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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睡着了。”天使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冯女士便很失望的样子。
天使用心地收纳着瓷盘，又补充了一句：“感情上的隔阂，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融化的，您还是放宽心一些的好。”
第45章 你我只有债务关系（）
江小小从小就有一样毛病，那就是上不了台面，一旦强迫她上了台面，便容易引起生理反应，而迟迟不解决这个生理问题，就容易大汗淋漓，说话结巴。
此反应，俗称尿急。
作为一个性格还算内敛的小女生，江小小同学也真的是忒没出息了。
眼看着天使姐姐来了，江小小总算是舒了口气，连忙起身道别：“那……冯阿姨，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冯女士拉住了她的小胳膊，道：“小姑娘啊，不忙着走。阿姨我今天来的目的，也不仅是为了蹭饭，听说优白那个臭小子把你关在家里很多天了，耽误你不少功课吧？这样，等下我要回一趟公司，我带你一起走，送你回学校。”
天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又小心地收起了，只是试探性地问：“您，今天不留宿了吗？”
冯女士摇了摇头，道：“司机跟着我来的，原计划就是当晚回去。明天早上六点还有个会议，我得去主持一下。”
最为诧异的，其实还是江小小。
整天嚷嚷着要走、要走的，可当真的要走了，居然会觉得有一丢丢的舍不得，这个别墅的人都不是很热情的类型，也不是很欢迎啊，为何她会觉得舍不得呢……
难道，她还在喜欢着黎优白吗？
不！才不是喜欢。
她还有很多的问题没有问那个臭小子呢，她还没有还他的钱呢！对，一定是因为还没有把钱还清的缘故，她江小小是一个恩怨分明、算账清楚的人，欠钱没还的话，肯定会觉得别扭，觉得别扭就会心里难过，才不是因为舍不得走……呢。
江小小的脸上，流露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悲伤。
就算是笑比哭更难看，江小小还是挤了个大大的微笑，道：“好，那就麻烦冯阿姨了。”
卫生间在三楼，而黎优白的房间在二楼，在绕过长长的走廊时，她不自觉地就放慢了脚步。
黎优白的房间常年上锁，呆在黎家这么长时间了，江小小只进去过两次：一次，她喝醉；一次，是他喝醉。
明明这房间里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看上去空空荡荡，一个多余的摆设都不存在，一丢丢生活的气息也摸不着，就算是说此屋没人住也可信，可……黎优白仍然把它锁得严严实实。
这个男人似乎很忌讳他人进入他的私人领地，包括他的贴身佣人，都不见得能有他的房门钥匙。
而今天，他居然没锁门。
“好，我只看一眼，就一眼……我确定他确实睡着了，我就走。”江小小看到那道透着白光的小小门缝，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了。这种偷偷摸摸窥看的样子，确实猥琐，她江小小自己也深知猥琐，可就是忍不住啊！
今天晚上走了以后，谁知道下一次再来是啥时候了呢？
当然啊，江小小内心还是抗议的，这话的意思，并非说她还想回来，她可不想再被黎优白限制人身自由，男神这种物种，还是透过屏幕看看就好，真人难驾驭啊。
好奇总是在不经意间祸祸一个人。
江小小猫着腰，贼头贼脑地探到门缝边，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的动作，便结结实实地迎怀撞上了一副男人的身体。
黎优白皱着眉头，像看垃圾一样瞪了她一眼，说道：“大晚上在我房门口做贼？”
啧，好吧，看在将来估计很难再有机会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份儿上，她江小小暂且原谅这臭小子说的话吧。
于是，江小小很难得地，没有跳起来反驳，反而笑意盈盈，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下去：“对啊，我做贼来的。”
江小小炸毛的样子，黎优白见得不多，见得多的，是她想炸毛又不敢的模样。今天看到她这完全不生气还带着点小期待的样子，没由来的觉得……心里怪怪的。
这个女人，看来又想闹什么了。
黎优白靠着门框，冷哼一声，道：“又想借钱了？”
江小小囧了，丫的，我在大哥你眼里存在的意义就是谈钱吗？
就不能好好地说两句人话么？
江小小说：“首先，我为没有做一顿好饭，向大哥你道歉；其次，你不用每次都提醒我钱的事情，我记得我欠你钱了。比起说钱，我们还是说点什么别的吧？”
黎优白打断了她的话，再次损道：“可我与你江小姐之间的关系，只有债务关系，我们不谈钱的话，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面对这张臭脸，江小小几次都想让这张脸破一破相，毕竟每天都得对着这张从来不给好脸色的脸，还得毕恭毕敬，实在是太挑战耐心了。
黎优白打了个哈欠，继续冷漠地盯着她的侧脸，不说请她进去坐坐，也不说赶她回房间，就这么僵在门口。
“我要准备走了，离开这里了。”
“嗯。”
在听到江小小准备离开的话，他黎优白的表情居然一点点的变化都没有，还很快地接了个“嗯”，其人的冷漠，简直就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别说江小小还是个大活人，就算是一只在你家呆了一个月的宠物，它哪天突然不在了，你也得稍微有点反应吧？
还好，江小小是一个不会想太多的人。
黎优白不在乎的样子是她意料之中的，虽然有一点儿的不甘心，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可在听到这声“嗯”之后，她还是决定转身就走了。
她前一秒钟的心里在想，黎优白啊黎优白，只要你开口，不管你是准备损我还是准备挽留我，我都会把心里的话告诉你，转身的下一秒，她就忍不住想骂自己，自作多情而且白痴。
做白日梦是不犯法，只是很伤人。
她江小小确实皮糙肉厚还耐吐槽，可当她的对手连吐槽都懒得吐槽她的时候，她为之建起的防御便瓦解了。
这倒也不是人贱。
喜欢一个人，就是没有道理的，一见钟情更是难以自拔，误人误己还伤心伤肺。
黎优白注视着她的背影，眼神变得捉摸不定。
“等一下。”在她快要过楼梯拐弯的时候，他终于出声叫住了她。
江小小怔怔地回过头。
黎优白看着她的脸，叹了一口气，好半天了，才说道：“记得按时还钱。”
第46章 冯女士的见面礼（）
若不作挽留，离开便是一件可无牵挂之事。
江小小心里对自己说，千万不要多想，人生就是这么回事，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在喜欢你，那是小说里的故事，并非是现实。
江小小又对自己说，走吧，去实现你的人生存在的意义，你的人生尚且还是一个星辰大海式的征途，你还要拼命地去赚钱，去还每个人的债。
如此一想，她便又恢复了傻呵呵的模样，对黎优白浅浅鞠了一躬，说道：“我记住了。”
坐在冯女士的车上，江小小浑身都不得劲。
豪华轿车，温度恰当的车载空调，真皮的座椅，还有总是笑眯眯看着她的冯女士。
冯女士显然是很关心她的，不住地在打量着坐在她身边的小姑娘，直说道：“听说小姑娘是S大的呀？不错不错，S大也是好学校，虽然比不上清华北大呢，在我们这也算是顶好的了……”
江小小闷闷地“嗯”了一声，十分没精打采的样子。
冯女士又说：“你啊，当前的任务，可不是去伺候优白那个小混蛋，还是好好学习为主。再说了，现在也不是奴隶制社会，你别总那么迁就这混小子，他啊，就是那种脾气，越是有人迁就他，他就越来劲，最好就是别搭理他，让他有话都憋着，哼哼。”
冯女士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对于一个社交恐惧症来说，这么唐突地闯进来一个与自己的生活环境完全不一样的人，哪怕这人再亲切，她也没办法很快就和人家搭上话茬。
于是就出现了很尴尬的画面，冯女士说了长长的一段话，江小小还是懵的状态，在对方热切期待回应的目光里，她真的是很想说一个“嗯”，可又深恐不礼貌，只得改作“您说得在理”。
冯女士说：“小姑娘好像是叫……江小小对吧？这名字不错，大俗即大雅，有古人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你看这积小而事大，可见起步为小并不见得就不好，你父母一定是希望你从小事慢慢做到大事的。”
江小小说：“您说得在理。”
冯女士又说：“小小啊，我真的很高兴，你不是那种性格张扬的女孩子。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大好，有很多女孩子被金钱利益蛊惑，都差不多要忘记自己的本心了。她们这样的人生其实是很糊涂的，生而为人千万要记得自己最初的样子，切不可盲目随波逐流啊。”
江小小便点了点头，说：“您说的，确实在理。”
……
冯女士似乎是来给江小小上哲学课的，此人说话一套一套，看起来像是领导做久了以后染上的官腔，不过也确实很有点教育人生的意味，江小小倒也不嫌啰嗦。
很快就到了S大的正门口。
管大门的老爷子冲江小小喊：“赶紧的啊，马上要门禁了。”
江小小道了谢，这便要走，被冯女士拉住了手腕：“离家在外不容易，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知道了么？”
冯女士这句“离家在外不容易”，让江小小酸了鼻子，差点没出息地掉了眼泪。
于是，她下车了又朝着冯女士鞠了一躬，郑重地道了谢。
“这里是一点小零食，同事送我的。”冯女士也下了车，打开了汽车后备箱，掏出了两个硕大的口袋，交递到小小的手里。
冯女士说：“S大的饭菜挺糟蹋人的，唯一好吃的好像是……是麻辣香锅吧？哎，那玩意也不能多吃，不健康。这点小零食呢，就算是我的见面礼了，有点少，吃完了我再让人给你送，昂。”
听得冯女士这话，江小小又开始疑惑了。
冯阿姨，为什么会这么清楚S大的饭菜？
难道S大的麻辣香锅之名已经人尽皆知了？
……
当然，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看着这足足有半人高的两只鼓鼓囊囊的麻袋，江小小实在是没办法把它们和“有点少”三个字联系起来。
其实江小小自打上了大学以后，已经差不多把吃零食的毛病给戒掉了，这一来呢，是怕胖；二来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缺钱。
起初呢，佳佳总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她塞吃的，甚至连“学校那只三花的猫生了一窝崽”这样的理由都用上了，想的是极尽可能地把她照顾好了，可江小小就是个死轴死拧之人，也总是想着回敬回敬，这一回敬，难免生活得更拮据。
如此几番之后，孟佳佳也看出了江小小这人不收半点人情的特点，丢下一句“无可救药”，便收手了。
此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分得太清楚了。
缺钱的人，只要是脸皮稍微薄一些，总是害怕欠人情的。
如此这般，江小小自是不想收下冯女士的见面礼。
江小小说：“冯阿姨，我知道你对我特别照顾，但是我不能收。”
“这也不是我买的呀，是别人送我的。”冯女士拍了拍小小的肩膀，无奈，道，“人家说，让我拿回家给孩子吃，可我家那孩子……生活作息比我还规律，饮食上面更是半点都不含糊，老早就开始像老头子那样养生了。”
冯阿姨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她儿子怎么在她嘴里说出来……这么像四五十岁的老干部呢？
当然，这也不是关键。人家的私事，江小小可不会如此唐突地开口探人家，特别是在长一辈的面前。
就在江小小晃神的片刻，冯女士回到了车上，吩咐司机赶紧开走。
留下了囧一脸的江小小，以及两只硕大的麻袋。
校门在这个时候很适时地关上了。
接到了江小小的深夜求助电话，孟佳佳匆匆地下了寝室楼，当她在校门口见到这一奇观的时候，终于是绷不住脸，夸张地笑了起来。
“妈耶，我可爱的小小同志，欢迎你从非洲逃难归来，哈哈哈……”
江小小无奈，叉了会腰，叹气，道：“你可别取笑我了，快想想怎么办吧。”
孟佳佳绕过了江小小，蹲下身仔细地瞅了瞅这俩麻袋，还是忍不住憋笑，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像圆了一圈，只是不敢确定，现在看到这满满俩麻袋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