不便入寝帐探视皇帝伤情,但皇后身为帝妻,大可入帐去看。你现在就去看看你的夫君,可在寝帐中?”
“皇祖母”刑蕙祯声音里带了几分恳求。
“去罢!”太皇太后催促,“若皇帝真在安寝,老妇就饶了紫宸宫上下。”
我无声地躺回枕上,盖好柘黄锦被。
帐帘轻搴,我适时转身向外侧,睁开一双睡眼,迷糊道:“何事吵闹?”
我声音粗哑,像是久睡初醒——事实上是我一路狂奔,来不及喝一口茶就蹿入寝帐所致。
“皇上?!”刑蕙祯见是我,先是一惊,转而笑逐颜开。
我不解地看着她,顺手摸一把额上的药膏:“朕脸上油膏很难看么?惹得皇后发笑?”
皇后忙摇头,正要说些什么,我含笑埋怨:“朕就说过皇后不会伺候夫君,朕渴得紧”
我刻意不提“睡了多时”,以免太皇太后生疑。
帐角轻动,霜橙将茶盏奉予皇后,与此同时太皇太后终于开口:“皇帝醒了?”后两个字尾音突兀的上挑,若是换做“怎会在此”那就浑然天成了。
我忙坐起身,不敢置信地问:“太皇太后来了?为何不早些告诉朕!与朕更衣!”
皇后坐在我身边,一脸轻松:“皇祖母听人报说皇上私自出宫”
“皇帝不必特为拜见老妇而更衣了,且安心养伤!”太皇太后打断了刑蕙祯要说下去的话。
我站起身,隔着寝帐揖手行礼:“是。臣谢太皇太后体恤。”
再回身时,却见刑蕙祯眼中满是错愕,我挑眉,也以一脸疑惑的表情反问她。
刑蕙祯上前半步,踮起脚尖儿,抬手在我后颈的衣领缝隙处,以食指和中指夹出一片枯黄竹叶。她轻皱眉,双指交叠送到我面前,目光里满是疑问。
是适才角门外穿过竹林时,碰落的竹叶不小心沾在了身上!
我一把攥住刑蕙祯的手,情急之下就要抢夺她手中竹叶揉碎,但是幸好我没那么做。
我缓缓放开皇后的手,对她眨了眨眼睛,慢慢摇了下头。
刑蕙祯手指颤抖,将竹叶收进袖中。
太皇太后沉默片刻,似乎做下一个决定,说道:“皇帝宫里的阿吴,就是当年随皇太后自南梁来归的。阿吴来报皇帝私自出宫,老妇不放心皇帝的安危虽说阿吴谎报天子行踪、欺骗老妇,已犯下死罪。可到底是皇太后的人。皇帝可看在你母后颜面上,小惩大诫即可。”
她知道今日是入了埋伏,至于这埋伏是我设下的,还是我与吴盐共同设下的,已经不重要了。
太皇太后此时只想试探我,如何处置吴盐。
我心下一震,屏气摄息:“请太皇太后放心,母后深明大义。”
“如此,老妇便先行回宫了,皇后——”
刑蕙祯应诺一声正要出去,我情急之下执起她的手:“祯祯!”
皇帝对皇后如此亲昵的一声呼唤,引得帐外不少宫婢发出轻笑。
“皇帝皇后情同鱼水,才刚见面就难舍难分起来,不过皇帝待伤愈后自可至凤仪宫相就皇后,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
我也笑了,毫不避讳:“让皇祖母见笑了,臣与皇后久别胜新欢。不瞒皇祖母,臣唯恐皇后不适深宫沉闷,又病了”
我是在提醒刑蕙祯,她曾被用来为姑祖母顶罪的事实。
帐外声息顿失,刑蕙祯转眸看我,我对她笑笑。
下一刻,我眼看着竹叶在我眼前,被搓为点点叶灰,撒在脚下的青蒲上,消失无迹。
刑蕙祯在用实际行动向我表态,与其为族人利用、顶罪,不如成为我的妻子,大夏帝国堂堂正正的皇后。
我被她的这份倾心相待所感动,情不自禁喃喃唤道:“祯祯”
皇后忙拂开我的手,转身出帐。
我颓然委坐于青蒲上,心跳如擂,却不敢大口喘气。霜橙忙跪在我身边替我擦汗。
突然,她扯了扯我的衣襟,对我眨眼。
我知道太皇太后一行离去,吞咽了口唾沫,强做冷静:“臣恭送太皇太后。”
第109章 谋刺()
偌大一座北阁重新归于寂静,我抱膝坐在青蒲上,竟就这样睡着了。
一声琴弦挑动把我吓醒,我皱眉怨怪:“饼饵,自今日起,你离琴能多远就多远!”
寝帐外没了声息,正当我迷糊着又要睡去,琴音再次响起。
琴音时而高亢、时转低沉,悲凉慷慨、自成气韵。看来,是馎饦回来了。
我再难入眠,奋然一跃而起:“馎饦,你这曲广陵散,未免过于悲伤了。”
馎饦停下琴音,欠身道:“主君,贺郎中已将人带进了待月阁。”
我疾步而出:“更衣!备辇!”
我自霜橙手中接过湖蓝色的曲裾长袍,快速披拂在身,一边束紧袍带一边说道:“吴盐暂于居所禁足,所有过从甚密之人一律软禁!还有,凡南梁随皇太后、和妃遣嫁进宫的内侍、宫婢,给银五两,今日酉时前必须逐出宫门!”
我的声音极轻,语速极快,仿佛在每一个字上划过,不甚着力。
我看着汤圆道:“你拿着朕的手谕,知会内侍省协助你来办,不可有漏网之鱼。”
汤圆看着我的脸色,躬身领命,又迟疑道:“主君打算将吴盐阿姆禁足到何时?”
“”,我低下头,一滴泪水直直坠落,“今夜之前。”
我依旧带了貂蝉冠,登上步辇,驾幸熏风殿。
我在正殿召见了礼部、鸿胪寺、光禄寺的官员,这些人连日来为小至日的夜宴而忙碌,我的到来,无异于添乱。
“丞相今日可来看过?”我袖手而立,随意吩咐道,“各国使节席次是如何安排的?取来给朕看?”
礼部尚书躬身道:“启奏陛下,崔丞相于一刻钟前才刚离去”
“真是不巧,朕还有事要寻丞相商议。”我摇头,略感遗憾,“明日晨起朕就要起驾前往斋宫,后日方得回宫。”
光禄寺卿双手奉上绘有诸邦国来使席次的图卷,汤饼接了转呈予我。
我极其简略地看了一遍,淡淡吩咐道:“将高丽国使节的座次,移到扶桑国使节之上。”
鸿胪寺卿闻言,大惊失色:“陛下不可!扶桑国使节席次一向在高丽国使节之上,若今年冒然更换,臣恐高丽和扶桑两国使节,当场斯闹搅乱夜宴啊!”
他说对了,我要的就是搅乱夜宴,以便我那仇弟浑水摸鱼。
当下我轻笑一声,看向贺隼:“贺卿以为如何?”
贺隼拱手,早已意领神会:“启奏陛下,高丽国为老王,而扶桑国为新主,今年扶桑国来使居于高丽来使之下,亦无不可。”
“就这么定了!”我无声的笑了。
汤饼捡拾起席次图,重新交到我手上,贺隼早跑去取一支忝足墨汁的霜毫:“陛下!”
我笑着接过,亲自改了席次图:“此等小事,就不必特地告知崔丞相了。待朕后日祭天仪完成,再亲自知会丞相。”
我忍笑,让汤饼将图卷还给鸿胪寺卿——冬至日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我屏退众卿,只把贺隼留下,美其名曰四处查看。
我和他步出正殿,沿廊道一路而行。贺隼看周围无人,方低声道:“馎饦离开后,臣已将人顺密道转至熏风殿暗室,诸事稳妥,陛下请随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