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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六叶因为受到冲击和干扰,也在顷刻之间,同时下坠……
她记得,姚元崇最爱穿杏色衣袍了,好像是离开玄青观之后,他就常常穿这个颜色了。而且刚才虽然人声混乱,好像有李令月?还有姚元崇吧?杜六叶正思索着,身体已经失去了重心,啊——她就要被戳成个筛子了,真不值得啊,好不容易来趟这里,躲过了多少的腥风血雨,居然就这么窝囊的死了!
不行啊……火光电石间,她胡思乱想着,却感觉一双稳而有力,又温暖厚重的大手,拦腰将她拉住。
依着惯性,他们还在下坠,杜六叶眼看着那竹尖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哎,虽然她也不是什么花容月貌,但刮花了总归不好吧?老天爷啊!她气愤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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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别害怕()
嗯?没有疼痛的感觉?
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她缓慢地睁开眼睛,啊……停住了,一排密布的竹尖正盯着她,其中有几根……离她的脸,只剩下针尖地距离!
“别害怕,我有在——”是姚元崇的声音,还带着热气,从耳边呼了过来。
啊!好险!好想回家啊!杜六叶松了口气,却仍旧忍不住想着。她又听到上面传来李令月的哭喊声,“哥,快救师姐,快点……快救她……”
“哥,快救师姐,快点……快救她……”李令月眼见那头狼,被李旦飞起一脚踢进深坑之中,她连滚带爬,心慌如麻地趴在坑沿,朝着身后地李旦呐喊着。
“啊?她跌进去了吗?”李旦这才发现前面有个陷阱,他站在李令月后面,朝着黑黝黝地洞口看出,只见姚元崇以一种倒挂金勾地方式捞住了杜六叶,在空中晃荡着,形势非常危急。
他忽然有那么一丝犹豫,这可是个千载难逢地机会。这个女人那么棘手,他的两位兄长,曾经都有心除去她,因为她难以驯服,又不为所用。
她现在是母后亲封的侍中,唯母后之命是从。自己以前想了那么多的办法,想将她收为已有,可她不为所动,桀骜不遵。
而姚元崇为了她,差点就和自己反目,居然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把自己抖了出去,危就酿成无法挽回地大祸。
此时还有一匹狼在外围伺机而动,而自己只要拖延时间,趁乱中再浑水摸鱼,那么这两个人,就回不来了。说不定可以除去大患。
李旦愣在原地,半响也没有动弹,内心在不断地天人交战。怎么办?听着妹妹歇斯底里地叫喊,他的脑子越来越乱,两个声音不停地在左右拉扯……
一个说,就这么办吧,他们都不为自己所用,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另一个却说,不行,不能够见死不救,那还是个人吗?再说了,上回姚元崇虽因气愤而揭举自己,不也是杜六叶想了办法给圆上吗?
还有,那年姚元崇也曾帮过自己,做人怎么能忘恩负义呢?而且,他始终对于杜六叶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听着侍卫们地脚步声越来越近,再耽误下去,只怕被人发现了,到时候只怕更加两面不讨好。
李令月虽然一直在不停地往上拉着藤蔓,但她年纪太小,加之下面是两个人,她虽使出吃奶的力气,仍旧是无法将她们救上来。李旦不再思索,搭上手,暗自运力,用足全部地精神,总算拽着藤蔓向上走了一段。
李令月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欣喜若狂。好了,总算是有救了。哪怕她一心想救杜六叶,没有回头,也感觉到了兄长地踌躇。
她自然也明白兄长为什么犹豫,毕竟前车之鉴,李贤当年不择手断想要杀了杜六叶,也没有顾及她这个妹妹的性命。人心可畏!
还好,李旦哥哥最终选择了出手救人,相比起李贤和李弘,已经是要好太多了。
兄妹两个正同心协力,一点一点将藤蔓往上拨地时候,一头狼却从背后悄悄向他们靠近。
狼这种动物,非常聪明,也非常有灵性,向来喜欢团结作战,凶狠而残暴。如今它的大多数队友不是死就是伤,这当然更容易激起它的愤怒。它虽然想往外逃,可外边有更多的人,举着火把正在接近,而此时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却背对着它,毫无防备。它明白,机会来了——
它飞扑着窜了过去,凶猛到极至地咬住了李旦地胳膊,死死地不肯松口。
李旦从初时的震惊,到恐惧,再到痛得撕心裂肺……他慌乱地松开藤索,后退了几步,一拳挥到狼地脑袋上,狼虽然闷“呜”了几声,可它却并不打算松口。依然紧紧地咬住,毫不退缩。
它扯着李旦地手臂奋力地往草丛拖去,李旦感觉到热血都溅到脸上来,风中全是血腥的味道。手臂都快要脱臼了,他被拖在地上,枯枝荆棘划破他的衣服和脸颊。
“哥……”李令月带着哭腔,一把松开藤蔓,抽出靴中的短刀,几个纵步,一招“欺山赶海”紧追了过去。她心里有急、有气、有怒、有惧、有自责、有担忧……万般地念头,促使她只能成功不得失败。
一刀下去,快、准、狠、直接命中了狼地咽喉。
李旦见狼终于倒下了,总算不再拖着他奔逃了,他瘫倒在地上,四仰八叉,一下子好像泄去了身上的全部力道。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人生真是无常!
而另一边,刚开始地时候,姚元崇和杜六叶因为被他们俩拖着,眼见就离竹尖愈来愈远了。杜六叶心里正在高兴,她甚至盘算好了,上去之后,应该如何教育李令月……
但是,突听上面一遍惊恐凌乱,紧接着藤蔓又开始急剧下降,这心情真像荡秋千啊,来来回回,起起落落!她离竹尖又只剩下针芒般地距离……
因为被姚元崇抱着,她体力已经恢复了几分。听到李旦地惨叫声,她估摸着上面应该是出事了。她冷静地朝着姚元崇分析道:“肯定是还有残狼来袭,说不定冀王已经受伤了,我们自己想办法爬上去吧?”
“好啊!”姚元崇汗如雨下,气喘吁吁却故作轻松地答道。如果不是杜六叶,他一个人爬上去,那简直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可她双手紧紧搂住杜六叶的腰,自己受伤不打紧,假如伤到她?那是绝对不行的。
“怎么爬?”姚元崇目测坑中除了有竹剑,兽夹,应该还有水……说不定含有毒草之类的。因为他从树上拉的藤蔓,直接绕着树杆垂直而下,现在所处地位置就有些尴尬,正在坑中央。
“你能不能晃荡一下,让我靠近泥壁?”杜六叶虽然被狼砸中,被带落了坠势,但她手里始终紧紧地握着刀。姚元崇确实救她量机尤为急智,可她的匕首也为缓冲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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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一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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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心忐忑()
而杜六叶却仍是一言不发,明白她心里生气,李令月只得变了花样来哄她,车载斗量地夸她!又说她勇猛无敌,箭无虚发,招招毙狼,最是天下无双……
杜六叶由姚元崇小心翼翼地扶着,守真她俱是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着,被赞美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出言打断道:“行了!行了!可好玩吗?你小心着吧,冀王殿下受了重伤,太后娘娘是肯定要问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应对?”
李令月由守拙牵着,兴冲冲地朝着山下走,闻言顿时蔫了蔫,是啊,哥哥是为了救人才受了伤。不过他以前骑马打猎,也没少受伤。反正他身子骨结实,皮糙肉厚,怕什么?
瞬间她又高兴起来了,想来哥哥必定跟他一样,觉得今晚可真是太刺激了,杀了那么多狼,为民除害,值了!过瘾!哈哈哈……不行的话,回去好药好酒地招待他,再好生哄哄他!应该没事的!
※※※
阴雨绵绵,地面被雨水冲洗得非常干净。集仙殿最近从内至外,都焕然一新,这是内务局按照母后地意愿布置的。连着门外的抱柱,也重染朱漆,她以前常见地那些仙鹤铜鼎,也全部换成了金凤展翅,昂然而舞。
且不说内室的珠帘,新贡地三彩瓷器,南海的硕叠珊瑚……样样都是精品,有的还是邦外之物,比如那水晶杯,简直美到极致。
脑海里虽然一路忍不住地赞叹,可李令月的脚下,却并不敢怠慢。自从西山狩猎回来之后,旦皇兄手臂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是谁乱嚼舌根?这话已经传到了母后的耳中,听说她很是生气,此刻正召了她去问话。
是她亲自把皇兄送回府上的,又特间差人请了太医署的姒玖前去问疹。看着姒玖忙前忙后地为李旦上了药,李令月知道,姒玖地许多方子,都是杜六叶告诉他的,所以肯定没事。
加上她也仔细询问了,姒玖果如其料,只嘱咐好生休养,并无大碍!
怎么说呢?皇兄受伤,她确实有一定的责任,也很内疚。可是他自己也贪玩嘛,平素里就喜欢出门游山玩水,打猎蹴鞠,洛阳城中还有人不知道吗?
他以前可没少受伤,这次母后定然要训斥她,责罚是少不的,但肯定没有大事。李令月的心里很轻松,并不曾有过任何压力。她甚至想着,要不要把所有过错都推给皇兄来背?毕竟他年长嘛!哼哼——
殿内冷冷清清地,侍女太监个个垂头敛目,旁不斜视。虽说是晚秋,天气已是非常凉了。况且今日又下了雨,寒意侵人,所以阁内燃了几盆炉火,愈靠近内殿中心,愈是觉得馨香暖意浓郁。让人全身都放松舒坦起来!
武曌正坐在紫檀地八仙桌后面批阅奏折,听见李令月带着一行人,脚步声渐势接近,她也并不抬头。李令月心里蓦地也紧张起来,母后这样对她不闻不问,肯定是气得狠了。
“儿臣参见母后——”李令月只得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盯着八仙桌地长腿,这家什也是杜六叶设计的吧?自从母后去过叶芽湾之后,就对杜六叶订造地许多家具都颇为中意。按着她画地图纸,命内务局打造了许多。
这桌子高高大大,四平八稳,除了堆放日常奏章,还能摆上笔墨纸砚。好虽好,但也太高大了点,以至她看不清母后的表情,李令月的心里有点埋怨杜六叶。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回府中可休缓过来了?反正那一夜的上山追狼,肯定将她累残了,哈哈哈……李令月想着想着,嘴角又勾起笑来。
武曌批完一本奏折,正睇了她一眼,发觉她毫无悔意,还唇角含着顽笑。顿时重重地拍下奏章,尽是严厉地斥道:“听说,你撺掇你皇兄,半夜三更不歇息?带着杜六叶还有姚元崇等人,上山猎狼?你胆子越发大了——”
起时李令月还无所事事地跪在地上,听见母亲如此疾言厉色喝骂她,顿时就吓了一跳,连忙跪正。委曲巴巴地诉道:“母后,并不是你想地这样,月儿年幼,哪有这样的胆子,是皇兄,皇兄说……天下最勇之士,莫不敢夜半上山擒狼。所以我就去了!”
这种甩锅的方式,李令月其实早就用顺手了。小时候,不管她打碎了花瓶也好,摔坏碗碟也好,只要推说是皇兄干的,别人是都会受罚的。唯独李旦,从小母后就疼他,是绝对不会惩处他的……因此,这一招她可谓用地得心应手。
“是吗?”武曌睥睨了她一眼,虽是咬着牙,瞪着眼,但全身上下并无怒气散发,反而像是忍着一股笑意。
她这个小女儿,一向闯了祸,就惯会往别人身上推,她向来善于分辨形势,知道哪些人容易受罚,而哪些人是绝不会受责的。所以每每她都睁只眼,闭只眼让她蒙混过关。
但半夜三更,就敢带着人上山打猎,还是朝中未来地冉冉新辰。且不说伤到自己,就算是伤到了那些才臣,或令他们因此丢掉性命?于国于家都是一件重大的损失,这种事情怎么能够纵容易她?
“当然是真的……”李令月一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可怜兮兮的表情,楚楚动人地望着母亲。
“哼——哀家听到的,可不是这样。改天你皇兄身体好了,哀家还是要问他的。不管怎么说,你一个女儿家,不乖乖呆在宫里,反而是上窜下跳到处跑。都是哀家把你纵坏了,从今天起,你每日辰时至酉时都来集仙殿,将那《女诫》给我抄一百遍。”
李令月生生地打了个寒噤,又抄《女诫》,早知是这责罚,还不如让她跪一天一夜呢!虽然不满,但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遵言领礼,慎行而为。随着席风往偏厅去了,要说母后真是越来越精明了,一点也不好糊弄。以前责罚她抄什么经书,妇言工德一类,呆在瑶光殿中,她还能让守拙帮她代个笔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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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