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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转身，转头，那屋子里就多了个人。那人很快地捂住了她急欲发出惊叫的嘴。
“别出声，如果你不想引起别人的误会。”
这声音沙哑地，有些沧桑的质感。这声音的出现让秦雪清恍如隔世地惊颤。她顺着他的意思，收起惊叫。
“你……你怎么会……”
“很惊讶。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所以我就来了。”
他的回答像是毫无逻辑，又像理所当然。
“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有要见我的意思？”
为什么他的语气像是谴责？秦雪清慌张起来。
“相见不如不见，从来如此。你之前不是来过了？然后又走了？”
“是，我来过。我送那竹箫过来。却不想还是与你错过。我现在太多太多的事情要想，可是我每天还是必须在头脑里让你这挥之不去的身影沉溺一番之后，才可以明白我自己还活着。直到我忍受不了，所以我又来了。”
他把秦雪清抱住，压制住她的头。唇部已经非常自然地想一拥而上。
秦雪清心情更是慌张，手舞足蹈地排拒着这些压制。或许只差一根细线的距离，她和他的唇已经碰触。秦雪清挎住他的肩膀，死命地往外推。唇与唇之间的挣扎，像是一场忘不了的折磨，不只折磨身体，折磨灵魂，还折磨之间难得的相聚光阴。或许在他看来，秦雪清的动作实在不可思议。
“为什么要推拒？”他终于放开了他压制住的头，却死死地抓住她乱动的手臂。“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彼此保留的？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缱绻缠绵，巫山云雨，我们之间的琴瑟和谐，就算我们彼此只是一个眼神，只用一个音符，就能够通达彼此的心，你推拒我的理由，就是因为你现在已经……”
他盯着秦雪清看，眼里是隐隐地，隐着泪水的彷徨。这让秦雪清不知所措，手劲慢慢地收小，愣愣地看着他苦恼的表情。
朱正浩冲动的心情，在她无形的抗拒之间，有了一丝丝的恼怒。他放浪自己的冲动，却无法挥去在心间留存的恐惧。这恐惧，是他即将失去的，留存了二十多年的美好梦想。
那个女人是否也与他一样的彷徨？他看不出来。他只是看到她一味地想要拒绝他。他抱起她，将她抛在那张床上。床上的金纱帐幔让他从心里发出冷笑。这些金黄色，是他无法穿透的至高无上，那帐顶的盘龙，竟然敢用那冷漠的眼神在嘲笑他？他用眼神，回敬了一个轻蔑。他的冷笑，他的轻蔑，只是确定，这盘龙在他面前，只不过是从来摆在他面前的囊中之物，他只需要伸手，轻易而得。
他知道这身下的女人无法敌得过他，只要他有心要得到。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他明白自己的蛮横，可以让她屈服。
朱正浩紧紧地拥着她，不让她一丝一毫地蠕动。他听得到轻微的啜泣声，这哭声暂时还不能撼动他。
第302章 月移花影上栏杆中（）
“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的那些往事？我们一起教导成儿，让他明白天下为公的道理。我们在面对闵海残部的时候，无论是哪一次的伤痛，都在彼此温热的怀抱中安然度过。你的身体里流着那颗黑夜元的精华，它救了你的命，救回了我的希望。在竹林里，你答应我的，你可以跟我共同进退，绝对不会再出现那些退却的脚步，虽然结果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你在雪地里用了最痛苦的办法来告诉我，这是你的选择。我答应你，可是，我也跟你说过，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一定留在你身边。”
他将秦雪清的脸，捧起。
“你没有拒绝我留在这里的权力，只要我想留下，你们谁都不能赶我走。”
泪眼婆娑，楚楚可怜，这让朱正浩从心里像刀刺一样。他忘乎所以地，还是用唇去安慰了她，企图吸干那些泪水。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听到她的轻诉，这让他只想控制住她的嘴，不让她说出任何话语。而他也做到了。他知道她还在推拒，可是这毫无作用。他要在这张床上，实现他的渴望。
他心里的冷笑，并没有使他忘记那个男人对他的表白。
清儿爱我，我也爱她。这是我知道的事实。而且，清儿选择的人是我，为什么大哥，不能成全我们？
成全？成全！那谁来成全我心里的渴望。如果没有你，清儿从来都是我的。
朱正浩感觉到了腰间凉凉的刺痛。他停止了他的动作，看到了身下女人坚决的脸孔。
她竟然用刀子，架在他的腰间。
“你不要再继续了，不然，我会真的刺下去。”
还是一样的泪眼婆娑，她却说得异常地坚决。朱正浩的冲动被制止住，他瞪着眼看着这个女人，无法想像她的举动，是真的。
“我不相信你会真的刺下去。”
他看到她闭起眼，做了一个诀别的表情。她收起架在他腰间的刀，直接往自己的心脏刺去。而他，也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打掉了她手中的刀。
“你以为你这么做还有用吗？”
“你不是也打掉了刀？”
朱正浩抓住她的手，看着她飘然无谓的表情。刀子被甩开，他看到了一些闪光。
“是那颗琉璃的光。这就是你的的那把匕首。”趁着他松动的空隙，秦雪清拉起了被单，裹住了自己的身体，缩在了床边一角。
“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不休？那些往事我没有忘，也忘不了。可是，我已经告诉你我的选择，这就是结局。我不知道你回来是为了什么，这样凌乱不堪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我不能彷徨，我也毋需再徘徊。你可以看到，他爱我，只要如此，我就没有理由去背叛他。还有我的成儿，我想看着他成家，立业，做个万人称颂的好皇帝，我只想留在他们身边，看着他老去，看着成儿强大，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希望，你可以成全我，这小小的心愿……”
秦雪清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话语，扯住，拉到面前。
“我不管你相信与否，这人世间，只有我可以无怨无悔地爱你，其他人谁都不可以！难道你这都看不出来？”朱正浩的声音，几乎已经在怒吼。
“也许你现在看不出来，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
朱正浩无法解释自己难过的心情，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比之所有的意会言传，都要伤人心。
“这不是结局，绝对不是。”
他的动作软弱了下来，他的神情开始表现出哀怨。秦雪清只能告诫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不要。不一次性说清楚，永远都不清不楚。
“很多事情，你以后会明白，只要处在这样的位置，你这小小的心愿，就会成为奢望。无穷无尽的争斗，无穷无尽的争夺，那贪婪的人心，欲望是没有限制的。”
他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走了出去。那外头的月光依然柔和，那掠过的黑影，只是破坏了一瞬间的静谧，像往常一样的安静，波澜不惊。
第303章 月移花影上栏杆下（）
他走了，就像他来的时候那样的无声。秦雪清穿戴好衣裳，推开门。院子里，半个人都不见。
“小喜子！”
秦雪清明白他来无影，去无踪的原因，即是如此。
“娘娘，娘娘……”小喜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满头大汗。
“该死的奴才！”
小喜子惊恐着双眼，即刻跪倒在地。
“娘娘饶命，饶命……”
“你不要以为哀家可以每次都饶你，如果你哪天做得让哀家恼怒，凌迟鞭尸，哀家绝不轻饶！”
小喜子干脆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滚！”
小喜子还是不动。
“干什么？”
小喜子还是不动。
“抬起头来说话。”
小喜子颤巍巍地抬头，满脸的委屈。
“奴才……愿意任由娘娘处罚。”
“进来。”
“是。”
点起灯火，磨灭了月光的柔和。秦雪清想起他刚才最后的话，不禁心悸。
很多事情，你以后会明白，只要处在这样的位置，你这小小的心愿，就会成为奢望。无穷无尽的争斗，无穷无尽的争夺，那贪婪的人心，欲望是没有限制的。
这心悸不是没有理由，身边有太多还没有平衡的势力，他没有说错。只是……
“明天太上皇和皇上就进城了？”
“是。”
“那他也是从城外的营帐里来的？”
“是。”
“大胆！”秦雪清吼了一下，像是将小喜子吓醒了一般。“你竟然就把他放进来！”
“娘娘饶命，饶命……”小喜子说着，又匍匐在地。
这人世间，只有我可以无怨无悔地爱你，其他人谁都不可以！
朱正浩的话语回荡，他说得，如此地肯定。
那些焦躁感，又在秦雪清的心头浮现。
第304章 影落澄心明月光上（）
昨夜，那一场梦幻似的相见，又惊出一身的冷汗。秦雪清摸摸突突跳的心房，看看自己略显苍白的脸。
镜中人的落寞和惆怅，凌乱的发丝，秀眉无端端地自然微蹙，眼角的轻波看不出神采，有些暗淡的眼神，掩盖不住心头的焦虑和不安。
这样繁杂的关系，何时才能理清，怎么？本以为可以清清楚楚的一切，越是不能安然面对。揉揉眉心，即使用画笔也画不出那应有的神采奕奕。
“娘娘，太上皇的车辇进禁城了。”
小喜子一言惊醒梦中人。秦雪清端起胭脂，狠狠地涂抹在脸上，粉色妖娆的艳丽，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黯然神伤。微笑起的嘴角，应该是别样的风情。弯起一个弧度，就要固定一个姿态。轻纱慢步，仪态万千。有些僵硬。
望入他的眼里，是一种淡然。他的眼神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握住的手，是可以感受到彼此的贴近的。
“你的手很冷。”说完，他双手握紧她的手掌。话语很轻，只是一句话，让秦雪清无限动容。
“还好，昨夜刮起冷风，思念过重了。”
“是吗？”他的浅笑，有一些很从容的激动。“若问相思何时尽，除非相见时。”他又握紧了她的手掌。
秦雪清的手掌被暖暖地包围着，若非碍着众人，她会直接扑到他的怀中。
好像这一刻，她又可以安静，无忧了。
“成儿跟着大哥去城中了。”他们慢慢地走着，朱正熙突然冒出一句。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去城中？做什么？”
“劳军善举，激扬士气，体察民情，了解众生百态。凡此之类的。算是，微服私访了。”
秦雪清皱皱眉头，有些难以置信。朱正熙又拉拉她的手。
“小孩儿肯定是待不住的，在围场那样的好动，回来又怎会乖乖地待在书房里？晚上就回来了。”
“他已经十六了，不算是小孩儿了。”秦雪清笑笑，“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该成家了。你说是不是？”
朱正熙倒是笑得爽朗。他伸手揽住秦雪清的腰。
“凡是做娘亲的，最在意的就是儿子的终身大事，这还是从来都不会改的想法。”朱正熙突然抓紧了秦雪清的腰。“难道，你心里已经有属意的姑娘了？”
“你怎么也如此紧张？”秦雪清也觉得他的动作夸张了。
朱正熙放开他搁置于她腰上的手，重新双手握上那双柔软的手掌。
“有时候想想，还真不如做个普通人的好。”他的眼神看不出任何东西，但这时候，就是他情绪表达的时刻。他揽住了秦雪清。
“至少做个普通人，他还有权力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而，如今，太难了。是不是？”
第305章 影落澄心明月光中（）
夜晚有些燥热，让秦雪清无法安然入睡。她感觉到身边的人跟她一样，也在辗转反侧。她突然感觉到床边有动静。
“怎么起来了？”
“睡得不安稳，一身汗。”朱正熙倒了水喝，轻轻用锦扇拨动凉风。“成儿回来了没？晚上他没有过来请安的。”
“可以让小喜子去看看。”秦雪清看到朱正熙满头大汗的样子，神色也有些焦虑。她披上衣裳下榻，抽出袖中的丝娟，抹去他脸上滴落的汗珠。
“你不会是为这个睡不着的？”像是故意打趣，她专注地看着朱正熙的神色，发现他有些微的紧张。朱正熙沉默不语，只是用扇子轻扇着凉风。
“也许我和孩子之间是有太多的隔阂，不像大哥与他，如此亲近。”很久之后，朱正熙才出声。这一出声，倒是让秦雪清大吃一惊。
“其实……”她正想说话，却被他用扇子一挥，示意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