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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闻听此,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随即偏过头,把视线转到别处了。
我向他道:“你先回去吧。”
他又看向我,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我道:“我想去出恭,你若不嫌臭,跟着我也可以。”
林素闻顿时又换作那种看待变态的表情,毫不犹豫地丢下我抬脚离开了。
我笑了笑,转身望着他的背影,灯火通明间,街道两边挂着灯笼,如一串串琉璃璀璨,他的周围,行人熙攘,很是热闹。
但不知为何,明明在那样繁华的背景里,那道身影依旧是满满的孤寂,如冰雪清冷,如月光皎洁,没有一丝人间的温暖和世俗。
见他走远,已经消失不见,我才慢慢倒退,折身朝着一个偏僻的巷子走过去。
刚才路过的时候,我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巷子,看起来很深,正好可以用来藏身。
由于见到睿王的关系,体内的那些东西,早就苏醒过来,又因我强行压制,变得狂躁起来,未免被人发现,我暗中施术,不让它们说话,更不让它们出来,至少这副丑陋可怕,宛如怪物的样子,不能在人群中显露出来。
但因我没杀睿王的事,它们对我似乎有些不满,所以集结在一起,想要突破我的封锁,强行控制我的身体,折返回去杀他。
全身上下,仿佛撕裂了一般,没有一处不在疼,而且,由于它们的暴乱,我自己本身的魂魄,对于身体的支配开始变弱,整个人像是被丝线缠住失控的木偶,只能勉强朝着街巷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期间还不小心撞到一个行人,有好几次,险些摔倒。
刚转到暗处,就彻底失力跌倒在地上,我怕被人发现,只能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往里爬,好不容易,才挪到隐蔽的地方。
靠在街巷的墙壁上,望着远处的灯火,由于疼痛,额间的冷汗都被逼出来了。
“不要再逼我了”
由于刚才动用很大的术法压制它们,现在很是疲惫,只能用沙哑的声音轻轻道:“在没确定凶手是他之前,我不会随便杀人的。”
耳边顿时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它们的议论此起彼伏,充斥在耳边,扰得我耳朵疼。
无非是在怪我放过了仇人,质疑我是否想忘记报仇,打算背弃它们,开始重新生活。
我苦笑一声:“如果确定那件事,是他做的,不用你们逼我,我自己都会杀了他的。”
“现在”
我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道:“我不想做的事,就没人能逼我,你们若真想杀他的话,就杀了我吧,不过,我提醒你们,以我现在的修为,在死之前,足以将你们全部净化驱除,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听我这样说,它们又异动了一会儿,最终,向我的威胁妥协,慢慢沉寂下来。
虽暂时安抚了它们,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动,只能靠着墙壁休息,盯着远处的那片灯火。
从阴山回来,我的情况越来越差,视觉退化也愈加厉害,可能是这次魂咒发作,导致处境更糟,那片灯火落在我眼中,渐渐地开始变得模糊,遥远,忽然一闪,竟彻底陷入黑暗。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很惊慌,很害怕,心想着,我不会就此失明了吧,努力抬起手,朝着灯火的方向伸出去,又放在眼前挥了挥。
良久,一片黑暗的深渊中,浮现出一团模糊的光影,那个光影,很弱,很小,如烛火倒映在飞蛾翅膀上缓慢闪烁的微光,昏暗到近乎没有,我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那团光影才逐渐放大,最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确认自己没有失明,我暂时放下心来,失力地垂下手,闭上双目,松了口气。
红闻馆那里,暂时是回不去了,只能等身体恢复过来,然而,坐着坐着却陷入昏睡。
“先生,先生”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声音将我惊醒,我睁开眼睛,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提着灯笼,面带关切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认识他的,秦拓,盛京街边那个卖汤圆的,以前我和师兄经常去光顾他们的生意。
而且,不知为何,从我们见到开始,他从来不叫我大人,却像对学堂先生那样称呼我。
见我醒来,他问:“先生,您怎会在此?”
以我现在狼狈的样子,说自己刚才走路的时候,觉着太困了,就躲在这里睡觉,只怕连傻子都骗不了,只能向他扯谎道:“今日京中有邪祟,我去找它时,一不小心被它伤到了。”
听说我受伤,秦拓立即紧张起来,问:“您伤得重么,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我摇了摇头,又咳嗽了一声,回答:“没什么事,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突然停顿下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秦拓背后的东西,秦拓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也连忙回头去看,然而什么都没有。
不由害怕问:“先生,怎么了?”
一团恶灵,不知怎地,竟跟在秦拓的身后,看样子是缠上了他,由于刚才被他的身影挡住,我没有看到,它想附在秦拓体内,然而撞到他身体的瞬间,又被弹了回去。
见我注意到它,或许是从我身上觉察到术士的气息,它很忌惮,墨色的身影,在空中犹豫盘旋几圈,最终极不情愿地离开了。
这个恶灵,我不知道是从家里跟他出来,还是在半路缠上他,打算跟他回去的,不管怎样,不去他家看看的话,我始终不放心,毕竟秦拓是十几岁的少年郎,精力旺盛,不会轻易被恶灵附体,但他那位祖母就不一定了。
我看向秦拓,见他手中拎着药包,于是问:“你这么晚出来做什么,可是家人生病了?”
秦拓低下头,颇为忧虑地嗯了一声,道:“祖母已经病了好几天,这些药,是抓给她的。”
他说着,仿佛怕给我添麻烦,连忙转移话题,伸手将我扶起:“先生,我先送您回去吧。”
我压住他的手,抬眸对他笑了笑,道:“我也会些医术,方便带我去你家看看么?”
“这”
秦拓犹豫一下,道:“多谢先生。”
由于我现在还没恢复,连站起来都很难,只能让他把我扶起,两个人沿着狭窄的街巷走了很久,都快到城郊了,才到达他家。
秦拓的家,是三间土坯房,连院子都是用篱笆隔出来的,又矮又小,和周围粉墙红瓦,高门大院的街坊比起来,显得很是简陋。
我跟在他的身后,还听到某处角落中似乎有家禽的动静,不过,院子里实在太暗了,我眼睛又不好,什么都看不到。
秦拓首先走进去,点起了屋里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晚风中微微闪烁,我站在原处,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看到屋里的东西。
“先生,请喝茶。”
秦拓把药包放在桌子上,转而去给我倒茶。
“不用了。”
我微微一笑,转而去打量屋内的东西,他们的东西很多很杂,全都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不过,却被人整理得很干净,并不脏乱。
三间房子,被用柜子之类的家具隔了出来,本身就是互通的,连个门都没有。
这种老房子,最容易吸引妖怪,不过,多数妖怪都是纯良无害的,虽在同一片屋檐下,却极少去影响人类的生活,甚至,有的妖怪,与屋主相处的时间长了,与其产生感情,在发生不测的时候,还会牺牲自身来为人类挡灾。
但我观察了一圈,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妖小怪,并没有见到刚才尾随秦拓的那种恶灵。
我暂且放心,又转身看向秦拓,问他:“你祖母现在何处,方便让我去看看她么?”
秦拓带我绕过柜子,走到里间的屋子里,秦老太躺在床上,昏黄的油灯下,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合着双目,已经气若游丝。
“前些时日,城里下雨,笼子里的鸡丢失了几只,祖母出去找,不小心摔倒了。”
秦拓埋着头,难掩担忧:“这两天情况越来越差,大夫说,吃完这剂药,还不好的话”
我能体谅他现在的处境,失去亲人,孑然一身,无所依靠的感觉,我也曾有过。
我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看向秦老太,由于室内的光线实在太暗,她的面容在我眼前都是模糊的,只能俯下身去瞧,然而,在接近她的瞬间,脸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虫子叮咬似的,伸手摸了摸,竟流出了血迹。
“先生”
秦拓瞪大了眼睛,很是惊恐。
我向他笑了笑,道:“没事。”
伸出手在面前摸索着探了探,却触及到了犹如发丝一样的东西,顺着发丝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架纺车。
“那是祖母的东西,祖母患上眼疾后,就把它收起来了。”秦拓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道。
他说着,又眼神忌惮地朝着那边看了一眼,问:“先生,那个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我想,秦拓这样问,应该也是觉察到了什么,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即便看不到,触不到,但总有些蛛丝马迹让他怀疑。
但看到他害怕的样子,我沉默一下,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说着,侧眸看了一眼门边,道:“我现在要为你祖母治病,你先去外面守着,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知道么?”
128章酒宴风波(三)()
待秦拓走后,我从袖中取出一枚符咒,转向那个纺车,淡淡地道:“离开这里。”
昏暗的光线下,纺车上面坐着一个奇形异状的妖怪,身体像是一只庞大的蜘蛛,却长着一颗人类的脑袋,瘦骨嶙峋,猛一看上去,还以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吊在上面。
它的头发很长很细,有几根探到床沿边,延伸到秦老太的身上,紧紧地束缚着她。
闻言,妖怪发出尖锐的狂笑声,抬起头,长发底下,露出狰狞恐怖的脸,它把舌头探出来,不断地留着恶心黏腻的口水,手脚抓着纺车站起来,做出将要攻击的样子,在妖气的催动下,头发疯长,很快将我困在其中。
我看了看周围纵横交错的发丝,继续道:“不管有多辛苦,人类终究是人类,她对这个世间仍有留恋,并不属于你的世界。”
老实说,我其实并不想与它动手,由于刚才魂咒发作,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若冒然动用术法的话,搞不好身体会撑不住。
而且,我感觉,这个妖怪好像并无恶意。
虽然以前从未见过这种妖怪,但通过顾家长辈的记忆可知,此妖名为织敷,是从老旧纺车上衍生出的,一种亲近人类的妖怪。
平时就喜欢坐在纺车上,看人纺线织布,偶尔兴致来时,还会暗中帮忙,为人解开纺线打结的地方,总之,是本性纯良的妖怪。
它用发丝纠缠住秦老太,并非是想要她的性命,而是想把她同化,我想,这个妖怪是觉着老人家活在世上太辛苦,想把她带走吧。
但由于秦老太在这世间还有留恋,所以,它一直都没有成功,不过,以老人家现在的情况,若是不阻止它,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见周围都是妖怪的发丝,我并指将符咒拿在手中,低低念动法诀,符咒顿时分裂成十几个,围绕在我的身边,在发丝将要触碰到我的瞬间,立即闪过一道蓝光,形成一道结界,将那些发丝全都挡在外面,与此同时,符咒燃烧起淡蓝的火光,幽冷的火团悬浮在半空中,将发丝点燃,并且朝着妖怪的方向净化过去。
妖怪发出怒吼声,一跃跳到中间的房梁上,将被净化的发丝斩断,暂且逃过了一劫。
我又拿出一张符咒,向它道:“我不想杀你,离开这里,否则,就将你净化在此地。”
我说这话,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这妖怪的修为虽然不高,若是放在平时,一张符咒就能将它净化驱除,但我现在,还不能完全适应去支配身体,连站都快站不住了,再加上刚才的符咒术法,让那些怨灵又开始狂乱起来。
我努力保持着无恙的姿态来,尽量不让它看出破绽,那妖怪与我沉寂对峙片刻,终于露出胆怯,头发抓着屋内的东西,将身体悬浮在半空中,虽然没有离开,却也没有继续攻击。
见此,我松了口气,正打算再接再厉吓唬它时,窗外却缓缓升腾起一抹墨色的雾气。
我顿觉不妙,刚才只顾着这妖怪的事情,却忘记了纠缠秦拓的那个恶灵,看来它果然是从这里跟秦拓出去的,现在又回来了。
妖怪对那个恶灵,似乎也很忌惮,控制着一束头发朝向窗户攻击过去,纸糊的窗户立即破碎出一个大洞,非但没有攻击到恶灵,反而让它沿着那个洞口渗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