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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1-5册):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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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瓣儿一字一句道:“为巴结那个大官人,你和你父亲强逼你妹妹到青鳞巷那个宅子里,你又偷到曹公子的玉饰,偷偷丢在你妹妹床下,然后带着董谦去见你妹妹。董谦误以为曹公子是那个大官人,所以在范楼有意走错房间,把曹公子留在尸体旁,让他成为杀人嫌犯。那天你提早离开范楼,是为了避开嫌疑。”

    侯伦忽然笑起来,声音有些颤,像一只猢狲被捏住了脖颈。瓣儿生气道:“你笑什么?”侯伦并不回答,笑得越发刺耳,脸拧成一团,身子随着笑声不住地抖。池了了再受不了,想起温悦所言,律法也奈何不了侯伦,一股怒火腾起,自幼在街头养就的江湖气发作,她一把脱下脚上的一只鞋子,用鞋底狠狠抽向侯伦,正抽中侯伦的右脑。

    侯伦的帽儿被抽斜,他怪叫一声,腾地站起身,尖声道:“你做什么?”池了了仍握着鞋子,直瞪着他:“你笑什么?”侯伦脸涨得乌红,鼻翼不住抽搐:“我想笑就笑,你个唱曲卖笑的娼妇,竟然敢——”

    他还没说完,曹喜忽然大声笑起来,笑声震得屋顶似乎都在颤。侯伦提高了嗓音:“你笑什么?”曹喜收住笑声,斜视着侯伦:“我想笑就笑。”侯伦浑身颤着,说不出话,半晌才尖声道:“你们走!”瓣儿站起身道:“我们只问一件事,问完就走——董谦人在哪里?”

    侯伦忽又笑起来:“你们既然如此智谋,何必要问我?范楼的事,我不在场,与我无关。至于我妹妹,我愿意如何待她,是我们家事——”

    池了了大声打断他:“说!董谦在哪里?”侯伦望着她手里的鞋子,声音陡然降低:“我不知道。”瓣儿脸也气得发白:“就算你不肯说,我们迟早也能找到他。还有,既然你们不把侯琴当作自己的骨肉手足,那我就当她是我姐妹,我要接她去我家,你尽管去官府告我,我哥哥等着你去打官司!我们走!”

第57章 断指(。com) 
今之人以恐惧而胜气者多矣,而以义理胜气者鲜也。

    ——程颢

    赵不尤别了简庄,进城去枢密院寻古德信。

    莲观假信上,应天府梁侍郎的地址是简庄从儒学会上得来,但寒食、清明那几天,有人却临时租用了梁侍郎家的空宅院,租房的那两个人不愿透露姓名,清明前一天又不告而别,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偶然巧合。

    章美和郎繁两人都知道这地址,寒食他们都去了应天府,是否到过梁侍郎家?若是到过,那只是为了让宋齐愈延误殿试的假相亲地址,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赵不尤一路想着,不觉到了枢密院。枢密院是军机要府,门前军士执戟守卫。赵不尤骑马来到侧门,这里只有四个军士、两个门吏守门。他下马来到门前,取出名牒,请门吏进去传话给南面房主簿古德信,说有要事相见。其中一个门吏接过名牒,说声稍候,便进去通报。良久,那门吏走出来说,古德信正在商议机要,不能打扰。

    赵不尤收回名牒,道了声谢,心想还得去见见宋齐愈,他还不知道莲观最后那封信是假信,于是赵不尤便上马向城南太学上舍行去。

    幸而宋齐愈在,两人找了间茶坊坐下。赵不尤将莲观假信一事告诉了宋齐愈,宋齐愈听后,愣了半晌,才苦笑起来:“原来如此……”

    赵不尤见他虽然吃惊,神色中却没有怨责,不由得感慨道:“齐愈果然胸怀宽阔,可惜简庄兄等人只认死理,太过愚直。”宋齐愈又笑了笑:“也怪我说话不知检束,激恼了他们。”“错不在你。当仁不让于师,开诚才能布公。朋友之间,正当如此。遮遮掩掩,你好我好,又有什么趣?”宋齐愈笑了笑,没有答言。

    赵不尤却一阵慨叹。天下最悲者,并非小人战胜君子,而是君子与君子相争,两败俱伤,让小人得利。就像当年王安石与司马光,两人本是知己之交,同为天下士人领袖。但自从神宗重用王安石推行新法,司马光极力反对,两人从此势同水火,反目成敌。并引发之后几十年党争,各派之间互不相容,彼此争斗,只有蔡京等人从容周旋其间,最终将所有旧党全都列为奸党,一举除尽……他叹了口气,回到正题:“我今天来,要问你两件事。第一件,简庄兄等人恼怒于你,不仅是为那场论战,还由于一个人……”

    “什么人?”“蔡京。”

    “蔡京?”宋齐愈愣了一下,半晌,似乎明白过来,低声道,“恐怕是那件事……”

    “什么事?他们猜疑你阿附蔡京,但我相信齐愈绝不是这样的人。”宋齐愈又苦笑了一下:“这件事其实是由于郑敦,其间还有些不便,不尤兄暂时不要告诉他。”赵不尤点了点头。

    宋齐愈才开口言道:“我去蔡府,是为了见郑敦的母亲……”

    几个月前,一个妇人偷偷找到宋齐愈,说自己姓何,是郑敦的亲生母亲。宋齐愈很是纳闷,据郑敦言,他三岁多时亲生母亲就已病逝。那妇人流着泪慢慢讲道——郑敦的祖父郑侠当年私献《流民图》,神宗皇帝因此罢停了新法,之后,新党重新得势,立即开始反击报复,郑侠首当其冲,被贬谪到岭南。当时郑敦的父亲郑言年纪还小,被同族一位伯父收养成人,后来娶了妻子何氏,生下郑敦,郑言不久考中武学,被派去了边地。何氏母子仍留在那位伯父家中。

    那位伯父虽然年事已高,却被何氏容色所迷,背着人时时做出些不堪举动,何氏不敢声张,只能尽力躲着。郑敦三岁时,他父亲轮戍回来休假,那位伯父竟反说何氏不守妇道勾引他。郑言自幼感戴伯父收养之恩,立即休了何氏,撵走了她。何氏父兄都嫌她败坏名节,不许她进门,何氏只得四处流离。后来流落到京师,在蔡京府中谋了个厨役。

    她始终念着郑敦,四处打问,得知郑敦在京城太学,她不敢贸然相见,只愿能不时见儿子一面,只是蔡府门规严厉,不能随意出入走动。她打问到宋齐愈是郑敦挚友,才偷空出来央告他,求他带郑敦到蔡府附近,让自己远远看两眼。

    宋齐愈见她说得情真意切,应该不假,于是想好了主意,去蔡府侧门,传话给何氏——每个月十五,带郑敦去蔡府对面近月楼茶坊二楼,何氏偷空出来,在桥上望望郑敦。

    宋齐愈最后道:“我一直想将实情说出来,但何伯母始终怕郑敦厌恨她,不让我说。接着又发生这些事情,因而一直未能告诉郑敦。”

    赵不尤叹道:“原来背后是这么一回事,简庄兄他们错得太远了。不过,这事还是该告诉郑敦。”

    “我也打算找到章美后,没事时就告诉郑敦。”“对了,我今天来,第二件事正是关于章美。那位莲观姑娘前几封信,章美、郑敦他们两个真的没有看过?”“没有。我只跟他们讲过这事——”宋齐愈神色微有些怅然,“这其中有一点私心,莲观的笔墨,我不愿第三个人看到。”

    “章美是从你那里得到莲观的手迹,才仿照着写出那封假信,你没有发觉?”

    “没有——我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斋舍里的柜子起初经常忘记锁。后来收到莲观的信,我才特地去买了个木匣,将那些信都锁在木匣里,藏在柜子中,柜锁也时时记着,再没大意过。那些信至今还锁在木匣里,昨晚我还读了一遍,一封都没有少。”

    “两套钥匙也都在?”“嗯,柜锁和匣锁都各有两把,其中一套我带在身上,另一套用不到,一直锁在木匣里,至今也都在。”又是隔着两道锁,却能取走匣中之物?

    赵不尤别了宋齐愈,回到家,见院门关着,便抬手敲门。“谁?”何赛娘的声音,仍很警觉。

    “赛娘,是我。”何赛娘这才开了门,放赵不尤进去后,立即又关死了门。赵不尤见她一脸郑重,知道她凡事认死理,便笑着道:“多谢赛娘。”“谢啥,我姐姐的事,我不管谁管。”何赛娘转身走到杏树下,坐到竹椅上,那竹椅被她压得吱吱响。她抬眼盯着墙头,神色始终警惕。墨儿迎了出来:“哥哥,武翔又收到密信了,要他明天交那香袋。这是那封密信——”

    赵不尤接过那封密信,仔细看过,冷哼了一声:“看来这人自认有十足把握。”

    “我们该怎么办?”“就照信上说的交货。无论他如何神机妙算,总得找人来取。”“要不要去请顾震大哥派些人手?”“不必。此人已有成算,人多反倒碍事。只要盯紧来取香袋的人,不要跟丢就成。”

    “武家兄弟和我们恐怕都不能去跟。”“有个极好的人选——乙哥,他腿脚快,人也机敏,又不易被人注意。”“那我去叫他来。”不一会儿,墨儿就带着乙哥进来了。开门、关门都是由何赛娘严控。“赵将军,又有信要送?”乙哥笑嘻嘻地问。

    “不是送信,是跟人。”“这个我最在行,只要被我盯上,他就是钻到耗子洞里,我也能揪出他尾巴。”

    “好,这一百文你先收着,明天完事后再给你一百文。”乙哥乐呵呵收了钱,赵不尤仔细交代了一番,又将顾震给他的一面官府巡查令牌给了乙哥备用。乙哥接了那令牌,满嘴答应着乐滋滋走了。

    “哥哥,我还发现,康潜应该是彭嘴儿设计害死的。”墨儿道。“哦?顾震不是让仵作查验过,他是醉死的?”“我始终有些疑问,康潜平日极少饮酒,就算想借酒消愁,恐怕也不会一次喝那么多。所以我怀疑当晚可能有人在一旁哄劝,甚至强灌。之前,我给康潜演示了如何从外面闩上门闩,他有些害怕,马上从炉壁里抠了些黑油泥,把门板上的蛀洞填抹上了。刚才我从武家出来,又看了看那个蛀洞,觉着蛀洞上油泥印似乎有些不一样,但不能确证。康家房子锁了起来,万福让武翔代为照管。我便从武翔那里讨来钥匙,进到康家厨房里,查看了一下炉壁。填抹蛀洞并不需要多少油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康潜只在炉壁上抠了一下。然而,刚才我看时,炉壁上有两道指印,而且都是新印迹——”

    “想谋害康潜的只会是一个人——彭嘴儿。”“嗯。只是彭嘴儿现在已死,这桩命案也就只能沉埋地下了。”

    赵不尤和墨儿不约而同都叹了口气,一起进到屋中,还没坐下,温悦和瓣儿从后面走了出来,两人神色有些古怪。

    温悦道:“有件事得跟你商量。”“什么事?”

    “是瓣儿。这一阵,她自个儿去查了一桩案子,就是上个月的范楼无头尸案,最后竟被她查清楚了。”

    “哦?”赵不尤望向瓣儿,很是意外。瓣儿笑着吐了下舌头,小声说:“哥哥不要骂我。”赵不尤笑起来:“这是好事,骂你做什么?不过,那案子真的被你查清楚了?”

    墨儿在一旁也惊问道:“瓣儿?你一个人?”瓣儿眨了眨眼:“还有两个朋友帮我。”墨儿催道:“快说说!”瓣儿难为情道:“还是嫂嫂替我说吧。”温悦便将前后经过讲了一遍。赵不尤听后不由得笑起来:“好!不简单!实在不简单!”墨儿也满眼惊异:“真是了不起!这案子我是破不了。”

    瓣儿又笑着吐了吐舌头,随即小声道:“你们别忙着夸我,最关键的,嫂嫂还没讲呢。哥哥,你得先答应我,不许骂我,也不许撵她走。”

    “哦?还有什么?”温悦道:“她瞧着侯伦父子那么对待侯琴,气得不得了,就和曹喜、池了了一起去青鳞巷把侯琴接了出来,带到咱们家来了。我没和你商量,自作主张把她留下了。瓣儿,你去把侯琴妹子请出来。”

    瓣儿忙望向赵不尤:“哥哥?”赵不尤略想了想,道:“瓣儿做得对,侯伦父子所为,虽然并没有触犯律法,但于人伦情理上都决然说不过去,若真要告到官府,我自会力争。侯琴留在咱们家,不过多一副碗筷。”

    瓣儿笑着道:“谢谢哥哥!我去叫侯琴姐姐出来。”不一会儿,瓣儿牵着侯琴出来了。侯琴仪容清婉,但面色苍白,她轻步走到赵不尤面前,深深道了个万福,轻声道:“多谢赵哥哥和嫂嫂收容侯琴,侯琴无以为报,愿做牛马,终生服侍你们。”说着流下泪来。

    赵不尤忙站起身:“侯琴姑娘万莫这么说,你来了我家,便是瓣儿的姊妹。”

    鼓儿封听池了了回来说她用鞋子抽了侯伦,不由得哈哈笑起来。再听到她和瓣儿、曹喜一起救出了侯琴,更是觉得快慰。

    这一向他身体抱恙,并没有出门,想起许久没见老友刘合一,便跟池了了说了一声,出门沿着护龙河往北走去。

    手指残断以前,他最善吹笛,被人称为“玉笛封”。刘合一与他是师兄弟,善奏筝,人称“铁筝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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