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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再次发生转变,她似乎置身在一个喜堂里。
门上,窗户上,中堂上,都贴满了喜字。
第379章 阴山的记忆()
环顾四周,阮绵绵有些蒙圈儿。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挤了满满一屋子,在中堂的正桌上,摆放着一张硕大的遗照,而照片上的人,居然是陆。明明是婚礼现场,为什么要放一张遗照,这多不吉利啊!
难道……
是冥婚!
阮绵绵绷紧了神经,心咚咚直跳,她好像来过这儿,越想她的思绪就越乱,呼吸渐渐地急·促,手脚冰凉,喉头不住的上下滚动,艰难的吞咽口水。
无数的画面,一点点的清晰起来。
南街,胭脂扣,花轿,公鸡,拜堂成亲……
一幕一幕在眼前纷纷闪过,阮绵绵扶着桌角,努力的站起来,轰的一声,脑袋炸裂一般疼,所有的嘈杂都听不见了,眼前的事物都看不清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陆那张脸,就在她眼前,皮肉一块块的剥离,露出森森白骨。
她跟一只公鸡拜堂成亲,嫁给了一个死人。
难怪,陆一直在她的身边徘徊不去!
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之后呢,他们冥婚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的灵魂又是怎么从阴山回到身体里的呢?她用尽全力回忆,可之后的事还是一片空白。
Duang——
一声锣鼓响,一曲完毕。
阮绵绵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依然坐在戏园子里,只是《贵妃醉酒》已经唱罢,白玉堂微微躬身,走入后台,准备第二折的戏,《霸王别姬》,听说这是一出没有霸王的戏。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又心痛了?”陆千钧担忧地问。
阮绵绵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一双清眸定睛瞧着他,心里有化不开的浓雾,他绝对不是一个死去的老鬼这么简单,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她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也不止一次的问过他。
但是,他从来都不说。
难道是有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吗?
他也是为了所谓的契机,来接近自己,他也想要改变命运吗?
一切答案,她都无从知晓。
阮绵绵慌乱的摇头,抿着唇角,一言不发,拿起桌上的点心,塞进口中,细细的品尝,原本可口的点心,在此时,却吃不出味道来,如同嚼蜡一般。她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秦般若,只见她好似入迷了一样,双手捧心,死死地盯着后台的出口。
白玉堂说要帮他找一个人,这个人会是秦般若吗?
“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别强撑着!”陆千钧蹙眉说道。
“嗯,放心,我没事!”她说。
陆千钧发现阮绵绵神色有异,自打坐下之后,她就魂不守舍,刚才听着戏,莫名其妙地便睡过去了,手脚却不安分,不停的抽搐,眼睛里还流出泪来。
她到底梦见了什么?
还是有谁,将她的灵魂引入梦中了,陆千钧的心里满是担忧,抿着唇角,无心看戏,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生怕她出了什么岔子,安培风音的手段,他最是了解,也最是惧怕。
“看我干嘛!”
“你真没事?”
“没事,就是有点累而已!”阮绵绵笑着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还不忘从桌上拿一块糕点,塞入他的口中,说:“你呀,就放心吧!好好看戏,难得来听名角唱戏,光看我,不听戏,实在是太浪费了。”
“好!”
陆千钧将头转过去,面向戏台,眼角的余光却落在小绵羊的身上,他绝对不允许,她出现任何的差错,更何况是在他身边。
红幔子拉开。
虞姬踩着鼓点走上台来,白玉堂扮演的虞姬,眉梢有英气,嘴角有柔情,这是一个陪着一代枭雄看过江山红似火,将成万骨枯的女人。
面对滚滚的乌江水,她却格外的平静,手持长剑,翩翩而舞。
一颦一笑,一个转身一个回眸,充满了温柔和倔强,剑气凌厉之时有山川五岳的壮阔,低沉哀婉时有女子的不忍与割舍。阮绵绵看着听着,莫名的眼眶湿润了。
白玉堂仿佛就是虞姬,他唱的不是戏文,而是他自己。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一字一句白玉堂唱得格外动情,此处正是霸王与虞姬依依惜别之际,所唱所诉。可这台上只有虞姬,却不见霸王。就在此时,忽然一阵低沉的唱和声响起,是从他们这间包厢里传来。
“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虽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一令休出兵各归营帐,此一番连累你多受惊慌……”
秦般若站起身来,朝着戏台,开嗓唱到。所有人都愣了,不是说这一出折子戏只有虞姬没有霸王吗?怎么突然从观众里头冒出一个霸王,而且声音如此雄浑,令人振聋发聩,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愣了,只有白玉堂嘴角噙着一抹笑。
他转头示意乐队,继续奏乐不要停。于是,管弦之声又起,他又化身成为虞姬,再次拿起剑,清亮的嗓音在戏园子里回荡。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唱完了这出戏。
白玉堂谢幕退下,众人掌声不断,他们都对二楼包厢里的客人十分好奇,到底这个从天而降的霸王到底是谁,竟然能够唱得如此入木三分,叫人想不拍手叫好都难!
可是,直到散场,他们都没有瞧见人,也都渐渐离开了。
而包厢之内,一派肃杀之气。
陆千钧隐约有些发怒,冷声质问秦般若,“我答应带你来见他一面,可没让你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唱起戏来。现在,人也见了,你可以走了。”
“东家,般若知错了!”
秦般若脸色大变,立马站起身来,站在一旁,低头认错,“但请东家,让我跟师兄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般若就心满意足了。求东家成全!”
“呵!”陆千钧一声冷笑。
白玉堂都在门口了,他还能说个不字吗?
“白老板,你们这一出戏的情还没诉完,都追到包厢里来了,呵呵……”陆千钧转头朝着门口说道,言语之中带上三分嘲讽,白玉堂倒是不以为意,抖了抖身上的长袍,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大帅说笑了!唱戏是唱戏,叙旧是叙旧嘛……”
“呵!”
陆千钧剑眉一挑,轻哼一声,便不再说话,对于他们的见面算是默许了。
第380章 民国情事(1)()
“师兄?”
秦般若轻声唤了一句,却再也看不清他的眉眼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嘴角轻颤,千言万语到嘴边,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白玉堂神色如常,抿唇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绢,上前来替她拭泪。
“都这般年纪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
“呵……”
秦般若扁嘴笑了,听到这一句,她的泪越发的汹涌,“自从师兄走之后,我就很少哭了。因为再也没人替我擦眼泪了,也没人用陈记的咸豆浆和生煎包哄我开心了。”
“怪我!”
白玉堂颔首回答。
见他们两人,似乎有许多话要说,阮绵绵忍不住轻轻地拽了拽陆千钧的衣角,朝他使了一个眼色,陆千钧眉头一蹙,撇了撇嘴角,没好气的说:“一炷香!”
说完,他便抱着膀子,走出门去。
阮绵绵朝两人点头微笑,也跟着退出门去,随手便将门带上了。一出门口,就见陆千钧靠在墙根儿,无奈地瞅着她,阮绵绵心虚的吐了吐舌·头,轻咳了一声,讨好地对他说:“那什么……我还是第一次来戏园子,不如咱们去后台逛逛?”
“哼!”
陆千钧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径直朝楼下走去。
虽说他心中不爽,但见小绵羊的气色有所恢复,他也稍微放下心来。又听她说没见过老戏园子,所以就随了她的心思,带着她到处逛逛。
阮绵绵叹息一声,耸了耸肩,急忙跟上他的脚步,瞧着他的背影,心说越相处越觉得这个老鬼有意思,总是嘴硬心软,用霸道的行为表达自己的体贴跟温柔,若是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被他桀骜不驯的外表给骗了吧!
“快着点,别磨磨蹭蹭的!他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叙旧,你也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参观。时间到了,咱们就得回了。别跟我耍滑头,没用!”陆千钧冷声说道。
别听他说话语气十分强硬,可仔细瞧,就能发现他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迁就阮绵绵这个伤残人士。这份温柔叫阮绵绵心头一暖,抿唇偷笑。
望着他的后脑勺,她的心里又不禁升起疑惑,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自己缔结冥婚呢?
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吗?
“这是后台!”
“哦!”
阮绵绵点头,拄着拐杖,掀开门帘子,往里头走,偌大的后台愣是一个人没有,她东看看西瞧瞧,这么些个东西,她也不敢碰,万一弄坏了别人吃饭的家伙儿,她可赔不起。
“这就是京剧后台啊,各式的行头真多!”
“嗯!”
陆千钧跟在她身后,面露警觉,异色的眸子越发的幽深起来,刚一跨进门槛,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连空气都觉得格外粘稠。他仔细观察四周,却没有发现半分异常,于是也不好作声。
“这是油彩!还有片子,原来铜钱头就是用这些贴出来的呀……”她惊喜道。
这门古老的艺术,对于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多少有些陌生,问曲目戏种,她可能真的说不上来,但是若问最新的电视剧,最火的明星,她倒是能说上一二。
“哎,这个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阮绵绵瞪大的眼珠子,伸手戳了戳一脸盆地不明物体,单从颜色和形状真瞧不出来是什么,她转头看想陆千钧,想从他那儿找到答案。
陆千钧回视她,低头扫了一眼盆中的东西,薄唇一掀,说:“榆树皮!”
“树皮?”
“没错,榆树皮剥下之后会产生一种粘液,用来揉片子用的,真人的头发经过粘液的揉搓就会变得顺滑打绺,很容易成型,并且不用发干变硬,通常情况下,京剧演员需要带妆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所以头发是一定不能变形的。”陆千钧科普道。
“原来如此!”
阮绵绵伸手戳了戳盆里的东西,又放到鼻下嗅了嗅,倒也是没有闻到什么味儿。于是,她兴趣缺缺地转向别处去了,兜到一处镜子前,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由自主地,她伸手拿起桌上的黑笔,描摹着自己的眉毛。
她在画眉!
看到她的动作,陆千钧微愣,锐利的眸光扫过窗外,他居然看到小绵羊站在门口,画面就好像定格了一样,她变成了一蹲雕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
怪不得,他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儿。
原来,是进入了另一个幻境之中,白玉堂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替你画眉!”
陆千钧坐在椅子上,猿臂一勾,将阮绵绵纳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顺势接过她手中的眉笔,轻轻地扫过她的眉峰,勾起唇角,柔声问:“怎么想起画眉了?”
“……”
阮绵绵笑容一僵,心里也直犯嘀咕,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自顾自的画起眉毛来了。正当她陷入深思的时候,屋子里忽然变得嘈杂起来。
原本空无一人的后台,顿时变得人来人往,有传戏服的,有贴片子的,有描眉的……
“这是……”
阮绵绵有些蒙了,她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遭的演员,惊得合不拢嘴,他们说的大多是北方方言,偶尔几个工作人员说起几句上海话。
房间的装潢,完全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样式。
“小绵羊,不要害怕,也别紧张,有我在!心口还疼吗?”陆千钧握住她冰凉的手,想将传递一丝温暖给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比她的还要凉,他苦涩的一笑。
“我没事,但是我死了吗?”
阮绵绵脸色一白,她指着门外的自己,压低了声音,问。陆千钧摇摇头,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凑到她的耳边,呢喃道:“放心,你把这当做一个梦境,当你听完所有的故事,一切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相信我!”
“梨园一日游?”阮绵绵松了口气,眨眨眼睛说。
“呵……”
陆千钧轻笑一声,她倒是很看得开,还有心思开玩笑,真是心大。
他抬手将她乱入唇缝的一丝乱发整理好,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柔情,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不再多说,自顾自的继续替她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