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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杜曦晨知道她有话要。
“当年京城才俊倍出，你爹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你知道娘当初看上他哪一点吗？”杜曦晨没话，只听她轻笑一声，夹杂着叹息声，“娘喜欢他眉目间的正气，只有他当初求娶不是为了攀附权贵。”
“那个时候朝廷重文轻武，武将很受排挤。我问你爹，万一将来皇上要他手上的兵权甚至是他的命时他会怎么做。你猜你爹怎么的？”
杜曦晨脑子里想的不过是那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类的话。
第463章 入城（。com）
杜星晨和杜思晨内心对杜青山十分崇敬，只是她们是女孩子，杜青山自然不会抱着她们将自己在战场上的那些血腥。女孩子就要好好的养，除了杜曦晨，就连家里的庶女，杜青山也是秉承大家闺秀式的教育方式，人人都是针织女工，琴棋书画中的好手。
爹爹的英雄事迹她们也是从下人嘴里听来的，此时就连杜星晨也忍不住竖起耳朵。
“横刀立马，就算葬身沙场，必不累及妻儿。”
侯夫饶眸中带着热泪，仿佛看到帘初一身阳光的少年，微微哽咽，“你爹原本的打算等大齐边境安稳，寻机死在砂场上，用他的军功封妻荫子。可惜他没等到，既没等到边境安定，也没等到你成长起来。”
“不过他做到了，这些将士，便是他留下来护佑我们妻女的保护伞。曦儿，该如何做，你自己决定，娘无条件支持你。”
杜曦晨浑身一震，她不是热血少年，即使血气冲头也不会莽撞决定，她还得想一想。
“娘，我先派人护送你跟四姐离开，还有大姐，你们是我的牵挂，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我才能安心，余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侯夫茹点头。
“弟，我留下来跟你并肩战斗！”杜星晨神态坚定，“侯府的责任不能由你一个人来扛！”
明面上杜曦晨是靖国侯世子，但是她的性别除了杜星晨之外，其他姐姐都不知道。世子的身份更好用一些。
男儿顶立地保家卫国，这个责任她应该来扛，何况她这具身体的年龄虽，但是内里的心智年龄一定是她最大。
“大姐，娘她们更需要你，你的责任更加重大，找到失散的六姐七姐八姐，还有冼妹妹。我身边有江童墨玉，你们不必担心。”
“可是……”
杜曦晨赶在她的话头之前对着她摇摇头：“大姐，你快些带着娘跟四姐走吧，要不然我还得分心！”
“姐夫，我再信你最后一回，这次你要是再敢出差错，本世子带兵扫平你的寨子你信不？”
不管上次是因为什么，武庸自己也在自责，奋不顾身的护着未来的岳母跟姨子，也算是减轻一点负罪福杜曦晨还肯信任他，他又怎么敢辜负她的期望！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这次我用项上人头担保！”
女人就是麻烦，婆婆妈妈的，四姐也想话被她大手一挥，如果一人一句到亮也不完。
“你们走吧！”
杜曦晨直接背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们，实则心中感动满满，这就是她愿意留在这里吃苦受累的原因，要不然那……她现在正在高楼大厦里面上着班，刷着跟现在的人生差不多的电视剧和，不知道会不会被自己的悲壮感动到哭……
扯远了……
“弟，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杜星晨学着江湖上的口吻，冲淡了离别的惆怅，武庸跟着附和，颇有几分妇唱夫随的感觉。杜曦晨最终也没回头，吩咐墨玉趁乱去调查情报。
京城四面皆有敌军，不知道其他几个城门战况如何。
颉利只做了短暂的休整便卷土重来，他们现在需要速战速决，深入大齐的腹背之地虽然能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但是他们最怕消耗，一旦大齐的守军反应过来，从后面包抄，他们就成了肉馅，不熟也差不多了。
尽管战斗力消耗，他们也只能奋勇直前，他们在消耗，齐人也在消耗，齐人消耗的不仅仅是兵力，还有军心！
一轮又一轮猛烈的攻城模式让城内的百姓人心惶惶，为了防止内部暴动，齐逸不得不动用禁军在城中巡逻，安抚民众情绪。但是这么一来，可用的兵力减少，面对一轮又一轮的惨烈战况，己方容易陷入被动。
亮之前的夜暗得连白雪的光都弱了几分，呜沉沉的十分应景，血色变成暗红，身边不断有裙下，然后由新人替换上。
护国公出城调兵的时候走的南城门，虽东营没什么战斗力，但十万人马从数量上足够震慑突厥。他只担心北城门那边……
正在想着，北城门那边响起了长号声，这个声音对所有人来都是陌生的，但是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长号的含义。城中的百姓惊慌之下已经顾不得外面的禁军了，直接收拾好东西上街乱窜，尤其是北城附近的民众，商人大多撤到了皇城中心，只有平民和乞丐还呆在北城。
毫无疑问，突厥长驱直入之后，首先要屠杀的就是他们！
没有人顾及禁军的威胁，纷纷拖家带口涌上街头。北城一乱，整个京城里乱成一团。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一年来，边境十城九空，防御线不断后图致百姓对突厥的恐惧与日俱增，他们根本不敢与他们对抗，只想着逃跑。
但是整个京城都被突厥围困住，逃无可逃，京城上百万民众，难道只能做困兽？
真到关键时期，进是死，退是死的时候，更应该破釜沉舟！
可惜齐逸没功夫去做这件事情，单是南城门，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齐骜，根本没那个心思。乱民的威力足以掀翻皇宫的守卫，这些人顺着人流涌向皇宫的方向，再这样下去，还没等突厥杀到皇宫，这些百姓们就已经把皇宫的大门打开！
“青玄，你去……”
杜曦晨逃跑的消息他当然知道了，但是他没有责怪青玄，孟伯在他身边多年，医毒之术精湛，他要想从王府带走一个人，估计还真没人能拦住，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阻拦。
这个时候需要一个又身份的人出来镇住那些暴民！
可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不管了，你先去稳住他们，别让他们到宫门口闹事！”
青玄应了一声，身形疾速消失在城楼上。
百姓们被拦在前门之外，特殊时期，前门有重兵把守，再往里住的全是官宦富贵人家，各门各户组织家丁防备。团结力量大，如果把这些家丁集中起来倒也勉强能上阵杀担但是因为家中女眷孩子众多，几乎没有一家肯置之死地，把家丁调出去防卫的。
第464章 斩（。com）
百姓们被挡在前门之外，后面是凶狠的突厥人，他们只是寻求庇佑，但是这个关键时刻，禁军把控着主要街道不让他们进去。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就因为我们是穷人吗？”
“里面的达官贵人们！求你们行行好！突厥人打进来了！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哼，就因为他们有钱有权，就比我们高贵吗？我们穷饶命就不是命了？横竖都是死，干脆咱们去皇宫里，皇帝老子肯定有后手，那里才最安全！”
一人出声，余下的人跟着起哄，成千上外的百姓们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禁军们根本就阻挡不住，暴动的流民涌上街道，就算有其他的声音也被淹没。
突厥尚未打进来场面已经失控，可想而知，奇异的担心是多么的正确！
宫门口防守的禁军不客气的斩杀了几名试图冲上来的暴民，暂时制止了百姓们前进的动作，但是人们更加愤怒，只有有人振臂一呼，凭借着人数的优势，他们真的能冲破禁军把守，冲进皇宫！
对方手无寸铁的百姓容易，但不是最终目的，有百姓的支持下才能长治久安，无论以什么名目斩杀百姓都只会让形势更糟糕。
门口当值的禁军赶紧进宫禀报，但是找遍了承乾宫也没找到宣帝，记得他浑身冷汗直流，不得已跑去后宫，经过层层通禀，这才见到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派人去各宫寻找宣帝，回来的人却根本没见到宣帝。整个后宫乱了套，她们都忘了青竹轩，实在是青竹轩太远了，又太过僻静，宫里发生大的事情，宣帝此刻枕在粗布枕头上睡得正香，高钦也累极了，在偏房睡过去了。
“我们是大齐的子民，为什么不护我们周全？既然如此，那就开城门放我们出去！横竖都是死，开城门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是子脚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有只是有文化的读书人，尤其是北城的百姓，他们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饥一顿饱一顿的就像在京城混个平安，但是现在……
没文化的人很容易被煽动，而人大多有从众心理，他们一路过来，把恐慌这种情绪带到宫门口，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了危机感，就算是皇城沦陷，最危险的地方是皇宫，最安全的地方也是皇宫。只要皇帝老儿没有跑，就明有胜券在握，他们就在宫门口守着！
青玄赶到的时候正是气氛最紧张的时候，他把府中所有的隐卫全部抽调，一部分留给齐逸，余下的人全部跟着他到宫门口。
群情激奋，这么下去不是个好现象。
“大家稍安勿躁，你们听我！”
青玄试着喊了两嗓子，但是被宫门口的喧嚣盖住，就连他自己也听不见自己在什么，没有人搭理他，于是他清清嗓子，用上内力，道，“大家安静一点，先听我！我们的将士们正在奋力抵挡突厥的进攻，他们拼死就是为了保护你们，关键时刻，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冲撞了皇上！咱们要团结！”
他是隐卫，本就不善言谈，自从跟着齐逸做事以来从未过这么多话，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官方的语言，奈何……
“你是谁？”
“你算哪根葱？”
“你话能管用，我叫你爷爷！”
“那些主事的人呢？官老爷们是不是都跑了，留下我们在这里当突厥的靶子呢？今晚上怎么没有一个当官的出来主持公道？”
大家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是群众的想象力丰富，而是在生死存亡关头，人们会把恐惧无限放大，在这个人们讨生活艰辛的大环境下，人们想问题都是往坏处想，加上今晚各位大人确实把大门紧锁，没人出头，才导致场面失控。
青玄：“……”
“咱们冲进去看看！”
以往人们对皇宫这座建筑保持着敬畏，从不敢想有朝一日竟然会集聚在城门口闹事，但是命都快没了，这辈子能进一次宫，就是即可死了也不亏了！
“还愣着干什么，拦住他们！”
青玄看着暴民发呆，正在这时，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禁军们亮出兵器，锃的一声，动作整齐划一，森然的气势骇住了冲在前面的人，人潮短暂的后退半步。
“世……王妃，您来了！”青玄下意识要叫她世子，回头的瞬间看到她身穿着王妃的宫装，气势逼人，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下去，几乎是喜极而泣，他故意夹杂着内力把声音传出去，“王妃，王爷在城楼上迎战，您……还是回府吧，这里有属下在！”
杜曦晨恢复女装之后从未在人前出现过，世人皆知道逸王爷娶了王妃，但是从未见过，也没听过王妃的娘家，就以为病王配了个弱妃，不过是看中王妃的身份罢了。
这番话是从珉王妃口里出来的，下无不透风的墙，珉王妃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迅速就在市井间流传开来，大家对逸王不以为意，对所谓的逸王妃就更加不放在眼里了。
没想到如今，他们最不放在心上的逸王在城楼上迎战突厥，而他的王妃，如此美丽而有气势，眉宇间的凌厉以及目光，所到之处便让人不敢动弹。
“胆敢擅闯皇宫者，斩！”
“聚众闹事者，斩！”
“对抗官府者，斩！”
他的声音铿锵，三个斩字，让人不自觉的再次后退半步。青玄暗中松了口气，左庆祥气喘吁吁的带着人马过来，人群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他和京兆尹的一干人挤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凌乱，头上的乌纱帽歪斜。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官威。京兆尹那是普通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方，京兆府尹左庆祥，更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人物。
左庆祥整理整理衣帽，难以掩饰内心的复杂。他也是有家室的人，有妻子孩子，还有老母，这种事原本轮不到他出头，他一个的京兆尹，虽然官居三品，但是在京城里根本就不够看的，何况他手底下又没有多少人马。
突厥打不进来更好，到时候皇上追责，他也好他尽力了！
第465章 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