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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觉着有些突然吧。”
我沉默片刻,觉着尴尬,只能说出这句。
“其实,前些天我已经离开了,走到半路,听说你受了伤,才又赶回来”
听到师兄的话,我怔了怔,问:“什么?”
“没什么。”师兄低着头,涩然一笑:“原本那天,还想与你告别的。”
我忽然想起,宫中王上病危,城里邪祟肆虐的那天,师兄确然来找过我,当时我们在街上相遇,他确实好像有什么话对我说,但那时,我急着去加固城中的结界,没有理他,他不是没去跟我告别,是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师兄,我”
话未出口,却沉默下来,脑海中闪现出前些时日,师兄对我说过的话。
他说,我们之所以会成为师兄妹,是因为师父,如果有天,师父发生意外,与我和师妹有关,他会杀了我们,毫不留情。
那天晚上,我也确然梦到这样的画面,一直以来,倾心以待的师兄,拿剑指着我,他想杀我,那时,我的心里有多难过,虽只是一个梦,我却清楚地知道,真正令我难过的,不是被人杀,而是要杀我的人是他这件事。
不想在未来的某天,令他为难,一直以来,关于师兄,我心中想着的事情,仅是如此而已。
“绯然。”
见我不语,师兄淡淡地接声:“就像我以前说过的,每个人都会变得,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是怎样想,但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会是我师弟,有什么事,自可向我言明,我能做到的,必会竭尽全力为你做到,师兄,永远都是师兄。”
我一时无言,有种名为惭愧和触动的情绪,在心底悄然蔓延,片刻,又听师兄问道:“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也是最后一遍,以后都不会再向你问起,师父他确实是出门游历了么?”
我抬起头看他,师兄的目光似有期待,迟疑稍许,还是弯了弯唇:“当然。”
师兄苦涩一笑,道:“就送到这里吧。”
他牵着马,踏上石桥,又顺着台阶朝着城门行去,我站在石桥的顶端,望着他的背影,才忽然想起那截桐木的事情。
低头看了看被粗布包裹着的桐木,又看了看师兄离开的方向,他已经走远了,颀长的背影,在熙攘的人群中若隐若现。
我微微伸出手,又顿时意识到,以我们现在的距离,即便我喊他,他也听不到,即使听到,师兄也应该不会回头了吧。
站在石桥上,良久,才回过神来,收回了手,转过身,看向石桥下面的流水,几只野鸭子在游着,划皱了一池碧水。
送走师兄后,我抱着那截桐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今日的盛京,颇为热闹,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见街角的位置上,有个年过半百的老丈举着糖葫芦,晶莹剔透,鲜红圆润,看着十分讨喜,便走过去买下了一串。
还记得,在我四岁的时候,与师兄第一次见面,他就给我买了这个,那时,他以为我是受人欺凌的小乞丐,刚被人打了一顿,便买糖葫芦哄我开心,之后在师门,山下的城镇里也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商贩,师兄每次下山,都会给师妹带一盒胭脂水粉,然后给我带一串糖葫芦,而我每次,都一脸嫌弃地拿回房间,趁他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才会将它偷偷吃完。
师妹因此嘲笑过我很多次,而师兄,对这样的事,似乎从未在意过,后来长大了,他给师妹买的东西,仍是那些胭脂水粉,偶尔还会带一些金玉银钗,可给我的东西,不是换作了一本书,就是变成了一方砚台。
师兄总说,一直把我当作小孩子看待,事实上,他再也不会给我买山下的糖葫芦了吧。
正举着糖葫芦走着,却见到不远处的人群中,浮现出林素闻的身影,他似是也刚发现了我,在原地站住脚步。
我向他走近,故意嘲讽:“林少爷,你是属狗的么,鼻子这样灵,你也太尽职了。”
林素闻面无表情,答:“我刚回来。”
意思是这次见到我,只是偶然碰到而已。
我笑了笑,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出去,故意戏弄他:“喏,大哥哥请你吃糖。”
林素闻看了我一眼,脸色变得很臭,未吭一声,却倔强地将头偏过了一边。
见他如此,我又忍不住笑了笑,转过身,半是感慨地叹息道:“人心是苦的,多吃点糖,或许就没那么苦了。”
说着,又回身看他,一边倒退着,一边道:“皇长孙殿下找你做什么?”
林素闻拿出一封信:“自己看。”
我垂首瞥了一眼,落款是林弈秋的名字,随后抬眸:“林家人让你回去?”
林素闻没有说话,我顿住脚步,片刻,背对着他:“走吧,走吧,都走吧,你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才好,自由自在,没有你们烦着我,我每天能多吃两碗饭,晚上睡觉也能睡好。”
“”
林素闻依旧无声,默默跟在我的身后。
那个糖葫芦,我最终还是没有吃到,而是给了一个扎着羊角辫哭闹的小女孩。
小女孩举着糖葫芦,终于停止了哭闹,破涕为笑,仰起头甜甜地喊我哥哥,我扯唇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道:“乖,叫叔叔。”
随后,看向旁边的人:“那个才是哥哥。”
小女孩不知我在占他便宜,皱着眉疑惑了一会儿,向林素闻说:“谢谢哥哥。”
我蹲在地上,望着林素闻一脸得意的笑。
林素闻默默站着,片刻,转过身:“走吧。”
“哎”
我追上他:“你何时走,我送你好不好?”
“不好。”
“等你回了林家,给你写信行不行?”
“不行。”
“喂,别这么冷淡啊,来给哥哥笑一个。”
“”
林素闻不理我,我快走一步,扯出他的衣袖,他站住脚步,瞥了我一眼,又偏过视线,叹了口气:“无聊。”
071章傀儡异术(一)()
时值入秋,天气转凉,盛京城中,仍是一副繁华热闹的景象。
师兄离开数日,未曾给我寄过一封书信,我惦念他的安危,却又不知该如何找他。
陆危楼来找我,仍是在学习如何捏制式神,可惜他这个人医术不错,但关于术法之类,资质实在很差,学了那么长时间,连一个简单的纸人都催动不了,这日,他站在亭中,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对着地上挥舞着手指。
放在地上的,是一只刚刚折好的蛤蟆,我斜睨了一眼,觉着以他的能力,便是捏成个兔子模样,该不行,还是不行。
刚将茶水送到嘴边,就见陆危楼差点跳起来,唧唧歪歪地喊道:“动了,动了!”
见我未有反应,以为是我没有看到,还冲过来拽着我的衣服,把我当摇钱树似的,情绪激动地晃着:“顾兄,它终于能动了!”
未免他一时失控,笨手笨脚,将我的杯子打落在地上,我将茶水搁在桌上,瞥眼见那只蛤蟆当真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仿佛被僵尸附体似的,跳着跳着,掉进青石砖缝中,被卡在那里,跳不上去,也爬不出来。
我从未收过弟子,而且,以我这个年纪,应该暂时也不用考虑找个弟子传承衣钵之类的事,但如果陆危楼是我徒弟的话,我肯定会一巴掌打死他,连红闻馆的大门都无颜出去了。
拿起玉笛,将他的手淡定地拂下去,道:“小楼,我现在算知道,为何你没有学术法了。”
陆危楼转身,走到我旁边的石凳上,一屁股坐下来,问:“为何?”
我看了看被卡在砖缝里,四仰八叉的纸蛤蟆一眼,轻飘飘道:“只怕不是你不想学,而是谷先生怕你学了,有辱他的门风,让他的名声在江湖中变成笑柄,所以特意不让你学吧?”
陆危楼很受打击,双手撑着头,一副纯良无害的少年模样:“顾兄,你又取笑我!”
他这个人,别看顶着一头白毛,平时也好色的紧,装起无辜来却是惟妙惟肖,红闻馆的那些侍女,在厨房里杀鸡宰羊,一个个堪比打虎的武将,一旦见到他,立马花痴捧心,围着陆危楼,一副大姐姐宠爱小弟弟的模样。
见此,我实在不忍心提醒她们,陆危楼的真实面目,以及这些天,他会来红闻馆,其实是为了那个小白,还有什么花花。
我将玉笛在手中转了一圈,翘起二郎腿,道:“哪里,实话实说而已,出去可千万别说是我教你术法,不然我得一头撞死。”
陆危楼又换作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我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分了,所以,换了一种说法:“谷先生不愿教你术法,或许不是怕你辱没师门,而是觉着你学了也没用,跟没学一个样,所以你不要想太多了,凡事看开一点,至少资质差成这样也是挺难得的。”
听完这些话,陆危楼更加难过了,耷拉着脑袋,身形萧索地走出了凉亭。
那只纸折的蛤蟆,感应到主人的离开,怕被丢下似的,更加拼命地跳着,一蹦一蹦,终于摆脱了砖缝,追在他的身后。
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我叹了口气,随后看向林素闻道:“你什么时候走?”
林素闻木雕一样地杵在旁边,闻言,看了我一眼,又移出视线,装聋作哑地不搭理我。
“这都过去十几天了,知道你要走,我还特意送了你一张灵笺,连送别的说辞都预备好了,你该不会不打算走了吧?”
林素闻仍旧不吭声,我又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水深火热被监视的地域中。
正想回房,却见一个小奴才跑过来,站在亭下道:“顾大人,世子殿下请您晚上去赴宴。”
说着,将请帖呈上来,我接在手中,看了一眼请帖上的落款,果然是那个萧俶。
自从薛采薇惨死,江采萍伏诛,萧俶又回到以往醉生梦死的状态,不过,或许是那件事给他留下了些许阴影,不夜城那种地方,他已经不再流连,每次都是在自家的府宅里,设宴款待那些睿王府的幕臣,我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说是饮酒赏花,赋诗作画,实际不过是一群官场上的杂碎,摆弄着那些年轻的舞娘姬妾玩,奢靡淫乱,很是恶心。
因此,这些天的邀请都被我推辞了过去,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再逃避下去显然不识抬举,让萧俶对我心生不满,只能将请帖放在桌上敲了敲,向那个小奴才笑着道:“回复世子殿下,顾某今日一定准时拜访。”
奴才领命下去,一转头看到林素闻冷若冰霜的脸,我道:“林少爷不喜欢那种环境,大可不必跟着我,干嘛自找罪受?”
林素闻偏过头,冷冷地哼了一声。
见他如此,我笑了笑,拾袂落坐在石凳上,道:“你觉着,刺杀我的人,离开盛京了么?”
见我神情严肃起来,林素闻也看向我,思索片刻,默然无语,没有开口。
我端起桌上的杯子,正是陆危楼刚才饮过的,放在手中,仔细打量,道:“真是奇怪,他若当真想杀世子,一击未成,不可能没有后招的,还是说,从一开始,我们就猜错了,那个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世子?”
林素闻默了默,道:“那辆马车。”
我抬眸看向他,直接否决:“不可能。”
我明白林素闻是想告诉我,陆危楼最初出现时,所乘的那辆马车是妖怪,在这世上,只有顾家才最有可能奴役妖怪作为式神。
这个我很早以前就想到了,但怕林素闻会因此怀疑我的身份,所以一直没有提起,可我姓顾,是真正的顾氏族人,那个陆危楼姓陆,是一个外人,顾家的人,不可能将自家的术法传给一个外姓人,即便是我,当初在没确定会成为家主,带领他们家人修行之前,都不被允许学习那些术法,陆危楼是从哪里跳出来的?
而且,他的年纪与我差不多大,如果刺杀我的人真是陆危楼,即意味着,教授他术法的人,至少在二十年前是没死的,但在景王府的那场屠杀中,顾氏族人,老弱妇孺,无一幸免,不可能还有人活着,流落在外面。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你也知道,在二十年前,顾氏族人就已经灭门了,不可能与他们有关,况且,所谓术法,研习成功就能使用,顾家的人能够学成,其他的人自然也能,以妖怪作为式神,这一点,并不能作为对顾氏族人的判断。”
我顿了顿,加了一句:“像我一样。”
林素闻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神情依旧怀疑。
“不管怎样”
我掀了掀衣摆,道:“既来之则安之,如今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只能小心一些了。”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