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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闭上眼准备睡觉。
周围安静极了,冷风抽打枝叶的哗沙声让季卿有了一种已经入梦的幻觉,紫红色的花瓣轻轻掉到她卡在颈间的头发上,清幽冷冽的花香勾着丝,慢慢游进季卿的鼻腔。
墨玉从树上跳下来窜到季卿的脖子边上,银灰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冰凉冰凉的贴在季卿温暖的颈边。
如果陆越松在的话就好了。这个时候陆越松肯定会像在西北那样轻轻捏一她的耳垂,然后一个吻就落在了眉间,而那个吻肯定是温柔无比,饱含着只给她的宠溺与珍爱。
有些时候习惯的养成只在一瞬间。
第二天掌刑司对季卿的逼问与折磨相比前一天重了许多。当然,鉴于刘非寻已经说过不准见伤口因此掌刑司的人也没敢用什么刑具拷打季卿,只是使了很多下作残忍的手段。
吐出最后一口酸水,季卿下意识地看向地上那堆她刚刚吐出来的细碎头发,觉得疲惫至极。
她其实很想跟这群人说能不能不要每天都这么早地把她从梦里拖起来抓到这个鬼地方逼问啊?晚那么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来找她难道宫里会出大事吗?!难道议事殿会着火吗?!难道刘非寻会突然生出个孩子吗?!不会啊!
难过的闭上眼,季卿瘫在椅背上默默忍受着从胃部传来的疼痛以及黏在身上的寒冷,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季小姐,你现在有话想说了吗?”
勉强睁开双眼,季卿可以说是气若游丝地回答道:
“下次晚点叫我吧行不行?每天早上我来的时候都好困。”
“你!……”
行刑的那个老宫女被季卿这两句话堵到胸口发闷——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忍能抗还能顶嘴的官家大小姐。因着刑具不能用,所以她们只好把一些不高明却又非常残忍磨人意志的手段拿出来对付季卿,比如说刚刚对季卿使过的吞头发。当然这个吞头发不是简单的就这么吞,而是将头发剪碎泡入水中,然后再灌下去。喝下去的柔软头发流到胃里变成一根根黑色的针,然后伴随着肠胃的蠕动对受刑者敏感的肠胃进行如万剑穿心般的扎刺与绞弄。
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在受刑者死去或者通过洗胃将头发吐出来之前都不会停止。
“灌药!”
老宫女一声怒喝,随即立刻就有人托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褐色药汁走上来,然后二话不说掰开季卿的嘴就往里面灌。
这是掌刑司特有的逼供药,带有一定的毒性。人喝下去之后过一会儿就会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犹如正在被万蚁噬咬、烈火炙烤一般,直叫人生不如死。
更别说季卿之前还受过吞发这样会伤及脏腑的刑罚。
仅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季卿就感觉到自己的胃里烧起来一团钻心的火,而且这团火里还包了千万只烧不死的虫蚁。灼穿人胃部的热意带着万蚁噬心的痛从腹部出发,快速地游走遍身体的每个角落,那从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烈灼痛感直逼得季卿几乎要昏厥过去。
但是掌刑司的人不会允许她就这样昏过去的,只要她的意识开始模糊那些宫女就会拿着冰寒的水往她身上泼,让她永远都没办法昏过去。
掌刑的老宫女看着强忍痛苦的季卿笑得十分得意,她坐在一身狼狈的季卿对面,极其轻蔑地开口问道:
“说吧季卿,陆越松是不是在西北跟贼人勾结意图谋反?!只要你现在说出来我就立刻给你解药放你回去,让你免受这么多苦。可如果你不说的话……”
冷笑一声,老宫女起身走过去用手非常粗暴地扼住季卿的下巴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不说的话你就等着被这药折磨死吧,没有解药这身上的痛苦是永远都不会停歇的。”
闻言季卿强撑起意识十分嘲讽轻蔑地笑了笑,然后用无比虚弱的声音答道:
“等我死了我就告诉你。”
听完那老宫女便十分气急败坏地将季卿的下巴狠狠一甩,盯着季卿的眼神如蛇如蝎狠辣无比。
“那你就受着吧!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来人!给我接着用水泼!不准让她昏过去!”
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渗,季卿痛不欲生的期间都可以感觉到自己喉间那来自于胃部的腥甜上涌得简直要从口鼻中溢出来。
所以季卿真的开始呕血了。一口接一口,根本就止不住。那些宫女一开始的时候完全没有在意,等季卿吐了一会儿还没有止住时她们才真的慌了,才真的开始手忙脚乱地给季卿用水洗胃逼她反复呕吐帮她找解药。
慌乱中,一个右耳耳垂上长有朱砂痣的宫女一边给季卿擦血灌水一边趁人不注意时速度极快的往季卿的腰带里塞了一个半个拇指大小的精细信筒。
几乎是瞬间,季卿已经半朦胧的意识被强行拉了回来,她强忍着身上的百般痛苦眯着眼眼神极冷地刮向那个宫女,眼底是深深的警告与防备之意。
只见那个宫女毫不畏惧地抬眼看了看季卿,然后幅度极小的对季卿点点头。
大概是那个宫女眼里的坚定与赤诚太过强烈,也可能是身上的情况太过糟糕,季卿盯了一会儿后便收回目光打算暂时性的选择相信她——反正情况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再坏也没有了。
手忙脚乱的洗胃灌解药后季卿终于是觉得舒服了些,不再那么生不如死了。
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难搞这么顽固的女人,那气急败坏的老宫女也没了法子,只好先下令让人先把季卿给抬回去,打算等她把情况上报给刘非寻后再做打算。她走到季卿身边俯下身贴着季卿耳朵恨声道:
“你的命可真是够硬的,我迟早要把你的嘴撬开。”
季卿虚弱的挑唇笑了笑,眼里毫无畏惧之意,她放柔语气嘶哑着声音缓缓答道:
“谢谢,我一定会记住您的盛情款待的。”
“送走!”
重回冷宫的内殿,季卿半睁着眼孤寂地躺在那个腐朽的床榻上,奄奄一息。她伸手从腰间取出那个精致的信筒,十分费力地打开来:
“下月初二,祭天仪式,真龙归位,恶蛟入狱,请务必保住恶蛟一命使其静待天谴。”
“咳咳咳!”
毫无预兆的,季卿开始剧烈咳血,喷溅的血洒在小小的字笺上晕成灿烂的红花,迅速淹没了原本的字迹。
季卿强撑着仅剩的意识将手中的字笺塞进嘴里嚼烂,然后吞下。
“咳咳咳,咳咳咳……”
胃部的灼烧与刺痛越发强烈起来,季卿满怀希冀地看向殿门口,希望今天乌尔图索也能突发奇想跑过来看看她。
她还不能死。
意识越来越模糊,手脚越来越冰凉,在这短暂而痛苦的等待中季卿缓缓闭上了疲倦至极的双眼,最后失去了所有意识。
第62章 请君(上)()
三月的燕京虽然已经算是入春了但仍然是寒意料峭,凝在屋瓦上的白霜也还残留着寒冬的气味,夹杂着最后一点蜡梅香,缱绻安静地蜷伏在檐角窗柩上。
彼时季卿正裹着她的柳青色织羽斗篷拿了本书极其无聊的在流芳堂的后院里闲逛,大病初愈的苍白面颊被满院的黄腊梅衬得分外可怜。
三天前季卿在冷宫因寒症和呕血昏死过去,因为掌刑司的人将她送回去时时间尚早并未到午饭时间因此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被关在冷宫受尽折磨的官家小姐差不多已经是半只脚都跨进了鬼门关。而最后发现她并救了她的是天天往冷宫跑的乌尔图索。
其实当时乌尔图索并没有立刻就救人,他只是先帮季卿封了穴位暂时止住血,然后一边派人去通报刘非寻索要救治季卿的皇令一边解下自己的斗篷将季卿裹严实。就这样在冷宫里等了好一会儿后刘非寻允许救治的命令才被传达下来。得到许可后的乌尔图索明显松了口气,他伸手裹紧季卿身上的斗篷二话不说抱起季卿就回了流芳堂。当时季卿气息微弱地窝在他怀里,面色惨白发青的样子活像是已经死了一般,不过好在最后季卿是救回来,所有的一切都算是过去了。
可乌尔图索心里明白就算是季卿真的死了他也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他是喜欢季卿没错,但是他不能让季卿成为阻止他计划的那颗绊脚石。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是没办法跟屈云氏的未来相比较的,是没理由成为屈云氏跟江国和谈的绊脚石的。这一点他乌尔图索一定要分得很清楚。
身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季卿一听就知道是乌尔图索。因此她也没回头,只随意的信手翻着手上的易经,整个人百无聊赖得很。
“再过几天这腊梅可就要谢完了,你不过来看看吗?要知道你这院里的腊梅很可能就是这京城里仅剩的一点了。”
乌尔图索无奈地从转角走出来,深邃的灰绿色眼眸里满是轻松惬意的望向正坐在石凳上翻书的季卿。
“我对你们这种赏花的行为不是很习惯,也不怎么喜欢,花就是花,开了总会落。”
闻言季卿很是难得的不带任何其他情绪、十分轻松地笑了,她将眉眼弯成一个温柔的弧度,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落进了乌尔图索的眼里。
“要是这腊梅能听懂的你的话估计要伤心得掉花瓣了。”
忍住想要将季卿揉进怀里的冲动,乌尔图索望着那双眼波微漾的凤眼,小心翼翼地俯下身靠近笑着的季卿低声道:
“我觉得……你今天有点特别。”
眼睫轻颤,季卿有些疑惑地回看着乌尔图索。只见乌尔图索似乎是心情很愉快地笑了笑,然后接着低声说道:
“特别的好看。”
移过眼睛偏过头,季卿将手上的易经甩进乌尔图索的怀里,眉眼间的笑意极快的淡了下去。
“多谢世子夸奖,季卿愧不敢当。”
乌尔图索直起身子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倒仍旧是挺轻松愉快的。
“没事,你听着我夸就行,不必害羞。”
他还是挺庆幸自己眼力不错的,不然季卿方才别开眼时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羞涩跟不自然就真的要被盖过去了。
“不过,你这算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你打算怎么还呢?季姑娘?”
季卿以手支头漫不经心的看着院里的梅花,随口说道:
“你这里有笛子吗?”
“笛子?”
“嗯,笛子。”
乌尔图索盯着季卿一字一句慢慢道:
“你是说你想吹笛子给我听?”
“对啊,不然我拿笛子来做什么?总不能是跟你打架吧?”
几乎是瞬间乌尔图索脸上的笑意就从眼底转移到了嘴角,他心情极好的点头应道:
“我这就去拿。”
季卿的音律本身修得就很不错,再加上认识雀玉后又跟着认真地磨练过几年因此她的音律功底算是很深厚的了,特别是笛子跟古琴,可以说是得了雀玉的真传了。
当然,古琴只有陆越松跟季府的人可听。
笛是紫玉制的,做工非常精细,吹出来的声音也确实清越悦耳,让人赏心悦目。
季卿吹得很认真,美艳的凤眼里流转出温和迷离的情绪,再配合着清亮悠远的笛声,直勾着人往乐曲中去。
第63章 请君(下)()
乌尔图索一边听一边凝视着季卿,两人中间隔着层层叠叠的腊梅枝桠。
如果你是胡人女子就好了。
一曲终了,季卿小心地用绢擦了擦笛子,然后递过去还给乌尔图索。
“多谢,笛子吹得很好。”
季卿递东西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顿了顿,她垂下眉眼收敛着情绪,客气而平静地接受了这份赞美。
“谢谢夸奖。”
“实话而已。你的笛子是跟谁学的?练了多久?”
“跟朋友学的,没练多久。”
“那你还会其他乐器吗?像琴之类的…”
“不会。”
乌尔图索不甘心,又接着问了一遍。
“萧呢?它跟笛子差不多你应该会一点的吧?……”
季卿重新捡起桌上的易经,心情已然低落了下去。她看着书上工整漂亮的字体语气冷淡疏离:
“不会。”
“好吧。”
乌尔图索讪讪地住了嘴。收起东西,两人突然就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之中。乌尔图索不明白季卿为什么突然间就心情急转变得有些失落起来,明明刚刚她还是挺愉快的啊。
两人在院子里沉默了良久,一个不愿意说话,一个害怕自己乱说话。等季卿将手上那本易经翻了好几页之后乌尔图索才忽然想起已经到季卿喝药的时间了。他叹了口气,伸手抽过那本被翻来翻去的易经。
“走吧季小姐,到你喝药的时间了。”
季卿的药是她醒来后自己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