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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尖有心眼的人已然超前一步,看清了关系利弊,“玄色羽衣!这是安晴小姐要找的衣裳!”
玉英莫名其妙被人团团围住,围观群众不断聚集,而她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激动什么,更有甚者指着她脸上的伤疤议论,她立时愤怒不已,推开几人就要骂开,身后那酒贩却志得意满地一把挡在她身前。
好吧,虽然距离想象中的场景相差遥远,但那一刻,玉英还以为传说中的戏码就要上演,比如狭路相逢,翩翩公子搭救落难千金之类的,却不想那一身布衣的小贩却嘿嘿得意道,“去去去,这衣裳是我先寻到的!安晴小姐悬赏的金银也是我的!你们不要看了……不要看了!”
玉英一时没想明白,师傅同光和她说过,这人间的故事里都该是人比衣裳重要,比如一个大家闺秀被逼成亲,万般无奈之下必然要逃出家门,不想中途遭遇暴雨或是山匪,被困在破败的古庙里,然后就会有白衣男子眉目如画,偶然路过闯入,温柔地替她治伤,升起火来,两人相拥取暖……
这种情况,千金小姐一定是穿着破烂,但又不掩绝色的,衣裳只是陪衬,用来达到天生丽质,瑕不掩瑜的效果。
可现下这形势从第一步就走了样,首先她不是千金小姐,又没有白衣男子相救,只有个打着小算盘的酒贩,更何况……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的衣裳如此关注?
酒贩叫嚷了半晌终于让人退散,他拉着玉英推到自己摊子前,压低声音同她说,“姑娘,你可别被旁人骗了,放心……我是个老实人,咱们白得的钱财不能贪,所以,嘿嘿,我带你去将这衣裳换了,安晴小姐若是赏了钱,你我各分一半可好?”
酒贩家的娘子今日在家做活,没工夫出来管他,这会儿他就开始哄骗起了玉英,眼见这位姑娘满脸疑惑,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一时他也只好开口试探,“姑娘?你是过路来的吧,家在哪里?”
玉英随口答道,“昆仑。”
“啊?那么远的地方!那你一定赶了很久的路吧。”
“没有,顺着水路不过几日而已……”
“好了好了,我跟你说,咱们苏州城里有人想求一件玄色羽衣,找了数月都找不到,所以最后决定千金悬赏,姑娘你看……你既然不远千里来到中原,必然花费不菲,不如咱们去卖了衣裳,一方面你得了盘缠,另一方面也算帮我一个有缘人得点报酬,两方都不亏,这样可好?”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小算盘打得叮咚作响,可他估量错了,咱们这位小神仙在钱的问题上较劲无比,她顺势开口道,“衣裳是我的,卖也是我卖,同你有什么关系?”
那酒贩看她面色丑陋,一直也不曾说话,以为她很好商量,不想这一句干脆把他堵了回去,酒贩无奈,拉着她坐下,“不不,话不能这么说,姑娘,你先来碗桃花酒……”
玉英莫名奇妙地坐下,只问,“为什么谁都喜欢我这身衣裳?你们那个……什么安晴小姐难道也有失心疯?”
酒贩手下不稳,噗地了出来,“哎哟这话不能乱说,安晴小姐是丞相千金,不能得罪的,不过这失心疯……失心疯的人倒是有,但不是她,好像是她喜欢的人有失心疯。”
玉英也笑出声来,半晌却又心里堵得慌,只喃喃道,“难道还有女子像我这么傻,失心疯也肯嫁不成?”
那人压低声音,“说句难听的,这会儿那疯子回不来了,死在外边了!”
“那她为什么要找玄色羽衣?”
“因为她喜欢的疯子是青府的公子,咱们苏州青府乃是富商之家,公子名唤青华……传言都说他疯颠颠,似乎成日里就念着这件衣裳……”
玉英端起酒碗的手啪地放下,转身就要走人。
青华,又是青华,她恐怕真的傻了,怎么就想不起,这是他住的地方,除了他,还有谁能对一件衣裳如此执着呢?
那酒贩又过来拉她,玉英退后两步,沉了脸色只说一句,“这衣裳不卖。”
“哎哟你这姑娘怎么死心眼……”
“我问你,安晴小姐和青华到底怎么回事?”
市井人家最喜欢嚼舌根,一打开话匣子就不免添油加醋,于是这酒贩带着十二万分眼红的口吻,同她聊起,“你想想,他们俩能是怎么回事,一个家中做官,爹是当朝丞相,地位权势自不必说,一个富甲一方……家里的商队走南闯北,皇贡也都做得的,他们俩怎么看也都是一段佳话不是?安晴小姐痴心一片,日日都去他们府上的,如今公子去了……小姐伤心过度,死活不肯相信,仍旧替公子照顾老爷夫人……”
玉英这下彻底忍不住,“他还骗我……说他家中并无妻室……从一开始,他就只为了这一件衣裳而已,玄女……玄女穿过它,不巧让我捡得了,他就肯为了这一件故人的衣裳骗我,娶我……他……”
越说越难过,小神仙捂着脸面受不了,满心的恨意瞬间爆发,抬手就将那酒坛子整个掀了,“同光说的对……你们凡人男子都不是好东西!”
酒贩子被她唬住,半晌战战兢兢地嚷开,“你怎么能糟蹋别人东西!”
“那又如何!”论吵架,玉英和同光吵了三百年,这件事情上她必然不输旁人。
“你……你这个丑丫头!谁会娶你!别胡言乱语了,安晴小姐绝色人物,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酒贩同样生气,零零落落听见她嘴里念的,虽然没明白,但还是直接骂开。
绝色人物?玉英一肚子的火气压也压不住,她起身再不多留,“我倒要去看看那安晴小姐生得如何绝色!”
“喂!你赔我的摊子!”身后的人挣着就要从过来阻她,玉英竟然甩出几张冥币扔过去,生平头一遭干净利落的扔钱,完全显示出她已经气昏了头。
那酒贩被一堆碎木拦住,磕磕绊绊追不上,捡起地上所谓的赔偿金,不由睁大了眼睛,“冥……冥币……你这丑丫头!你耍我!”
玉英一路冲出桃花坞,四下拉过人来就问,“安晴小姐住在何处?”
所有人都嘲笑她满头白发还毁了容貌,推搡之间剩她一人,玉英呆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间,满眼花红柳绿,胭脂水粉。
青天白日,她一个人不知何去何从,满眼人间烟火。
本来一切都波澜不惊,她好好地困守在昆仑山上,日日向往山下人间,听过很多故事,幻想过很多情愁,偶然一日,她救了一个穿青袍的男子。
所有记忆,所有爱慕都想应在他身上,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却跳下去,自寻死路……
现在她被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红尘之间,左右巷尾,来往嘲笑,玉英只能想起成亲那一夜的昆仑山下了雨,她蜷在他怀里,不冷,仅仅因为心下欢喜。
那种要溺死人的甜蜜勒得她喘不过气。
青华还同她说过,“你不是一直都想去人间看看么?我带你回去,到时候我们在苏州城里办最最盛大的酒席,金山银山,都是你的。”
是她把他困在山上了,是她恨他为什么忘不了玄女,如今她也知道,青华自己家中还有日日相对的绝色女子。
但是这一刻,她茫然地看着人群来往,突然很希望自己回过头还能看见那个疯子淡笑不语,青袍雅致。
那一双凤眼,是玉英用尽三百年都牢牢记住的,是她那么喜欢的样子。
【三十四章】青府家斗
最终玉英来到了青府门前,因为所有人都同她说,想找安晴小姐,不如直接去拜访青府比较妥当。
小神仙咬着牙寻过来,她虽然不懂人间规矩,但听也听过的,待字闺中的姑娘总不能终日住到男方家里去,如今……陆安晴和青华的事情近乎人尽皆知,她定是他有过婚约的姑娘。
她犹豫了一下,忽然却发现这青府上下挂了白幡,再静一静,只听得府里高墙之内哭音不绝,这是……
玉英干脆直接用了仙术越墙而过,她以往住在苍穹殿,殿门几乎都是一推就开,方才她去推府门,不见打开,也不懂应该等人传唤,这会儿决定直接跃进去。
一落地恰是方回廊之下,院子排场极大,但四下都是素白一片,毫无人影,她就一直笔直地沿着回廊往里闯,到了厅前,就看见下人抱住一团呜咽哭着,“老爷……老爷莫再伤心了,公子已去……夫人又……,老爷再伤心下去身子也受不住啊!”
正中一个巨大的祭字,却摆了两块牌位,玉英不由一愣,就算大家都以为青华已死,但……
厅里有人哭着说话,明显上了年纪,声音低哑,“他娘久病不愈,最后只念着青华,却等回个牌位,连个尸身也不见……如今连她都去了,这家要散……留我一个人何用!便让我也赔他们娘俩去了吧!”
玉英这才明白,夫人亡故了。
她心里一阵害怕,再忍不住,冲过去就想说青华没死,他只是……只是下不得山,结果刚至厅前,忽然听见屋子里又有年轻女子之音凄凉开口劝慰,“老爷不要再说了,切勿保重,安晴定要想办法弄明白公子的事情,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过了这么久了。
玉英握紧了手指,青华离家千里,无非是为了寻玄女,如今经久不归,累极家中爹娘伤心,他娘却又去了……这件事……若让青华知道了……
他该如何自处?
那疯子明明满心欢喜地说过要带她回苏州拜见爹娘,可玉英把弱水符转给他,让他再也回不来了。
门边玄衣之人前所未有的自责,一瞬之间,人世生离死别的痛苦彻底触动到她,她想不到青华家里到了这个地步,人人都以为他死了,却还导致他娘伤心辞世。
愣神的一刻,厅前的下人抬眼忽然见到多了一个人,立时吓了一跳,春丽抽泣着抹了眼泪,张口就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府里办丧事,闭门数日不见客了。
玉英却只用半边头发挡了挡脸,冲着他们说道,“青华没死。”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四下安静,突然厅里有人起身走出来,衣料摩擦响动,陆安晴心下急切,推门就问道,“他当真没死?”
这一望之下更加惊讶,门外的女子年纪不大,但却不知为什么被毁了脸,整个人明显不像是寻常女子,满头银发,更……更穿了她和青华心心念念要找的玄色羽衣。
于是那一日,青府上下都十分震惊。
陆安晴陪伴青家老爷数日,将自己当做他们半个女儿,同样穿了孝服,褪下紫衣为夫人守灵。她将玉英拉至厅中询问,“姑娘怎么知道青华公子……没出事?”
玉英见她长得不愧绝色二字,心里更加怨恼,小神仙修行三百年,本以为不懂嫉妒,可惜这会儿情敌之间相见,虽然不到分外眼红的地步,但必然抵不过这份小儿女的心思。
玉英干脆想也不想,学了青华的诚实,大义凛然开口答道,“他若死了,怎么还能娶我?”
陆安晴明显变了脸色,满腔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第一局,玉英完胜。
而后,青家老爷已然过度悲痛,思绪有碍,顾不了这许多闲事,但玉英口口声声说青华与她成了亲,阖府上下却没一个人信的,于是老爷只说先将这来历不明的姑娘留下,自己回了梧桐苑闭门不出。
于是厢房之中只剩下陆安晴陪着玉英,丞相千金欲言又止,最终坐在桌旁,眼看玉英见什么都稀奇,好像从没来过大城镇一样,她心里思量片刻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玉英。”小神仙没好气地回答,看着四下感慨这就是青华家中了,若他不跳下去,他们本来可以好好地风光回城,过上人间夫妻的寻常生活,可是……他跳下昆仑墟,让她灰了心,如今闹成这样。
玉英难过,但却无从说起,这种感觉让人反感,徒劳无用,抓不住的感情反倒更像蛛网,层层绕着人透不过气。
“玉英姑娘从何而来?怕是赶了远路吧。”
“从昆仑而来。”
“他……他果然去了西域……”陆安晴神色黯淡,玉英抬眼扫了她一眼,决定先发制人,于是反问道,“你又是谁?”
玉英师从同光,各个方面都和他很像,包括说话语气,这句问话着实不善,陆安晴倒也没生气,好歹她是大家风范,不与玉英计较,便回道,“陆安晴。”
“没问你这些,我是说,你和青华什么关系?”
这句话点破了一层窗户纸,气氛有些尴尬,不巧门边还有情敌的帮凶,陆安晴的丫头召露还守在厢房门外。
她自然很会揣摩主子心思,这一路过来,召露早就看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