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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什么时候娘才能把你接到身边来?”
“你放心,娘一定不会让人伤害你,一定会把你接回来……”我轻轻抚摸着她头顶新生出来的柔软的发,目光变得越来越坚定。
“好难得的一幅画面。”身后传来女子羡慕的声音。
我擦了脸上泪痕,转身看到嫿贤妃带着一个宫女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目光直盯盯的看着我的孩子,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贤妃今天好清闲,也在御花园啊?”我笑着道,碧珠正要上前扶我起身时,她却突然走过来,蹲下身子把我的孩子抱进怀里,“它好可爱。”
可能,真的是有母子天性一说,她刚刚抱住君颜,君颜就极不情愿的哭起来,一边委屈的扭头看我,伸着小手来抓我。
可是嫿贤妃像是没听到一样,紧紧的抱住她,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看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同情她,原来,她也是个可怜人,当初救红泪时,真的没想她的感受,现在看着她的伤心,才突然发现了我们的残忍。
我缓缓低下头去,没有救她。
小君颜哭得更大声了些,好像对我很失望。
良久,嫿贤妃才止了眼泪,抱歉的对我笑笑,将孩子递过来,“真抱歉,把她弄哭了。”
“没关系,小孩子哭一哭没事的。”我笑着道,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不忍的,我将孩子接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君颜乖,不哭不哭,有娘在……”
看到我跟孩子相亲相偎的画面,她便又哭了,“夫人,您真幸福。”
幸福,听到这两个字,我垂眸笑了,浓浓的苦涩蔓延心头。
见我不语,她又接着道:“华阳公主的事,臣妾也知道,不过……夫人要想开些,至少,她还健健康康的活着啊!你们母女也总有重聚的那天。”
她伸手过来,轻轻抚措着君颜的头,目光里充满慈祥的光。
我抬头看着她,这个女人,这个原本在我看来是那么柔弱无力的女人,突然让我觉得震憾,又愧疚,她刚才说的那翻话,是多么真切,诚挚。
我不该那样对她的。
“贤妃,你的孩子……”我想跟她说抱歉,既便主谋不是我,然而,我间接的包庇了两个主谋,算起来,我也算是半个凶手,可是……话到嘴边,我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我没办法面对她,她的目光那么诚挚纯净,我那么脏。
她和谒的笑笑,“不用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恨吗?”我问。
“恨谁?”她肆然一笑道:“谁不都不怪,只怪我自己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让它那么小……就离开了。”
说着话,她的眼泪就不住的往下落,我抽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宫里确实是残忍的,最受伤的,往往是那些无辜的人。”
相反的,那些心狠手辣的人却能活到最后,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我没有立场说,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那样的人。
她黯然垂了眸,笑着道:“夫人看得透彻。”
我苦涩的笑笑,“只是经历的多了,有些感慨罢了,要是真的看得透彻,就不会在这儿跟你一起看着孩子伤心落泪了。”
我低头看着在我身边玩耍的君颜,她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一支拨浪鼓就能让她玩得乐此不彼。
“再过一阵,等肚子里这个生下来就好了,这个……总不会还不让夫人自己抚养罢?”她试探着询问。
我摇摇头,“谁知道呢?”
我下意识的回避她那个问题,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这个孩子会生下来。
两个时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红泪派了人来催请,我无耐,只好辞别了嫿贤妃,让她以后常到广濪宫坐坐,然后把孩子送回了凤鸣宫。
临走时,君颜用小手紧紧拉着我的衣襟,咿咿呀呀叫着,哭声,看着她不舍的样子,我的心狠狠揪痛,猝然别过脸去。
红泪亲自过来抱走孩子。
“好了,以后若你表现的好,还有机会见她,回去罢!”她说,俨然是一副命令的口吻,我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她,“你最好能够善待她。”
她不以为意的笑出声,抱着孩子进了内殿。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再也听不到君颜的哭声才离去。
回到广濪宫,我便让碧珠找了两件质地上层的白玛瑙花瓶给嫿贤妃送过去,我知道她不缺这个,可是我迫不急待的想要补偿她点什么。
碧珠拿了花瓶给我过目,不解的道:“夫人怎么突然对贤妃娘娘这么好。”
我苦笑着低下头,“可能是想赎罪罢!”
嫿贤妃,一直是被我忽略的那个人,因为她太软弱,没算计,不能为我所用,可是今天看到她真诚的一面,又让我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伙伴。
对凰宫,她有着同我一样的夺子之恨,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成为“朋友”。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撒进来,我走在暖洋洋的光辉中,只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黑暗,越来越沉沦,不可救药的沉沦。
手指,不自觉的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回想刚才嫿贤妃的话,我不禁迷惑了,我一直逃避着这个孩子,或者,是我刻意的想要忘掉它,从上次易子昭的反映来看,他现在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个孩子。
而我迟迟按兵不动,不过是在为了等机会。
既然被迫怀上,从没有想过让它生出来,那我就何必思念它,留恋它。
我轻轻抚摸着它,告诉它,“孩子,不要怪娘。”
话音刚落,我又说,“娘会被上天惩罚,不得好死的。”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求宽恕的,我希望得到上天的惩罚,然后好洗涮我深重的罪孽。
去了半个月,袁太医他们终于回来了,小世子已平安脱险,几个太医跪在大殿上,口里直呼皇恩浩荡,祖宗庇佑。
太后娘娘脸上露出笑容,大声说赏。
太医叩首谢恩,领了银子退下。
那天,我也被召了过去,可能她觉得我会说些什么,或者,有些什么表现。
我带着碧珠进了殿,才发现不止我,还有红泪。
她站在太后娘娘身旁奉茶,必恭必敬的笑着,“母后请喝茶。”
心下冷冷一哂,我收了目光,走上前去。
“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我福身请安。
太后娘娘正要接茶,抬眸看了我一眼道:“你来了,坐。”
我谢了恩,回身在椅上坐下,红泪也走下来,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殇国夫人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我笑,“是啊,可能是怀孕的关系罢,稍显丰韵了些。”
我故意提到孩子,并且还煞有介事的摸摸肚子。
红泪想要母凭子贵的愿望,已经有了许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我现在这样,无疑是刺激了她,看到她脸上笑容僵硬下来,我在心里笑了。
有时候,我也搞不清楚,我对红泪的这份感情,除去血亲这一项,大概她对我来说跟别的嫔妃没什么两样,可就是多了这一样,就让我永远都没办法真正与她为敌。
相信她也一样,平时,我们吵归吵,利用归利用,到了关键时候,还是能够出手拉对方一把的,就好比上次出宫进香的事。
这翻话,表面说给她听,实际上却是说给太后听的。
她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冷眼看着我们争风吃醋,然后放下茶盏道:“说起来,殇国夫人的身孕也有三个多月了罢?”
我垂首回道:“是,劳母后惦记着。”
她笑,“好歹也是哀家的孙子,怎么能不惦着,今天找你来是想告诉你,小世子已经平安脱险,你大可放心了。
第126章珠帘不卷羁凰怨14()
“那真是太好了。”我笑着道,脸上难掩喜悦。
红泪在旁冷笑道:“还没出生呢?生男生女还不一定。”
闻言,我心下冷冷一哂,低下头去不置可否。
太后娘娘收了目光,悠闲的喝着茶,看来并不打算理会我们的纷争,于是我也不接话,再坐一会,就称身子不适,回宫休息。
太后娘娘没拦,临走,又说:“哀家腿脚不便,玉贵妃,你代哀家送送殇国夫人。”
红泪恭身应了,转身跟我一道出来。
刚刚出了大殿,她便冷笑道:“看来,你很得意啊?”
“我得意什么?”我反问,脸上带着淡淡微笑,看向她。
她漠然走在我身旁,脸上有种极至快要爆发的怒气。
“明知故问。”她冷哼。
我低下头笑了,“红泪,真正得意的人是你啊,你现在是太后娘娘的左膀右臂,行动就要你代劳,这……可真是天大的荣耀,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你可真是为郁家争了光啊!”我俯在她耳边道,语气里讽刺意味十足。
她驻足看着我,冷笑,“你别以多了个孩子就能怎么样?世事难料,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谁又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好命呢?”
她话里,隐隐透着深意,我脸上笑意更浓,冷冷向外走去。
身子走出三米开外的时候,她在后面道:“喂,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我未回身,继续走着,挥挥手道:“谢你提醒,我会好好的。”
回去的路上,碧珠显得比我更高兴,“夫人,小世子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是呀,真是太好了。”我淡淡笑着,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恶。
“夫人,你好像不大高兴?”她疑惑的盯着我的脸。
我垂眸一笑道:“没有啊,本宫很高兴,小世子平安无事,皆大欢喜。”
我吟吟笑着,内心,却是苦涩无比,皆大欢喜?呵,喜的恐怕只有我一人,大家都不希望小世子活着。
皇上的孩子至今才三个多月,离生下来,还很遥远。
宫里,母凭子贵是历来不变的规矩,只是生男生女很难说,如果能够是位皇子,再好不过,若是公主,就低了一等。
回到宫中,我便命人召来了太医。
他惶惶跪地请安,“微臣给殇国夫人请安,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赐坐。”我椅在榻上道。
“臣,跪着就好,不知夫人今天召微臣来有何吩咐。”
我垂眸笑了,也不再强,轻轻转动着手上硕大圆润的玉戒,“你姓何对吗?今年多大了?”
“是的,微臣姓何,今年四十有七。”
我淡淡哦了一声道:“在太医院多久了?”
“臣家里世代行医,至臣这辈已经是第六代了,至小时起就开始跟着家父学医,后来进了宫。”他小声回道,仍是不敢看我。
我轻笑,“原来是医学世家,怪不得宫里都传你的医术高超。”
他谦虚的笑笑,不敢接话。
我看他一眼,接着道:“听你说家里现住的还是祖上旧宅,本宫已经吩咐人在京城给你建一幢新宅子,过不了几天,就可以搬进去了。”
闻言,他不敢相信的仰头看着我我,不明白往日无恩的殇国夫人,怎么突然给了这么大一份赏赐。
“臣……不敢收夫人这么贵重的礼。”他以额触地,长跪不起。
我轻笑,随手端起旁茶盏轻轻吹着,“自古以来,论功行赏,本宫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赏你,听说,袁太医诊脉奇准,不仅可治疑难杂症,还能通过脉象看出生男生女,可有这回事吗?”
“谣传而已,臣不敢妄说。”他惶惶低着头。
我又是一笑,喝了一口茶润喉,接着道:“俗话说,空穴来风,本宫相信你还是有点本事的,要不然也不会被传得那么神乎其神。”
“这……”他无言以对。
碧珠笑着道:“何太医也不用太紧张,我们夫人只是想请你把把脉,看肚子里怀的究竟是位皇子还是个公主。”
“这……臣不敢妄说。”他还是不敢答应,局促的跪在那里,深深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我搁了茶盏,仰身靠到织金锦靠上,笑着道:“何太医在宫中为官多年,想必也深知宫里的事,本宫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实话告诉你,本宫希望肚子里的是位皇子,也希望别人知道本宫肚了里的是位皇子。”
我把话挑明了说,他方才领会我的意思,吓出一头冷汗,“原来夫人是这个意思。”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道,缓缓将手搁到旁方桌上。
碧珠将一方丝帕为我盖到手腕上,转身对他道:“何太医,请罢。”
送走了何太医,碧珠不解的问我,“为什么不是袁太医。”
我轻笑不语,眸光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