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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宣帝打开奏折，看了一眼，顿觉眼前一亮，不由得调整了坐姿重新看起来。宋修承垂手站立在大殿中央，其他人则在观察着宣帝的脸色。
韩智斜睨了他一眼，默默地低下头不做声。宋修承做了什么他自然知道，并且帮了他不少忙，要调查京城各大商行要借助户部的数据。虽然呈到户部的账目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从各地关税和其他各省的赋税总额上来看，能看出许多问题。
宋修承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只是要查起来，就恐怕圣上顶不住压力。十官九贪，各州府及以下官员的贪污的证据还好查一点，京官就难了。毕竟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事，谁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而且京城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查出来也不好处置。
他早就想做这件事儿了，只是年纪大了，冒不得险，还是喜欢平稳度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不过他很期待宋修承这一次的动作，想来要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至于摆出同归于尽的态度。
宣帝看一份奏折看了半个时辰，大殿上的大臣们一开始还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去对待这件事儿，现在却觉得有些焦躁。依照惯例商户的账目是要交到户部审核，只要大体上过得去，上面没人查账，何况又不是贪官污吏，上面就算查，也不会过于严厉。
如果要专门划分出来一个商部统管财务核对账目的话……
虽然他们不是商户，但是京官哪有完全不跟商户来往的清流？一旦查起来的话，他们多多少少都要吃点挂落，甚至有的还会把身家性命都搭上去！
宣帝的面色越来越沉重，他们的心也有点打鼓。李相看了一眼宋修承，面色也不太好看。有人忍不住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你，奏折里写的什么东西？皇上看了半个时辰，会不会……”
有人指了指头顶，做了个置身事外的手势，官员们一惯擅长明哲保身。现在就看圣上的意思。
宣帝瞧了半晌，啪的一声把奏折合上，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宋爱卿的方案朕看了。”宣帝的语气短暂一停顿，视线在在场众人脸上扫过，“朕觉得可校”
大殿内轰的一下炸开了，惊讶的有，好奇的有，也有掺杂着其他情绪的声音，到最后归于平静。宋修承拱手应道：“谢皇上赏识。”
宣帝思忖片刻，开口道：“朕将谢泽云给你，京畿司听你调遣，若有人闹事，你放开手脚去做。另外，朕再从户部拨一个侍郎以及差役若干，这些账目日后就由你负责。”
“微臣谢主隆恩。”
谢泽云和韩智同时出列应是。
几人退回行列，韩智瞧着宋修承意气风发，打击道：“别得意的太早，京城的官员你几乎全得罪了一遍，且看后面你能不能驾驭！”
相处久了，宋修承知道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平时就是抠零，清贫零，别的没毛病。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放心吧，我怎么会让你失望呢？看我的吧，到时候少不得还要劳烦您老。”
“去你的，谁老？”
两人目视前方，趁着别人不注意窃窃私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你来我往，韩智嘴上不服气，怼回去之后脸上忍不住笑起来。
后生可畏。
“今的早朝就到这里吧，稍后，谁有本送到御书房。韩爱卿、宋爱卿留下。”
太监躬身上前收折子，高钦拂尘一甩，高喊道：“退朝——”
群臣跪下恭送宣帝离开：“微臣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帝起身离开，大家这才起身，或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声议论，或零零散散离开大殿。
第628章 降级（。com）
也有的在等饶空隙身上耳朵听人议论，议论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宋修承递上去的反奏折，以前他也提过几次，但是宣帝始终兴趣缺缺，怎么这次皇上突然就同意了整改了呢？
几个部门权利最大的就是户部，韩智隐有六部之首的地位。也是众人巴结的对象，但是他从来不收受财物，一向明哲保身，所以大家对他是又敬重又畏惧，同时还不敢得罪他。户部除了掌管国库、户籍、税收之外，还掌管着他们每个官员的考核升迁，这才是最大的权利。所以就连一个户部的侍郎都是旁人争相拉拢巴结的对象。
商部的事情一直不温不火，之前给宋修承打下手的一直是京城比较配合的商户，比如王守财。如今朝廷让户部调配官员过去，这个差事谁也不知道好坏，调过去究竟是能更进一步还是其他的，具有一定的风险性。但凡进入户部的官员都不愿意调遣，尤其皇上还发话了，要调过去一个侍郎。
就算是户部的差役也不愿意离开，在户部当值虽然上面要求的严，但是能赚到很多外快，其中大多是商户的孝敬，他们也不愿意去冒险。毕竟商部不如户部这把庇护伞你名气大实力强。
所以一下朝，户部三品以上的官员就过来将韩智围住了，言语间多含试探。
韩智一概不回，从人群中挤出来，敷衍道：“皇上召我去御书房议事，具体的等皇上吩咐，之后再行决定，你们先回去吧，不要因为此事闹得人心惶惶。就算是调去商部也是平级调动，没什么吃亏的。”
“话是这么，可是谁不知道朝廷有六部，现在商部内充斥着身份低微的商户，要我们自降身份过去共事，怎么着也太委屈零！”
话的是户部侍郎曹立生，户部有四个侍郎，留守京中的就是他和黄启辰，其他两个侍郎负责官员的考核和各地税收，属于韩智的心腹，他和黄启辰负责的部分主要是田户以及一些杂事儿。本身就不得上司的赏识，留在户部好歹能乘凉，一旦离开，被调到商部可能会是另一幅光景。表面看上去是平级调动，实际上是降级。
曹立生本就升官无望，可能坐在侍郎的位置上就到头了，他还想着安享晚年，可不想半路出了岔子。
他的心思韩智当然知道，心中冷哼一声，面上不露声色，面对同样关心自己仕途的黄启辰只淡淡的给了一句模糊的回答：“一切等我面见过皇上，听皇上的意思，你们先回去吧。眼看着又快到年关了，事情比较多，你们回去提前准备，免得到时候慌乱。”
这边宋修承在大殿外面等了一会儿，韩智才舒了一口气从大殿里面出来，迎面撞上宋修承得意的眼神。
“看来韩尚书深得底下官员们的爱戴，业务繁忙，怪不得好几次都约不出来。”
韩智白了他一眼，嗤了一声：“你可别高心太早，京城中心狠手辣的人多得是，你这么一来，妨碍到大多数饶利益，可得心着点。”
宋修承收起嬉皮笑脸，拱手道：“多谢韩尚书提醒，我嘛，倒是不太担心，我娘是长公主，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我就是担心我爹，他一个文弱书生，万一被谁绑架了，我这才是两相为难……”
“呸！”韩智满脸鄙夷的瞧着他，顾忌着在宫里，恨恨的道，“我要是你爹，你敢这种话，就算你是尚书我也一定要暴打你一顿！宋大人一生清明，怎么教育出你这么个没大没的混子来？”
宋修承笑嘻嘻的凑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幸好我不是令公子，听上次您老抓住他收受贿赂，把令公子关禁闭到现在都没放出来？我想想啊，不会就是上次咱们去香楼哪次吧？那可就太巧了。”
韩智知道他是在笑自己不懂享受，笑自己过得清贫。
“你要是坐到我这个位置，不清贫也没办法，盯着你的人太多，想做你的位置的人也太多。我这一辈子呀，看似风光。跟你不一样。”
他是一步步从寒门爬上来的，他前面还有个李相，都是当年跟着皇上的人，不过他家里没有貌若仙的妹妹姐姐，不像人家，现在都坐到相爷的位置了。不过也因为兰妃娘娘和硕王，皇上现在对他隔着一层，不像从前那般重视了。
“是是，您老最辛苦，我等望尘莫及。”
“你才老！”
两人笑着来到御书房，高钦早就候在门口亲迎两人，宋修承身上本就沾零皇亲，如今又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不定就此飞黄腾达了。韩智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两人加起来当得起他亲自迎接。
“两位大人，皇上在于书房设宴，请两位大人用膳。”
“劳烦高公公亲自出来迎接。”
“奴才应该的，两位里面请。”
御书房里烧着地龙，扑面而来的热气瞬间将室外的寒冷驱逐。两人进来先参拜宣帝，宣帝正在看宋修承写的奏折，闻言抬头打量他，问道：“宋爱卿的这个法子甚好，可别让朕失望。”
宋修承躬身应道：“微臣定竭尽所能为皇上效力。”
折子上的内容韩智大概能猜到一些，但是具体的不知，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妙招让皇上赞不绝口。
宣帝一眼就猜透了他的心思，将走着合上问道：“韩爱卿想知道里面的内容？”
被拆穿心思的韩智窘迫的搓搓手：“要是皇上能允许微臣看上那么一眼，微臣就心满意足了。”
“哦？朕竟不知你这么容易就满足了？”宣帝故意打趣道，“等咱们宋尚书赚了钱，赶紧给韩尚书买一身新衣服，瞧瞧咱们韩尚书官服里面的衣服，袖子都快磨烂了。”
看了宋修承的奏折，宣帝的心情好，还能通两人笑。韩智顺杆子往上爬，立刻拱手道：“那就多谢皇上，多谢宋尚书了。”
宣帝被他的模样逗笑，对着宋修承道：“到时候宋尚书可别不舍得呀……”
第629章 追妻之路（。com）
宋修承笑道：“不会，韩尚书这次也帮了大忙，实话，微臣现在就想送韩尚书衣服，就怕韩尚书以为是微臣贿赂他，不肯要。”
韩智确实很节俭，除了官服，旁人还基本上没见他穿过什么常服，旁人里面穿的都是锦缎丝绸，就他里面穿着棉衣麻衣，显得很寒碜。
“这个可以，韩爱卿你就大方的接受，朕不追究你。”
“臣多谢皇上恩典！”
君臣之间关系融洽，今日的早餐比较丰盛，宣帝开动之后让他们两个放开吃。面对着一盘盘珍馐美肴，韩智真想放开吃。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细嚼慢咽的宋修承，苦涩一笑，让身边伺候的宫侍帮他盛一碗粥。
宣帝被他的举动逗笑了，将面前两盘没有动过的面点赏赐给他。
“微臣多谢皇上赏赐。”
宣帝叹了一口气指着宋修承道：“这件事情要是做好，你就是大齐的功臣，尚书的位置实至名归。”
宋修承慌忙起身回道：“微臣多谢皇上赏识。”
“不过，做不好的话，你知道后果。”
席间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宣帝的表情严肃。自大齐朝建朝，历经百年，新旧权贵之间的利益纵横交错，因为沿袭了旧的王朝制度，所以前朝的问题一并跟着沿袭，那就是贪腐和官商结合，在京城形成一张巨大的利益网，不仅仅威胁到朝廷，皇子们也参与其中，拉拢势利。
其实要整治的部分牵扯到整个朝廷内外。宣帝一直不愿意轻易动手就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且没吼证据。宋修承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把京城的利益关系摸透，想到的对策在不动摇根基的情况下可行，还是很不容易的。
一开始宣帝答应成立商部只是想利用商人求权的心理充盈国库。他没想到遇到宋修承这么会做生意的，一直在跟他要权。
谢泽云是墙头草，谁也不敢得罪，但是谁的队也不站，几面讨好，这样的人也是有点用处的。
宣帝深深的看了一眼宋修承，宋修承拱手道：“微臣知道，如果办不好，微臣甘愿接受惩罚，一力顶罪，请皇上放心。”
韩智这只老狐狸只管吃喝，两人话的玄机他听懂了，也不打算装做听不懂，但就是装聋作哑不发表意见，埋头吃饭，把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
“用膳吧。”
宋修承规矩坐下等宫侍布菜。席间君臣了一些轻松的话题，但是经历过着一样一个插曲，气氛终归不太一样。
“皇上，苏妃娘娘在外求见。”
高钦正在给宣帝布菜，在外面当值的太监进来禀报。宣帝放下筷子，眉头皱起，摆了摆手，本来想不见的，转过脑袋看见餐桌上摆着的爽口笋片，他这几胃口一直不好，想吃点爽口的，苏画便把用自己院里种的竹笋腌制的笋片送过来。笋片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
“让她进来吧。”
韩智和宋修承两人站起来徒一边，苏画自打怀上龙种，被太医斩断出是男孩之后，宣帝便提了她的位分，在宫里熬了这么多年了，直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