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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流朱一把抱住赵秀初,失声痛哭起来,“我晓得的,我会慢慢死心的,是我对不起恬儿,对不起,对不起……呜呜……”
华恬回到府中,换了衣衫,卸掉脸上的妆容,开始吃晚膳。
她想起简流朱,又想起钟离彻,心中总不能快活,只好三两口吃了些东西果腹,便放下筷子。
华恪黑着脸进来,“旁人叫你去,你就去么?天色黑了,叫人参上一本,你当如何自处?况且咱们和镇国将军府——”
说到这里,他停下了没有再说,只是狠狠地哼了一声。
见华恪如此生气,华恬只好在旁陪着小心,道,
“她是我好友,跪下来哭着求我,我如何忍心?再则,我心中也好奇,她到底要做什么。再说了,咱们家和简家,都是林丞相一派的,简夫人跟着求我,我总不能不做,使咱们派别内生了嫌隙。”
华恪伸手戳华恬的脸蛋,“她是你好友,怎么会叫你去做如此损闺誉之事?先前又说了自尽,接着跪求你,这岂不是绑架你必定要做么?”
华恬低着头,由着华恪戳,弱弱道,“既是好友,她不负我,我必不负她。与旁人交手,各种阴损招数我何曾手软了?只是好友情谊……”
说到最后,仿佛找到了理,华恬声音又大了起来。
华恪听着,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指着华恬道,“你、你吃了大亏,方肯知道错了。”
华恬伸手握住华恪的手指,陪着小心道,“二哥,我能在众多小姐中立足,也不是傻子。如今既然已经起了疑,必定会多加防范的。不过总归是好友一场,她不害我还好,她若害我,我也会叫她悔不当初的。”
见华恬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华恪只好道,“你可记着了。”
华恬再三保证,华恪在气哼哼地走了。
华恬洗漱毕,也没有心情练字,便早早上了床,胡思乱想起来。
钟离彻曾多次暗中见自己,对自己动手动脚,可表现得却越来越正经,倒不似是拿自己开玩笑的。甚至,当初他还要圣人指婚自己与他……
想到这里,华恬脸颊发热,只好将双手放在脸上,企图使脸颊降温。可是脑子里,却是越想越开了……
他每次见自己,也都是很隐秘,小心翼翼不让旁人发现的,想来,算是尊重自己,帮助自己保住声誉罢。
大年初四,听着两个小厮说话,简流朱是他心尖上的人。可是这会子的丑闻和拒婚事件已经证明了,那纯粹子虚乌有。
至于那与他青梅竹马的大美人林若然,宁愿做妾他亦不肯娶,却向自己求亲……
华恬觉得浑身发烫,脑子里都是浆糊,似乎无法分析事情了。
将遇见钟离彻之后的所有事情想了又想,黑夜里她的嘴角扬得越来越大,一颗心又是满足又是甜蜜……辗转想着,想到简流朱,所有的快活又都不见了,剩下了愧疚和烦恼。
一夜就在纠结中过去了,华恬梦见了苦寒的西北,那里到处银装素裹,但是天空很美,天上繁星点点,美得叫人窒息。钟离彻坐在星光下,拿着翡翠与刻刀,一下又一下地刻着,将自己刻了出来。
第二日醒来,华恬心情颇好,破例多吃了一碗粥。
午膳过后,赵秀初、林新晴和叶瑶宁担心华恬,专门上华府来探望。
华恬将脸上的神色都收了起来,又想了些伤心事,这才命人将三人接进来。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苦笑起来。
看来,即便是被自己重视的朋友,她也不可能完全地信任。私下里做的事,她总会下意识地隐藏起来,不叫好友们知道。
也罢,这一辈子就如此罢。
赵秀初三人近来,见华恬脸色尚可,便都松了一口气,旁敲侧击地表示,让她凡事不要多想,要开心快活。
见叶瑶宁紧着出嫁仍旧上门来,华恬心中也是感动的,因此三人的安慰,她照单全收,均是点头应是,端的乖巧无双。
安慰了华恬一遍,见她当真没有太过介意,三人便放下心来陪华恬说话。
“钟离彻昨晚连夜出京北上,流朱只怕得彻底死心了。”林新晴说道。
华恬正吃着虾饺,闻言差点呛到,咳了许久又喝了很多水,这才恢复过来。
“咳咳……你说什么?”华恬看向林新晴,问道。
林新晴有些不明白华恬为何这般激动,听到她问了,又重复了一遍,“流朱得彻底死心了,钟离彻说要回军营,将那些蛮夷赶回北方才会回到帝都来。”
这会子华恬是切切实实听到了,再无怀疑自己听错的可能。
一瞬间,她心中那汹涌而来的失望和失落,让她控制不住,失态起来。
赵秀初在一旁笑道,“那也是好事一桩,流朱好歹可以找一个好人家。”
这话将林新晴和叶瑶宁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两人脸上吃惊不已,叶瑶宁问道,“可是流朱如今的名声,能找到好人家么?”
她们虽然都是简流朱的好友,但是对于现实也不得不实事求是。简流朱是个好的,可是她如今的名声,要想嫁一个好的,的确是很难的。虽然,她们都希望简流朱能嫁个好人家。
林新晴在旁道,“只怕要离开京城了罢?钟离彻曾说出那么难听的话,京中还有哪家敢娶?”
赵秀初笑着摇摇头,“我这也是猜想的,简府名声素来不错,如今只是流朱这里出了一遭事,想必会有慧眼识珠之人不被流言所吓,愿意求娶的。”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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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相思难耐()
等三人说了一通,将帝都哪户人家会愿意与简家结亲都筛选了一遍,华恬这才若有所失地回过神来。
她目光扫了一眼笑眯眯地说话的赵秀初,心想她铁定知道了什么,才转开了话题,帮失态的自己解围。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暖,心想总归还有真心的朋友的。
四人闲话一阵,眼见天色将晚,赵秀初三人便都告辞离去了。
将人送出了府门口,华恬心里想着钟离彻,一路往自己的园子走去。
她心中失望和恼怒交加,还有些愧疚,一时倒是痴了,幸得丁香在旁搀着引路,才让她不至于迷路。
昨日她表现那般明显,钟离彻竟然还要连夜北上,难不成是当真难以原谅自己?可是,听他对自己说的话,又似乎不是。
莫不是,西北打起来了?所以圣人才让钟离彻连夜出京?所以钟离彻才没有来与自己告别?
简流朱真心喜欢钟离彻,可是自己却暗地里与钟离彻交好,说起来着实是对不住她的。可是又有什么法子?钟离彻本身也不愿意……
一路想着,华恬心里乱成一团麻,回到屋中坐了好一会子,才反应过来,让洛云去查,西北是不是打起来了。
可是,他说什么,将蛮夷赶走才回来,那得多少年?昨晚那些好话,难道都是骗自己的?
心乱如麻,华恬只好找丁香喂招。
她没学武功招式,但轻功了得,丁香又放水。打起来倒是出了不少气。
等到洛云回来回话,说是西北并无战事,华恬心中又恼怒起来,心想竟然连一个告别也没有便离开帝都,想必那些好话都是为了哄自己的。
这般几日下来。华恬心里总是不舒畅,看什么心中都不舒服,瞧见鸟兽虫鱼心里不快,瞧见荼蘼花开心中不快。横着坐、竖着坐,心中总不得舒坦。
她仿佛独自入了盛夏,被暑气弄得恹恹的。
将原先说要扔掉的翡翠雕像拿出来看。想着钟离彻的不告而别,心中又被扭起来,着人将翡翠雕像收起来。可是才收起来,她心中又想得不得了。
平日里她晚上睡觉,午膳后休息一个时辰。日子过得很是规律。可是近些日子以来,她夜里睡不着,起了还重睡,白日里再三躺床上,却又了无睡意。
不过三五日,她生生地竟清减了不少。
八大丫鬟心中担忧,报到华恒、华恪那里,华恒、华恪知道了。却无良策,只有苦叹。
这日,程云竟然送来了帖子。说是邀请以前一起玩的姐妹到太师府一叙。
无神地拿着帖子,等到丁香读完帖子上的内容,华恬吓了一跳。
程云疯了么?她才小产过,只怕还未恢复过来,怎地又要出来蹦跶的?
因为帖子上写明了,希望大家都给面子前去。让她澄清一下谣言,所以华恬倒不好拒绝。
到了去太师府这日。华恬打扮好,便带着来仪和丁香出发了。
见了程云。华恬心中有些吃惊。
程云不过十七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可是她的脸蛋看起来,憔悴得不得了。即便脸上敷了许多粉,也遮不住满脸的倦容和疲惫,眼中那种倦意,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怜悯她。
帝都第二美人,才出嫁不足两个月,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华恬心中想着,面上却笑意吟吟,上前打了招呼,便坐在一旁发呆。
做了不知多久,一道声音在身旁响起,“恬儿,你在想什么?”
“翡翠雕像。”华恬下意识地答道,她如今正想着的,便是钟离彻雕刻出来的那翡翠雕像。
“什么翡翠雕像?”林新晴吃惊问道。
华恬瞬间回过神来,见林新晴和赵秀初都疑惑地看着自己,顿时脸上发烧,尴尬道,“咳,是这样的,我那翡翠铺子,正打算做些雕像卖呢。”
林新晴不疑有他,坐下来问道,“是人的雕像么?”
华恬避开赵秀初若有所思的目光,讪讪道,“额,只是初步有打算,未曾定下来。”
心知赵秀初已经怀疑,华恬便打起精神,和两人攀谈起来。
可是她终究有心思,不时走神一下,惹得林新晴一直在旁嚷嚷,“你可是魔怔了,问你话却也不知回答,有时又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没事……”华恬连忙摇摇头。
林新晴摇摇头,低声叹息道,“哎,当初都说杨二郎爱极程云,为了她种了满园子的碧落草,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呢?”
听到这些话,华恬的思绪不由得转到钟离彻身上。
他并没有种什么碧落草啊桃花啊,不过他倒是送来了翡翠雕像和一大包亲手在西北打下来的珍贵皮子,这些比那碧落草要珍贵得多罢?
想着嘴角扬起来,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说道,“或许送皮子能够显得真心一些?”
“你这傻子,”林新晴拍了华恬一把,低声笑道,“皮子不过是贵重二字,若有银子,便能得到。可是满园子的碧落草,却得人亲手所种,自是碧落草贵重。”
华恬被这般一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不由自主想到钟离彻身上去了,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她自小遇着沈金玉这等人,习惯了脸上带上保护色的。平日里参加宴会,必定会带上保护色,赵秀初和林新晴都见惯了。
此刻她竟一反常态,赵秀初看得真切,暗暗皱眉,到底华恬遇着什么事了,竟这般不由自主露出羞涩甜蜜之色,接着又如此尴尬。
这般想着,就要说些什么提点一下,却见华恬那青白交加的脸色已经变了,变成了满脸气愤。
看着这快速的变脸技术,赵秀初愣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林新晴伸手去捏华恬,“你在想什么,脸上表情如此多变?”
华恬摇摇头,眸中怒火闪现,咬牙道,“没什么。”
不过是翡翠雕像和皮子,都是死物,人却不辞而别远走西北,自己这般思来想去,又有什么意思。
如此想着,心中勉励自己,决不能再走神了。
正当此时,简流朱和叶瑶宁手牵着手走过来。
华恬见了,又是一惊。
要知道,简流朱的流言,一直未曾下去,在街上走一遭,五拨人在说话,有四拨是在说她的,还剩一拨是在说程云的。
这两人,一人大宴宾客,一人光明正大出席宴会,倒真是女中豪杰。
“流朱怎地也来了?”赵秀初和林新晴见了简流朱,也是吃了一惊。
两人和华恬心中想的是一样的,更加希望她能够避开风头,暂时莫要出现。
华恬知道,勇于面对流言是一件很勇敢的事,也是最快平息流言的做法。因为本人不在意,那些闲话说事的人说起来,便不再觉得有趣味了。
但是,那是上一辈子的事。在大周朝这样的礼教大国,这种行为未必行得通。
因为这个时候,不止男子在为难女子,就连女子也在为难女子。更不要说,当初钟离彻说的话有多难听,而这里又有多少小娘子心中思慕钟离彻的了。
果不其然,许多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