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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魂草烧得噼啪有了声响。
老头轻微地摆摆手,只隐秘地动了动眼色,青华已到唇边的诧异便又堵了回去,玉英被晾在一旁,左右看看,却见这两人俱十分正经,不由心里奇怪,〃这是……唔……我捡回来的,青华……公子,都该记得吧,他是帝君仙胎。〃
她想换个好词好句来介绍下的,但思来想去,实在没工夫给老头讲这人是怎么自己跳进河里,又怎么自己跑上山的,于是高度概括的结果就是这样。
那老头不出意外地寒暄一二,玉英边应付边拉着青华想跑,咬牙切齿小声说着,〃这冥界远比人间更爱嚼人舌根,一群死鬼,困在这里又不想去投胎,不说闲话便没事情做了,我和同光只是……〃
老头还在喋喋不休地将话题的重心放在了同光身上,拉着玉英说道,〃你师傅虽是口舌毒了些,且为人不羁,但你同他却彼此相对过了三百余年,好好的婚事怎么就说算就算了呢?〃
玉英发现这事情再这么说下去,无疑向着越描越黑的地步发展,老头似乎很是赞同她与同光的亲事,百般提及,烦不胜烦,最后竟干脆提出,〃啊,老头我都忘了年岁,如今竟突然见了青华帝君……嘿嘿,真是三生有幸,不如上我那灯笼铺里歇一歇,聊聊上边的事情吧?〃
玉英慌张拉他,哪还顾得上老头这一番话说得不露谦卑,却同以往得知青华身份的人不同了。拉扯之间,孰料青华竟面色极是严肃,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第一次如此不容置疑道,〃好,我们这就过去。〃
那水过暖玉般的声音凝了一半,说给玉英听,却似命令了。
她目瞪口呆,不明白这疯子的病是不是发作了,同她来做什么吓人嘴脸,就算是同光,这么多年也没这个能耐压迫她,何况他今生一个凡人摆什么帝君架子,正赌气纳闷着,却又看着青华覆手过来就要带她走,嘴里还念了句,〃英英,听话,先跟我去。〃
她立时软了三分,呵呵陪笑着跟了过去,这没出息三字怕是从此烙在了身上。
不得不说,对于青华感兴趣的一切而言,玉英只觉困乏无比,一个破败的灯笼铺子里能聊出些什么,不外乎是青华帝君做了人,投生得如何,上边人世如何繁华,红尘俗世,花花草草。
半个时辰之后,玉英最终还是耗不住,身上却也还带着伤,浑浑噩噩地撑在桌旁困得睡了过去。
老头笑着收手,示意青华她已然受障,昏沉睡去。
积了灰的木桌上挑了盏灯,青华唤了唤玉英,见她当真没反应,便忽地起身,向着对首衣裳褴褛的老头以佛礼相待,竟是开口称道,〃地藏王隐于冥界市集,此事竟一直无人知晓?〃
那老头仍旧是摆弄红绸的灯笼,听了这话也没什么表情,一向嘿嘿地笑着,〃帝君果然不比他人,虽是做了血肉之躯,但只一眼仍能认出老头来。〃他抬眼看向青华,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一般说道,〃青华帝君竟肯为我起身相待,可见这一世……帝君怕是都忘了,当年六界之中无人不晓,帝君狂傲之至,便见九重天尊,西天佛祖之时也连眼都不抬的。〃
青华重又坐下,凤眼依旧,却多了笑意,〃那只是前生种种……同如今的我没有关系了。英英也说过,同当年相比,我如今却更像个仙的样子。〃
老头哈哈笑起,〃什么才是仙的样子?高高挂起,悲悯苍生?我却觉得帝君如今很是快活,那一场苦刑受得值得。〃
果然,他上辈子自虐的行为换取了无数人唏嘘感叹,这实在让青华哭笑不得。
既是还能活着,便没有那么多的值得不值得,一场大战天劫毁了神格,神隐遁世,这于三百年后的他已无任何再提的必要,他只知道要找到那个应过自己的人,她明明说过不管还有多少个百年,不过青华帝君成了什么样子,她总是要陪他的。
在这一点上,似乎他还有着前生秉性,他认定了她就是自己的,怎样也都要寻回来。
青华紧了紧唇角,最终轻轻弄了弄灯盏,看向老头问,〃我只觉奇怪,冥主已去,如今冥界十殿阎罗如果能够得到地藏王的帮助,恐怕轮回道更为稳妥,为何地藏王却藏身此处?而且……若我想得不错,地藏王为何多番关心玉英和她师傅?这昆仑山上三百年来只得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也想知道答案的。
但老头却只耐心地扳着竹骨,说了句,〃我本愿渡尽地狱苦厄,后曾历劫而去,三百年前,因六界震荡再度归返,这生死薄,轮回殿本不插手。何况玉英仙女却是我也参不透的来历,只知她是山上弱水而化的小散仙,乃是这一世的关键之人。〃
〃可这玄色的羽衣……〃
老头笑着摇头,〃人若是跳了下去,空剩得一件衣裳,穿在她身上,穿在别人身上,帝君觉得可有分别?〃
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仍旧是告诉青华,玄女再无今生。
青华微微眯起眼来,狭长的凤眼映着红色的火光多了三分固执,他再不说话,却看见那老头勾起一缕引魂草笑道,〃这是真的引魂草,并不只是随意加的名字为混说法,只是没想到,引来的不是同光的因缘,而是引得了帝君……这也算是……罢了罢了,说起来,这件事的起因是我的过错,因此才不得不想法弥补。〃
〃那么想来,这引魂灯笼的事情,是同光授意而来?因他法力衰微所限,同样下不得山去不了人世,所以他才每每在殿前悬挂?〃
故事越发有趣了。
老头笑得终究带了深意,转了转灯笼,〃帝君能认出老头,却没想起同光究竟是何世外高人?〃
世外高人这词很明显只是同光随口胡扯来糊弄玉英的,青华摇首,思量许久也没想出个前后,〃我也只是隐约对前生有些印象,地藏王佛法深重,我可感应而知,但同光师傅……我只觉他身有重伤,法力时强时弱,却探知不得是何仙魔神佛,也记不起更多了。〃
何况那同光……面露邪魅,性格又实在不属仙神之流,怎么也不像极大来历的人物,兜兜转转,反倒让人不曾多想。
但既然地藏王都能做一个卖灯笼的老头,可想这辈子六道沧海不再,一切都有变数。
青华着实太过想要弄清这昆仑山上的一切,可惜老头笑而不语,任他追问却也不肯多言,只说曾经那一场大战让六界损伤过重,〃很多事情不似传言,而老头如今只想点醒帝君,既是为玄女而来,便不要牵扯别人的姻缘,玉英与同光今生本有婚约,帝君如今却又和玉英如此亲密,这事情……同光的执念和当日帝君不相上下,而他所能引起的后果更可怕,若是乱了规矩,三百年前的悲剧恐怕还是无法避免。〃
青华猛地停了手指,这话中有话,看似已然点破,但却又理不清前后,他急急就想追问,却见老头忽地熄了灯火,窗外幽幽透进冥界永夜,老头的声音带着极重的嘱托,凑近青华耳畔,说了句,〃我也不得来往人间,所以,今日来见帝君只为一语,帝君千万切记,若是有一日同光执念无法破解,苍穹殿若再遭杀孽,还请帝君相告,地藏王用三百年的时间集齐丑娘七魂六魄,已将她送入轮回道,所以,她还活在当世,以颈边胎记为凭,或许……可阻同光,免却苍穹殿今生屠戮。〃
颈边……胎记。
青华半晌不置可否,并未应下,却也没有反驳追问,他理了理袖口,只说了句,〃老头还是唤我青华吧,帝君二字,已然同我无关了。〃
那红色的灯笼微光点点亮起,瘦削的老头目光深邃,〃青华公子,人世爱恨老头没兴趣插手,但你要知道,从你上山那一日起,就注定要挑起这一世的纷争,你同玉英在一起后果难料,事关重大,若是你仍选择她……便记着我今日之话,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迫不得已之时才可说出,或许可保一命,缓上一时半刻。〃
〃但若那……丑娘如此关键,为何老头没有直接告诉同光?〃
〃我已说过,如果青华公子没有出现,同光这一世也许便能同玉英仙女成就一段姻缘,这样便已经逆转了前生因果,祸事得解。但公子如今突然出现,打乱流程,恐怕同光执念再无契机打破,实是迫不得已。〃
玉英只觉自己周身又开始产生幻像,那魑魅之伤让她顿感难耐,挣扎几番,意识竟冲破了法障,渐渐恢复,她费了番力气才感觉出周遭尘土之气,怕是还在那灯笼铺里,这么一想,却又忽地清醒过来,想起青华这疯子还和老头闲聊,老头如此不会说话,非要将自己说得与同光情投意合不可拆散的样子,这可是坏了事,
她迷茫地想要起身来,听清周遭两人对话,老头颤巍巍地念着,〃她不会是玄女……玄女为仙,无七魂六魄之限,不比凡人,仙骨若毁,便无机会转生,老头也无办法,所以……公子寻得,究竟是玄女,还是只要穿了相似羽衣的人?〃
玉英忽然紧张起来,他的回答让她不敢听,但又必须要听,于是牢牢逼着自己闭眼没有动,假装还未曾醒过来。
她很清晰地听见青华叹了口气,缓缓道,〃自然是要为寻玄女而来。〃
她再度觉得那伤势冰寒入骨,三百年的冷都凝在了胸腔之上,一番苦痛咬牙忍着,到底呛了口气醒过来。
身侧青华止了话,探手过来试探,〃还是难耐?今日出来久了,这里到底是冥界,鬼气深重,还是回去吧。〃
他是真的担心她伤势不好,玉英睁开眼睛认真打量,可他为什么就是放不下。
是不是早晚有一日的,早晚有一日这个救了他的丑姑娘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占着的记忆要归还,抢了的人也要还给那个如今影子都寻不见的仙女?
她故作轻松,一路带他回去竹林之中。
人世已近黄昏日暮,青华往苍穹殿中而去,笑了笑回身望她,〃怎么睡了一觉这么听话了?〃
玉英一直没说什么,这会儿见着漫天飞霞,想开口问一问他,到底对于自己是如何想的,到底他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喜欢他。
她也想知道,若是玄女回来了,是不是他就不需要自己了。
这话已到了嘴边,意识却又开始不那么清楚,可惜她刚开口,却只觉得阴沉鬼气破体冲出,一口血已先淌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高人无处不在啊。。扶额。。。
爆发爆发,明天也会更!握拳!
【第十七章】良辰吉日
这一次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青华将伤势再度发作的玉英放在龙座之上,匆匆赶至后殿,抬首却见那后殿之上赫然三字,神仙井。
虽然现在这个情势不太好,但他还是顿感无奈,原来这神仙井不是真的井,只是后殿莫名地被人加了个名字,好好地就成了井。
同光出来的时候异常惊讶,他似乎无法理解为何青华竟能毫发无伤,上下打量,他忽地笑了,过于浓重的唇色带了讥讽,〃做偷儿的原来不是一人。〃
夜色降临,正殿之中再度荡开了活人血气。
墨衣之人长发披散,不掩倾国面色,分明是个男子,可惜这脸面着实太过,纵说放在妖道之中,怕也是数一数二的姿容。
他狠狠瞪着青华,〃你明知她中的是鬼气,竟还同她去冥界胡闹!〃
青华虽有些记忆,但那荒梦里的天性灵识所剩无几,他又如何能通晓冥界法术禁忌,何况玉英再三保证她是无碍的,一时青华也不愿争辩,干脆坐在龙座之上,守着昏沉不醒的玉英直切要害,问道,〃你只说她现下该要如何才能救得?引渡活人之血却也只是治标的法子。〃
同光额前点点带了汗意,他覆手引出玉英体内不断纠缠的魑魅幻术,缕缕黑色的烟气绕指而上,被他吸进了自己身体之中,青华已然不是第一次见得,并不再惊讶,却也有了疑问,片刻还是问道,〃还有……你便不惧鬼气?〃
邪气的男子冷哼一声,斜斜瞥他,〃鬼气算些什么?我比你有用得多,一个凡人……她却为了你同我悔掉婚约。〃
那口气明明是冷硬至极,话中带着尖刻的刺,这会儿同光边说边抬手过来,却还是替玉英将那银发理顺,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望着她道,〃玉英,我说什么你都不听,见了他……见了这个凡人,你却又什么都肯做了。〃
到底该如何是好呢,连同光都缓了目光,竟有些哀伤了,他死死盯着玉英那张脸面,却似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往事,说也无从说起,如今他一手造就的人却也舍了他自己。
〃青华,我不唤你帝君,乃是尊重你当日誓言,誓不为仙,这誓言曾让我一度钦佩,但如今……不管你上昆仑山为了谁,都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