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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头突然凑了过来,眼里满是逗笑的意味。那邪邪的笑,让秦雪清感到有些难受。
“皇上,伍公子向来不受这些好酒跟美人的,恐是孔夫子的书看多了,也多了些过于迂腐的想法了。”王晟辉接口道,说完,还有些放肆地笑开来。
皇帝听了他的话,对着他放肆的笑声,也不见怪。反倒看着秦雪清,一脸的笑意。
“如果你不喜欢,就先出去等着,朕和王卿家,可还没尽兴呢。”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和着歌舞打起拍子,轻哼起小曲来。
秦雪清感觉一股怒气涌上心口,站起身,头也不回,转身走出了雅间。
这可恶的皇帝,还不是跟王晟辉一样,酒色之徒。
秦雪清走到楼下,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冯征已经跟了下来,招呼了小二来了热茶,就走到秦雪清一边,静静地站着。秦雪清转头,诧异地看着他,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也不是没有会意到她的意思。
“皇上已经交代,如果一旦娘娘从雅间里出来,就让臣用热茶,招待了娘娘在楼下等着。”冯征凑到秦雪清的耳边,轻声说着,“皇上还说,请娘娘莫要生气,伤身。”
秦雪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冯征,心里有瞬间,有些了然。
半个时辰之后,皇帝领着王晟辉,带着满意的笑,走下楼来。那酒庄的掌柜和店小二,匆匆地凑了上来。
“王大人,今日的酒,可满意?”
王晟辉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帝。
“好,很好。”
一句话,说得众人心花怒放。王晟辉接过掌柜递来的茶,转身恭敬地递给皇帝。
“王大人,刚才的话,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王晟辉一边说着,一边点头作揖。
这样的态度,明眼人已经看出了底细。连尚书大人都要恭敬的人,还会有谁?
出了酒庄,皇帝似乎还是很有兴致,一路走着,在车里,还一路哼着小曲。秦雪清坐在旁边,看着皇帝的神情,有些茫然。
这醉仙酒庄已经在城郊,再走过去,就上了官道。可是皇帝还是要往前走,毫无回程的意思。
“前面再走,就可以上香山了,反正时辰尚早,走,去爬山。”皇帝掀开车帘,向在前面赶车的冯征嚷开。
秦雪清一愣,有些诧异。冯征也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皇帝。
朱正熙微微一笑,只是向冯征点点头。冯征似乎也会意了,甩开鞭子,赶着马车向前。秦雪清没有反对皇帝的意见,这样的好天气,本来就难得可以出宫,当然也不想回去。
“你刚才生气了?”皇帝抓过秦雪清的手,将脸凑到她的面前,撇撇嘴,问道。
“臣妾不敢。”
“你还说不敢,刚才你的态度,就很是不好。”
“请皇上赎罪。”
朱正熙伸手,一把将眼前的人儿揽过来。秦雪清被这么一拉,身子不稳,跌在他身上。她一边推拒,一边想别开脸。可是他的手臂,却圈得更紧。
“那些莺莺燕燕,怎么比得上朕的清儿呢?别生气了,啊?”
秦雪清转过头,看着皇帝那样的神情,忍不住地,就想笑。可是皇帝自己已经忍不住了那笑意,朗声笑开。
“不生气了?今天,你可是朕的大功臣。想不到,你的帖子一发,那几位卿家,就真的来与你会面了。”皇帝收敛了笑意,轻轻说道,“其实让朕有此想法,是因为之前,朕就分别听他们三人都提过那集思楼里的伍子言,可是他们的态度都不太相同。李仲元是极力地向朕推荐,陈文昌也说过此人可取,但却有些肆妄,那王晟辉,更是说得你是那颠覆朝廷的反动分子,最好除之而后快。”皇帝漾起嘴角,“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我们的工部尚书大人?”
秦雪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帝。朱正熙似乎也没要求她一定要回答。
“你知道你走出雅间之后,那王晟辉都跟朕说了什么?”皇帝还是微笑,“他跟朕说了许多,朕从来都没了解到的事。朕只是用几坛酒和几个歌女舞女,就让他对朕掏心掏肺了,这酒色,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你说是吧?”皇帝凑近了脸,瞪着眼睛看着秦雪清。
“这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方式对付,朕要的是他们的忠心,他们要的,是朕的信任,或者;功名利禄,地位权势。这些,朕都给得起,就看他们受不受得了了。”
车子颠簸了一下,秦雪清感觉身子摇晃,双手一圈,圈住了皇帝的脖颈。
稳住了身子之后,秦雪清看到的,还是皇帝那邪邪的笑意。
第131章 笑拥江山只等闲上()
远远地,还未到山下,满山的红色,就鲜明闪亮。一片枫叶是鲜红,满片的红色,就是暗红了。香山的秋天,就是红叶的秋天。山是红的,树是红的,泥上的落叶,也是红的,衬得人,脸色同样是红。
“霜叶红于二月花。满山的红色,与春竞辉,胜于春光的明媚,令人越发的,赏心悦目,意气风发。”朱正熙的情绪高亢,满心的惊喜,那点点的往事,浮上心头。“清儿可记得,你在此,遗落了什么?”
晴朗的天气,衬得人心情格外舒畅,美景在前,飘落的点点绯红,点燃了满心的兴致。以前,枫叶红时,秦雪清就喜欢跟姨娘来赏叶,想起上次……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说完,朱正熙兀自地笑了起来。
上次,就是在此山,掉落了那……风筝。
“那是朕第一次看到你着女装,”朱正熙似乎想说,又象在卖关子,他在秦雪清的身旁,转了一圈,“其实,你穿女装,还不如这样好看。”说完,他大笑一通,跟着,抿着嘴,刻意静静地看着秦雪清。
这出乎意料的话,着实让秦雪清,很是吃惊。这话,可一点都不好笑。她挑起眉角,用眼角瞄着皇帝,为了表示她的不满,故意忽略他的话,直接绕过他,向前走去。
“怎么,不赞同朕的话?”朱正熙跟了上去,用身子挡住她的去路,似乎也在不满她的行径,“你不能走在朕的前头,来,”说完,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向前跑去。
山路有些崎岖,用走的还有些费力,何况,现在,还要用跑的。秦雪清已经感觉不到皇帝是在拉她还是在扯她,一手提了衣袍,气喘吁吁地,跟在朱正熙的后面。朱正熙似乎还是不满意现在的速度,放开手,转身,伸手一抱。
“啊……”
秦雪清感觉手上拉扯她的力道一松,突然身子失去平衡,腾空而起,两手无措地扯住他的肩膀。耳朵两边的风呼呼地响起,吹得她的发丝四处乱飘。皇帝的速度很快,快得她不仅以为,这不是在跑,而是,在飞。风刮得她的眼睛有些生疼,她闭上眼睛,两手紧紧地攀住皇帝的脖颈,任由他抱着,一路向前。
风止,晃动也消失了,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明亮的光线。皇帝的眼睛炯炯地看着他,嘴角有着浓浓的笑意。
“太快了?”
“不……”
朱正熙倾斜了身子,将她放了下来。秦雪清的身子还有些不适应,落地的瞬间,身子摇晃了下。
“你还是靠着朕,别放开。”
朱正熙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困在怀中。秦雪清稳住了心神,转头看了下四周。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刚才一路,似乎也没有人。
这是山峰上的亭子,格局不大,但很有风味,极目远眺,远山近坡,鲜红、粉红、猩红、桃红,层层叠叠,瑟瑟秋风,红霞排山倒海,整座山似乎都在摇晃,红叶和绿松相间,真真一幅瑰奇,绚丽的图画。
秦雪清感觉身边的人,正紧紧地在使力,皇帝紧紧地,握着拳头。
“这就是朕的锦绣河山,朕的天下。”
朱正熙放开手,走到亭边,抬起头,朝着阳光射来的地方,闭上眼。
阳光下,他的衣袍随风翩飞,朝着阳光射来的方向,他的脸上,反着强烈的光。那是一副笃定,坚毅,决绝的神情。
笑拥江山,醉看清风,闲庭信步,弹指间,成就一世英名。
第132章 笑拥江山只等闲中()
“朕突然很想知道,”朱正熙睁开眼,转过头,“三年前,朕在此,得了那句‘一帘风月闲’,”他对着秦雪清笑笑,“三十年后,朕跟清儿,是否可以在此,真正做到,闲来拈花作诗,独看清风明月?”
他的神情,顿时变得异常地,严肃。
秦雪清对着他,心里突然出现了那一点点的,希冀。
三十年,这样遥远的以后,该如何确定?
静静的山间,只有风吹,枫动,和,心动。
“皇上。”
冯征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静。朱正熙收拾起心情,转头看向亭外。秦雪清抚抚有些发热的脸庞,随着皇帝的视线,转头望向亭外。
亭外站着的,除了冯征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
朱正熙撩起衣袍,就近坐上了亭边的廊石。
“最近,可有什么动向?”
那个人看了秦雪清一眼,没有开口。
“但说无妨。”朱正熙也看了秦雪清一眼,笑笑,又道。
“是。回皇上,最近除了那些平常的操练外,并无任何明显的变化。兵部那边,之前皇上吩咐微臣查探的,也有结果了。”
“好。”
朱正熙站起身,走到那个人的身边。
“高都统,朕想去军营看看。”
“是。”
皇帝转头看向秦雪清,秦雪清看着他们三人,有些疑惑。
“走吧。”
皇帝在前面,跟那个叫高都统的人,边走边谈。冯征跟秦雪清,走在后面。秦雪清打量着那个高都统的身份。称得上都统的,至少是个军营统帅。如果说是军营统帅,这皇城三重卫军,禁卫军,御林军,还有……
京畿营。
皇城的三重卫军,最接近大内的禁卫军,禁城外围的御林军,还有,皇帝的亲兵,京畿营。禁卫军和御林军,同属兵部管辖,只有这京畿营的军队,由皇帝亲自节制,全营军士,只听命皇帝一人,其它的指令,一概无效。
这高都统,应该就是京畿营的统帅,高继光了。
皇帝居然领着她去了那皇城里,最隐秘的地方。
墨黑的夜空,没有月亮。没有月光的掩盖,星星的光,一闪一闪,格外耀眼。
秦雪清躺在草地上,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看着星星。一样的天空,一样的星星,一样的墨黑颜色,一样的草丛,可是,却有不一样的风,不一样的树,不一样的草丛。皇宫里的草丛,没有任何的杂草,柔软细嫩,野外的草,有些扎背,躺在上面,还有些会搔在脸上,痒痒的。一样的可以躺着看星星的草丛,却有不一样的,感受。
主帐在坡面上一点的地方,站在帐外,就能俯视到坡下那一片的营地。点点的篝火,点点的白色帐篷,坡下传来,振聋发聩的响声。三十万人吼出来的声音,足足可以震动整片山脉。三十万人前面站着的,就是他们所效忠的人,也是,掌握他们命运的人。
冯征没有跟皇帝下去点兵,他留下来,就是为了保护秦雪清的安全。他也是静静地,站在身后没有出声。
秦雪清转头看看他,想起之前,翠菊跟她说过的话。
“冯将军。”
“臣在。娘娘有何吩咐?”
秦雪清笑笑,心里想起,这样刻板的人,如何在宫里,能巧遇天赐的情缘?
“冯将军也是为皇上尽忠多年,如何还不成家?”
冯征的脸色变动了些。秦雪清知道他没法回答,继续说道。
“冯将军,姻缘之事,本就有月老牵线,天赐良缘,也要冯将军,懂得把握才是。”
“是。”冯征只是怔怔地答道,脸色浮现暗淡,似乎,又有点伤感。
秦雪清看着他,突然觉得心疼。造化弄人,为什么月老仙人,总要让天下的有情人,经历波折。不是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可是有时候,却只能得到,无奈。
冯征没有再说话,退回身子,默默地站在秦雪清后面,静静地守着。秦雪清看着他,他的眼角,一闪而过,有一抹,迷茫。
只是凭他自己,如何能了得心愿?这样悬殊的身份,就算有天时和地利,人和,更难。
第133章 笑拥江山只等闲下()
坡下的声音越发地壮大,看来,皇帝已经调动了情绪。高昂的士气,正在蔓延。
秦雪清走进帐内,将烛火轻轻挑亮。黑暗中,一点光芒,光晕一圈圈,映着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覆盖在帐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