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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悦菱又惊呆不语的样子,他仿佛十分厌恶地皱起眉头。
“所以我讨厌你,悦菱。就像当初在美国一样,你根本就不可能一直陪伴绝陨,却要招惹他。你明明有未婚夫,明明有爱人,但是却要这样招摇过市,让所有的人都不痛快。”
“我、我没有故意去招惹谁……”悦菱觉得心里十分委屈,她难过地咬着唇,眼泪又快要滴下来,“我真的没有去招惹谁。”
当初,是蓝启瞳把她和绝陨关在一起的,她什么都没做,既没有*谁,也没有对谁示好。为什么蓝启瞳总是要把过错归咎到她身上呢?
“我不会改变的……”蓝启瞳似乎在喃喃着,“因为改变其实只需要四天。但是过不了多久,我又会变回现在的样子。这样变来变去,我已经很累了……”
“你可以画画啊,你还可以设计啊。”
309去重新享受阳光,呼吸自由的空气()
蓝启瞳听到悦菱的话,似乎讥讽地笑了一下。
紧接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一双伤痕累累,触目惊心的双手。
“画画?设计?”他的反问带着无限的绝望,“用这样的手?”
悦菱看不下去,看不下去这样可怕的一双手。她承受不住,因而握住了这双手。紧紧地握着……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不看到他的手了。
蓝启瞳被她这么一握,身子似乎也颤抖了一下。
他迅速地抽开了手,又别过头去。
“我说过不需要你可怜我。你如果想要离开,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如果没法离开,就像一个空气那样,不要理会我,也不要做出任何令人误会的举动吧。”
悦菱见他避开自己,忍不住转到他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拒绝别人的帮助呢?蓝启瞳,就为了常姐,就为了绝陨,也请你重新站起来好不好?”
“你帮不了我!”他突然又恶狠狠地看着我。
突然间,他重新伸出手,一下子扳住了她的脸。他带着恨,带着咬牙切齿,带着一种似乎要把她看到骨子里去的眼神,看着她:“悦菱,你难道还不明白?你才是居住在我灵魂里最深的一个魔鬼。我的身体里许多魔鬼,而你就是最歹毒的那一个。所以,请你不要带着救世主的姿态对我说话。你每这样一次,对我的伤害就越大。”
悦菱被他捏得头疼,又说不出话来,她只能用那双惊愕的眸子一直看着蓝启瞳。
蓝启瞳的逻辑,她不能懂。
她只是想关心一下他而已,她听到他之前的表白,明白自己在他的心里占据着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她心里是有内疚的,她希望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希望他可以重新拥有阳光和蓝天。
她不明白自己这样做哪里错了。
为什么他要这么恨着自己。
早知道,她就不要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么他或许还会对自己温和一些,愿意接受自己的意见。而不是像现在,像是一直受伤的刺猬,无论她的什么话,好的坏的,他一律都是拒绝、否定、仇视。
“蓝启瞳……”很艰难地,她叫出他的名字,与此同时,因为脸上疼痛和心里的痛,泪水再一次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
蓝启瞳原本还恨着她,在听到她叫出他的名字的那一刻,突然手上的力道一重。
悦菱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她整个人被扯到他了的面前。她能感觉到冰冷的铁链靠着自己的脖子和心口,还有就是,他居然吻了她。
悦菱心中簌地一惊,正想要推开他。
没想到蓝启瞳比她动作更快,转瞬就放开了她。快得来,悦菱都觉得刚才那个吻是自己的错觉。
她震愕地看着蓝启瞳,见他转过头去,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仿佛是要擦掉什么罪证似的。
悦菱摸了一下自己的唇,那上面还留着一种被咬过的感觉。
“你要是再闹下去,就不仅仅是这样了。”蓝启瞳不看她,只威胁她道。
悦菱确实被吓到了,然而只过了两秒钟,她却又倔强地抬起头:“蓝启瞳,我还是认为你应该重新振作起来,你不是想要见到外面的阳光吗?你不是想要呼吸自由的空气吗?你曾经完整的戒断过,现在依然可以做到的……”
她话音未落,蓝启瞳突然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过来。”他拖着悦菱,走到了旁边一间小屋子里,铁链子很长,他走到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问题,蓝启瞳啪的一下按亮了灯。
悦菱看到这是一间小画室,里面有画架,满地的纸,铅笔,还有揉成团的纸屑。
“来,你看,”蓝启瞳剧烈地喘息着,从地上拾起一只笔,然后走到画架前,他呼吸很急促,情绪比刚才激动了岂止十倍,“你看看……”
他拿着笔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在纸上斜斜地画出了一条线,然后又是一根线,再然后又是一根……一根接着一根,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画得越来越多。直到画纸上密密麻麻全是线,到最后,他开始用笔戳着画纸,一下一下,越来越用力,直到把画纸戳得破烂不堪。
“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他几乎对悦菱嘶吼着,“你看到了吗?我现在连一根线都画不好!你让我画画,你让我设计!我的手已经完全毁了!我根本就不可能再画任何东西了!”
他扔掉了笔,一脚踹翻了画架,然后跪到地上,疯狂地撕着所有的画纸。
悦菱躲到一边,看着如此发狂的蓝启瞳。
她明白对于设计师而言,手是至关重要的,也许是因为药物的关系,他的手会发抖,他画不出完美的线条,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想象,他没有办法再重新站起来。
良久,她听到地上传来了呜咽声。
蓝启瞳跪在地上,头埋在凌乱的纸屑之中,肩膀不断抽动着。
悦菱也跪下去,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难过啦,”她柔声地安慰着他,“我觉得你刚才画得挺好的,每一根线都很直,又很均匀,我看不出来你哪里画得不好……”
蓝启瞳摇了摇头,依然低声的哭泣着。
“真的,”悦菱劝慰着他,“你让我画的话,我肯定画出来全都是歪的,粗细不一。你比我强百倍了,如果你看了我画的,你一定觉得自己画得好极了。”
蓝启瞳听到她这般说,虽然明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但也不觉反过手去,抓住了她的手。
悦菱也抓住他的手,用手心和指尖的温度去慰藉他。
“悦菱……”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平复了下来,“我能不能再和你拥抱一次。”
悦菱听到这话,心里有一瞬间的迟疑,然而嘴上却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可以。”
她深知此时蓝启瞳的内心极为敏感,稍稍迟疑,就会伤害到他,就算这之后她同意。他也会主动拒绝。
话毕,她没等他主动起来,已经俯下身子,拥抱住了他。
“你可以站起来的,”她轻声在他耳边鼓励,“你一定可以再度拿起画笔,重新站在时尚的顶尖。蓝启瞳,你相信我的话……”
“叫我启瞳。”他一动也不动,却也紧紧抱着她。
“启瞳……”
“是的……”他喃喃地,把头埋在她的肩膀和长发里,“叫我启瞳,像姐或者其它亲人那样。像最亲密的人那样抱着我,叫我的名字。像我最期待的那样抱着我,叫我的名字……”
他们就这样,两个人都没有动,不知道维持了有多久。
直到外面传来了一声门响。
蓝启瞳立刻推开悦菱,站起来,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似乎很惊讶:“你开灯了?”
悦菱听这声音,好像是最早那名来过的长腿男人。
只听蓝启瞳嗯了一声,然后对对方说:“叔叔,我想要重新戒断。”
对方讶异了一声,然后便道:“好。你需要什么,需要辅助药物或是什么医务人员帮助吗?”
“给我足够的水源,足够四天的食物。然后,什么都不需要了。”蓝启瞳的声音很冷静,“把铃毁了吧,把门钉死,不到四天时间,不要来过问我。”
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下:“你……确定?万一有什么意外……”
“不会有意外,”蓝启瞳打断了对方,“如果真有意外,就让我死了好了。还有……”他顿了一下,“我这次想要戒断的事,可以,暂时不告诉他吗……”
“如果这四天他都不过来的话,我可以暂时替你保密。”对方承诺道。
过了好一会儿,悦菱听到有其他人到房子里来了,似乎在搬动什么东西。她听到蓝启瞳吩咐着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蓝启瞳打开了画室的门。
“悦菱,你可以出来了。”
悦菱出去以后,看到地上有一箱方便食物和一箱水。
“这就是这四天你的食物,戒断大致需要四天的时间,这期间不会有任何人进来。你就靠着这些食物补充能量吧。水的话,那里有饮水机。”他对她说道。
悦菱不解:“那这么一箱水是用来干什么?”
“这箱水是我带进去的,”蓝启瞳朝一旁的卫生间看去,“我这四天就喝这箱水就行了。”
“你不吃东西吗?”悦菱惊道。
蓝启瞳摇摇头:“那种时候,吃不下任何东西的,只要有水挺过去就行了。”
“就在这里不行吗?”悦菱看着卧室。这间卧室虽然凌乱,但是也还很干净,并且非常大也比较舒适。
“不行,”蓝启瞳递给她一把钥匙和一把锁,“这房间根本锁不住我。现在,去把我锁到洗手台上。”
悦菱震惊得无话可说,可是看蓝启瞳的样子,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戒断了,他对于整个过程,似乎都有心知肚明的熟悉。
“给我留这么多的空隙,对,”他指挥悦菱把链子锁死,“让我可以在洗手台和马桶之间活动就行了。”
悦菱依言做好,这之后蓝启瞳把钥匙扔给了她。
“好了,现在,你出去吧。”
悦菱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迈步。
“等等,”蓝启瞳又突然叫住了她,他看她的眼神,突然软了下来,“悦菱……临走之前,能不能吻一下我的额头。”
悦菱惊了片刻,却立即低下头去。
他坐在地上,她就十分轻盈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他的额头虽然不如从前饱满,但也是十分光洁的。
“谢谢,谢谢你,悦菱……我会努力的……”蓝启瞳喃喃着,“现在,去把洗手间反锁了吧,不到第四天过去,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开门。不要听我怎么哀求,也不要听信我发什么毒誓,总而言之,不管我体内的魔鬼怎么求你,你都不要心软。”
悦菱从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局面,她心中难以想象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酷刑等待着他。
“你……保重。”她最终只说了三个字。
然后出了洗手间,锁了门。
她没有走远,只是坐到了洗手间的门口。
隔了好一会儿,蓝启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悦菱,你还在吗?”
“我在。”她忙回答道。
“谢谢。”蓝启瞳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仿佛像是十分害怕她离开似的,又开始问:“悦菱,你还在?”
“在,我一直在。”悦菱不厌其烦地回答他。
“好的……”蓝启瞳又默默地回答,静了片刻,他突然又自言自语起来,“其实,悦菱,他们并没有锁过我……”
“都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于是我说,干脆你们锁着我吧……只要定时满足我的一切要求,怎么样都可以……”
“我戒断过很多次,最长的一次保持了一个月。但是悦菱,不管我康复到何种程度,我都再设计不出任何的东西……所以最后我只能选择再次*……”
“那个人对我说,如果我要戒断,他会给予我帮助,但如果我要继续这样,他也不反对。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尊重我的意见。不论我要活还是要死,他都会一味的成全我……悦菱,我听到这样的话,我真的很绝望。他是对我而言多么重要的一个人,可是他根本不在乎我是否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也会像你一样,告诉我,让我戒断,让我重新拿起画笔,那么我无论如何也是会照办的……可是悦菱,他没有,一次也没有……你大概从没有见识过那么冷酷的一个人。”
“我是一个内心多么软弱的人……”他流着泪,“我必须要一个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告诉我,他需要我,他需要我重新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