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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默了一下,向我作揖道:“受教了。”
008章魑魅魍魉(三)()
近日,皇城中又发生几起事件,均与邪祟有关。
有人在打水时,见到井中浮现出半张女人惨白的脸,有人在睡觉时,听到自家的房梁上,传来少女的娇笑声。
还有人切开自家田地里的青瓜,准备做菜时,却发现里面藏着的不是果肉,而是一条正在安眠的毒蛇。
不过是吓唬人的小把戏而已,但再如此下去,显然不行,于是我和馆中的几位大人,分头在城中解决此类事情。
连续几日,在皇城中晃荡,终于受了风寒,师兄来找我时,我正浑浑噩噩地捧着一本书册,靠着书房的窗户发呆。
“绯然!”
他走进来,咋呼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见我面目通红,唇角舌燥的样子,又走过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间,问:“怎得这样烫,请过大夫没有?”
“稍感风寒而已,请什么大夫?”
我用书册把他的手敲下去,接着道:“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些眉目了。”
我哦了一声,又听师兄道:“盛京城北,法华寺中,还是等到了那儿再说吧。”
法华寺,距离中城较远,于是我们在馆外雇了一辆马车,然而马车行了半日,还没到地方,却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师兄掀开车帘,却见前方的路途中,有一名瞎眼的妇人,手中端着药罐,摸摸索索地朝向路中间走着。
车夫怕冲撞到她,只得把马车停下,我与师兄相视了一眼,见前方不远处就是法华寺,便下了马车,准备步行。
师兄将车钱付了,转身见妇人将药罐中的残渣全部倒在路上,不由有些惊奇,走上前问:“老人家,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跟在他的身后,见他扶着妇人,慢慢退回到路边。
才听妇人回答:“儿子病了,将药渣倒在路上,这样有人路过,就能将病带走了。”
“还有这种说法?”师兄不由失笑。
那名妇人向我们道了谢,便拄着拐棍,一步一步走回到自家的房屋。
师兄望着她的背影,又喃喃道:“若真是如此,岂非损人利己,由路人将病痛带走,若他人因此患病,又当如何?”
我瞥了他一眼:“你还别不信,修行界中,确有一种术法,以此化解疾病咒怨的。”
师兄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
我接着道:“古时便有先例,若一个人的仇人死了,怕仇怨影响到自己,便将仇人的尸体曝于市集之上,尸体在车马人流中,最终化为尘埃,即便当初有些怨念,也被来往的行人带走分散,渐渐地,再大的仇怨,也将消解了。”
师兄皱了皱眉:“这也太残忍了!”
“残忍?”
我望着他,又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古时还有一种术法,便是将仇人的尸体埋在香灰下,寺庙中,人流密集,每个人都是带着祈愿敬香,那么寺庙中的香灰自然也含带着祝福的意味,这种东西,可以对抗怨念极大的阴灵。”
“只是”
我顿了顿,又道:“寺庙中的香鼎,容量太小,你猜,能够埋在里面的,会是什么东西?”
师兄似乎被我吓到,定定地望着我,下意识地问:“什么?”
我对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地吐露出两个字:“婴儿”
009章魑魅魍魉(四)()
皇城之中,寺庙道观多如牛毛。
但论香火鼎盛者,非法华寺不可,要说原因,这其中颇有渊源。
盛梁初建时,乃至追溯前朝,天下臣民尽皆迷信,便是朝堂官场,都设立了一个天政院,专行巫蛊之事。
后来,天政院覆灭,院内一干人等尽皆斩首,王上下令,在天政院的废墟上兴建寺庙,供诵经的和尚居住。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令师兄惴惴不安,不愿我任职红闻馆,怕我哪天会像天政院的那些术士一样,被王上问罪诛杀。
我和师兄来到寺庙,见庙中人山人海,很多人都跪在塔前祈福,便走了过去。
这座塔,名叫长生塔。
它是天政院遗留下来的建筑,如今成了法华寺的圣地之一。
整座塔的塔身为木制,看起来华丽精致,若是眼力好些,还能看到那些粗木的塔脊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符文。
我此生,见过无数的塔,多数为七层,这座木塔,是王上下令所建,古人以九为尊,理应修建九层,然而这座塔,却有十层。
显然,当时的天政院,并没有那个胆子,更不会是工匠失误所致,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王上刻意为之。
不过,对于普通的臣民来说,一座塔而已,多一层少一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在我们这些修行者眼中,十为双数,又是满数,是为大忌中的大忌,所以这座塔,怎么看怎么觉着可怕诡异。
师兄对神鬼之说,向来无甚在意,至于诵经礼佛,更是没什么兴趣。
但是他很孝顺,而那位傅伯母又是沉迷佛理之人,以前我们出去办事,每当路过寺庙,不管任务多么紧急,他总要下马去庙里拜一拜,还说是傅伯母的嘱咐。
后来,我去傅家做客,确然听到傅伯母念叨过,说我们这些年轻人出门在外,父母不在身边,遇见寺庙便拜一拜,让神灵保佑平安,好让家里放心什么的。
我无父无母,从小便是孤儿,从未体验过出门在外,被人记挂是何滋味。
自然不如师兄这般,每次出门,总要想着该如何做,才能不让双亲担忧惦记。
他买了香,跟着那些人跪在蒲团上,我等在一边,实在觉得无聊,见着他的样子,又觉着有趣,于是也学着他,在旁边跪了下来。
但见师兄双手合十,闭目祈求,最后朝着长生塔叩了一首,抬眼见我跪在他的旁边,像是见了怪物一般:“你做什么?”
我望着那座木塔,合上手掌道:“许愿。”
师兄目瞪口呆地问:“许了什么愿?”
“愿这塔中之人,能够早日放下仇怨,安眠此处,得以超度。”我闭上眼睛,也叩了一首。
却听师兄责怪道:“你又在胡说八道!”
“这塔中供奉的,乃是晗姬公主与王后娘娘的牌位,哪里来的什么仇怨?”
他起身,也扶着我站起来,嘴里咕哝地念着:“以前每当路过道观寺庙,你总不愿进去,还说什么,求人不如求己,笑我迂腐迷信,我还以为,你这次转性,为自己许了什么愿望。”
我笑了笑,道:“师兄,你有没有听说过,修行之人,算卦不算自身,又何曾见过哪个庙里的和尚,诵经为自己祈福的?”
“这倒也是”师兄喃喃地自语,带着我踏上石阶,朝着寺庙的主殿走去。
010章魑魅魍魉(五)()
今日适逢庙会,寺中香客众多,那些和尚本是无暇照看我们的。
不过,傅家三代为官,在盛京也算有些地位,师兄的母亲,那位傅伯母也为寺庙捐了不少供养,是以尽管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主持还是找了一个沙弥,接待我和师兄二人。
“前些日,主殿门前的香鼎中确有异动”
小沙弥带我们走到香鼎的旁边,由于不久前,盛京下过一场雨,周围香灰的痕迹已被洗刷干净,看不到什么了。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听当日守值的师兄说,那天早上,他起来查看主殿时,发现门前的香鼎边,香灰洒了一地,似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香鼎里钻出来了,不过,我们当时以为是山下的小孩子淘气,谁也没放在心上,收拾一番,便随他去了。”
我们绕着香鼎走了一圈,小沙弥指着香鼎的中间道:“这儿,就是这儿听说当时陷下去一个深坑。”
“绯然。”师兄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凑近我问:“莫非”
我警示地看向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小沙弥,师兄顿时会意,面带尴尬地闭了嘴。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向那个小沙弥问:“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的异象没有?”
小沙弥摇了摇头。
由于周围还有敬香的人在,我和师兄的举动,看在他们眼中,犹如怪物一般,只能匆匆看过之后,便离开了。
小沙弥跟在我们身后,道:“傅施主,顾施主,若以后有事,尽管来找小僧,若此时无事,小僧尚有午课,便先告退了。”
师兄看了我一眼,有些奇怪:“我从未曾说过他的姓名,你怎知他姓顾?”
小沙弥笑了笑,回答道:“前些时日,这位施主曾来寺中一趟,施主相貌堂堂,绝世风采,当时有不少女施主好奇顾施主的来历,特向寺中打听过,所幸往来的香客中,有认识这位顾施主的,言顾施主乃是红闻馆中的大人,是以小僧记得十分清楚。”
师兄哦了一声,放小沙弥离开,我们转身朝着寺外走去,只听师兄问:“绯然,你先前来这里,怎么不叫上我?”
他说着,眼神中带着审慎的意味:“还有,好端端的,你来寺庙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我端起玉笛,数着手指道:“烧香拜佛,祈求平安。”
师兄嗤了一声,用臂肘撞了撞我的后肩,他的气力极大,但本人似乎对此并无自觉,我一个趔趄,被他推到一边。
回头看向他时,见他脸上满是戏谑:“别骗我了,你们这些术士,跟和尚不是一家的吧,只听说大水冲了龙王庙,却还从未见过道士去和尚庙里烧香的。”
见他不信,我很无奈,只得道:“因为我小时候,曾听过一个故事,之前来法华寺,便是想验证那个故事究竟是真是假。”
师兄更是好奇,问:“什么故事?”
我持起玉笛,指向不远处的长生塔,道:“一个,关于长生塔的故事。”
011章江山美人(一)()
五十多年前,盛京城中,发生过一场命案。
当今王上的妹妹,晗姬公主被盗贼所害,可怜公主怀胎十月,尚未来得及生下孩子,便已香消玉殒。
那时,盛梁初建,京中盗贼猖獗,有人看中了王上宫里的明珠,便入宫行窃。
宫中防卫森严,盗贼惊动守卫,只得四处逃散,其中一名盗贼躲入晗姬公主的寝宫中,被晗姬宫里的侍从发现。
盗贼怕他们引来搜捕的侍卫,谎称自己的母亲生病,需要明珠入药,晗姬公主心地善良,为了医治盗贼的母亲,偷偷将王上的明珠带出,只可惜,那名盗贼丝毫没有感激晗姬公主的恩情,在得到明珠之后,害怕被他们泄露行踪,将晗姬公主及其宫中的侍从残忍杀害。
这个故事,流传在盛梁国中,便是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
家中的长辈,也经常以此来教育后人,不可学晗姬公主,错帮了狼心狗肺之人,结果害得自己丢了性命。
是以师兄更是奇怪,问道:“这件事情,在盛梁国中,恐怕没有人不知道的吧,还值得验证些什么?”
我笑了笑,答:“听闻晗姬公主死后,王上痛心亲妹枉死,便下旨建了此处长生塔,将其灵位供奉塔中,受万民祭拜。”
“当今王上对晗姬公主的宠爱,那可是天下皆知”前方的路途中,不知被哪个粗心的沙弥洒了一地水,师兄怕我跌倒,拉着我的衣袖,刻意放慢了脚步。
“当年晗姬公主的夫婿,秦王卫婴谋反被杀,王上念及手足情深,非但没有追究公主的罪责,反而将其接入宫中悉心照顾,可想而知,王上对那位公主是有多在意了,建一个长生塔而已,也没什么吧?”
我嗯了一声,又问:“那师兄可还记得,那名盗贼最后的下场如何?”
师兄闻言,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道:“你是发烧糊涂了,还是读书读傻了?”
“这天下人都知道,晗姬公主无辜丧命,王上甚是震怒,将那名盗贼抓捕后,五马分尸,尸体曝于市集听闻当年,西京街边的居民,白日里都不敢出门,那名盗贼的尸体在街上晒了数十日,恶臭难当,蝇虫漫天,最终被野狗鸟类分食,如此处置,也算为公主报仇了”
他说着,终于意识到什么,语调也渐渐慢了下来,看向我,怔怔地问:“绯然,那个从香鼎中爬出来的婴儿是谁?”
我嗤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那”
他皱了皱眉,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有些后怕:“将那名婴儿,封入香鼎中的,又是何人?”
我停住脚步,站在背后,望着他。
师兄神态慌乱,低沉分析道:“这个香鼎,如今在法华寺中,但法华寺里的东西,大多是天政院的,天政院当年效忠王上,所以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