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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1-5册):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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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在这里。”他用灯笼照了照两边,墙壁上左右各有一个门洞。两个弓手忙提着灯笼分头去看,随即回报:“大人,里头也是粮食!也有门洞!还是粮食!还有门洞!”两人的声音越传越远。

    梁兴举起灯笼朝顶上照去,屋顶有一扇铁门,用铁闩划着。他爬上那麦垛,用力拨开铁闩,铁门扇应手而开,带下许多泥土,落了梁兴一头。他忙用手拍掉,吐出落进嘴里的泥渣,擦净眼睛,向上望去,顶上是湿润泥土,土中布满根须。梁兴举刀不断搅动,大块泥土不断落下。

    忽然,一道天光陡然射下来,刺得眼疼。梁兴继续用力搅动,顶上露出一个洞口,天光顿时泻下,将底下暗室照亮。梁兴又搅了一阵,等洞口有两尺多宽时,他丢下刀,纵身一跳,扒住洞沿,用力一挺,爬了上去。眼前顿时豁然而亮,一阵青草气息扑来。四周是一片荒寂苜蓿地,耳边传来河水流淌声。他扭头朝流水声那边望去,一条长路,路边一排柳树,中间有两棵显得有些萎黄。而西边不远处,则有一排木栅栏围墙,是双杨仓,被挪移到那边的双杨仓,还有那两棵杨树。

    丁豆娘一路都紧紧抱着儿子赞儿,生怕这是一个梦。她虽然一直相信赞儿还活着、在等她,但真的见到儿子,号啕大哭着把儿子搂进怀里时,才发觉自己其实早就灰了心、绝了念,只是不肯也不敢放手。她不知道这世间的事,是由心定,还是由命定。不过这一回,心和命像是百世冤家一朝和解了一般,连天地都瞬间亮堂了许多。

    只是赞儿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原先一对小眼珠像露珠一般,转闪个不停。小嘴也常说个不停,跟她亲得真是身上一块肉一般。然而这时赞儿只呆呆地望着她,极生分。问他话,也像没听见,半晌才点个头或摇下头。她抱着赞儿,赞儿的一双小手却不敢扒着她,只搭垂在两边。

    她瞧着一阵阵心酸,赞儿自生出来后,一天都没离开过她。这一回一别就是两个月,又被关在那地底下,不知那些人做了些什么,把孩子都唬痴了。不过无论如何,赞儿回来了,其他那些孩子也都回到了自己的爹娘身边。云夫人没有食言,她将董嫂、庄夫人的孩子和自己儿子一起接了回去。

    丁豆娘一路又笑又哭地抱着儿子回到了家里,进院门后,看到停在堂屋里丈夫的尸身,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赞儿在她怀里吓得一哆嗦。她忙止住哭,小心将赞儿放了下来,伸手牵着,走进堂屋。

    昨天她一直昏睡在床上,根本无力料理丈夫的尸首。黄鹂儿父女帮她把堂屋腾开,在屋中架了一块床板,先将丈夫的尸首停放在这里,身上蒙了块白布。

    她忍着泪轻声说:“赞儿,咱们回家了。可是你爹……他想你想得睡着了,再醒不过来了。你去给爹磕个头,告诉他你回来了。”

    赞儿却呆呆站着不肯磕头,她也不敢勉强。半晌,赞儿忽然走到床板边,伸出小手竟将白布扯了下来。韦植的脸顿时露出来,丈夫死后,这是丁豆娘头一回看丈夫的脸,那张脸瘦得像是冬天蔫皱的青萝卜一般,早已经僵冷,嘴却张着,像是在喊什么话,却忽然停住声。

    她不敢多看,更不愿赞儿多看,忙过去将白布重新盖了起来,盖到丈夫腰间时,忽然发觉丈夫一直佩在腰带上的那枚青玉环扣不见了。她心里一颤,却不敢想,但又忍不住,忙尽力笑着说:“赞儿,你的小凳子仍放在那门边,你去那里坐一会儿,乖乖的,别乱动。”赞儿扭头看到那只凳子,真的走了过去,朝着院门坐了下来。

    丁豆娘见儿子老老实实的,应该不会乱走动,忙转身走进里屋,从柜子里取出那只匣子,颤着手打开一看,心顿时凉了:匣子里有一枚青玉环扣,她的那枚。赞儿不见后,她不愿再插戴首饰,全都取下来收进了这只匣子里。

    她忙从腰袋里取出自己在庄夫人家找见的那枚,对着门外亮光仔细瞧了瞧,这枚是丈夫的。她的由于常在街边摆摊卖豆糕,环扣边沿都磨昏了。丈夫为人谨细,他的这枚要亮泽一些。

    丁豆娘顿时呆住,慌乱之极,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忙快步走出去。赞儿仍乖乖坐在小凳上,她又尽力笑了一下:“赞儿乖!”随即快步跑进柴房,一把掀开了墙角那只大木柜,最上头是一大团黑纱,她展开一看,里面裹着一个狗头一样的帽子,一根黑毛长尾巴。此外,还有一个小袋子,她忙将袋里的东西倒到黑纱上,都是些孩子佩戴的零碎小物件,一共四样,小银手圈,小珠串、小链子、小银铃。她忙拿起那个小银铃,见上面镌着个小小的“寿”字。心里一抖,猛然想起众妇人在云夫人家头回聚会时,董嫂拿出一个小银铃哭着说:“那晚儿子被掳走后,地上只寻见这个小银铃,这是我儿子项圈上的,本来有一对,一个是‘福’,一个是‘寿’。如今‘福’丢在地上,‘寿’不知去了哪里?”

    梁兴和施有良走到鱼儿巷口,梁兴停住了脚。“施大哥,你先进去。我还有桩事要办,得去城南一趟。”“你是去查清明那天,钟大眼船上不见的那两人?”梁兴知道他最关心的便是这事,犹豫了片刻,心想,该说明白了。于是他笑了一下,心里却涌起一阵怆意:“施大哥,大嫂和小侄女并没有送回青州,而是被人绑架了,是不是?”

    “嗯?什么?”施有良顿时慌起来,脸颊泛起红。“清明那天你消失不见后,第二次回来,是那些人强迫的,对不对?”施有良张着嘴,目光乱闪,却说不出话。

    “你说我被骗上钟大眼的船,是甄辉受人指使,独自设的局。若真是这样,他只需单独请我去虹桥一带吃酒,而后装作偶然看见蒋净在那船上,就能将我骗上那船。何必多牵扯一个人?先让你约我吃酒,而后他再出现?只有幕后之人想要周全,才不惜多寻个人,将局设得更自然周密。”

    施有良脸上慌意未退,愧意又起。“我不清楚幕后之人拉你入局,是威逼,还是利诱。不过他的目的应该在那个梅船上下来的紫衣人,只是那天钟大眼船上发生变故,紫衣人离奇消失。幕后之人遍寻不到,才又逼你回来见我,想借我之力,寻见那紫衣人?”

    “我……”施有良垂下了头。“不过,我并不怨责你。这整场事件里头,身不由己的人实在太多,并不只有你一个。你放心,我会跟你一起救回嫂嫂和小侄女。”梁兴说完,略停了停,见施有良仍垂着头。他长叹了一声,转身朝虹桥那头走去。

    十万石军粮、三百多个孩子,全都安然找回,梁兴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相反,心头重重的,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孤独。楚澜、施有良、甄辉、石守威,他都曾视为挚友,然而这些人出于各种缘由,全都欺瞒背叛了他。刚才他对施有良最后所言,并非纯然宽怀之语,他的确怨责不起来,只是感到颓然灰心。灰心的,不止这几个朋友,而是人心。人心之弱、人心之狭、人心之私。

    他踽踽独行,怅然若失,忽然觉着生而为人,实在索然无味。不由得想起蒋冲。蒋冲那神情举止,从容无碍,像是已经超脱于红尘,他最后说了句“从此人世间,赤脚踏草鞋”。梁兴细细品味这句话,觉得极踏实,又极高远;极质朴,又极洒脱。不由得有些向往,也想丢开这人间缠绕,独自去苍山白云间远游。

    他正在遐想,没留神旁边有头猪,正在埋头啃食酒店里泼出来的残羹。他险些被那猪绊倒,那猪也惊得跑开了。他忽然想起他娘常说的一句话:“猪肉羊肉一般膻,有味没味一把盐。”不由得笑了起来。相比于高逸云游,他还是更爱这俗世热闹。自己刚才感叹人心可畏、人生无味,娘若听见,恐怕当头便是一句:“嫌没味,撒把盐啊!”是啊,没有人心之弱、之狭、之私,何来人心之强、之宽、之宏?

    所谓英雄,不正是胜了自己心性中这些怯弱褊狭?

    至于人生无味,就如猪肉羊肉,生吃起来,哪个有味?只看自己如何调味。既然我爱痛快,那便痛快起来,这便是我自家之味道。我既然叫梁兴,那就叫兴味。

    想到这里,他又豁然而解,昂首阔步,向城南行去。清明那天,钟大眼船上消失了两个人,一个是牟清,另一个是梅船上下来的紫衣人。尤其是那个紫衣人,看来来历极不寻常,那天种种诡局,看来都是为他而设。幸而邓紫玉无意间发现,红绣院的梁红玉行事有些古怪。邓紫玉并不知道,梁红玉恐怕正与那紫衣客有关。

    梁兴决意去当面会会那个梁红玉。

    韩世忠独自坐在十千脚店的楼上,一边吃酒,一边望着下面。

    他看到梁兴走过,并没有招呼。他不知道梁兴是去查探那紫衣人下落,而他自己,也正在苦苦寻找那紫衣人。

    这些天来,他身穿一件俗奢的褐色绸衫,脸上画了颗癍痣,贴了些假须,装作卖绸缎的商人,一直寄住在十千脚店,四处查寻那紫衣人的下落。自入伍以来,他虽然屡建战功,却始终有些怅闷,觉着自己身上气力只使了二三分。如今天下局势日益混乱,正是用人之际。这回他又肩负如此重大使命。若不赶紧找见那紫衣人,这大宋江山恐怕将面临巨大危难。

    想到此,他胸中壮怀与忧闷冲撞不已,遂乘着酒兴,吟了一阕《喝火令》:

    日落长河去,风吹大浪来,为留夕照上高台。万里纵横行迹,到此意徘徊。

    月冷江山梦,笛惊壮士怀。一生心事半尘埃。醉里横刀,醉里展眉开。醉里扫得云散,不待鬓边白。

第196章 引子 飞楼……(。com) 
人之所终归,鬼之所藏也。

    ——沈括

    “天爷!”

    郑鼠儿被唬得身子一颤,手一抖,旧溲罐掉落在地,顿时跌破,秽水泼溅起来,淋湿了裤脚布鞋。他却全顾不得,瞪大了眼惊望向蔡河对岸。

    他是个肥皂团匠人,今天出门和乡友团聚,散了之后不愿回家,又独个儿乱逛了一圈,天黑才回来。一开门,屋里熏臭无比,溲罐几天没倒了,今天天热,臭气全蒸了出来。他端着溲罐刚出来,才走到岸边,猛听到一声巨响,牛吼一般,却比寻常牛吼震耳百十倍,连地都在颤。

    他循声望去,巨吼声是从对岸庭院里传来。那原是一座旧宅,今年正月间才拆除重建。引了蔡河水进去,蓄了一片大池子,池子中间搭了座台子,起了一幢高楼,名叫百艺楼,是为收藏京城百行绝艺而建,又是京城第一营造师李度亲自构画督造,无比精巧宏丽。

    昨晚,这楼才竣工。刚才回来时,郑鼠儿听见那院中隐隐传来歌吹笑语声,里头自然是在庆贺欢宴。他正乏饿,望着那楼窗灯火,人影晃动,知道那里头必定在饮宴,大吞了口口水,白馋了一阵。这时,那院子大门紧闭,院墙挡着,漆黑中只看得见那楼顶上一层,楼门关着,窗纸却透亮,映出明耀烛影。

    那巨吼声一直响个不住,震得郑鼠儿耳蜗嗡鸣,连那楼都在隐隐颤动,却不见楼上有人开门出来。郑鼠儿盯望了一会儿,巨响声渐渐歇了。他正在纳闷,眼睛一花,恍然觉得那楼似乎晃了晃。他以为自己饿晕了眼,忙摇摇脑袋,再仔细一看,那楼真的在晃!

    郑鼠儿以为地震了,可定神看自己这边柳树,纹丝不动。他忙又望向那楼,那楼晃得越来越急,晃了一阵,竟忽然向上升起!

    郑鼠儿又一次惊叫起来。这回不是他一个人,左右邻舍听到巨响,也纷纷跑出来,立在岸边惊望,一起叫嚷起来。

    对岸那楼一边摇晃,一边缓缓向上升移,不久便升到围墙之上,现出整个楼体,连台基也连着一起升上半空。楼上门窗全都紧闭,却尽都通明。楼里还传来一阵阵笛箫之声,如呜如咽。今晚云厚,遮住了月光,那座楼在夜幕中缓缓飘升,如同一座云中仙刹。

    “里头有人!”不远处一个邻人嚷道。

    郑鼠儿忙瞪大眼睛细望,果然,那些窗纸上隐隐映出许多人影,有男有女,衣袂飘飘,像是在团旋舞蹈。那楼却仍不住飞升,越升越高。良久,渐渐小如灯笼一般,最后只剩一点微光,即将消失于暗夜中,忽又陡然发出红亮,如一小团烛光灯焰,之后,便隐没于墨云之中。

    郑鼠儿惊得浑身发冷发麻。今天正午,他在汴河虹桥边才目睹了大船化雾不见、白衣神仙降世,谁承想,晚间又撞见这场神异……

    他仰着脖,待在那里,指甲一直掐着大腿。正在惊疑,脖颈前猛然一痛,不由得伸手一摸,又冰又薄,是把刀,割进了自己颈项。他张嘴要喊,一样东西忽然塞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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