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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清无言，摒住呼吸，两手绞着衣袖。
一片沉静。这殿内，总也这么闷热。热得人透不过气来。
张德海轻轻地走了进来。
“皇上，晚膳准备好了。”
朱正熙站起身，走到秦雪清身边，轻轻地叹了口气。
“起驾，回乾清宫。”说着，人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口。
等秦雪清转过头的时候，凤仪殿外，只剩那长长的背影。
晚膳秦雪清用得很少，这样闷的天气，人的胃口本身就不好，加上心神不宁，就更食不下咽了。
桌上的灯火闪了一下，小喜子进来添了些灯油，屋里一下亮了起来。秦雪清有些不适应，连忙用手挡住光线。透过指缝看着那黄色的光亮，那光亮，显得柔弱。
夹缝中的生存，毕竟不好过。
皇帝和父亲，到底谁是谁非？皇帝年少气盛，自是事事要强，遇事自会得理不饶人，父亲多年重责在身，对朝政之事，总也是经验老到，但现在年纪大了，也难免要退而求其次，明哲保身。她只是个女子，本就不该过问政事。皇帝会以此来迁怒于她，想必，也是气急了。
这样的风波，以后不知还会有多少。这以后，还要如何去调解这些风波？
或许皇帝真要后悔了，有了她这个皇后夹在中间，事情就更难办。也难怪他当初要如此的抗拒。
秦雪清拿起银针，轻轻地撩拨了下灯心，灯火嘶地一声，光线又亮了。
“娘娘，夜深了。”翠菊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件披风，轻轻地披在秦雪清的身上。
秦雪清回头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银针。
“安置吧。”
翠菊有些迟疑。
“娘娘，要不要叫小喜子去乾清宫看看，问问张总管……”翠菊停歇了一下。“皇上今天早上走的时候，有吩咐奴婢，要奴婢回了娘娘，今晚，要娘娘等着……”
“皇上可有派人来传话？”
“回娘娘，没有。”
秦雪清走到床边。望着自己在床上的影子。这屋里，也只有影子，最生动了。
“把那灯留着，你下去吧。”
“是。”翠菊走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等着，等着，有多少个夜晚她就是这样等着他，但是他都没有来。
秦雪清走到窗边，打开窗扇。天气热了，连那风吹来，都透着一股热气。风吹进屋，灯火扑闪了一下。
关上窗户，回到床上坐下。坐不住，站起身，走到檀木柜前，打开抽屉，取出玉箫。
那块“清”字玉佩，和这箫是同样的青玉。挂上，轻轻吹奏的时候，那玉佩，似乎总是有隐约的回音。
醉透香浓斗帐，灯深月浅回廊。当时背面两伥伥，何况临风怀想。舞柳经春只瘦，游丝到地能长。鸳鸯半调已无肠，忍把么弦再上。（李之仪）
西江月。
第71章 仙乐风飘处处闻上（）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急，刚刚还暖和的天，忽而就变了脸。
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斗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就落了下来。
“娘娘，不如先到廊下避避雨。等奴才去取伞。”小喜子说着，就跑开了。秦雪清提起裙摆，小跑进长廊下。只是一下子，衣服有些湿。翠菊拿了手绢过来，往主子身上擦。
“娘娘，这天气，娘娘可别淋病了。”
秦雪清微笑看着她，取下自己的手绢，轻轻地偕着脸。
“行了，你也擦擦吧。你可也别淋病了。”
翠菊抬起头，笑容灿烂。
“娘娘，奴婢没那么弱。”
“那你以为本宫就那么弱了？”
翠菊一愣，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刚想说什么，旁边却响起了人声。
“参见皇后娘娘。”
秦雪清回过头，看到背后微屈着身子正在行礼的何妃。刚才一阵匆忙，倒没看到廊下原来还有人在。
“原来是何妃啊。平身，不必多礼。”笑着，秦雪清屈身，伸手轻轻扶着何妃的手臂。
她住在东面的景仁宫，跟慈宁宫根本不在同个方位，怎么会出现在此？秦雪清带着满心的疑惑，打量着面前的何妃。只见她穿着满身正规的宫装，头上也梳着整整齐齐的朝天髻，略施薄粉，面色端庄。
“皇后娘娘，臣妾接到太后的懿旨，正想到慈宁宫侍驾。不想遇到了这雨，便在此躲雨。只怕惊扰了娘娘，臣妾惶恐。”何妃好似看出了秦雪清的心事，略带着恭敬轻轻说道。
秦雪清有些吃惊。一是为了她如此精明，一下就看出了她心里所想的，二是为了……太后召见她？
“原来如此。”
“娘娘，娘娘，伞来了，伞来了……”正说着，那小喜子就跑了过来。
“无礼，如此大呼小叫的，还不快跪下向两位娘娘谢罪。”翠菊挡住了他，伸手接过小喜子手里的伞，带着些许责怪的表情说道。
小喜子张大了嘴，吃惊不小，而后连忙跪下。
秦雪清看了小喜子一眼，转过头看着何妃。
“奴才不长见识，莫见怪了。”
何妃轻轻一笑，状似不经意地轻轻摇了摇头。
“娘娘言重了。”
“既然是太后召见，那自是不能耽误，这伞，你先拿去用吧。翠菊……”
何妃看着翠菊递过来的伞，有些迟疑。
“皇后娘娘，不碍事，臣妾已经着人回去取了。”
“你那景仁宫毕竟远些，取来了怕也耽误了时辰。你先拿去用吧，免得迟了太后责怪。”
翠菊将伞递给了何妃的侍女。那侍女看着何妃，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何妃轻轻笑了笑。
“谢娘娘恩典。”
看着何妃走下台阶，秦雪清心里有些浮躁。太后为何要召见她？难道真为了最近皇上那不寻常的行径，要对这些妃子一个一个训诫？
那天晚上，秦雪清依然彻夜未能安寝。皇帝自是没有来，之后几天，他也没有再在坤宁宫出现。晚上，那苏堤春晓，却是夜夜笙歌，歌舞升平。皇帝连着几天大开宴会，召了一些大臣和妃子，陪着喝酒唱曲，舞蹈游乐。乐不思蜀。
今天，太后隐约的意思，也有暗示着皇帝已有几天没到慈宁宫请安了。
皇后，哀家前段才和你说过，这宫里的大小事务，都事必躬亲。特别是皇帝的事情，绝不能马虎应付。皇帝最近可别忙坏了身子，你要尽些为人妻的责职，多劝劝皇帝要注意身体才是。
太后的话中，隐含着怒意。
也许，还是为了那些前朝的争端。前天大哥也有送信来。父亲最近，身体也有不适，早就请假不上朝了。
何妃的身影，在那转角处渐渐隐没。廊外的雨，也有愈大的趋势。秦雪清走到台阶上，任着雨滴打在身上。
她真的可以劝得了皇帝？难以置信。但是无论如何，还是得去的。
翠菊和小喜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主子就这么在淋雨，吓了一大跳。
“娘娘，奴才再去取伞来。”说着，小喜子又快步地跑了出去。
秦雪清看着小喜子颠簸的身影，他就这么在雨中奔跑，身上的衣裳早就湿了。
难为了这些奴才了。可是，在皇太后和皇帝面前，她又跟这些奴才有什么不同呢？
第72章 仙乐风飘处处闻中（）
这场雨，一直下到傍晚，还不见停。
秦雪清看着窗外淅沥的雨丝，伸出手去，雨点打在手上，绽开了一朵雨花。
“娘娘，今晚，苏堤春晓那边，依然有宴会。”
翠菊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在秦雪清身后轻轻地说着。
“冯将军说，本来今天也奏请皇上说是不是下雨就不办了，可是皇上很生气，说……”
秦雪清转过头来，看着翠菊有些惶恐的神情。
“皇上是不是说，”秦雪清顿了一下，“你们是不是都不把朕放在眼里，都当朕的话是耳边风了？”
翠菊的表情，可以看出是不可思议的吃惊。
秦雪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算了，翠菊，去跟秀梅说，将本宫的宫装拿来吧。”
走在通往苏堤春晓的路上，来往的人匆匆忙忙。这宫里，难得这么热闹。如果，这真是个喜庆事，那该多好。可惜不是。
皇帝，不知道会怎么面对她的突然到来。
缓缓地走在台阶上，那丝竹声阵阵传来，还有隐约的笑声，歌声，劝酒声。
这朝上，总有那么一班人，是会在这时候，陪着皇帝玩乐的。太后也许就是为此气急了。
走到浮碧殿的门口，就见到了匆匆走来的张德海。
“娘娘，皇上听说娘娘来了，甚是欢喜。娘娘，请，这边。”张德海弯着腰，恭敬地在前面引路。
自然，走到这里，也会有人通报了的。
秦雪清慢慢跟着张德海，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喝酒的人，还真是不少，有些已经沉醉，趴在几上，昏昏欲睡。中间的舞女，也是媚眼如丝，艳丽无双的。两旁的乐人，奏得不亦悦乎，那歌女，风情万种，表情陶醉。
而座上的皇帝，美女环侍，倩影翩翩，左拥右抱，笑声朗朗，酒，一杯接一杯地，往口里倒，那眯着的眼睛，饱含着满足和惬意。
秦雪清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臣妾参见皇上。”轻轻地俯身，抬头，秦雪清尽量用轻柔的音调说着。
皇帝似乎没有听到，那笑声继续着，还不时在挑逗着身边的美人。
“参见皇上。”秦雪清提高声调。
皇帝的笑声停止。旁边的美人，也停止了笑和劝酒。
朱正熙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
“来，皇后，来陪朕喝酒。”他不由分说地，拉了秦雪清将身边的位置腾空，一下就把人按下坐到座上。
秦雪清惊吓不已，感觉皇帝的力道不小，被他这么一扯，人就往前扑，被他按在座上，两手被扣在胸前，他的手从颈后饶来，整个人被他环在怀里，无法动弹。
“来，喝酒，陪朕喝一杯。”朱正熙激动地拿起杯，不管那酒早洒开了，将酒杯就往秦雪清的嘴上倒去。
秦雪清感觉四周都是浓郁的酒味，皇帝说着话，那满嘴的酒气就喷在脸上。皇帝将酒杯拱了过来，她闭着嘴，那酒就往她脸上倒，流到了她的脖子，流进了她的衣裳里。她拼命地想挣扎，但是皇帝的力气也是大得她无法挣脱。
两个人，一个抗拒，一个拼命地在压制。秦雪清脚下一滑，踩不着那垫几，整个人就要往地上倒。朱正熙感觉身边的人儿在往外倒，就神志不清地，以为她想要逃走，又紧紧地想将她扣在怀里。
一声巨响，那龙座面前的案几，倒在了地上。原来皇帝身边的美人们，也吓得闪开了。
秦雪清感觉透不过气来，身上被重重地压着。皇帝似乎真的不太清醒。他的手就这么抓着她的衣裳。她转过头，看到那半露的肩膀，还有那半边的衣裳，已经让皇帝扯开来。
“皇上，皇上……”秦雪清惊慌地一手扯着身上的衣裳，一手用力地想推开压着的身体。可是，令她更惊慌的是，那皇帝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那窘境，竟开始拉扯起她的衣服。
“皇上，不可以，皇上……”秦雪清的慌张已经无法形容了。这皇帝，不会就想在这里……她不敢再想下去，用尽全力地推着。可是越推，那皇帝的手就越抓得牢。
“清儿，我的清儿，不要推，不要推，让朕宠你，让朕好好宠你……”朱正熙一手扣住了身下人儿的双手，另一边的手，不停地扯着她的衣裳。
旁边的张德海，早已吓得不知所措。皇后的奋力挣扎和皇帝的用力扣紧，他也分不清该帮哪一个了。
“散了，散了，都出去吧，出去，出去。”张德海跑开去，叫唤着遣散底下的人。秦雪清双手无法活动，身子被紧紧地压着。她睁着双眼，看着张德海，还有这殿里的人，都在匆忙地离去。她想喊，可是已经喊不开来。皇帝的头压着她的头，嘴细碎地亲着她的脸。
叫，没有用，他是皇帝，谁敢在此时去违逆他……
第73章 仙乐风飘处处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