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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澜玥收回视线,向安公公投去不解的目光。
“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人的皇上,竟然放过了你。这一念,亦是天堂。”安公公将跪地的夏澜玥扶起:“皇上对你,许是不同的。”
夏澜玥黯然垂眸,心中却不曾有一丝欢喜,脑海中始终记着夏紫曦翩然而倒下的身影。
夙锦,如今的你是否已知采薇宫发生变故?
“如今的白露宫已是冷宫,明个儿所有的宫人皆会被贬为三等宫人,在宫中做苦差事。”安公公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若愿意,便来御前伺候吧。”
“御前?”夏澜玥诧异。
“就从御前清扫宫人做起吧,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
“若有朝一日,你飞上枝头,莫望了杂家的小小恩惠便行。”
“如真有那一日,定不忘公公提携之恩。”
安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明个儿便来御前报道吧。”淡淡地交待了一句,便离开了寝殿。
此时,夏紫曦的尸体已被侍卫抬了下去,空留下石柱上那一摊血迹。
她就在原地那么怔怔地望着,许久许久都未曾回过神来。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一个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她才猛然惊醒:“王爷”
夙锦全身已湿,急急赶来的他已是气喘吁吁,眼中那份伤痛怎么也掩盖不住。
此时的他,眼中全然没有旁人,只有石柱上的血迹。
他一步一步走去,探手抚摸上那早已干涸的血迹,像是抚摸到了夏紫曦的脸庞一般,尽管眼中有着无尽的伤痛,可是嘴角却闪现着温柔的笑意。
“兰月,锦哥哥来了。”他的嗓音中含着几分哽咽。
“兰月,锦哥哥来晚了。”他的指尖仿若还残留着夏紫曦死前的那一抹余温。
她站在寝殿之内,看着悲恸的夙锦,他口中一声声“兰月”地唤着,她的心间闪过几分酸涩。
她认识夙锦这些年来,看见的永远是他那淡笑而温淳的表情,第一次,看见如此失态的他。
他眼中的泪光,让她感觉,这个人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不再如曾经那样虚无飘渺。
她是那样羡慕夏紫曦,即便是嫁给了夙宸,这么些年未曾与夙锦见上一面,依旧能够让夙锦这样念念不忘。
如若可以,她愿意今日死在采薇宫的是自己,只愿能换得他的一滴眼泪,一分悲恸。
夏澜玥的步伐终于动了动,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低声道:“元妃说,这些年她一直在等锦哥哥来接她回家,可是她等不到这一刻了,她累了。”
“五年你都等过来了,为何如今却不肯多等几年?”
他仰头,望着那漫天倾盆大雨,溢满眼眶的泪终是忍不住,滴落脸颊。
“夙宸!”他的喉间低低逸出这个名字,手紧紧握拳,青筋浮动。
步子缓缓迈出回廊,走入雨中,任那风雨冲刷着全身,他的目光却是那么哀恸。
夏澜玥亦是走入雨中,站在他的身后,看那悲伤的身影,她的心仿佛也跟着他在悲伤。
冷雨飘扬,雨帘如幕。
她知道,自己永远只能站在他的身后,他从来不曾看到过她。
他的眼中,唯有夏紫曦一人。
可她愿意就那么站在他的身后,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看到身后的她。
第47章 一念灭(5)()
一念灭(5)
翌日,晴空万里,一扫昨日的阴雨绵绵。
元妃与芩心的死讯传遍了整个皇宫,宫中人纷纷猜测昨日在采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皇上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透露半分。这么些年审讯的细作,夙宸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外传,若有人透露一个字,下场便如那细作一般。
夏澜玥到御前报道,成为了众名清扫宫人中的其中一人。安公公告诉她,在御前清扫便有机会能够见到皇上,之后的一切便看她自己的造化。
安公公自夙宸登基为帝以来便伺候在其左右,对其喜怒揣测得极准,而现今能够得到他的提携,便是摸准了夙宸的心意。
计划,正一步一步地朝她所预料的一般进行,虽然得到安公公的帮助并不在计划中,但也是好事,至少不会让夙宸起疑。
经过采薇宫变故,他们的计划需要暂时缓一缓,元妃与芩心的死让夙宸起了很大的疑心。他们不能够再轻举妄动,所以除掉惠妃的计划也需从长计议。
“你怎么在这儿?”一句充满敌意的问话在夏澜玥身后响起。
正拿着扫帚清扫御书房外灰尘的夏澜玥听见这一声冷然的问话,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白馨,微微见了个礼:“参见惠妃娘娘。”
“白露宫的奴才都被贬为三等宫人,为何独独你却到了御前伺候?”白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是安公公安排的。”
“安遥的权力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御前的人也敢随便调动。”
“惠妃娘娘很不希望奴婢在御前当差?”
夏澜玥的反问让脸上有些不快的白馨一愣,敛起微愠之色,淡淡道:“御前当差,非同小可,若是一个不小心”
夏澜玥冷笑着打断:“奴婢敢来御前当差,便不用娘娘你操心了。”
白馨沉默了片刻,便挥手屏退了身侧的几名宫人,与夏澜玥慢慢走至一侧无人之处。
她望着夏澜玥那张白皙红润的脸颊片刻,才道:“我不曾想到,你会活着。”
夏澜玥淡淡地笑了一笑:“我也不曾想到。”
“转告你的主子,我不会再为你们做任何事了。”
“已走到这一地步,你想抽身而出?”
“我只是一个女人,不懂所谓的国仇家恨,我不想再伤害我爱的人。”
“你爱的人,夙宸?”夏澜玥讽刺地冲白馨笑问:“若是夙宸知道你白馨这么多年来送了多少情报给敌国,他会如何对你?他对细作的手段,相信没人比你更清楚。”
白馨的眸中寒光乍现:“你们手中有我的罪证,我的手中更有你们全部的计划,若不想功亏一篑,便不要再来威胁我。若非要如此,那便鱼死网破好了。”
“看来你真是下定了决心,若是白炎知道他的女儿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要背叛燕国,他颜面何存?”
“不要拿父亲来威胁我,父亲一生忠心于燕国,从来不曾有异心,若是你们敢动他分毫,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白馨,现在你是魏国的惠妃,若我们要对付你,你便什么都不是。”夏澜玥拨弄了一下手中的扫帚,沉沉地说:“你以为夙宸真的爱你?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知道,你在夙宸的心中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白馨的目光中闪现惊慌之色:“你想做什么?”
“我们拭目以待。”夏澜玥说罢便转身离去。
而白馨则是站在原地,望着夏澜玥离去的背影,手紧紧攥拳,隐隐带着几分颤抖。
第48章 一念灭(6)()
一念灭(6)
时光一晃而过,不知不觉竟已入秋,九九重阳节的来临,让夏澜玥原本平静的心忽而沉寂了许多。
她趁着空闲采了几支菊花便去了许愿河,每逢中秋、端午、七夕等节日,宫人们都会聚集在此处,在许愿灯写上自己的愿望,然后放入河中,任它缓缓流淌而出。
传闻,这条河是可以通往宫外的,不能出宫与家人团聚的宫人皆会聚集在此放河灯,私心盼望着河灯真能顺着河流淌出宫外,有幸被家人瞧见。
到了许愿河,岸边四周皆站满了宫人,有的孤零零地放着河灯,悲伤地目光追随着淌出的河灯而去,有的三五一群,有说有笑地放着河灯,眸光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辉。
这些宫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一时间小小的河中已放满了河灯。夏澜玥找了一个稍微冷寂的地方,手捧菊花跪在河岸,仰头凝望灰蒙蒙地天际,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喃喃道:“父亲,母亲,这些年你们在上边过得可好,你们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能为你们报仇,为整个燕国子民报仇”
“夏澜玥。”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她一惊,手中的菊花掉落在岸,却是慌忙地转头向发声处看去。
只见慕飘羽身着一袭玄色衣衫正缓缓朝她走来,他的唇锋紧抿,目光中含着冷意。
她不曾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慕飘羽,平复了心中的惊诧,恭敬地拜道:“参见慕将军。”
慕飘羽没有回话,待走近她身侧,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几支菊花,却在起身抬眸之际,正对上她疑惑仰头的眸子,那双眼眸晶莹剔透。
一阵风过,吹得夏澜玥额前的发丝拂动,迷了眼眸。
秋空风冷,他此时看她的眼神,带了些许迷蒙,仿若沉醉在那一瞬间的抬眸中。
夏澜玥看着他此时的眼神,平静的心中仿若被回忆惊起了一阵波澜,只道:“若是慕将军无事,容奴婢先行告退。”说罢,便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慕飘羽看着夏澜玥转身而去的身影,握在手心的菊花紧了紧,嘴角勾勒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却是那么苦涩。
“李媚。”他的声音在风中平静地响起。
才离去数步的夏澜玥自然也听到这一声清晰的呼唤声,顿在了原地。
她的嘴角划出出冷寂地笑,多少年了,没有再听过有人唤她“李媚”,久得让她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她蓦然回首,扬眸与慕飘羽对视,原本慌乱地心中忽而平静如水。
多少年的恩怨,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
“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是被你认了出来。”夏澜玥淡淡地笑着,可是笑中却含着无尽的冷意。
慕飘羽不再说话,只是朝许愿河的深处走去,夏澜玥亦是缓缓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愈往深处走,人烟愈发稀少,四周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凭添了一份孤寂。
直到毫无人烟之处,慕飘羽才开口道:“今日来,本意是要问你那日在和宁宫之事,但就在方才,我便已明白一切。”
第49章 一念灭(7)()
一念灭(7)
夏澜玥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缓步而行。
“从头到尾都是你设的一个局,假意取得慕昭仪的信任,揭发惠妃是细作之事,我们所收集到的所有证据,都是你刻意捏造的吧?从最开始,我们都在一步一步地走入你早已设计好的圈套,包括我的人在白府搜到的那封所谓通敌卖国的证据。”慕飘羽一边说,脸上一边露出自嘲的笑意:“单凭你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这些,到最终还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我想,白炎和惠妃亦是你的同谋吧。只是猜不透,为何元妃也会帮着你撒谎?”
说到这里,慕飘羽的步伐停住,猛然转身,对上夏澜玥,冷声问:“你的背后,还有谁?”
夏澜玥亦是停住步伐,不言不语。
“人,一旦有了仇恨,都会变吗?”慕飘羽本此时本该冷冷地逼问,但是面对着她,却再也放不下狠话,狠不下心。
“我记得多年前的你,天真无邪,纯净爱笑。”
夏澜玥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终于还是开口了:“你也说了,那是多年前的我。”
“是呀,这么些年,大家都变了。”慕飘羽淡淡地笑道,眼神中却闪过寒意:“我不会让你做出任何危害魏国的事。”
“慕将军对魏国倒是忠心耿耿,若是八年前,你慕将军能有一半的忠心对待燕国,也许燕国就不会灭亡了。”夏澜玥的目光中毫无掩藏那满满地恨意。
“燕国有那样的昏君,迟早灭亡。”慕飘羽说起燕国,眼中亦是满满的恨意。
看到慕飘羽眼中的恨,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不论燕国的皇帝有多么昏庸,燕国是你的家,你凭什么要血染燕国。甚至甚至杀了我的父亲!你忘记了,父亲对你犹如亲生儿子,你却能忍心对他下手。”
“我虽敬叔父,可在战场上我们终究是对手。作为一名将士,在战场上是不会顾念旧情,就如叔父对我亦是毫不留情。”
“你没有资格再唤父亲为叔父,父亲泉下有知,定不会再认你。”夏澜玥愤愤地说罢,转身便要离去,可手腕却被慕飘羽狠狠捏住。
“你放手。”她强忍着手腕的疼痛,一字一句地说。
“你想就这么走?”
“若你想要揭发我的身份,最好搜集足了证据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去。”
慕飘羽握着她手腕的手没有松分毫,只是阴郁的目光闪现一抹苦涩:“我只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秋风惨淡槐花香,薄暮微岚,落叶飘零。
慕飘羽背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