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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闻最终走了,我没去送他。
红闻馆的后院里,我正低着头想些事情,抬头却见那匹小红马还站在马厩里,一个下人正在喂它草料,不由有些奇怪。
走过去,却闻到一阵恶臭的气息。
我捂住鼻子,问他:“这匹马怎么还在这里?我先前不是让林素闻过来把它骑走么?”
那下人见到我,连忙施礼道:“大人,是这样的,早上林公子确实来牵这匹马了,但前些天叶姑娘来马厩,也不知道给这马喂了什么东西,这两天它一直在闹肚子拉稀,所以”
正说着话,那马从肚子里传出一阵咕噜的声音,从屁股后面又喷出一股屎黄的水,一时间屎尿横飞,臭气熏天。
捂着鼻子还能闻到臭气钻进来,我连忙挥了挥面前的空气,逃到老远,一瞬间,甚至能够想象,林素闻一脸冰冷,站在马厩前,看着我昨天晚上夸赞别看小,却跑的很快的马变成这副德行,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顿时,汗颜到想去撞墙。
同时又意识到,他不会以为我明知道如此,却叫他来牵马,故意戏弄他的吧?
很想向他解释,但没办法,人已经走了。
我想到送给他的那张灵笺,也不知道他这次有没有带走,于是回到房间去找,果然先前放着灵笺的地方已经找不到了。
见此,我松了口气,这个死木头,终于有点良心,没辜负我的好意,再把灵笺留下来。
我拿出自己的那枚灵笺,本想写封信告诉他,那匹马的事情不是故意的,但刚刚提笔,又想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专门写信向他解释,他会不会嫌麻烦,搞不好,他会觉得我是得知他中招,故意写信假惺惺讥讽他的。
所以,提着笔纠结了半晌,最终放下来。
等林素闻给我写信的时候,我回复他,再顺带提起这件事吧,这样,看起来还自然些。
师兄来找我,看他着急慌张的样子,我就知道是为了师父的事情,于是主动迎上去。
他见到我,站定脚步,焦急的神色未减,果然道:“绯然,出事了!”
顿了顿,又道:“魏郢将军被杀了!”
初闻这个消息,我是震惊的,但很快又冷静下来,追问道:“怎么回事?”
“魔刀”
师兄皱着眉,又忐忑不安地重复了一遍:“师父的那柄魔刀,听闻是魔刀弑主”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慌乱失措的样子,虽然对于这件事,我也挺意外的,但我自小就比师兄冷静,我乱,他只会更乱。
只能道:“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商议对策,那件事,不一定与师父有关的。”
正想说些什么,却听房间里传来师妹的尖叫声,我和师兄同时冲了进去,只见师妹站在屋中,背对着我们,被吓得不轻。
见我们来,她脸色惨白,指着中堂的墙壁,颤声道:“师兄,那是”
魔刀,千年魔刀。
这刀大约有四丈长,刀身很宽,比一般的砍刀要大了许多,却一点都不显得笨重。
时隔千年,依旧如霜如雪,锋利如初,刀背之上,刻着奇怪的符文,以黄金灌注。
据说,这是千年前一位将军的遗物,那位将军骁勇善战,在沙场上,用这柄刀破敌千万,刀刃之下,也聚集着千万亡魂。
甚至传闻中,有人将这柄刀放置在自家祠堂中,半夜还能听到金戈铁马对战的杀伐声,以及那些冤魂野鬼的哭泣哀嚎声。
世人虚构夸张的修饰,本不足以为信,但,一件东西,若是沾染了太多鲜血和人命,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危险的凶器。
之所以把它称为千年魔刀,不只是因为它的刀刃底下斩杀了很多人命,还因为在传说中,得到它的主人,全都死于非命。
魏郢是它这一任的主人,它在那位魏将军手中,大致该有二十多年了。
而这柄千年魔刀,是我师父送给他的。
魏郢刚刚被杀,凶器却在红闻馆中现出踪迹,再结合之前师父的鬼魂在馆中作祟的事,说与师父无关,已不太可能。
但,丢失的尸体,作祟的鬼魂,和这柄弑杀主人的千年魔刀之间,我总觉着,有些联系。
“千千年魔刀,它不应该作为证据,被收在官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师兄也脸色发白,看向我。
“师兄,他来了,一定是他回来了”
见到那柄魔刀,师妹原来就紧张兮兮的情绪彻底崩溃下来,差点在师兄面前露出破绽。
“红菀!”
我连忙喊住她,侧目看了看旁边的师兄,道:“没事的,即便这与师父有关,他是我们师父,你怕什么,师父他一直疼你,即便遭逢不测做了鬼魂,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又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会保护你,师兄也会保护你的。”
经我提醒,师妹这才想到周围有师兄在,连忙收敛了惊吓的神情,颇为苦恼地揉了揉额间,低下头道:“对不起,师兄”
她又看向师兄,故意向他解释,以此打消师兄的疑虑:“你们也知道,我从小就怕那些神啊鬼啊的,虽说这人可能是师父”
见此,我也与她唱双簧,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怕师父知道罚你啊?”
“我”
师妹一时语塞,又低下头,做出心虚的样子:“我一不小心,把师父的凤血酒打翻了”
“什么?”
我故作吃惊,又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凤血酒那可是师父的宝贝,以前我在师门,就偷喝了一小口,被他追得满山逃命,你居然把那一整坛都打翻了,看师父回来不收拾你!”
“师兄,我知道错了嘛”
师妹苦着脸,又看向师兄抱怨道:“他藏在床底下,我怎么知道那是凤血酒,还以为是没用的破坛子,谁知道,往门外一丢,坛子就被摔碎了,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师父怪罪下来,就说是山上的猴子打碎的。”
“自己闯了祸,却让山上的猴子为你顶罪,你也真够可以的,对了,我后院的马你给它喂了什么,都闹两天肚子了。”
“我这些天不是跟张妈学熬汤么,本来想着,等学会了,就做给师兄你们尝尝,但没想到,那个汤那么难,怎么都学不好,那些下人都不肯给我试吃了,反正那匹马是你的,跟主人的口味应该差不多的,就端去给它喝了。”
想到让林素闻看到那个屎尿横飞的场景,竟是由于这个原因,我扯了扯唇,再也笑不出来,无比心累道:“是谁说动物跟主人的口味差不多的,那马喜欢吃草,我怎么没去吃草?”
师妹顿时心虚,咕哝着狡辩道:“那马又不是你的主人,而且它也挺喜欢吃的”
“”
我默了默,心情复杂,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你到底给它吃的什么?”
“黄豆排骨汤啊。”
见到师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捂着脸,欲哭无泪:“你喂的不是黄豆,而是巴豆吧。”
“有什么不一样么?”师妹不明所以,还信誓旦旦地道:“黄豆巴豆,不都是豆么?”
“”
我再度扶额,说道:“你给我等着,等师父回来,我不仅要告诉他你把他凤血酒打了,还要告诉他,他的袍子是你剪坏的,鞋子是你烧烂的,新账老账一起算,让他好好教训你!”
“师兄,你这是公报私仇!”
师妹也拿出气势,反击威胁我:“我也要告诉师父,他房里的那几本书,是被你撕了引火烤鱼,却说谎送给山下的小孩子了。”
“那也是你拿给我的!”
先前转移话题,只是为了不让师兄怀疑,但我和师妹斗嘴斗惯了,渐渐地,竟忘了原本的初衷,一切好像回到小时候。
两人对视的瞬间,忽然又意识到什么,全都沉默下来,说的再多,前提却是师父还活着。
师兄一直没说话,见我们沉默下来,才叹了口气道:“先把师父找回来,再说吧。”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又问:“师兄,你是从皇长孙殿下那边过来的么?”
王上现在重病卧床,朝中的大小事宜,全都交给萧琢处理,即便发生将军被杀这样的大事,也不会再把消息送到宫里了。
师兄点了点头,我接着道:“这件事,不管怎样,都与师父有些关系,而且,此案牵连到那柄魔刀,兴许与邪祟恶灵有关,红闻馆也要出面,皇长孙殿下那边,还请师兄请示旨意,魔刀弑主之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师兄答道:“我来与你商量,正有此意。”
见师兄离开,我看向师妹,叹了口气:“现在非常时期,在师兄面前,一定小心。”
屋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师妹这才重新露出崩溃憔悴的神情来,她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我也心疼,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师父那时没有变成恶灵,就说明,他没有怪罪过我们,当时没有怪,以后也不会的,而且,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师兄不会让你出事的。”
师妹眼睛红红的,她抬起头,良久,才带着哭腔道:“师兄,我真的不想杀他的”
132章魔刀弑主(二)()
她不想杀师父,我又何尝想过?
但即便再怎么不想的事情,也还是发生了。
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真相被揭开之前,在师兄面前,尽可能地减轻一些罪恶。
虽然我也知道,一旦被师兄发现,我们弑杀师父的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们了。
魏郢被杀的事,在盛京城中掀起了不小的动静,加上此事与我师父有关,结合之前鬼魂在红闻馆闹事的事,一时间人心惶惶。
我们将那柄千年魔刀还给刑部,并向萧琢提出想去甘州查探魏郢之案的请求,萧琢答应。
我和师兄两人动身,原本想把师妹留在红闻馆的,但馆中接连有师父的鬼魂闹事,她很害怕,不愿离开我半步,只能带着她前去。
所幸甘州离盛京不远,仅有两天的行程。
到达甘州地界,因我身上有伤,不能连日奔波,师兄叫我们下马休息。
远远见到前方有片柿子林,几个乡民在摘柿子,其中两人在低声议论——
“听闻魏大将军被杀,凶手是一把刀。”
另外一人接声:“那可不是一般的刀,那柄刀,听说得到它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既是如此,魏将军为何把刀留在府中?”
“但凡宝物,谁拿在手中不是鬼迷心窍,又有几个愿意相信,自己会是死的那一个呢?”
老农叹了口气,又感慨道:“不过,他这一死,我们这些老百姓,倒是有好日子过了。”
听闻魏郢这个人,直率豪爽,还算忠勇正直,在朝中战功赫赫,颇受器重,因近年无战事,他才赋闲下来在甘州做了总兵。
人人提起奸佞逆贼,无不深恶痛绝地斥责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之类,但这些问题,魏郢全都没有,偶尔还会领兵征战,帮地方百姓铲除山贼强盗,但他在甘州百姓那里的风评却并不好,据说是性格太嚣张跋扈,刚愎自我了。
毕竟是沙场上的人,一生征战惯了,突然闲下来,就有些不适应,但那些过惯了安生日子的百姓不一样,没有见过多少战事,每次见他领着兵马出城,都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搞得人人自危,胆战心惊,但打听半天才说是练兵,劳民伤财没有,但扰民是肯定的。
而且,训练兵马么,哪怕只是几百几千人,也难保不会踩踏到百姓的田地,害得人家不能收成,久而久之,自是怨言不停。
不过,有一件事,这老农是说对了。
这天下间的人,若是拥有宝物,哪个不是鬼迷心窍,觉着自己运气好,即便真有诅咒,又有几个愿意相信,自己会是倒霉的那一个?
那柄千年魔刀,虽说传言得到它的主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但,宝刀就是宝刀,对魏郢这种常年征战的人,应该有着特别的吸引力。
当年,师父不知从何处得到那柄千年魔刀,将它送给魏郢,若是放在寻常人家,无异于诅咒人家不得好死,估计会被人拎着锄头追打,但魏郢却没有这个忌讳,还十分欢喜,此事甚至被传出‘宝刀赠英雄’这样的佳话。
不管杀害魏郢的,究竟是不是魔刀,当年的师父和魏郢,都没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吧。
我和师兄对视一眼,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匆匆忙忙地向这里赶来。
一行十几个人,全都穿着铠甲,配着刀剑,那几个摘柿子的乡民,见到他们,连忙列到一边,神情恭敬,向他们磕头行礼,可他们却好像没有看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