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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的摇曳下,杜六叶感觉一道目光朝她看了过来。那人身高七尺有余,四旬左右,皮肤粗糙黝黑,深深地眼袋,像是好几日没睡觉。层层的抬头纹,油光水亮。不显山不露水,肯定不像什么“阿婆”。因为他看上去,满是沧桑,虽然刻意隐藏了情绪,却有掩盖不住深沉和阴狠。
这就是周兴?杜六叶的情绪一时有些感慨。
“参见杜贤人。”周兴弯腰行礼,他作为堂堂县令,熟谙律法。以为进了洛阳,随侍在帝后左右,就是想着,以后总有机会升迁。
哪知却被人小陷害,一直郁郁不得志。只得混着小小都事。太子却突然找了许多人打听到他。非让他来审犯人。
但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典狱官,被太子看重他虽心有不甘,但也没什么办法。多少人齐破了头,也未必能得到这差事。
据说这些刺客,当初正是想要行刺眼前这名小姑娘——杜贤人。
真不知道是什么人,简直无事可干,为何行刺这么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一审之下,他更为吃惊了,因为直到如今,已经打死了两名犯人。剩下的三名,哪怕用尽百般刑具,仍是一子不吐。
是不是这个小丫头,知道了什么宫闱秘事?否则怎么会有人派死士来杀她灭口?
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居然还被皇上亲封贤人。一个道姑而已。
像他这样熟读律典,也不过是小小芝麻官。他真是猜不透,但却也不好明说。
不管是跟着什么样的人,只要能让他加官进爵就行,其它的,何必管那么多。
所以,他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知程将军和杜贤人到此,有何指教?”
“还没有审出个名堂吗?”程伯献很是不满,当初要不是杜六叶说什么那周兴,在审讯方面颇有造诣,他才不会费经周折,花那么大力气,找了这么个平庸的人在眼前。
时至今日,果然也没什么进展。哼——
周兴明白他的不满,这位“混世魔王”已经来了好几次了,脾气可不太好。背景也是了得。他连忙端起笑容,谨慎道:“……这几名死士,骨头硬得狠,哪怕被打个半死,仍是一个字也不肯吐出来。小人……也没有办法。”
杜六叶此时早就踱到了刑具面前,她是第一次接触这些玩意。鞭、刀、剑、烙铁……
仅剩下的三名刺客,已被打得看不到原来的面目,脸上皮开肉绽,血迹模糊。身上估计也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饶是这样,还不肯说?可见没有痛到筋骨,或者伤到心砍上去。
上次抓住的李德,交给周兴审,好像也没有牵扯出什么名堂,到叫太子失望了。
第271章 画枷琐()
见程伯献还在与周兴说话,杜六叶拿起案几上,用来录口供的纸和笔。凭着她对《罗织经》的记忆,开始画起枷琐来,据说这套枷琐,名叫“求家破”。
意思是,只要给犯人带上这套刑具,犯人恨不得让你立刻杀了他全家上上下下,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
自己都后悔来到这个世间,也害怕让亲人们留在这个地狱里。
这是多么令人恐怖的存在……
程伯献看杜六叶许久也不说话,默默地走在她身后,想看她在画些什么。周兴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
起初二人还没有发现什么,甚至看不出来,她画的是个什么名堂。周兴毕竟在当了多年县官,对刑讯之事,本就不太陌生。而程伯献则是受他爷爷影响,对十八般兵器,机关巧匠,样样熟悉。
慢慢地两人背上,就开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玩意儿要是带在人身上,一时半会儿,只怕生死不如。
周兴额头上就渗出冷汗来,他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听见杜六叶淡淡地说道:“照着图纸去做。你最好想办法,早些审出真相来。否则,太子身边可不留废人。”
几句话,说得周兴面无人色,到不是她说得重了。只是那个刑具,简直令人毛骨胆寒。这样清俊秀美的姑娘,到底是怎样想出来的?他咽了咽口水,心中隐隐觉得,杜六叶才是个硬碴。忙唯唯应允道:“遵命,小的立马派人去做。必定审出个名堂。”
杜六叶抛下笔,不欲多说,也不想多留,就大步朝外而去。程伯献忙快步地跟上她,心中却满是不解。
怎么会有人想得出来,这么残酷的刑具?当然,用来对付那些训练有素死士,还是要用非常手段的。只是这刑具可不可以用在战场上?用来对付敌将,岂不叫人闻风丧胆?程伯献越想越远,就笑了起来。
杜六叶回头看他,见他一脸痴相,无奈道:“你笑什么?”
“哦……”程伯献方觉自己失态,摸了摸嘴巴,又两眼放光道:“这么玄妙的刑具,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得出来?我们以后将它大肆推广,岂不是……”
程伯献还没有说话,杜六叶连忙打断他。“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这是我在玄青观时,看了上古遗书,才发现这么个刑具。当然不能大肆推广,否则容易产生冤假错案。
没有人受得了这玩意,我们不过是采取非常手段,对付非常人犯罢了。”
“也对……”程伯献摸着下巴,寻思着回头定要把这样本,从周兴手里要一套过来。好好观摩观摩。要说这杜姑娘可真是聪明,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东西。
不知道她能不能设计出一些,在战场上瞬间杀敌于万里之外的玩意。
这样想着,两人出门时,手中还拿满了掌柜的早就准备好的草药,打算就往太子府里去。
走到半路,程伯献东张西望,想着他们二人还没有吃午饭。他就有些饥肠辘辘,迈不动腿。闻着旁边面铺飘出来的香味,直流口水。磨磨蹭蹭地劝道:“杜姑奶,饿了没?我们吃碗面再回去吧?这个点回去,只怕宫里的人早就用过午膳了。”
杜六叶想了想,也是,毕竟住在太子府。不像住在玄青观,吃穿用度,只怕没有那么自在。她也不好回去叨扰。
也好,来了洛阳之后,她还没有尝过这边的小食。
见那大槐树旁边,有一间简陋的木屋。虽然陈旧不堪,里面却挤满了人。料想味道应该不错。杜六叶点头道:“好,就依你。”
两人排了半响队,好容易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程伯献向店家招呼道:“……来两碗驴肉面。”
“好嘞——”清脆的女声传来,杜六叶就见一名年约十五六的小姑娘,回头朝这边明眸一笑。端地美丽大方。然后她又朝灶上的妇人说道:“娘,那边的两位客官,要两碗驴肉面。这么晚了还没有吃午饭,肯定饿了,你多放点面。”
“好……好……”那妇人头都不回,笑呵呵地点头。母女俩都非常和善,显得亲密无间。
好细心聪明的姑娘,杜六叶忽然有些感动。有娘亲在身边是一种什么滋味?她都忘记了。
程伯献观望了一会儿,就摸清了门道。他自己到案几上,挑了两双还算干净的筷子,怕杜六叶嫌弃,又亲手舀了井水冲了冲,甩干净,才爽朗地递了过来。
“杜姑娘,给……别嫌弃,这么小个地方,却有这么多人来吃,说明味道肯定不错。咱们也尝个鲜。”
“哈哈——你多虑了。”杜六叶接过他手中的筷子,心想我什么苦没吃过?馒头上有泥我都吃过,还会嫌弃一碗驴肉面吗?那对自己来讲,简直是种莫大的幸福。但她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淡淡地轻笑,“以后不要叫我杜姑娘了,显得生分。叫我六叶,或者小叶吧!”
“哈哈——好,好,我早就想这么叫,只是怕你觉得唐突。又怕……”程伯献四下观望了一会儿,才在她耳边悄悄道:“又怕公主骂我。哈哈哈……”
程伯献性格耿直大方,宽厚直爽,有时候又让人觉得,像赤子般童真无欺。让人觉得开心又有趣。
杜六叶也抿嘴嘻笑起来,两人说得热闹。那小姑娘就端了两碗驴肉面上来,她双眼水灵有神,甜笑道:“两位客官趁热吃,这驴肉都是用独家密料制成的,您尝一口,保证一辈子也忘不了。”
“真的?”杜六叶见她谈吐大方不俗,在古代女子,是不可以抛头露面的。虽然此时风气开放,但出来做生意的女子,还是少见。不由地问道:“你年纪这样小,怎么就出做支应门面了?”
“哎,这不也是没办法?”小姑娘一面勤快地用抹布擦着桌子,一面回答她,“我父亲去世得早,奶奶又生病在床,没办法,只得由我和阿娘起早贪黑,支撑起这个家……”
好还待细说,那中年妇人却催道:“允儿,左边第二桌的客人们吃完了,还没结账呢,你快去收拾碗筷……”
“好嘞——阿娘!”她动作轻快,笑容诚挚,全没有一丝悲苦和消极。可见生活虽然清贫,她母亲却把她教得十分好,勇敢又积极。杜六叶暗暗点头。
第272章 肇事者()
“客官,一共是二十文钱。”允儿的笑容朴实明朗,她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哟,这么贵?这啥玩意,又不好吃,怎么还要钱?”
虽然太阳已开始西斜了,此时吃面的人还有不少,有进城赶集歇脚的老汉、也有南来北往的商旅、还有不少在外面踏青游玩平民妇孺……大家都在坐着低声谈笑,见有人扯着嗓子,拔高声调吵吵。
大家不由而同地抬头,都朝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允儿脸上顿时一红,她有些窘迫。面对众人的目光,还有些羞恼。
只定半息,随即像为了给自己壮胆似的,跺了跺脚,大声道:“谁家面不好吃?啊?你说什么呢?谁不知道我家箫家老铺,一碗驴肉面远近闻名?你是不是没钱?想吃白食啊?”
此时正在低头吃在面的杜六叶和程伯献,也看了过来。老实说,这碗驴肉面,确实非常好吃。驴肉嫩而脆弹,富有嚼劲。入口香酥,而回味无穷。面汤乳白,但杜六叶尝得出来,似乎是用的鸡骨煲炖出来的,鲜美无比。
连杜六叶这样不爱吃面的人,都觉得面条劲道,软滑绵糯,淳厚浓厚。
配上青菜,色、香、味俱全。的的确确,是碗好面!
再看那说面不好吃的几人,垮衣散袍,头发随意的用几根布条绑着,显得邋邋遢遢。为首那名奇瘦无比,脸上似乎只剩下颧骨,不大的三角眼斜拉着,精光直闪。
“大爷我没钱?啧啧啧……你这小丫头,嘴巴挺利索,不如你跟大爷回家看看?”这名垮袍男子,不仅说得轻浮游荡,还动起手来,想来捏允儿的下巴。
允儿哪里肯依,往后退了一步,打掉他的手。显见她长于闹市,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这种场面她应该不太陌生。
那老妇人见这边吵起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一把将女儿护在身后,朝那垮袍男子笑道:“三位大爷,几碗面,不值钱。如果几位大位,身上不方便,那就算了,就当小店请客了。”
那妇人还要再说什么,允儿却不高兴地扯着她的衣袖,喊道:“娘,阿奶躺在床上病着呢,怎么能不要银子呢?”那妇人用手肘捅了捅她,示意她赶紧闭嘴,允儿哪里肯应。她一把推开妇人,暗道:“娘,你就是太胆小了,哼——”
她双手叉腰,挺身一步,挡到妇人前面,大声道:“本来三碗面,是二十一文钱,我都少收了你们一文,你们还不知足?快点给钱?想吃白食吗?”
“哎呀呀……哎哟哟——”三人互相打量一眼,嘴巴里咂着淫笑。另两名男子,将一根筷子给折了,当成牙签,叼在嘴中。
为首的垮袍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绽银子来,在允儿面前晃了晃,笑道:“想要啊?爷有钱,爷让你听个响。”说完,他就把银子扔到桌子上,“骨碌碌”地转了个圈。允儿正想去抢,那垮袍男子下手更快。不偏不倚,一把抓住了允儿的手。
允儿气得脸都红了,打掉他那油腻腻的老手,朝她狠狠啐了口,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那三人笑得更加淫荡放肆。
程伯献气得脑袋都要快要炸了,像这种流氓,他以经好多年没有见着了。在长安,那些纨绔子弟,也曾下手,调戏大姑娘,小媳妇的。但他们还自诩公子风流,像这几个无赖,绝对他娘的下流。他正要起身,杜六叶默默地朝他摇了摇头。
不管?杜六叶好像不是这种人。或者她还有什么别的顾忌?
程伯献知道她睿智多才,虽不明所已,他还是忍气吞声地坐了下来。
“算了,算了、算了……”那妇人口中一迭声地念叨着,可见慌乱恐惧,已经无所适从了。“走吧,走吧,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