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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那一幕犹然眼前,男子的步伐仿佛被放的很慢,他那个不自然的移步,如此明显,分明是有心之举。
“其实,我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我感觉皇上和娘娘很想像,都不是大家所说的那么残忍。我昨日午时,在御花园里恰巧碰见了溪妃娘娘和皇上在游园,阴差阳错的也跟着皇上一同游览。”
“我听说了。”婪妃冷哼一声,有些好笑道:“皇上给了那不知好歹的溪妃,一个下大大的马威是不是,小珺刚听说就跑来告诉我了。”
“是呀。”芊泽颔首,继而又说:“但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想说的是,我看见皇上他在游园的时候,险些要踩死一只蚯蚓,但是,他却没有踩下去,而是跨了过去。我当时就觉得,说不定,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婪妃忽的停下所有动作,侧过脸,一脸肃然的问道。
“说不定……”女子清眸微眯,星点光晕从瞳仁中射出,眉宇间的神情温软怡人。“说不定,皇上的内心,是出奇的美丽呢!”
一语毕,婪妃先是一楞,一僵,然后霍的哈哈大笑。她笑的淋漓尽致,神采飞扬,笑的半晌停不下来。芊泽羞红了脸,感觉自己好像说了非常奇怪的话,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胆。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把自己给蒙蔽了吗,自己毕竟是个奴才呀,怎么能如此妄自揣测,又出言不逊。对……对了……刚才自己说,似乎都没有称自己奴婢!!
哎呀,她赶紧缄默,敛下眼帘去。婪妃的笑声逐渐收拢后,她的眼中,多了一种神奇的光彩,这光彩紧紧锁住低首的芊泽。
“从来都没有人这么说他,他若是听见了,那该是副怎样的表情,我真是期待!”
芊泽一听,脸色更是惨白:“娘娘,莫……莫不是要把奴婢刚才说的话,告诉皇上,娘娘,奴婢是一时失言,没有他意,娘娘不要呀……”
“芊泽,你真的不一样。”停顿一刻后,女子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淡淡启声:“芊泽,今天你给了我很多意外,我原以为,生命里不会再有好玩的事情了。但是见过你后,我觉得很开心,你很好玩。”
好玩?!
芊泽哭笑不得,自己哪里好玩了。
“等等,你坐在这,我要送给你一个东西。”未等芊泽开口,婪妃便跳了起来,赤脚往内屋里跑。一会儿后,她手里握着一闪亮的红色琉璃而出,她坐回芊泽身边,然后举起手中的红色宝石,道:“记得它吗?”
芊泽定眼一看,霎时就认出了这光彩夺目的宝物。
“这……这是边国……边国的那个……娘娘!你莫不是要把这个送给奴婢?”
“对,我要你把它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
婪妃一口咬定,芊泽却忙摆手:“这不行,娘娘,奴婢受不得这么贵重的礼,奴婢什么事都没做,不能收呀!”
婪妃却脸上一阴,似有山雨欲来的气势,她冷冷道:“若你不收,本宫现在立马喊人,扭了你的脖子!”
芊泽一惊,脸煞白如纸;一时竟无言以对。婪妃见她不反驳,便很开心的把宝石递了过去,但她送过去时,又是把宝石对着芊泽一阵左摆右摆,忽的,她有把美眸一凛,秀眉一拧,责怪道:“这石头好大,不好放。”
说罢,她灵光一闪,想都不想的,抓住那红石,往地上就是狠狠一敲。芊泽惊的喊出声来,眼睁睁的见那完整无缺宝石碎成一块一块的。芊泽心疼呀,这宝石是神物,得来不易,婪妃娘娘怎么一丝都不会心疼的?
婪妃面露喜色,似乎很得意自己的作为。她拾起其中一块大小均匀的碎石,又是比了比,道:“做成项链,刚刚好!”她咧嘴一笑,然后又拾起地上的另一片锋利的碎片,兀自往自己的手臂上一割,鲜血顿时汩汩而出。此举一出,芊泽吓的全身僵硬,忙连声大呼:“娘娘!娘娘!你这……这是做什么呀!?”
她为什么要割自己的手?
婪妃此刻却一脸森冷,断然没有刚才的嬉笑神情。她不理会芊泽,把手臂上淌出的血,一滴不漏的全全滴在要送给芊泽的那块宝石上。芊泽一见,更是不解。
那宝石触血,仿若有了生命,贪婪的吸食那淋漓的血液。芊泽瞠目结舌,她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神奇的事情。只见,那宝石吸血之后,愈发光泽鲜亮,血液仿佛融进了那宝石,成就了宝石的生命。芊泽诧异连连,一张小嘴,惊的合不拢。
“芊泽。”
婪妃停下滴血的动作,用红纱把手臂一裹,然后把那宝石递给芊泽。
“你记住,这宝石不能离身。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有了它,某人的邪气,不会做效。我还要你记住,人心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人会仇恨他人,美好的世界,不在这里。”
某人!?
婪妃意有所指,明显是皇帝,芊泽压根听不懂婪妃的话,但见她一脸严肃正经,仿佛说这十分严重的事情,于是便也怔怔然的收下。但后面的那些话,她听后更是觉得心中一紧,仿佛被硬生生的拉会残酷的世界。其实她又何尝不知现实的残酷。她领略过的,何尝又会少?
女子握紧那碎宝石,目光低掩,似有惆怅。
婪妃见她乖巧的收好,笑容却是嫣然一展,小脸调转过去,再次凝望空际。
“今晚的月亮真是漂亮……”
[缘起之卷:第二十七章 雨夜]
夜色浓稠如汁,月色本是正好,哪知到了后半夜,天竟下起淅沥的小雨。芊泽安置好了婪妃就寝后,便提这纱灯守在殿外。女子沿着屋檐而站,扬起脑袋,感觉那冰冷的雨水溅在脸上,丝丝透凉。
已是无星无月,沁城的天气说变就变了,刚还是朗朗夜色,此刻却倍觉凄冷。
芊泽听着淅沥的雨声,一颗心沉淀下来,四周万籁俱寂,只留有雨声清脆怡耳。女子伸出小手,那冰凉的水珠落在掌心,仿佛有了生命般,顾念的淌开。芊泽见那雨珠活蹦乱跳,接踵而下,小脸浅浅的扬起笑容。
女子站的久了,便乏了。
她退回墙边,把纱灯放在一旁,坐了下来。双膝紧闭,一颗小脑袋搁在上面,痴痴然的望着这雨中的沁城。雨声如弦乐,在耳边奏响,芊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静,祥和,眼皮便逐渐阖起。睡意朦胧中,芊泽的意识游走在边缘,终于,半晌过后,她沉沉睡了去。
许久,许久……
雨势变得愈加强势,哗哗的雨声激在殿宇屋瓦之上,几欲击碎。湿寒之气浸润透过衣裳,令睡梦中的芊泽瑟瑟发抖。
万籁俱寂之中,一切事物都沉浸在这寂夜,深深酣眠。
殿宇的拐角处,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姿走了出来。
仿佛等了很久,很久,他才走了出来,似乎是为了不打搅女子独处时的美好。独处时的女子,全身都散发出温和的光芒,那光芒暖而不灼,恰到好处。他喜欢这样的她,令他一直紧绷的心,舒缓下来。
男子步子很轻,他悄然走到芊泽身前,蹲了下来。一双在黑夜漆亮的瞳仁,深深锁在女子清透的面容上。祁烨一语不发,若空气一般,蹲在她的面前,只是伸出大手,拨开女子的额发。此刻的她,睡的不尽安稳,一双秀美的娥眉,轻轻蹙起,纱灯昏暗的光线下,她略显苍白的脸,疲意十足。
她很累吗?
祁烨也随之一皱眉,但忽然,女子紧闭的双眼里,竟出乎意料的淌出两行清泪。
男子大诧,黑瞳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哭什么?她梦见什么了吗?
“哥哥……”
许久,女子才喃喃出声。说时,一只小手竟然紧紧攥住了祁烨的袖角,男子一惊,低眸望了望自己的袖口,女子依恋的死死拽住,仿佛那是她生命唯有的希翼而力量。
于是,男子缄默了。
他怅然的望着芊泽苍白的小脸,女子泪痕凄清,楚楚可怜。她已是在他面前,第二次唤哥哥了。她是如此的想念她的哥哥吗?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停的念叨吗?她是如此的需要他,一但抓住,便不会松手了吗?
祁烨又把目光,收回,缓缓敛下。
那小手揪着自己,一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在他胸膛中弥散,瞬间,他的胸口一松。那终年的疾疼如被泉水滑开一般,霎时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温温的灼热。男子不知怎的,竟有些无措而踌躇的伸手出来,试图触及女子那紧紧攥住袖口的手。
他抽出那袖口。
女子的手一空,她眉便一蹙,小手慌张的探索起来。但下一秒,更加温和的触感,让她倍觉安心。祁烨用自己的大手,替代了那冰冷的袖口。但见女子的手依然眷念的握着自己的手时,他眉眼一展,终年的阴霾似要隐去。
黑瞳盯着那交相互握的手,此时此刻,他竟有些怔然。
“美好……”
两个字一闪而过,祁烨脱口轻喃。难道这就是她对着月所说的美好?
这种感觉,就叫美好?
他一笑,无半丝邪气,仿若星月般皎洁,睡莲般清涟。但夜凉如水,寒气刺骨,芊泽瑟抖的愈加厉害。男子一楞,反应了过来,她可不像他一般,不会怕冷。想罢,他便把袍子打开,飞扬一展,拥过芊泽的身子。
她把女子放在怀里,握着的手却未离得分毫。他靠着墙壁,让她靠这他的身体。祁烨坐在地上,却把芊泽娇弱的身体放在自己腿上。他如此高大,袍子一收时,女子就像被圈进了温暖的被窝。他动作小心翼翼,如呵护稀世珍宝,就这样,芊泽在没有被打扰的情况下,甜甜睡去。她的梦里,自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握住了哥哥的手。同哥哥一起,待在一个没有风雨的安稳地。
但她却不知,握住她手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高贵的男子。
祁烨睡不着,他不想这种稀有的美好感觉,一晃而过。他未曾感觉过,他贪婪的想要享受。男子的另一只手摸到芊泽怀里的那个小锦囊。他扯了出来,取了一颗梅子,放在嘴边,迟疑了一刻,终是咀嚼起来。
“果然很好吃。”
低哑的嗓音,无比隽永,男子又把芊泽搂的更紧了。芊泽依恋的靠在他的胸口,呼吸均匀而淡雅。祁烨听着她轻然的呼吸声,身体也无比放松下来,他依着墙,把脑袋放低,流云般的黑发一泻而下,凉风徐过,飘洒而开。
景致如此美好,仿若世界被洗涤过了一般。
呼吸一拍,二拍,三拍……
在耳边萦绕弥散……
雨声淅沥,淅沥,淅沥……
如梦嫣然……
终于;男子附和着女子的细酣,听着这渐小的雨声,终于也缓缓睡去……
[缘起之卷:第二十八章 死寂]
芊泽醒过来时,天还蒙蒙蓝,她感觉身体下冰凉一片,便倏地睁开眼。殿宇口冷风瑟瑟,芊泽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愕然。自己……自己怎么会在这睡着了,而且似乎睡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沉,最美的觉!
梦里,自己像被棉花裹着一般温暖,恍惚间,还摸着了哥哥的大手。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难得的好梦竟然是发生在硬秃秃,冷冰冰的地板上!芊泽四下检查了一下衣服,竟然没湿,摸摸脑袋,似乎也没有发烧的迹象,真是奇了!女子颇有不解的捡起一旁早已隐灭的纱灯,她张望一下天色,然后踏入殿内。
因为贪图昨夜的寂寥,芊泽竟在殿外睡死了,若是半夜里婪妃有叫唤她,该如何是好,怎样解释?想到这,芊泽一张小脸上,尽是忧色。她偷偷的站在寝屋外瞄,只见屋内还是暖意浓浓,檀香四溢,并无其他异样。
看来,婪妃娘娘睡的也不错。
芊泽长长吁出口气,释然的闭上眼,心忖再过半个时辰便该喊娘娘起床了吧。哪知,她刚一松懈,身后便传来女子幽幽的声音:“天寒地冻,睡在外面,也不怕被狼叼走了?”
红衣女子,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突兀的出现在芊泽身后,吓的芊泽哑然一惊。
“娘娘,起身了吗?”
“被狼给吵醒了。”
“狼?!”芊泽听婪妃两次提到狼,当真以为这沁城皇宫里有狼,姣好的面容,霎时失血:“娘娘有看到狼吗,在哪里?”
婪妃轻笑两声,却不作答,笑了一会儿后她略有所指的说到:“这狼你看不见的,只是,下次可不要再偷懒睡着了,半夜里真被它叼走吞掉了,都不知道!”
芊泽听的一头雾水,但却也不好多问。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