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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宜之闻言缩了缩手,没想到雪砚却一把扯住了他,“血”
低头一看,那贺易脑袋上的口子深可见骨,血已经蜿蜿蜒蜒地到了雪砚的绣鞋旁了。
萧宜之想到那日跋扈的公子哥,再看这狼狈不堪的贺易,再看姜为毫不为之所动,他心里暗道这人恐怕是得罪了江锦言了。
江锦言刚醒便听了此事。
自己已经说了,这贺易是要被送回定州的,大姑太太自然是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贺易这事在自己这里已经算是翻了篇,既然已经不相关,那自己便不会再多此一举。
倒不如卖个好,反正这大姑太太是要在贺家过日子的,这事要如何处置对她自己有益就让她自己决定了。
片刻后她对雨墨道:“将此事告知大姑太太,就说我须得卧床静养,让她做主就是。”
江锦言闭上眼后便是无奈一笑。
倒是没想到贺易原来就是那当铺前欺辱萧宜之的人,怪不得自己觉得他眼熟。
这能请来萧宜之,自己是不是还得多谢了他?
第92章 这皮肉之苦还不值一提()
雪砚望着斜靠在迎枕上的江锦言道:“小姐,该换药了。”
江锦言轻笑了一声,说道:“雪砚,扶我去窗边的榻上。”
雪砚扁着嘴道:“小姐,外边下雨了。”
江锦言点点头,“无碍,扶我过去上药就是。”
雪砚只好扶着她缓缓地移了过去,“小姐,我去关窗。”
江锦言摇了摇头,“不用,上药吧。”
说着她侧过头看向了窗外,那外头不远处有一株冬青,如今正伫立在如丝如线的秋雨中。
这雨才下了没多久,滴滴答答地打在冬青的树叶上,偶尔一阵风袭来便卷了几滴细微的雨水进来,落在脸上。
江锦言腿上的伤养了两日已经慢慢愈合了,可看着还有些狰狞。
看着那伤口雪砚心里一紧,抬头却见自家小姐只怔怔地望着窗外出神,连碰到伤口都没有皱一皱眉,她咬着唇放轻了动作。
这怎么会不疼呢?
江锦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这种痛楚,但比起她心底更深更大的伤痛,似乎这皮肉之苦还不值一提。
只不过这痛楚提醒着她,所受的痛要还回去,或于十倍,或于百倍
江锦才
江锦言默默地念了遍这个名字。
做了什么,都是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小姐,药换好了,要扶你躺回床上去吗?”
听到雪砚唤自己,江锦言这才回过身,却看到她衣领处有一丝血迹。
她皱了皱眉,“这是怎么碰上的?”
雪砚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看了看衣领处的一块血迹,瞬间就想到了满脸都是血的贺易!
“是贺大少爷他想他好像真是想杀人了”
雪砚说着便打了个哆嗦。
江锦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无事便好,他日后来不了洛阳了。”
随后江锦言冷冷一笑道:“即便是我放过了他,到底那因果报应也没有放过他。”
想到被人抬回院子的江锦才,雪砚重重地点点头,“萧先生也差点儿被他伤到了”
说着她便想到自己还靠在了萧宜之的身上,随即便是脸色一红。
江锦言垂着眼帘道:“去碎雨轩探一探消息,顺道让人留着些心,别让他死在靖安侯府”
听到这个死字,雪砚又冷了半晌,听小姐嘴里的死字,仿佛也没有那么深的惶恐和不安,只是忒冷了些
而此时的贺易也的确只剩下一口气了,江士莲也在前院贺易的院子里急得坐立不安。
虽说这到底是他自己做下的孽,又是他自己撞成了这副模样,可是他死便死了,死在洛阳可怎么办?
贺家那些人怎么能放过自己?没了在贺家立足的根本,魏氏岂不是要闹翻了天?
几位洛阳城里有名望的郎中来看过后都摇了摇头,纷纷找了借口离开了靖安侯府。
这只剩出的气,没了进的气,怎么救?
江锦言闻言叹了口气,到底就算是为了大姑太太也不能让他死在靖安侯府。
她淡淡道:“去请于郎中来。”
于清浅先到了梧桐苑,她只当是江锦言有哪里不适了。
听江锦言说了贺易一事后,她思量了片刻后便正色道:“无碍,就当是让我去试一试吧,洛阳城里那么多名医都没法子,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江锦言点点头,“委屈清浅了。”
贺易的伤重的厉害,于清浅到的时候,只光是看到他头上的那道口子便着实吃了一惊。
这人能生生将自己撞成这样,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虽说头上的伤势已经被前面来过得郎中处理过了,可他此刻却是高烧不断,嘴里还间或说着胡话。
于清浅听他唤着锦言时更是心头大怒。
他倒是敢想,如今成了这幅模样也是罪有应得!
她细细诊了脉象后便对身旁的白芷道:“去问一问大小姐的意思,若是保住他的命却保不住他的心智,这行不行?”
白芷听了连忙往梧桐苑跑去。
江锦言浅浅一笑,“如此甚好。”
连封口也不用了,倒是省事多了。
江士莲听了便是一愣。
她刚沉下脸去,贺澜便劝道:“娘,这魏氏能拿捏您的把柄已经没了,您该高兴才是。”说着贺澜用手指了指屋子里头。
贺澜早在江锦言找了江士莲后便知道了此事,她听了后只觉得贺家这个庶长子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
江锦言是什么样的人?这也是可以肖想的吗?
想到这件对女子名节影响如此之大的事居然没在洛阳城砸出分毫的动静,她更是确定,有人在护着江锦言,并且地位不低!
江士莲听了女儿的话后心思才活络开来,自己总是以为自己要靠魏氏的这个儿子坐稳主母的位置。
如今她却是看明白了,没了贺易,魏氏便没了立足的根本!而妾室可以再抬,这一回自己可不能再让府里出现第二个魏氏了!
想到这里她也放松了下来,她对一旁的玉纹温言道:“去前院的书房知会侯爷一声,我一会儿就过去。”
贺家好好一个儿子成了这样,这事也得对贺家有个交代,此事让江士恒来办才最合适。
贺澜见母亲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成见,心里总算是放了心。
而几家欢喜几家愁,贺易回了定州这事仿佛一把刀悬在了江锦才的脖子上,他憋闷了几天后便前往十香楼喝闷酒了。
酒过三巡后,一个小厮敲门进了包间。
“我们小姐请您去安业坊赏花。”
江锦才放下了酒杯,不解道:“今日忠勇侯没有去?”
忠勇侯每月这个时候总会去白凌的院子,这一年来,江锦才也记熟了。
那小厮笑道:“我们小姐说了,侯爷被人喊去喝酒,今日是不会来了。”
江锦才这才舒缓了沉闷的气氛,起身往安业坊去了。
而此时得意楼的一间包间里,端王周承瑞正笑意盎然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忠勇侯。
“本王听闻贵府的大小姐这次是要入宫了,听闻侯爷已经去了太师府好几回了,不知可是得了王太师的回音不曾?”
忠勇侯本就好奇这端王请自己喝的是哪门子的酒,听了这话他便脸色微沉了。
这端王什么意思?难不成请自己出来就是来挖苦自己的?
他没好气道:“王爷多虑了,小女能侍奉圣上,那就是她的福份,哪里需要去走太师的门路。”
周承瑞连忙举杯笑道:“是本王的不是,想左了侯爷的心思,只是如今后宫之中本王的母妃也能说得上话,更何况,本王的母妃也觉得后宫之中颇为寂寥,若是能多一个知根知底的宫妃在身边,那也是好上许多的”
忠勇侯顿了片刻,脸上才浮起了笑意,的确自己走不通王家的门路,如今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
李太妃
如今后宫之中,太后已经退了一射之地,整日在佛堂清修。
也只有李太妃掌着后宫了!
端王这是什么意思?要给自己行这个方便?
只要他端王有意,那便是也有求于他,于是他也不急,只是笑着举杯道:“王爷抬举孟某了。”
周承瑞知道他一向行事小心,也不心急,只是有一茬没一茬的陪着喝酒。
毕竟,这只是今日自己要做的其中一件事罢了,还有一件,就在安业坊的宅子里了
“江公子,你来了!”开门的燕儿笑着将江锦才迎了进来。
等他进了内室,院中立着的燕儿脸上的笑意便垮了。
王爷说了,日后只要江锦才来,那补身的汤药就换成真正的补药。
她咬了咬唇,自己是瞒不了王爷的眼睛的,更何况王爷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想到王府后院里埋着的雀儿,她心里一阵紧缩,往厨房走去了。
她只希望小姐命好,不会有孕
而此时对面的宅子里,两个女人仔细地瞧了对面的动静后便合上了大门。
第二日,白凌宅子里的一个厨娘就闪身进了对面的宅子里。
一个时辰后,方立瑾便笑眯眯地站在梧桐苑了。
“二表哥果然是面面俱到。”
江锦言端坐在锦杌上,面色平和,浅浅有些笑意。
若不是闻到了里屋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药味儿,方立瑾还真是要认为自己这个表妹根本就不曾受过伤。
他瞥了眼她仍是苍白的脸色,暗暗赞叹道,果然这病中的美人才是真真的美啊,古人诚不我欺!
收回视线,他哑然失笑道:“表妹谬赞了,我也只是受其命,尽其责罢了,只是我还查不出那女人身边的丫鬟是个什么来路?”
江锦言沉吟了少许时候,“不管是谁安插的人,看这人如今的动作,怕是要对付江锦才了,亦或是对靖安侯府不利。”
方立瑾点了点头,收起玩笑之意,正色道:“表妹可有什么主意?”
江锦言低着头在心里兀自忖度,该如何撇清这里头的关系,而又能拿住江锦才的这个把柄。
方立瑾见她低头不语,只当她是没了法子,也对,这对外来说,江锦才和靖安侯府也是一损俱损的,这怎么下手呢?
他似笑非笑地感慨道:“若是镇国侯还在洛阳就好了,我也能撂挑子清闲一阵子,可惜了啊”
江锦言蹙了蹙眉头,此时他不在洛阳?
方立瑾见她面有疑惑之色,笑道:“表妹定是不知,镇国侯已经呈了折子,往益州去了。”
江锦言倒是不解了,益州?那是大周临近安西的边城,许君彦怎么会这个时候去往益州?
莫非安西有异动?
想到这里她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后宅女子此刻是哪来的闲情逸致,自己还面临着棘手的事呢,居然还有心情去关心他许君彦往安西去做什么!
她倏地抬起了头,目光里透着清亮,“二表哥既然是受其命,尽其责,不如就再帮锦言一回。”
第93章 看来这好戏也该开始了()
御书房里,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永宁帝望着面前的案桌上安放这的两份折子,在他右手边的醒目处。
他又一次取过了那份许君彦呈上的折子,打开后那里头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字迹便跃然眼前了,像足了许君彦不凡的气势。
而此时的永宁帝却没有闲情雅致来欣赏这字,他眉头紧锁,盯着那折子里提到的内容。
安西,益州
安西自大周朝开国皇帝打下这一片江山以来便是俯首称臣的,可到了永宁帝登基后似乎就有些蠢蠢欲动了,毕竟主弱臣强,有机可趁。
永宁帝心乱地放下了手里的折子,心里暗忖此时许君彦大概已经快到益州了吧?
益州是临近安西的一座边城,也是对安西把控的一个重要枢纽。
同意许君彦亲自前往益州,对永宁帝来说也是无奈之举,他的确需要许君彦替他在洛阳做许多自己无法出面做的事。
可他也放心不下让别人前往益州,安西若是有什么不妥,那可不是小事!
毕竟内忧和外患相比起来孰轻孰重,这一点他还是拎得清的。
他再一次瞥了眼自己在许君彦的折子上批下的朱红色的字,这才定下了心神。
而另一封让自己瞧了许多遍、拿起又放下的折子是关于选妃之事的。
这事的确难以决断,既要考虑到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又要稳住一些势力,这人选都得是经过自己细细推敲的。
面对着这一页奏折上的芳名,他自嘲般一笑。
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殊不知,帝王的情实在是被这苍生,被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