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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太响,惊得屋前稻田里的麻雀呼啦一声全都飞了起来。
“快来人哪快来人哪救命啊!救命啊!”青年冲出屋门,嘶吼起来。
这下子,村子里,在稍近些稻田里干活的人全都听到了,一阵惊讶,互相看看,全都往发出嘶喊声的田木根家跑去。
旁边水生家因怀孕不能下田的大儿媳陈芝圆,还有等着出嫁,怕晒黑的二女儿田晓婉,两人正在房内绣着田晓婉出嫁的床帐,第一声嘶叫响起,吓得她们绣花针在手上刺出了血珠。两人收了东西,急往发出声音的田家跑去。
堂屋门口,俊朗如玉的青年再不复往日的风采,浑身无力,摊坐在地上,双眼木呆呆,嘴里还在不停叫着救命。
田晓婉搀着陈芝圆走进田木根家,看看这个青年,疑惑着喊道:“木根婶,在家吗?”
青年听着有人声,慢慢地回过神来,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身奔进东屋,爬上炕,抓着赵清娘的肩膀,死命地摇晃起来,“姐,姐,你醒醒,你醒醒呀!”
赵清娘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青年颤抖着伸出手指,放在赵清娘鼻子下面,颤动越来越大,抖着缩回手指,一把抱起赵清娘大哭起来,“姐,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姐,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我是润珏啊!我来看你了!姐,你睁开眼睛看看呀,你不是常怪我,忙着不来看你,我来看你了,你怎么睡着了不理我呀!姐姐”
声声诉说,如杜鹃啼血。
田晓婉拉紧陈芝圆的手,害怕地迈进了东屋。
“哇”陈芝圆甩开田晓婉的手,捂着嘴巴,转身冲到外面篱笆处吐了起来,吐得天昏地暗,直不起腰。
田晓婉强忍着不适走进去,蹲颤颤伸手试了田草的呼吸,微弱的气流喷在手指上,还有呼吸,急忙伸手把田草抱了起来,放到炕上,用被单卷起压在伤口上。
一会儿时间,好多村民已冲进了田木根家。
村子里好多人都在往东侧田木根家跑,独独陈娥蓬着头发,遮着脸,缩在墙边偷偷往西面老屋跑去。
“陈娥,你又干啥事啦?弄成这副模样。”大江媳妇全身作下田打扮,袖口裤腿扎紧,一手还提着刀镰,听到声音刚从地里跑回来。
“没,没干啥事,就是摔了一跤,摔了一跤。”陈娥说完头也不回,一路跑回家关上了院门。
“肯定没干啥好事,整天只知道东家长西家短,唉!好好的水根娶了这样的婆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好吃懒作,尽惹事。”大江媳妇骂了一声,再顾不上,急往田木根家跑去,想着如果有啥事,自已也要出把力,帮帮忙。
可她没想到,这次竟是这么大的事,要出人命了!
“小娥,你又野到哪里去了,你爹还在地里呢,还不快些烧饭,这天太热了,早些烧可以凉凉。”田陈氏看见陈娥的身影一闪,钻进了自已屋,急忙喊道。
“娘,我知道了。”陈娥答应一声。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白色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一块洁白温润的玉佩,温暖,泛着润泽的光,令人爱不释手,照着光线仔细看看,上面还雕着一只山鸡,哦,不对,是锦鸡,尾巴上的翎尾老长老长。
这是个好东西,也不知赵清娘哪来的?会不会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不管了,现在这好东西是我的了。
藏哪呢?
东看西看,最终在炕头墙上抠下一块土砖,把玉佩塞了进去,再用砖堵上。
陈娥心满意足,跟赵清娘打架的痛也不觉得了,跑到厨房,打了水洗脸收拾。
“田菊,田壮,你们快回家吧,好像你家出事了!”十三岁的田芒种跑得飞快,冲着田里拎着布袋捡稻穗的两人喊道。
啪嗒一声,鼓鼓的布袋掉到了地上,散出一地金黄的谷穗
月牙半弯,夜色笼罩,安远县城一片宁静,大部分居民已沉入梦乡。
县衙围墙上翻出两条人影,跃入小巷中,在淡淡的月光中,围墙的阴影里游走,身手灵活,行动迅捷。
两手一攀,左右替一蹬,就翻上了屋顶,弯着腰在屋脊上轻踏而过,飞跑几步,又上了另一家的围墙。
一家一户,一户一家,一街一巷,一巷一街,最终两人落入一条窄窄的小巷子里。
“五哥,就是这家。”稍矮些的人指指巷尾一户人家。
“就他一人?”稍高些的轻声问道。
“就他一人,放心吧。”稍矮的点头,“我都打听好了。”
两人双手一攀,翻进院子,朝着正屋摸去,贴到窗户上,细细听着声音。
正屋东厢内,一个男人粗重的鼾声清唽地传入耳中,两人又细细听了会,除了这个声音再无他人。
对视一眼,橇开窗户,翻了进去,走到炕边,看着这个男人。
身材干瘦,八字眉,高颧骨,唇上和下巴处都留着短短的胡须。
稍矮的点点头,是他。
一个巴掌拍向了男人的脸,男人鼾声一停,猛得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昏黄的月光中,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床前,吓得他一个哆嗦,张嘴就要叫起来。
“叫出来你就死定了。”一把闪着暗光的匕首跟着架上那男人的脖子,刀刃暗沉无光,但又泛着令人胆战的阵阵寒意。
“你是斯瘸子。”从稍高的那人嘴里问道,带着肯定。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斯瘸子哆嗦着嘴唇喃喃道,想离得那刀刃远一些,可又不敢擅动。
“你以贩卖孩童为生?”稍高的又问道。
斯瘸子惊疑着不答。
“老实说,不然老子手一抖,你的脑袋就得搬家。”稍矮的恶狠狠道。
“是,是!”斯瘸子急忙答道。
一股臭味弥漫开,斯瘸子双股战战失禁了。
稍矮的嫌弃鄙视一眼,匕首跟着离得稍远了一些。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斯瘸子又跟着轻声求饶起来。
“我问,你答,答得好,留你一命。”稍高的慢声道。
“好汉,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斯瘸子脸上的冷汗如雨下,可又不敢擦一下。
“前些天是不是收过一个小女娃,五岁左右,小溪村来的。”稍高的那人问道。
斯瘸子好想答得畅快,也能让这两人满意离开,放他一条生路,可这问题问得太笼统了,他收的小娃多,五岁左右的有很多,哪记得那么多。脸上的汗珠子更是一颗一颗冒出来。
“快说!”稍矮的凶道,匕首又挨近了些。
“好汉,您能说得再详细一些吗?”斯瘸子可怜巴巴道。
“小女娃长得很漂亮,是被人打晕了,说是碍着某人的眼了。”稍高的这次说得具体一些了。
“噢,我想起来了。”期瘸子提高声音道,恨不能欢呼起来,“那个小女娃是陈家庄的陈永林卖给我的。他说是碍着某人的眼了,但具体是谁的眼我也没问,是五两银子收的。”
第47章 是是非非()
“陈家庄陈永林?”稍高的重复问了一遍。
“是,是陈家庄陈永林,他打听着我这里,先跟我说好有个小女娃要卖,隔几天就送来了。当时是昏着的,长得可漂亮了,卖出去的话一百两少不了。”斯瘸子不知死活说道。
站在床前的两人相视一眼,没错了,就是这个。
一记手刃,劈在斯瘸子后脖,一下把他打晕。
“大哥,这人怎办?”十三儿问道。
赵五沉吟着,按说这人没有伤人性命,罪不至死;可他又贩卖了那么多孩童,多少户人家失去亲人,痛不欲生,可说是干尽了伤天害理的事。
“五哥,安远县这个县令我觉得不怎么样,还不及望山镇那个胖胖的朱奂呢。虽说望山镇比安远县城小得多。”十三儿看着赵五说道,“交给这个潘大人,我不放心。”
“朱奂虽胖,但一身正气,办得是为民的实事,这个潘大人嘛,精明得有些过头了,只怕是,只想着怎么敛财了!”赵五道。
“啊!大哥,你怎么看出来的?”十三儿佩服道,“我只是看着他不舒服。”
“朱奂看我们公子抓了人贩,救了这么多孩童,那恭敬是发自内心的。并且最重要一点,这些孩童大多是安远县城和永清镇这边的。”赵五难得开口多说了些话,“而这个潘大人,说是自已一直在抓捕匪徒,可听到我们公子抓了人贩,那语气可够酸的呀!并且你瞧见他发髻上的那根白玉发簪了吗?没个几千两绝对买不到。他要做多少年的县令才能买得起!”
十三儿不住点头,更佩服他五哥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赵五停了下来,“有动静!”
十三儿一惊,两人隐在阴影里细细听着,西西索索的声音是从主屋西厢传出来的。
两人不语,迅速靠了过去,一推,西厢屋门紧锁。
对视一眼,十三儿掏出匕首轻轻一划,锁头无声落下,被赵五接在手里。
轻而缓慢,推开屋门。
一股闷热混浊的空气迎面扑来,还夹着阵阵腐烂霉味和恶臭。
屋内的情形令两个见过生死,铁一般的汉子也不禁红了眼眶。
空空的屋子前后窗户全都用砖封住了。里面关着十几个五六岁到十一二岁的孩子,有男有女,一个个被反绑着双手双脚,用布头塞住嘴巴,横七竖八躺在稻草上。
这些稻草长时间没有更换,已受潮发霉腐烂,室内空气不流通,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孩子们被反绑住双手双脚,不得动弹,年纪小一些的孩童憋不住,屎尿都拉在了裤子里。
头发湿淋淋,浑身衣衫湿透,有的孩子挂着眼泪睡着了,有的孩子听到开门声,眨着眼睛望过来。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赵五和十三儿觉得他们无法形容,纯真中带着恐惧;绝望中带着希翼;渴昐中带着失落;遗弃中带着想念
两个青年汉子站在门口,觉得脚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起来;醒着的孩子们直直看着门口
双方久久不动
一滴泪划下十三儿的脸颊,令他觉得很无颜,微侧过脸,偷偷抬起一只手把泪擦了。
“把那个人抬到厨房去,别让孩子看见了,看看有没有吃的,拿些过来,再烧些热水。”赵五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道,语声沉重说道。
“是。”十三儿低声应了一声,转身往主屋东厢里去。
赵五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西厢,蹲,给最靠近门口的一个六七岁女孩子松了绑在手腕、脚腕上的麻绳,拿掉嘴里的布。麻绳绑得紧,已在手脚上勒出深深的淤痕。
这个孩子呆呆不动,双眼盯住赵五,看了好久,嘴里才发出一声轻轻的声音:“叔叔,你是来救我的吗?”
被一声带着希翼又似不敢相信的稚嫩童声问着,憋了好久的泪还是从赵五脸上滑了下来。
一双的小胳膊慢慢地环上赵五的脖子,紧紧抱住,小女孩伏到赵五的肩头,轻轻地哭了。
哭声很轻,可在赵五耳中却重得甚似九天的玄雷轰上他的心头!
抱着小女孩,轻轻拍着她细小的背脊,等她哭声慢慢缓下来,赵五松开小女孩,让她等在一边,又帮着地上其他同样受难的孩子们松开手脚上的麻绳和嘴里的布头。
“五哥,水烧好了。”十三儿走到门口轻声道,“我还热了些馒头。”
“嗯。”赵五答应一声,带着这些安静的孩子来到堂屋,堂屋内已点亮油灯,昏暗的灯光在这个夜晚竟让人觉得无限温暖。堂屋地上放了一个大木盆,盆内热气袅袅。
“你们先吃些东西,然后洗一下,睡会儿,等天亮了,就让你们爹娘来接你们回家。”十三儿笑吟吟道。
孩子们乖乖点头,拿了桌上饭箩里的馒头啃起来。
两人帮着小的孩童脱了衣物擦洗一下,抱到东厢,重新拿了铺盖铺了炕,让洗过的孩子吃了馒头先睡。
换过几遍水,连大些的孩子都在西厢避着人擦洗了一下,睡到东厢的炕上。
等孩子们睡下,赵五和十三儿又打了水,帮孩子们把衣物简单搓洗一下,晾上,明天可以穿。
一通忙乱,赵五和十三儿一点也不觉得累,为自已能救出这些孩子而高兴。心里却又沉甸甸,这样的悲惨在全朝不知有多少个地方还在发生着。
“你在这里守着,我带那人去城外处理了。再叫丘捕头他们过来接人。”赵五道。
“好。”十三儿点头应道,“五哥,我去搜搜这个男人的身家,也可以贴补一下这些孩子们。”
“好,再做出这男人已经逃往他乡的模样,省得别人看出什么。”
“好咧。”十三笑着答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