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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见瞒不过我,很尴尬地从背后把那本书拿出来,道:“绯然,你怎么会来?”
那本书,是我之前跟傅伯父说的溪林笔记,师兄向来对山水游记无甚兴趣,所以我很奇怪,他怎么会突然看起这种书来。
兴许觉察到我的疑惑,他将书在架子上重新放好,才背对着我解释道:“那天,见你与父亲谈论起这本书,觉着挺有趣的,所以也找来看看,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望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道:“刚才去拜见伯父,他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看看你。”
师兄回身看了我一眼,微微苦笑:“我没什么的,大约近日发生的事太多,有些累罢了。”
他顿了顿,道:“那天在阴山相遇那天,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的,抱歉”
其实,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再被他冷落忽视,甚至冷言相对的准备,但没想到,他却忽然向我道歉。
可我还是没有放下心,因为和上次一样,他在说话的时候,依然没有对视我的眼睛。
“师兄。”
良久,我叫了他一声,然后怔怔地问:“你给我的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师兄看向我,倏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但因为他最近心情不好,所以看起来有些憔悴:“我不是说过么,不是什么要紧的话,你没看到,便算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吧。”
“可是我很在意。”
我依旧追问着他,态度近于固执:“只要是师兄的信,即便里面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我也想知道你写的到底是什么。”
师兄默了片刻,才道:“在离开盛京之前,我问过你一个问题,当时,我说是最后一次,现在,我还想再问你一次。”
“绯然,师父他确实是出远门了么?”
114章情深几许(四)()
从我来盛京开始,他就问过我很多次。
我也早有疑心:“师兄,你是什么意思?”
师兄再度避开我的视线,道:“没什么。”
“倘若当真没什么,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怀疑师父是出了事,而非出了远门?”
师兄默了片刻,才忧心忡忡地道:“绯然,此次我前往东洲,遇到了师父的故人,他说师父要见他,可却没有赴约。”
“我们都很了解师父的性情,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失约的,所以我怀疑”
他说着,对视着我的眼睛,又移了出去。
“所以你就怀疑,我早就知道师父出了事,却瞒着你,对你说了谎?”
我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冷冷一笑:“但你想过没有,我为何要说谎,即便你不信我,也该相信师妹,难道师妹也骗了你?”
师兄默默合上了眼眸,道:“我都明白。”
片刻,他又睁开眼睛,看向我放松地一笑:“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我细细打量着师兄的神色,半是敷衍地嗯了一声,心中却仍有疑虑,总觉着他这次从东洲回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事情。
从傅家回来,我回了红闻馆,听人说林素闻被萧琢叫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一个人吃完了饭,就坐在亭子里想事情,想到上次还有几坛酒没有喝完,就吩咐侍女去房间里给我拿出来,可喝到一半,仍是觉着心烦意乱,忐忑不安,伸袖一拂,酒案被掀飞,酒坛和杯子砸落下来,碎了一地。
从小到大,我虽性情孤僻古怪,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发过脾气,因为觉着无论有什么事,发脾气,砸东西都是最愚蠢的行为,非但不会对解决问题有所帮助,还会让自己看起来更糟,可师兄那边,我现在,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侍女被我吓到,连忙跪下请罪,我看了她片刻,安慰道:“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不关你的事,有劳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吧。”
丢下满地的狼藉,我换了一个地方,来到长廊里,每当有心事时,我都想吹笛子,但今天,玉笛刚凑到唇边,却放了下来。
这个笛子,是箴言给我的,那时我们从南疆回来,走在中原的大街上,她看到这个笛子,当时爱不释手,她们碧云天的人,都是以乐器作为武器,看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便想到买下来送给我用来防身。
我知道,自己有多慌乱,有多糟糕,所以不想让她看到我这样,想到江采萍给我的那截桐木,被我托人做成了古琴,如今就摆在房中,于是,从屋里将古琴取出,又回到长廊中。
今日,夜凉如水,四周唯有秋日的虫鸣,将古琴放在案上,随意拨弄着调试琴弦。
其实,我会弹琴,还是多亏了师兄,以前在师门时,师父说我身子弱,不适合习武,又说古琴丝弦,是姑娘才会去学的东西,他自己都不会弹琴,所以只教了我读书,我现在的琴艺,都是跟师兄学的,他是个琴痴。
以前,我还想着,等这里的事情办完,就去东海那里找一截上好的桐木,为师兄做一把古琴,当作他今年的生辰礼物。
但我想,我应该是等不到他生辰那天了吧。
潺潺的琴音里,恍惚夹杂着金铃声,有人闯进了红闻馆,我刻意留神去听,果然在微风的吹拂中,听到衣袂拂过枝叶的声音。
一个人,出现在庭院中,淡蓝的衣裙,精致的桃花簪,顶着箴言的面容,静静地望着我。
我停下琴音,转头看向她,她才露出微笑来,对我道:“顾公子。”
我望了她片刻,道:“你若当真想迷惑我,就该叫我绯然,箴言从不叫我顾公子。”
闻言,她突然仰头大笑,尖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邪恶的味道,我不高兴,将视线收回来,因为箴言从不会做这种举动。
幻术破除,狂风落叶中,是另一个女子的身影,赤色的长裙,墨色的长发,被金冠绾着,手脚戴着金玲,发出泠泠的清脆声。
她手中化出长剑,厉声向我道:“顾绯然,你辱我师门,今日特来取你狗命!”
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
南疆碧云天,是主治疗的门派,门中弟子修习术法,但多为巫医大夫。
但她们那个门派很有意思,除向来只招收女弟子之外,门派修习的功法,还分为两种。
一种名为梵净,是像箴言那样,所有修行,只为救死扶伤,为病人减轻痛楚,另外一种号为贞观,就如眼前这位姑娘一样,打打杀杀,而且,以幻术作为辅助,攻击的术法很是凌厉狠毒,即前者是为救人,而后者是为杀人。
她们那里的弟子,从进入门派开始,就要选择其中一种修行,不可贪心,两者兼顾。
修行不同的弟子,服饰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很容易就能将她们分辨出来。
梵净的门派服饰,是淡蓝的衣裙,银制的桃花簪,武器多为箜篌,而修行贞观的弟子,则是一袭赤衣,墨发金冠,手脚之上,往往戴着用来施加幻术迷惑他人的金玲。
她们的掌门之位,是从两种修行中,选出修为最高的弟子,由当任掌门出题考验,最终胜出者,即是下一任的掌门。
我曾觉着疑惑,不明白主治疗的门派,为何偏偏还要修习杀人的术法,更不明白,将这两种修行的弟子分开的目的是什么,后来,箴言告诉我,杀过人的人,就很难静下心来去救人,而救过人的人,则很难下手再去杀人,她们碧云天虽说救死扶伤,但仍有很多不明事理的病人家属胡搅蛮缠,在门派闹事,为了震慑他们,才会有红衣弟子的出现。
说白了,这样设置的目的,就是让蓝衣弟子拯救世间,而红衣弟子则保护她们。
箴言是梵净修行中,修为最高的人,而与她相对,在贞观修行中,将来与她争夺掌门之位的,是一个名叫晏晏的姑娘。
上次我们回到碧云天,又从碧云天叛逃时,那位晏晏姑娘并不在,所以我没见过她,更不认识她,但此时此刻,见这位姑娘周身的气势,和与箴言相差无几的修行,我想,这位就是被箴言经常挂在嘴边的小师妹吧。
我道:“晏姑娘,欠你师姐的,我终究会还,但不是现在,你若想报仇,过些时日再来吧。”
晏晏反问:“你觉着我是为了给她报仇?”
未等我回答,她又冷冷一笑:“你既知道我是谁,想必那个人跟你说过我们门派的事,她是我的对手,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普天之下,你见过有几个人,会为自己的对手报仇的?更何况”
她侧过身,面容冷峻绝情:“为了一个男人,背弃师门,叛出碧云天,作茧自缚,死有余辜,她有何资格让我为她报仇?”
老实说,如果她不是箴言的师妹,单凭这番话,我就已经向她出手了,我不容许任何人侮辱箴言,哪怕只是几句话也不行。
但想到箴言以前对我说过的话,我还是忍了下来,最终背过身去,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而且,对于你那个师门,我也没觉着什么亏欠的,若是哪一日,你想为箴言报仇了,再来找我吧,到时候,我绝不还手,让你杀我。”
身后传来冷冽的杀意,我一个侧身,避开了袭来的剑锋,飞身向后退去,落在庭院中,一伸手,摆在琴案上的玉笛拿在手中。
却见晏晏在长廊里,一个折身又向我刺来,她的剑法凌厉阴狠,而且与中原的武功不同,很是怪异,让人摸不出门道。
剑势裹挟着狂风和落叶将我围困在中间,她的身影忽隐忽现,一击未成,就跳入漫天的落叶中消失不见,这是碧云天的幻术,我知道怎么解开的,将玉笛插在腰间,正想施术破除幻术时,却见四面八方出现了箴言的身影。
狂风不止,裹挟着枯叶砂石,如龙腾般引啸长空,可她的面容,看起来却很宁静,望着我,连衣袂都没被风吹动分毫。
我知道,她也是幻术,如落叶,如狂风,都是假的,可却僵着手,始终都没能施法,让她和那些幻术一起化为碎片。
片刻,我苦笑一声,垂下了手,放弃抵抗,箴言说过,她这个师妹很是聪明,最擅长捕捉人内心的脆弱来制作幻境。
我想,她是箴言的师妹,是有资格杀我的人,即便死在她的手中,也没什么不好。
“师兄——”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我抬起头来,只见漫天的落叶中,晏晏持剑向我的头顶袭来。
但她的动作却突然僵直了一下,那一瞬间,仿佛时空凝固,片刻,一切恢复,将要刺到我时,又硬生生地将剑势收了回去。
她没有杀我,落在与我相对的地面上,面露疑惑,怔怔地问:“为何不躲?”
我没有回答,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师妹跑到我的面前,扯开我的手,上下胡乱摸索着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师兄,你伤到没有?”
我刚才听到她的声音,就注意到她来了,见她神色慌张的样子,弯了弯唇:“没有。”
又见师妹一个转身,持起手中的长鞭,指着晏晏道:“你敢打我师兄,我杀了你!”
见有旁人出现,晏晏也不作纠缠,她倒退两步,身影隐在落叶中,道:“顾绯然,今日算你走运,他日我一定会再来杀你!”
见她离开,师妹顿时急了,追上去,指着天上的落叶喊:“有种别走啊你,还想杀我师兄,等下次来,老娘第一个杀了你!”
“算了,师妹。”
我叹了口气,道:“她已经走了。”
师妹这才转过身来,眼睛红通通的,很是委屈,想来刚才那一幕,把她吓得不轻。
她向我走来,我心中顿觉不妙,下意识地去挡脸,又听她问:“刚才为什么不躲?”
见她没打我,我松了口气,放下手,对她扯唇笑了笑:“刚才太快了,没来得及,我”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就落了下来,我被打得偏过了脸。
又听她带着哭腔道:“你想死么!”
115章情深几许(五)()
我的师妹叶红菀,从小就是个特别的姑娘。
别人家的姑娘温柔似水,体贴入微,而我师妹,霸道刁蛮,恰好与她们相反,提起师妹,我最先想到的有三个画面。
第一个,就是猝不及防,突然落在脸上的耳光,第二个,是师妹举着菜刀,把我们隐居的山林闹得鸡飞狗跳的模样,第三个,则是我和师兄被她欺负到惨兮兮,欲哭无泪,心累无比,每次见到她都像是见到鬼一样。
从进入师门开始,师妹就对我们,准确来说是我的安危格外注意,师兄被人欺负,她会想方设法地报仇解恨,但到了我这里,哪怕只是身上破了一个小口子,她都会大惊小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