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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之前朱正浩所说，朱延成不在位，就该是他的同辈来继位。但……
但，有些人，是必须除去的。
这是不是两个哥哥遇袭的原因？
秦雪清突然想到了曾经看到的朱延禧的那些憨厚的笑。即使是这个人来当皇帝，也不至于，要对她这个皇太后怎么样才是。虽然她也知道她的三哥，秦晚舒经营了这么多年，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应得的权力，但，毕竟这种政治博弈，从来就不可能随心所欲。
即使何朔有心要拥护朱延禧，也不至于会在继位之前，就来这一招的。这如今看起来，是没有充分的理由的。赶尽杀绝，这可是狠招，要做到这一步，除非，有极大地怨恨。
朱正浩所说的，他和朱正熙的斗争，是不是，也参杂在其中？
难道……
秦雪清的心痛，头痛。通常她思绪混乱的时候，就会有更明显的症状。她已经在江先生的调理下，病好了许多才是。可是，她想起江先生偶尔的皱眉，她就知道，这或许就是她，最无可奈何的痛了。
结局还没揭开，她是不能倒下的。这，她清楚得很。
她，还有她的孩儿，没有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必须的。
第372章 浮云过处杜鹃啼上（）
赤黄的绸布本子那长长的纸张，黑墨字像跳跃着的虫子，慢慢地侵入眼球。站在秦雪清面前的那个男人，仿佛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犹豫了。
“你已经决定好了？”
“是。”朱正浩的回答，毫不犹豫。
秦雪清从书案上走下，走过他的身边，走到殿门前，看着那红墙黄瓦在夜色中慢慢地显现暗淡，远处的夕阳，红晕染遍了天空，片片红云犹如层层叠叠的波浪，翻腾着不测风云。她今天看过了这样的奏折，这是朱正浩送过来的，像是一本宣战的预言。
“就算朱延禧和何朔有心要发兵，你也觉得这场仗，非打不可？”
那层层叠叠的浮云刺着她的眼，让她有一种无限的痛苦而不得不闭上眼睛的冲动。她的问话听起来有气无力，不止是因为身体的虚弱，还在于一些莫须有的原因。
她听到了背后的叹气声。
“非打不可。而且，一定要赢。”语气还是毫不犹豫。朱正浩眼见着已经到了她的身边，跟她并排站着。
“你都已经想好了。就算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红云开始飘动，这是秦雪清眼里看到的一切。那飞扬的檐角开始随着红云移动，她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地一阵晕眩。在她倒下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抱住她。
“你没事吧？”他抱着她慢慢地往下坠。“小喜子，快找江先生来。”
秦雪清的眼睛是看着眼前那些云的，云儿都躲到了檐角之后，只有高墙的影子，变成了鬼魅一般，狰狞恐怖。
“我没事，你扶我到那边坐下就可以了。”
心痛又开始了。他抱起她，走到那书案后，坐下。椅子承载着两个人，空间很拥挤，他紧紧地挨着她，将手放到了她的胸口处，摩挲着。
“还是不能断根？难道连江先生也无能为力了？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力度加大了，将她紧紧禁锢在怀抱里。
这养心殿里黑漆漆地，柔弱的光线已经让人的眼睛捕捉不到任何东西。秦雪清的眼前一片灰蒙蒙。
第373章 浮云过处杜鹃啼中（）
何朔和朱延禧，算是要政变了吗？奏折中提到了，他们的军队已经开到了沧州，快上冀北平原的地方。朱正浩之前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情况，并且，做了布置，并没有因这突然而来的情势，有所惊讶。
这一系列的动作，在之前有所萌芽，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最后，这算是谜底吗？
我不想回避这一场战争，我不能再一次对我所失去的东西，默默无声。这一次，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挡我的脚步，我必须得到我应得的一切，这样，我才能守住我现在拥有的东西。我不想失去，也不想放弃，一直以来我所坚持的，不过就是希望在我能控制的情况下，保证这一切的平和。
朱正浩是这样对秦雪清解释的。
朱正浩用他的坚毅再一次做了一场毫不犹豫的变动。外廷的大部分事情他也不再对着她这个皇太后“敷衍”了，他自己说了算。这是那些大臣们心知肚明的。他所做出来的一切，没有任何人可以置喙，甚至不允许有任何背叛的语言。外廷那些本来就有的是是非非也归结起来了，剩下最后的终结。
这场皇权的争夺，最后只能有一个胜者，为什么，不能是我。
朱正浩，这些年他是朱延成的辅政大臣，早就已经培养了他的势力，那覆盖面是绝对很广的，他的号召力自然也是不容忽视，这是这二十几年来他屹立不倒的原因。何况经过这多年的经营，他能够得到的一切，早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一个手握兵权的统兵大元帅，一个几乎能够与皇帝平起平坐的人，只要他想要，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他。这是很明显的局势。在他看来，朱延禧和何朔，甚至不具备与他竞争的实力。
这是一场了断。这是我和朱正熙的了断。
这是朱正浩如是说。
这也是秦雪清不了解的一方面。他总是这样说，是不是其实背后，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实，在隐瞒着？
这又让秦雪清想到，朱正熙已经很久，渺无音讯了。
她曾经派人照着他最后的来信，一路寻访跟踪消息，但是，一无所获。
这个像是人间蒸发了的男人，却在朱正浩口中，被他口口声声地，称做像是他的敌人一般，这更是让这谜底，有些，匪夷所思了。
第374章 浮云过处杜鹃啼下（）
不管这是似是而非的事情是怎样，战争还是开始了。
像是憋了许久的力量一般，双方用尽全力，不拼个你死我活，像是都，不肯放手。
这场仗的名头，都各自有各自的理由。一方是提着为了平定内乱的浩然正气，一方，是反过来的一种大义凛然的正统之举，说的是，不能让一些鬼魅邪妖霸着朝政不放，乱了天下的根本。总之，这场仗的目的，在朱延禧和何朔看来，就是打着为了灭掉外戚干政的势力而发兵，他们的理由就是要灭掉类似像秦家这样的氏族，像秦雪清这样的妖妇，不应该坐在太和殿中，号令天下。而在朱正浩这一边，理由就简单许多，他称呼何朔和朱延禧为叛军，是天下人的罪人，是一种可耻的政变行为。
又是一个不安份的年头。战报基本上每天送过来，都刺激着秦雪清的心。而她只能感觉到一个结果，就是她的心痛病，再也无法痊愈了。
这里是怡清殿。自从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之后，在这个地方待着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往事像那些浮云一样，总是在她眼前掠过。这个皇宫几百年不变，却变幻着人事与非。
想起二十年以前，在这个地方，她和朱正熙也经历过那些风风雨雨。那时候她会抚着他的眉头，看着他每天为那些繁琐的事情，皱眉。那些经历事无巨细，其实都是难以忘怀的。甚至是这个宫殿，也是他为她所造。这里记下的一切，不止是这个皇朝的经年往事，也是她的人生。那时候闵海政变，不知道她和他都在那些个不眠之夜，经历了多少的心酸。如今，人事全非，但唯有一样，从来没变。
她突然感到四周空荡荡。她的人生总是在高处，却真正实现了那不胜寒的结果。不管是她的丈夫，还是她的孩子，都是在这种争夺中，失去踪影。他们在这种让人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总是悄悄地在她身边消失，剩下她，总是一个人，在面对着该面对的一切。
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此。这就像是那变幻的浮云一般，从来不知道，会被风，吹成什么形状。
朱正浩的战报，有好也有坏。这是战争的必然性。他说了一定要赢，赢了才可以守住一切。他不愿意失去的一切。他说的一切，都包括什么？
她好像预料到结果了。她也不得不去支持他。因为在何朔和朱延禧看来，她已经是个霸着朝权不放的妖妇人，是不能够再生存下去了。如果这场仗的结果不如她预料，那么，将是整个秦家的灭亡。这当然也是她不能够允许的。既然如此，自当别无选择了。这也是她已经和秦家的众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可是，如果朱正浩赢了，她，又算什么呢？
胸口积聚了很强的一股闷气，她突然忍不住口腔里的那股气流，一张口，就吐了出来。
红艳艳的颜色，让周围的人恐慌。她在这样的迷惑之中，倒下。
第375章 积火焚心意不清上（）
“娘娘。”
秦雪清醒来的时候，只听到了这柔柔的声音。她睁开眼，看见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江闻莺伸手扶起她。
“多久了？”
“嗯？”
秦雪清看着这疑惑又苍白的脸庞，她撑起身体坐好。
“我睡了多久了？”
“从昨儿个傍晚到而今，午时了。”
“这样久了？”
“嗯。”
秦雪清从床上起来，她的脚找到地上的鞋，感到些许的冰凉。
“昨天有战报来吗？”她问小喜子。
“有。”
“拿来。”
小喜子的动作有些迟疑，但是还是转身慢悠悠地走开。而后捧来了那些赤黄绸布本子。
满眼都是黑色蠕动的墨字。秦雪清打开一个个奏折，又合起。她看见江闻莺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是淡然的表情。突然间有些动容，她拉起那柔软的柔荑，拉着江闻莺在椅子上坐下。
“娘娘，郡主一宿都没睡，一直在瞅着娘娘的病情。”小喜子轻轻地说道。
“是吗？”
这张苍白的脸一直都没什么血色。秦雪清为着这江闻莺的身孕也多次赐了补品，也不见得吃了会有所改善。她伸手摸摸这脸蛋，一样的细嫩柔滑。江闻莺低下头，一直往下盯着。
“你也该多注意身子，不要劳累了。”
女孩儿点点头，没有说话。
从进宫的这段时间，江闻莺一直都是寡言之人。除了日常对秦雪清病情的照料，说说一些病理和药材之外，很少提起任何话题，她甚至一言不提关于进宫之事，关于朱延禧之事，关于战争之事。想来她是知道这外廷的消息的，秦雪清在看奏折和听奏的时候并没有让她回避，她多少也该了解这外廷中的风雨，不会一无所知。关于她被朱正浩带来，这些事儿，她只字不提。
有些话不好挑开来讲。似乎心照不宣了，就是明白了。秦雪清似乎也，有些感慨。
午后的阳光，让这屋里多了些亮堂。秦雪清放开那柔柔的小手，伸手，摸摸江闻莺的肚子。江闻莺低着头，仿佛看见的，只有那个隆起的肚子。她看见秦雪清的动作，下意识地，也摸着，并没有言语。
“它很安全，也会健健康康的。”秦雪清轻声地，像安慰一般地说道。
“嗯。”江闻莺的回应很短，很淡，但感觉，却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这样安静的时刻，好像不应该破坏它。
第376章 积火焚心意不清中（）
傍晚的时候，看着天边的浮云，一样的红。秦雪清合起那些奏折，走到窗边。
这禁城里并没有因为这战火而出现了任何的波动。甚至这朝上，也没有她早先担心的那些震动。这应该归功于朱正浩的掌控和秦家本来打下的基础。
暮然间，好像一切都不真实了。她能不能奢望，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战报频频，却没有她希望有的消息。她现在还有一事不解，就是，朱正熙跟着朱延禧走了，那么在这场战争中，他到底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的毫无消息，追根究底，该有多少的联系？她不希望有第二次，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再出现在他的身上。
命运啊，给了他一个至上的高位，却从来，没有给他应有的得到。
这还是这个贪婪的世道，该得到的结果吗？
她不敢再想象。她也不愿意想象，更加不同的一切。秦雪清抬头，看见了浮云掠过，红艳艳的夕阳，像火焰一般。
深夜了。当一切都还在平静中的时候，秦雪清在床上，仿佛听到了一些嘈杂声。
“娘娘……”
“何事？”
阁外没有声音，安静下来。秦雪清起身，披衣，下床，打开阁门。
“怎么了？”
小喜子站在殿外，与霍三山一并站着，一动不动。
“发生了何事？”
“娘娘……”小喜子说话，眼睛却拼命地眨着。而后，两人又互相望了一眼。
秦雪清走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