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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找，再找，找不到人，也要见尸……”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握紧了那个男人的肩膀。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是突如其来的状况吗？就因为，他心中无法释怀的情愫？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啊，他是她的孩子，她一直用生命在保护的孩子。当初她费了多大的心思，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成就了今天的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这是她开始当一个母亲，之后，她才明白的一切。她做错了吗？是不是她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孩子？不够了解这样的心情。她以为所有人，都可以，忍辱负重，她是不是忘了，这孩子，并不一样。
他是失足掉落悬崖的，这是意外。这是意外吗？这个意外，足以毁灭一切。
秦雪清突然，想不清，想不清。为什么？她难过，可是她想到的，比之，还要复杂。这好像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看得见其中的一切，却分不清，该往哪里走。
这个迷宫，困住了所有的人。而这个迷宫，是她，那些复杂的情绪，困出来的。
天该亮了。天亮了，她能够解得开这样的谜团吗？
身边的这个男人，被她依靠了一天。他只是，用手触摸她的头。
第337章 晶帘隔破月中痕中（）
朱延成的失踪，像是一场历史的重演。
已经三天了。
秦雪清躺在床上，她看着透明纱帐外，穿透的光线，有影子，倒影在那纱帐之上。
“她这样不吃不喝，迟早会受不了的。”
“她的嘴张开，东西灌下去，就呕出来了。连喝水都吐出来，灌不下去。”
这是秦雪清听到的清晰的话。她发现自己的意识还是清楚的。这是两个声音。那两个男人，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为了她，同时出现在她面前。
为了一场意外，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这一切，也仿似不重要了。
她翻翻身，忽略那些影子和对话。她不需要保持什么意识清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想的呢？除了她的孩子，她看不见光明。在很久以前，这已经注定了。
如果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那还在乎什么呢？这是一个，已经困了她二十几年的迷宫。她需要解脱了。
“你醒了。”突然，那影子变大。那人，已经站到纱帐外。
“有时候，我也觉得，这是上天注定的。当年他失踪了，可是他的孩子，留在了你身边。你为了你的成儿，从来没有放弃过想找到他的希望。现在，我看清楚了，我明白了，你最后在雪地里说的话，是骗我的。成儿死了，你也崩溃了，事实上，你是为了成儿，才选择他的，是不是？”
朱正浩突然，掀开纱帐，扯着秦雪清的身子，扯到他身边。
“你说啊，如果你还能说得清楚，你现在就告诉我，到底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到底在你心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那双眼睛是通红的，就像当初在雪地里，辉映着雪的光芒那样，鲜明得吓人。
是这样吗？她能说得清吗？秦雪清微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重重叠叠，这些横七竖八的曲折，早就改变了一切。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朱正浩将她的头，狠狠地摇晃，这摇晃，让她头昏。
她看到在一旁的朱正熙，已经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338章 晶帘隔破月中痕下（）
已经五天了。
秦雪清依然，躺在床上。
“娘娘，您就行行好，不要让奴才看着您这样，心里难过，都快难过得要死了。您这样，坚持不了多久的。”
小喜子天天端了饭菜来，就跪在床边，求着她吃饭。那两个两天前还在的男人，都消失了。
她不理解。好像，一瞬间，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消失了。
“没有皇上的消息吗？”
小喜子沉默了，他也不说话了。秦雪清知道，他是不敢说出实情的。
“你走吧。”
“娘娘，奴才跟着娘娘一辈子，见不得娘娘您这样啊……”那眼泪是刷刷刷地流。这小喜子，当着她的面，哭出了声音。
秦雪清看见了这床上的祥云，还有，那龙凤呈祥的秀面。这些金色的纱帐，是多么高贵的象征。她从一个不受重视的冷宫皇后，到今天，是天下人的皇太后，二十年，多么漫长的日子。她拥有了这金色，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她一直拥有着这高高在上的地位，让人羡慕的身份。
可是今天，她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说得清楚吗？为什么朱正熙失踪的时候，她没有失望？为什么面对着朱正浩曾经可能的离去，她没有失望？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感觉，像天崩地裂了一样？她曾经很单纯，因为她只是需要想念着一个人。她曾经很单纯，只是希望拥有一份幸福。她也曾经以为，她选择了现在的生活，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或许，一切如常。那个选择，还是正确的。
“娘娘，有些事，奴才不敢说，可是奴才憋在心里，实在难受，说了，又怕娘娘您更加地难过……”小喜子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
小喜子擦干了眼泪，看着她。秦雪清睁着眼，也看着他。她看见他眼里的，犹豫不决。
“其实，奴才不愿意娘娘您再伤心难过了，但是，奴才听到的消息是……”
如今，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朱延成失踪的实情被隐瞒了。朝廷里对外宣称的是，龙体抱恙。这顺理成章该执政的人选，倒是在此刻，出了分歧。有些人认为，是该由太上皇来执政，毕竟，他是皇帝的父亲。有些人，却支持了朱正浩，因为他是兵权拥有者。当然，还有人，认为必须继续，让皇太后来监国。
她并不意外。她早想到了，秦雪清已经想到了。这就是她的头脑里，越发复杂的原因。这就是复杂的思维里，理不清的思绪。
这就是，实际上这外廷，本来就存在的势力分歧。以前一切相安无事，是因为，朱延成本来，就是个利益相交点。
她突然间看不见那两个男人，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或许，还有一个人，必须来见她。而他，会告诉她一切的。
“娘娘，秦大人求见。”霍三山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响起。
“哪个秦大人？”
“居宁候秦晚舒大人。”
果然，刚想到，他就来了。
第339章 幽藏新愁醉花香上（）
天，终于黑了。
秦雪清也在养心殿里，坐了许久。在这一片静谧中，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成儿失踪了，等待着她的必定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这她早就看清楚了。那些人心如何如何，每个人在她面前可以表现出来的若有似无的蠢动之心，她把握不住。是人心太险恶了，还是本来，就是叵测的是非黑白让人容易无事生非？
她缓缓地往内殿走。这里是她的孩子曾经住过的地方。痕迹，很深。孩子的心，她摸不透，但她明白。天底下真正付出的爱，只要爱过的人，都会明白。年少的那些记忆啊，怎样才能磨灭？要有多么强硬的心，才可以忽略这样充斥心扉撞击心房留下道道伤痕而徘徊不前的痛苦？在人们最初的那些善良的观念里，爱情就只是爱情，没有其它。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错了。但确确实实，她无法释怀，何况，是一个局中人。当局者迷。
走过每一条长廊，经过每一扇窗，踏过每一块地砖，踩着悄无声息的脚步，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这个宫殿，她已经摸索了不知多少年。当年，朱正熙不待见她的时候，她“偷偷摸摸”地走过了无数的地方，后来，朱正熙宠她的时候，她“光明正大”地，也喜欢在这样的夜里寻找着月光洒过的地方，看着泛白的地面，踩着月色伤春悲秋。
她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人，已经无法思考简单的问题。
但唯一明白的是，她知道复杂的背后，其实任何问题都无比的简单。
如果，她的孩子，真因为这简单的纯真的心无法释怀那样复杂的情感，所以做出了惊世骇俗的事情，她应该理解的。
至少，这就像最初最初那样的决定，他就是个平凡的孩子，他该过平凡的生活。不应该背负，超过他能够承受的一切的包袱。
月亮出来了，地面泛白了，抬头看月光，清冷，清冷，似初春那样的冷风，一阵一阵。
现在没有人能限制她的行为，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真正，成了这个宫殿的主人。她站在月光中，看着自己的黑影，踩在脚下。一团模糊。
她终于听见背后的脚步声。
“娘娘，晚膳准备好了，在南苑，太上皇正等着您呢。”小喜子用了极细的声音在说。
“是吗？等了多久了？”
“奴才……刚才来的时候……并非很久……”这回答，有些犹豫。
“走吧，回去，倒是饿了。”
夜色里的阴影，随着脚步移动。依然，悄无声息。
第340章 幽藏新愁醉花香中（）
回到南苑，她看见了坐在桌子前的朱正熙，一动不动。他的眼神依然空洞无物，灯火摇摇曳曳，被他们一行人进来，赶着风，吹得有些摇晃了。
“来了。”朱正熙首先开声。
“嗯。”秦雪清坐下。“怎的不累了先用膳？”她用了担忧的口气问道。
“你不是也没吃吗？去哪了？”
“只是随便走走。”
“嗯。”
秦雪清执起筷子，握住他的手，让他捏紧。
“快吃吧。”
朱正熙点点头摸索着端起碗，吃起。
一顿饭的时间，鸦雀无声。秦雪清看着窗外的月光，似乎，越来越亮了。所有的影子，都消失了。
就似这样的日子，每天，两人一起到养心殿，批阅送来的奏折。等到晚归，再一起回南苑，日复一日。朱延成的事情，毫无进展。秦雪清知道外廷肯定已经有流言了，而且，正如朱正浩所说，这样的状况，毕竟不能长久。
始终，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看着小喜子递上来的密函，那熟悉的字体，就让她想到了大概。
密函居然只有八字，稍安勿躁，维持原状。
看着火堆燃烧，烧掉了这八个字，她心里翻腾不已。
“娘娘，居宁候希望娘娘您可以稳住一切，就当所有的流言都是胡说，皇上还是在宫里休养，只是需要时日而已。”小喜子趴在秦雪清的耳朵边，轻声耳语。“毕竟现在没人敢当枪头鸟，去捅破这层纸，即使明明知道如此，只要不说破，没人敢惹事生非。”
秦雪清弯起嘴角，微笑。
“你以为，真的可以如此顺利？只怕朝上，可以放过深究此事的人，是没有，但，对哀家不满的人，对秦家不满的人，还是有的，他们之所以没有声张，或者，心里已经有小九九了。”
秦雪清从那一叠黄本子中，抽出一本，递给小喜子。
“用你的脑袋记下，去打探了消息回来。”
小喜子瞪着双眼，接过小本子，翻开，脸色惶恐。
“哎，奴才领会，请娘娘放心。”
小喜子转身走了，秦雪清看了一眼那黄澄澄的本子，翻开。
……圣母皇太后承仰天恩，天佑民众，民心所向，劳苦功高，自古有武氏犹以榜样，此身觉已比待圣主，此天赐良机，必以圣上以称之，天命所归，宜仰万岁之尊，众，俯首拜之……
看了一眼写奏折的人，刑部尚书，陈文昌。
陈文昌。这个名字，秦雪清，还是记得的。她合起黄本子。
第341章 幽藏新愁醉花香下（）
慈云庵，清晨。
远处清朗的晨光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庵里的蔷薇花已经绿叶红花相得映彰，含苞待放，迎风摇曳。露珠承载在叶子之上，透着点点晶莹的微光，一点一滴在手上轮回，渗透清凉的皮肤，如触及冰泉，凉入心里。
她等着人到齐，等着那些脚步声。朱正浩早就在她的背后站了许久，来的时候无声无息，没有惊扰她，她也装作不知，没有回应。她逗弄着蔷薇花，任着露珠穿越她的的手心肆无忌惮。
那背后的眼光含着深意。或者是她多想了，或者，是她罔顾了。
他终于还是站到了她的身边，跟她一起逗弄着娇羞似的花朵儿。
“真好看。终于开花了，等了一个秋冬。”
枝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扯下一朵花儿，捧在手心。
“你这样，岂不是缩短了它的性命？让它在枝头绽放，这才是它应该有的生活。何苦为了一己之乐，而残害无辜？”秦雪清看到朱正浩的举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