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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小缓缓地走到苏严面前，眼里却露出了一丝鄙夷，千年狐狸又怎样，到头来在死亡面前，还不是畏惧如宵小鼠辈，没有半点尊严可言？
“你们全都退出去。”苏小小挥了挥手，将自己带进来的亲兵，又全部挥退了出去。
而跪在地上俯首认罪的苏严，在听到了她的声音之后，眼里瞬间焕发出了一丝光彩。他迫不及待地抬起头来，在看清楚了苏小小的面容之后，顿时兴奋地站了起来，“凤儿，是你！皇上能叫你来，必定是想从轻发落，真是太好了，丞相府有救了！”
苏小小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自说自话，没有半点回应。
“怎么了，凤儿，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皇上不打算饶过丞相府？没有关系，你带我进宫，让我与皇上去说，他必会明白我的苦衷！”苏严上前抓着苏小小的手，眼里满是希冀。
然而，苏小小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一把将他的手甩开，硬生生地将他摔到了地上。
“凤儿……？！”眼看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也脱离了手中，苏严顿时迷惘了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对义父？”
“义父？”苏小小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撕心裂肺，几乎有穿透九霄之势，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也不知笑了多久，苏小小终于停了下来，正色道：“你一生作恶多端，我何曾有你这样的义父？”
“凤三！当初可是你死乞白赖的要认我爹做义父，如今却又翻脸无情，火上浇油，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居心？！”苏墨白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对苏小小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是什么居心，等你们死了之后，去向阎王爷追问吧！”此时的苏小小，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早已失去了常人的理智。
她抬起头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一直等在丞相府门口外的惊雷军们，立即高举着武器冲了进来，“丞相府蓄谋造反，证据确凿，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押回官府，听候发落！倘若当中有拒捕抗命者，杀无赦！”
“是！”惊雷军们大吼一声，立即如狼似虎地扑向了丞相府里的众人。
那些人惊恐万分，下意识地抱着侥幸心理四散奔逃，很快就被惊雷军们一一抓了回来。在这个过程之中，也不知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高吼了一声，“反正被抓走也是没命，倒不如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此言一出，原本被控制了的局面，瞬间又乱了起来。丞相府里的侍卫、家丁，纷纷拿起武器想要自保，但却因为拒捕，而被惊雷军们毫不犹豫地杀害，整个丞相府瞬间就陷入了一片鬼哭狼嚎之中，叫人于心不忍。
“着火了！着火了！”不知是谁，在逃避追捕的过程中，扔着酒罐放了一把火。火势迅速在丞相府里蔓延开来，人们争相躲避，踩踏挤压，发出了阵阵的呜咽声。
那样的呜咽夹杂着人间一切最可怕的颤栗，那是鲜红的疼痛，青紫的记忆，泛着绿色鬼火和蓝色荧光的气息，撞击着这日的蒙昧与恶毒，整个丞相府，都在因此而颤抖，沉没在了杀戮和血的海洋之中。
杀戮从前院开始，那些四散奔逃的家丁，提武器自卫的侍卫，全都死在了惊雷军的刀尖之下。血泊从尸体底下涌出，在院子里积成了厚厚的血道。苏小小踩着那血道，一步步地朝苏严走去，眼中似有怒火在燃烧。
“不要！三儿！不要！”苏墨苓突然疯狂地扑了过来，一把将苏小小抱住，她那恐慌无助的眼神落在了苏小小的眼里，给了她重重地一击。
“三儿，我知道你是三儿！放过我们！放过我们！”苏墨苓紧抱着苏小小，在她的耳边低语着，那无助的呢喃，将苏小小的理智彻底找了回来。
“住手！”苏小小一声大喝，终于将惊雷军的暴行给制止住了。许多还没来得及给刀尖喂血的士兵，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武器，遗憾地瞪了自己手中的俘虏一眼。
苏小小见此，心中顿时血气翻涌，怒喝了一声，“你们将他们拿下，不得再滥杀无辜，听见了没有？！”
那些士兵见苏小小面有怒意，顿时也不敢再有意见，连忙应了一声，转而温柔地追捕逃犯。现场的血腥，开始得到了改善。
第201章 放生（）
阻止了士兵们的暴行之后，苏小小便将目光转向在一旁仍然惊魂未定的苏墨苓，她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将她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低声说道：“带我去找爹爹的灵位。”
苏墨苓一怔，随即微微颤抖了一下，嘴中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不等苏墨苓继续开口，苏小小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丞相府深处走去。谁知道两人还没走几步，就突然冲过来了一个人一把将苏小小推开，然后将苏墨苓抢了过去。
苏小小定睛一看，只见苏墨白气呼呼地瞪着自己，怒吼道：“你若是看我们不顺眼，要杀就杀便是了，还抢我妹妹做什么？！”然而他的话刚刚说完，就有士兵冲了上去，一把将他制住。
苏小小见此，颇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她又懒得开口跟苏墨白解释，而是挥了挥手，将苏墨苓召到了自己的面前，“带我去找爹爹的灵位。”苏小小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此时的苏墨苓已经彻底地清醒了过来，她微微地点了点头，转身向苏墨白使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就领着苏小小，大步朝丞相府深处走去。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到苏墨生的院子，苏墨苓才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苏小小说道：“你爹的灵位这些年来一直安放在里面没有动过，你是打算自己进去，还是我陪你进去？”
“你陪我进去吧。”苏小小的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叫人无法猜到，她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好。”苏墨苓也不多问，当场就陪着苏小小一起走进了苏墨生的院子。
两人走进苏墨生的院子，只见院子里一片萧条，成堆的落叶与沙石积攒在一起，一看就是长期无人打理的结果。
苏墨苓见此，尴尬地望了苏小小一眼，低声说道：“我们怕打扰到你爹爹，所以才没有派人来打扫……”只说了两句，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显然是连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蹩脚，又如何指望苏小小能够相信呢？
苏小小却懒得与她计较这些，只是自顾自地向庭院深处走去。她记得，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边，有着两颗大大的槐树。在那两颗槐树的中间，有着一个秋千，小时候，红玉和绿芜常常带着她在那儿嬉戏。
走到石桌旁边，槐树与秋千果然还在那儿，只是槐树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光彩，秋千也已变得不似秋千。
苏小小见此，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大步向房间里走去。
房间内，苏墨生的灵牌果然高高地摆在灵位台上，只是已经积满了灰尘。灵牌下的贡品香烛，腐烂的腐烂，陈旧的陈旧，苍蝇漫天飞舞，丝毫看不见半点对死者的尊重。苏小小见此，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里涌起了阵阵心酸。
“最近府里人手不够，所以才忘了给你爹爹换贡品，晚一点，晚一点我就叫人来补上！”苏墨苓慌乱地冲了上去，也顾不上这些贡品的肮脏，就匆匆忙忙地将这些腐烂的贡品通通都揽在了怀里，然后一股脑地倒在了桌子边的角落里。
那些已经腐烂的贡品，被她这么一搅和，反而散发出了刺鼻的酸臭味，闻起来令人作呕。
苏小小故意不去理苏墨苓那哀求的眼神，而是自己走了上前，恭恭敬敬地朝灵位拜了三拜。
爹爹，十三年未见，你在天上可还安好？
有没有与娘亲相见？
有没有看见过红玉、绿芜？
有没有，想念过我？
我，很想念你呢！
在苏墨生的灵位面前跪拜完毕之后，苏小小才缓缓起身，眼里闪过了一丝寂寥。她微微地转过身子，像是在看着苏墨苓，又像是在眺望着房间外面的风景。那高深莫测的样子，反倒让苏墨苓灼灼不安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猜到我的身份的？”
苏小小的目光悠悠，所有往事仿佛都已变成了一卷卷书卷，在她的眼里悄然展开，将苏墨苓看得忍不住垂下了眼睑。
“你长得与你爹娘太像了，尤其是眉宇间的神韵。再加上你出现后丞相府里所发生的种种，所以我不难猜到，你是回来向丞相府报复的。”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没有拆穿我？”苏小小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波澜起伏，仿佛一切早在她的计算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因为，在我猜到的那一刻，已经太晚了。丞相府早已被你搞得千疮百孔，连二哥也被你害得曝尸城外，倘若我将你揭穿，除了会导致玉石俱焚以外，对丞相府并没有任何的好处。”苏墨苓坦白道。
“所以，你就偷偷地派人送走了自己的丈夫与孩子，独留下自己一人在丞相府里来承担这一切？”苏小小的语气微凉，不带有半分情感，仿佛面前的这个人，与她毫无关系。
“当年的事情，我相公与孩子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更加没有参与。所以，他们不应该就这么无辜地被牵扯进来。三儿，我求求你，放过他们，所有的事情都让我来承受。我愿意为我当年的冷漠与自私，付出代价。”苏墨苓低声哀求着苏小小，此刻的她，哪里还像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更像是一个无助的母亲，在为自己的孩子，祈求敌人的原谅。
苏小小见此，心里顿时一沉，当年的唐婉儿，是不是也像现在这般，为了自己的孩子，跪在苏墨远的跟前，祈求他的手下留情呢？
“你走吧！”苏小小微微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去找你的丈夫和孩子，他们还等着你一家团聚。”
“三儿？”苏墨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起头来看着苏小小，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
“我不希望，你的丈夫和孩子，也像当年我和爹爹那般，活在失去妻子和娘亲的痛苦之中。我也不希望，让丞相府的悲剧，再在其他人的身上重演……”
第202章 歼灭（）
“对不起，三儿，当年是我对不起你爹，对不起……”苏墨苓突然哽咽了起来，这是她十三年来，第一次发自肺腑地感到后悔。后悔当初自己鬼迷心窍，与其他人一起，将苏墨生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今，报应来了，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埋怨的资格，因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苏小小看着在自己面前满脸懊悔的苏墨苓，心里霎时间也百感交集，她知道，她有权利去怨恨丞相府里的任何人，却独独没有权利去怪苏墨苓。
因为，当初如果不是苏墨苓的暗中帮助，或许她与绿芜就无法成功地逃出丞相府。是苏墨苓，给了她羽翼丰满的机会，也是苏墨苓，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尽己所能的帮助她。或许苏墨苓所做的这些，不足以彻底拯救她和苏墨生，可是，那却也已经是她力所能及的了。
苏小小对此，除了感恩图报以外，再没有其他能做的了。
“姑姑。”苏小小突然开口唤了苏墨苓一声。
苏墨苓顿时猛地抬起了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放心走吧，从此不要再回京城。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会教坏你的丈夫和孩子，会让你变得身不由己。带着你的丈夫和孩子，去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定居下来，平平安安地度过下半辈子。”苏小小满脸真诚地说道。
“三儿……”苏墨苓的双眼顿时湿润了起来，“我想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替你爹爹帮了你一把。不仅给了你一条生路，还给我了自己一条生路。或许，这就叫做因果循环吧！谢谢你，三儿。”
苏小小微微地点了点头，眼里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笑意，爹爹，我想，这也一定是你想看到的吧！
“对了，三儿。”获得了苏小小的谅解之后，苏墨苓似乎还有其他的话想说，只是一直吞吞吐吐地不敢开口。
“你想问我会如何处置你爹和你大哥对吗？”苏小小一眼就看透了苏墨苓的心思。
“他们毕竟也是你的爷爷和叔叔。”苏墨苓委婉地劝道。
“如果他们当年把我当做了一家人，就不会赶我出府了。更何况，不管我原不原谅他们，他们都应该为自己这些年来所做过的恶行来承担责任。你的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年来丞相府到底做过了多少错事，有多少亡魂冤死在了这里，又有多少人因为丞相府的私心而家破人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们上交给朝廷来审判，让他们看清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