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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缨树还有其他的用处吗?”狄安安清冷的眼中再次闪现连翘支支吾吾的脸庞。那样的欲盖弥彰,像是生怕她看不出来一样,演得也太过头了些!
“马缨树啊”王大夫捋了捋胡子,略略思索片刻,“它的树皮入药,倒是一剂良好的打胎药。”
桃枝在旁边瞪大了眼睛,转头看自家小姐,却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依然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向王大夫道谢:“如此,我明白了,有劳大夫。”
“小姐!”待王大夫走后,桃枝有些焦急地问她,“这打胎药、安眠药,和白二小姐摔下楼又有什么关系呢?!”
“桃枝,”狄安安叹了口气,“我们恐怕要再去找沈公子一趟了。”
桃枝惊讶的捂住了嘴。
小姐的意思难不成?
狄安安看着桃枝的神情,心里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沉重。
她先到正院辞别了白老爷,并告知若有需要,还会再次登门拜访。白沉声巴不得她们二人早点离开,反倒是凝碧亲切地拉着狄安安的手,盼着狄安安带着线索回来。
出了白府,狄安安看向桃枝,“带路,去归元阁。”
狄安安出示了沈墨留给她的那块玉佩,一路顺利的进了去。带路的小厮一壁带路,一壁偷眼看她,让狄安安多少有些不自在。
远远地,只听见院子里头风声阵阵。引路的小厮停下步伐,对着二人恭敬说到:“公子就在院中,二位请。”
狄安安点了点头,拉着桃枝走了进去,只见眼前一片刀光剑影,落花缤纷,一袭红衣被疾风吹得簌簌有声,在紫藤绿叶中格外英姿勃发。
她靠在抄手游廊的柱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墨在练剑。没想到这人外表看起来又漂亮又轻浮,武艺却是有两下子的。
作为刑警,近身格斗可是必修课。她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个性也是孤僻。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入职后,一有时间变回去武馆比划两下。
她看着沈墨娴熟的剑法,不自觉出了神。
沈墨自然是看到狄安安了的。他有意卖弄了两下花哨的剑式,内旋外拨不过转瞬之间,花瓣残落,然后轻轻收势,转头挑眉道:“怎么了,狄姑娘?”
看这样子竟然是要公事公办的生分模样。
狄安安倒也没觉得不痛快,毕竟他俩本来就没什么交情,而且他还是她怀疑的头号对象。倒是桃枝听出一丝嘲讽的意思,紧张地往前走了一步,死死盯着沈墨。
“不知沈公子是什么时候住到白家宅院的?”狄安安问。
“半月之前。”沈墨把剑小心地放回剑鞘。这可是他的宝贝,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但平日他却并不舍得让宝剑见血。
“沈公子以为白家二小姐如何?”狄安安继续问了一个令人胆寒的问题。
旁边看热闹的沈亦晗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沈墨虽嘴角微扬,看上去云淡风轻,言笑晏晏,却眼神凌厉深邃,朵朵桃花化成锋利的刀片射向狄安安。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死活的女人?!
狄安安的眼睛清冽冷寂,抿紧了嘴巴看着沈墨,蕴着不自知的倔强,也不知她是认真还是迟钝。
末了,沈墨冷哼了一声,“又蠢又丑。”
狄安安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墨的脸,试图从中看到一丝破绽与裂缝。
可是没有。
对面的男子风华绝代,眉目起落间尽是风情。他嘴角邪气的微笑毫无破绽,眼中划过的不耐与厌恶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讨厌自己把他与白嫣嫣相提并论。
狄安安试探这么多次,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可白嫣嫣一日不醒来,她就一日不能做出武断的结论。
狄安安第一次觉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她无波的目光淡淡划过沈墨的脸,规规矩矩地敛衽行礼,转头便想离开。
“狄姑娘。”
沈墨突然开口。
狄安安停下,微微侧了身,转头不语。
“你装作不通世故的样子,其实在等我露破绽,对吗?”沈墨的声音里甚至有几丝笑意。
狄安安没有说话。她再次看了沈墨一眼,愈发觉得这人高深莫测得可怕。
这样暗地里的较量,有必要拿到明面上大喇喇地说吗?
“你手中资源有限,却还要依靠手里的证据秉公办案。但是,我劝你还是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沈墨往前走了两步,好心提醒了一句。他眼里的戾气已经消失殆尽,有几片秋天的落叶从他颊边划过,更衬得他矜贵温柔,气质卓然。
狄安安一时有些恍惚。刚才男子还笑里藏刀,怎么此刻竟如此亲善有礼了?
她抿着唇继续听。
“白沉声的小妾薛凝碧,今天开春刚入府的姨娘,如今主母一去,受尽宠爱。你可以查查她。”
“证据?”她忽地笑了一下。
“白家大小姐已经出嫁,二小姐待字闺中,是她在白家后院只手遮天最大的绊脚石。若是白嫣嫣没捱过这劫,以她的宠爱”沈墨顿了顿,桃花眸中突然划过一丝不可思议,“这么简单的动机,你怕是早就想到了吧?”
狄安安不置可否。
沈墨突然笑了。
刚才他虽笑着,却是疏离里透着刺骨的冰棱,戴了一张长年累月不摘的虚伪面具而已。可这一瞬,他的笑释然无害,带着几许妖邪惑人,就如北地初春的冰雪融化汇聚成河,闪过千万个太阳璀璨耀眼的光芒。
桃枝不懂小姐和沈墨之间高深莫测的对话,此时早已沉浸于美色,看的呆住了。
“布局的人也有几分手段。”狄安安丝毫未被沈墨的容色迷惑,依然冷静道,“真真假假分辨不清,昨夜我也差点被绕进去,后来想了半宿,大概窥见一些门道了。”
沈墨飞扬的目色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自己身为藩王质子,在京城高门世家之中淫浸多年,才慢慢练就了一身心思流转却不露声色的本事。连左相那老狐狸都觉得自己高深莫测,又有多少人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成为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藩王世子?他沈墨长这么大,只有区区几人让他看不透,当今皇上是一个,眼前这冷清无波的姑娘,也算一个。
是个人才啊,就冲她的本事,也要把她弄到身边来!
狄安安又和曾知道眼前的人所打的小九九,只觉他的笑容愈发暖风拂面,微微倾了身,冲她说,“本公子今日事务繁忙,大概是管不到你了。但既然说了将亦晗送到你身边,我便不会收回。若你有需要,大可以找他。”
第三十七章 把你儿子带回来()
今日格外得闷热,万里无云的大骁京城里打了一个响雷。乌云拢聚,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秋雨。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了浮梁河上,黑云照得河水如同泼墨一般沉郁,木蓬船上雨滴碰撞,发出响亮的促音。
青石板街尽头抬来一顶轿子。
那轿子篷沿上滚着精致的镀金线条,绣着繁复的牡丹花样。四角垂下暗金色的络丝条子,轿门的两边还有两个小巧的银钩,是预备主人家下轿时挂琉璃灯照明用的。
马车夫一身蓑衣,急匆匆地吆喝着马,转了一个弯,停在巷口的宝珠阁前。
宝珠阁乃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是白家名下的产业。
白掌柜匆忙迎到宝珠阁门前,一眼便认出这是薛姨娘的轿子。
这么大的雨,薛姨娘来干什么?
“姨娘今儿个得空,过来试一下新进的首饰头面。”轿子里先钻出来的小丫鬟低眉顺目,似乎看出了白掌柜的疑惑,恭敬地解释道。
“好说好说!”掌柜连忙笑道,招呼伙计为薛姨娘撑绸伞摆马凳。一只纤纤玉手慢慢放到轿帘上,青莲色的布帘衬得它愈发白皙。帘子被慢慢掀起,轿子里头走下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薛凝碧微低着头,一缕青丝垂在耳旁,水汽氤氲在她的眉眼之间,尽是风情。
方掌柜心中暗叹,态度愈发恭敬。自从白家主母去世后,这薛姨娘凭着一张脸和一颗七窍玲珑心迅速成了白家后院的女主人,但她从未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就凭她的姿色和谦卑,日后还真不好说。
薛凝碧将那缕头发轻搁在耳后,抬头看到白掌柜,笑道:“下个月就是重阳了,听府里的丫鬟说宝珠阁又有了新首饰,我就来置办一些头面预备着过节用。”
白掌柜连忙把薛凝碧引到二楼,招呼婢女端来琳琅满目的珠宝供她挑选。
今天下了大雨,初寒临至,浮梁县愈发冷了些。宝珠阁平日里门庭若市,今日倒是没有什么宾客。所以店铺里一时也空旷得很。
薛凝碧眉目流转,未笑含情,只说自己试便可,留了应莲,让店里的婢女都退下了。
白掌柜好感窦生,只觉得眼前的美人恭驯有礼,立刻携了婢女退下,只留一份清净给她。
宝珠阁的对面,浮梁县最大的兵器铺子里,锻造师傅正小心翼翼地招呼一个冷清寂然的冷美人。那女子竖着高腰,英气逼人,却不苟言笑,一双无波的眼睛淡淡扫开,便让人觉得压力顿生,心生凉意。
正是狄安安。
这么大的雨,薛凝碧却出府买首饰,事异必有妖,从昨晚到今天,这个似乎滴水不漏的女人终于露出了点破绽。
狄安安站在窗子前,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坐着的薛凝碧挑选首饰的模样。她言笑晏晏,偶尔和身边的婢女说笑两句,面容温婉平和,根本不像一个拥有恶毒心肠的女子。
狄安安的眸子越发幽暗,透过半掩着的窗子,死死地盯着薛凝碧的一举一动。
兵器铺的师傅看着狄姑娘这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连忙噤了声,又到后头去打造兵器去了。
狄安安一动不动地看了两个时辰,直到薛凝碧离开,都没发觉任何异样。她蹙眉,难道是她想错了?
整座宅子里最有嫌疑的自然是薛凝碧,但昨天从她支持狄安安查案子,到本分安静地度过一晚,她把自己摘得清清楚楚,而嫌疑却不动声色地移到了沈墨身上,这样的手段,却让狄安安不得不怀疑到她身上了。
毕竟,虚实进退,弯弯绕绕,谁也说不清楚。而她细细思量了一夜,还是想通了些门道。
沈墨生得这样天人之姿,绝代风华,昨天连翘又演得那样逼真,说什么去给白嫣嫣煎安神药。狄安安不用查都能预见,连翘昨日煎得必定是马缨树皮,煎出一碗绝好的打胎药。这样以退为进,倒是好手段。
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会觉得白嫣嫣被沈墨勾引,两人暗通款曲,有了首尾。大家闺秀未婚先孕,被逼到绝境,那责任就全都推到了沈墨的头上。
白家上下,也只有受尽宠爱的小妾,才有理由做这件事。
可是她想不通。
薛凝碧如今受尽了白沉声的宠爱。白沉声膝下无子,她又年轻,很有可能生下白家唯一的继承人。再说,就算她生不出,白嫣嫣迟早也会嫁人。嫁出去的女儿,不过几抬嫁妆便可打发,又何必现在动手,惹一身腥臭呢?
若薛凝碧做了这事还能不动声色到现在,她断不可能是这般鲁莽浮躁的人。
是她吗?
狄安安只觉得越想越乱,许久没有这样心烦气躁过,可如今面对一个无影无形的“鬼怪”,倒觉得无从下手了。难不成白嫣嫣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自己摔下璎珞阁去的?
她想起很久之前的姨姨对她说:“安安,姨姨别无所求,只求你能得慧眼,不被蒙蔽。世上是非太多,有时不必太过苛求真相几何。”
那时的她还是不到十岁的稚子,生了一副聪明的头脑,认为自己凭努力,总还能寻求一些秘密的真相,可以求得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便对姨姨的话不以为然。后来发生了那件事,见了一些人事薄凉,缥缈云烟,后来又做了刑警,看了太多人情冷暖,便渐渐明白了姨姨的话。
其实很多时候未必有真相。
她又想起夏日里姨姨欢喜坐在院子里绿荫下的台阶上,在树影里看书。午后蝉鸣声愈发嘈杂恼人,可是她永远那样气定神闲、恬静安然,只让人觉得四下里清香袭人,都是长久的宁静与祥和。
她这辈子,想是再无可能享受那宁静安然了。
狄安安定了定神,终于渐渐把那浮躁的心气安定了下去。善恶终有报,她终归不是圣人,便只安心办案就可以了。
她慢慢看着薛凝碧款款进了轿子,渐渐远去,轻叹口气,正要去白府继续盯着薛凝碧,却听见后头有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转头一看,正是惊慌失措的桃枝,咋咋呼呼喊道:“小姐!小姐!不好啦!”
桃枝拉着狄安安匆匆回到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