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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还不答话,杜六叶的手上又逼得紧了一些,便有血珠子,顺着刀锋滴了下去。她瞪眼道:“怎么?”
“我……我……好……好——”那御吏头子咽了口唾沫,朝着那些手握长剑,将他们围在中间的侍卫高声道:“让……让开……”
略有犹豫,那些侍卫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缓缓地松动一二。
杜六叶眼珠一转,并不满意,小声警告道:“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你会后悔的!让他们把剑都丢到地上。”
这时候,不但是矿上的监工;还有原本那些奔跑着,四散逃窜的人。见了这情景,都围过来看热闹。毕竟,劫持官老爷,这种事,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看过。
眼见着往这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当然,也有许多人趁乱逃跑了。那御吏头子,又气又急,只得颤巍巍地正色道:“听见没,快点丢掉!”
“哐啷——”有一柄剑掉落在地上,紧接着,“哐哐啷啷……”如同雨点般,愈发密集的声音响起,长剑便堆了一地。杜六叶满意地点点头,喝斥道:“走——”
御吏头子身材十分的高大,生怕有个闪失,只得躬着身子,战战兢兢地随着她往前挪动。忽然,一个趔趄,他像是站立不稳,快速的向后倒去。
杜六叶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紧贴着他身形后弯,宛如承重拱竹。
要知道,劫持人质也是个技术活,不能用力过猛,否则人质一死,一切也就崩盘了。自己救不了别人不说,还有可能被乱刀砍死。
也不能放任不管,或是太过软妹;否则人质便会借抗争。总之非常的麻烦!当杜六叶见这厮假装摔倒的时候,便已察觉,事情并不简单。只得随风而动……
那御吏狞笑一声,出拳运臂,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迅速架空杜六叶手中的匕首。暗道:黄毛小丫头,还敢跟老子斗……
哪知出乎意料,杜六叶的身形非常的柔软,到像他在帝都看到的那些舞姬;可又不同于那些舞姬,分明柔中带刚。分神的刹那,只见杜六叶广袖一拂,几支短箭“嗖嗖”地朝他射来。
“糟糕——”他暗叫不妙,那几支袖箭已经破风嵌进他的肉里,污血自他手臂上流下来。痛得他直抽冷气,他只得单膝跪在地上……
杜六叶看到他青筋暴起,面容扭曲的瞪着自己,摇头道:“嗳,早就叫你不要轻举妄动了,你偏不听!”
与此同时,那些官兵见他们的头头在片刻之间便脱离杜六叶的掌控,全都喜出望外!不愧是他们的老大,在身材上肯定更占优势的,而且还是练家子。不容分说,他们也回头找刀,只是他们还没有把刀捡起来,便见一群青衣婢拿枪弄剑,朝他们扑了过来。
顿时杀声四起,血腥四溅,由于是后手,兄弟们基本上全都着了道,中了彩……
而片刻之间,他们的老大也中箭倒地不起。一群官瞬时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御吏大人望去。
“你竟敢伤朝廷命官……你——啊——”那御吏头子,痛得牙齿直打颤,按着自己的手臂,气得语不成调。
“朝廷命官就可以滥杀无辜吗?朝廷命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为何一到此地,不问原由便大开杀戒?”杜六叶拿着匕首,围着他气定神闲地转了几圈。据她所知,工棚里死伤无数,而夏候瑾之悲惨的哭怮,还在耳边。
“他们都是反贼之后,聚集在一起,本来就意图谋反。是皇上派我来……派我来,杀了他们的。你……你胆敢跟朝廷作对!”虽然他了伤,说话磕磕巴巴,但却是满脸的义愤填膺。
“哼——皇上?皇上何时变得如此昏慵了?”杜六叶表面上并不把他的话放在眼中,心里却是万般的不是滋味。
其实此时最百味杂陈的,是李令月,她一直听到夏侯瑾之在哭喊……他好像跑过去,抱抱他、劝劝他,让他别哭了!
可是,她有什么脸,又有什么资格那么做?她不能去,也不敢去……
“你少废话了,快放我们走——”杜六叶实在不想再跟他唧唧歪歪浪费口舌。矿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一会应该就会有官兵过来支援,到时候再走,只怕更难了。
御吏头子还是不说话,杜六叶却己经失了耐心,晃了匕首,催促他,“站起来,叫他们退出十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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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7章 至绝境()
风还在刮,乌蒙蒙的天空,又下起了小雨。芳草众生,斜刺横出的原野上,空气清新,却到处掩隐着低洼的水坑。
稍不注意,脚就会卡进去,跑……一群人还在拼命的跑……很久没有这么筋疲力尽,累到这么歇斯底里了。她仿佛在用生命的每一个细胞,在逃脱……杜六叶想着,忍不住回头,风打乱了她的秀发。
后面的李令月拉着夏候瑾之的手,两人俱是眼神坚定而又空洞,仿佛没有心。就那样牵着彼此,没有仇、没有恨……他们似乎想要一直跑下去,只是木然地往前跑。
刚开始夏候瑾之也是不肯逃跑的,他不想离开他母亲的尸体,可架不住李令月派了人,强行将他们分开。她要带夏候瑾之离开那里,因为那些侩子手,就是来屠杀的。打着“安边”的名头,见谁都称是反贼。
母上,为何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是非不辨?
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有许多流放的囚犯,都跟着她们在逃命。比如夏候瑾之的姑妈、表姐弟等等,还有许多李令月也不认识的平民百姓。此时此刻,她必须带着大家离开这里,因为官兵马上就到了。
可她们对当地的地形,也不是十分熟悉。师姐说穿过这片草原,先躲进前面的深山老林,再想办法。
不知是自己太过紧张,还是奔跑导致的心跳加快,以至于她好像幻听。没错,她总感觉有千军万马在追她。所以,她只有拼命地加快脚步。
长在深宫之中,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人追得落荒而逃,像一只野狗。
“驾——他们在那里……”
“快追……”
“一律格杀勿论,这群反贼……”
不是幻听,是他们真的追上来了,怎么办?李令月胸膛如同擂鼓一般,骤然七上八下,“师姐——”她喊道,却不妨一脚跌进水坑。还是夏候瑾之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李令月感激地望了过去,却见夏候瑾之的眸子里,有爱、有恨、有怜悯、有反感、有空洞、有星辰……万般情绪纠织。还想再说点什么,李令月忍住了,只得无助得看向杜六叶。
“你们先走!”杜六叶也是着急,她将李令月的心碎,全都瞧在眼里,却也无能为力。她单手扶着李令月,向她和夏候瑾之喊道:“先走,快点……带着百姓们先走!我去拖住他们。”
也不等李令月再废话,她便拔剑带着守真守拙等人,反向迎了过去。
草丛浓密,不一会儿,便淹没了她们的身影。可自从出宫之后,李令月就没有跟她们分开过,但看看眼前的夏候瑾之,李令月还是咬了咬牙,坚定道:“走!”
呼啸的风,一直在猛烈地阻止她前进的路,可是,不管,她就是要救他出去。欠他的太多,愧疚如同芳草,连绵到天际。先逃出去再说!
厮杀格斗,短兵相见的声音,被风送了过来。李令月知道,肯定是杜六叶她们已经遇到官兵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会不会受伤?
心乱如麻,她分开草丛,她的衣衫早已经被杂草枯枝勾破;而手臂早就被荆棘划得鲜血直流,可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她就是要带着他们逃出去。
他们是清白的,有很多甚至只是手无寸铁的妇孺,算什么反贼?为什么被流放到这荒芜之地,母上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为什么?
空气中传来腥味,是浓烈的血腥味,难道师姐她们受伤了?李令月担心起来,可等她拂开眼前的草丛,便只剩下绝望。
潺潺的流水横在面前,河面宽阔,平和而舒缓,像一条巨大的绸带,在草原上蜿蜒。雨滴浩淼,溅起圆形的水花,相互激荡。
这么大一条河,他们怎么过去?而深山,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矗立。难道天要亡她?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掺和着流进她的嘴里,她苦笑着,看向夏候瑾之。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怪我……我有罪、亦有错,可我,无能为力。
假如有来生,我愿生在普通的家庭,父母慈爱,待我与兄长都平等,不偏不歧。我希望可以在顺和的年华,遇到你……”
雨势凶猛,滔天遮地,砸在她的睫毛上,便有不可承受之重。她虽然努力,却也无法抬眼,再看他一眼。
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高头大马,黑色披风,幢幢压抑而来。
杜六叶跌跌撞撞的自草丛中出来,她单手捂胸,以剑撑地,嘴角鲜血直流。糟糕?怎么前面有河,再看看停滞不前的李令月等人,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带来的侍卫,经长途跋涉,早就兵疲马乏。又遭遇连连事故,多次出鞘,此时早已不堪一击。而卓障的县官,早就带着全府的官兵接踵支援;那受了轻伤的御吏头子,此时稍作调整,已是被怒气冲天,见人就砍。就连守真和守拙,也都身受重伤。
看到前面是河,而杜六叶他们又受了伤,那御吏头子高兴不已,高喝道:“杀了他们,杀了这帮反贼,皇上重重有赏!”
那县官见宫中前来的御吏都受了伤,怕不好交差,毫不犹豫地挥手!于是,无数的官兵,挥舞着大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沉默许久的夏候瑾之,操起一个侍卫手中的长枪,挺身而出……
趁着这个空档,李令月赶紧冲了过去,扶起杜六叶,心急如梵地问道:“师姐,你有没有事?伤到了哪里?”
“没事……”杜六叶声音颤抖,她低垂着头,血顺着她的发丝,滴到地面。她记得史书上说,那些酷吏,将流犯赶至河边,然后朝着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大肆屠杀。最后屠三百人,以至于血流成河,尸骨成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上,而且,即将成为那尸骨中的一员。
真是,命啊!人定怎能胜天?
杜六叶有些泄气的闭上了眼睛,她是真的感觉很无力,除了风声、雨声……耳边持续传来兵器的接刃声、剑破血肉拉扯声、痛苦倒地地哀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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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他死了()
“跑,快跑……不要管我……”一个磁性浑厚的声音高喊着。杜六叶侧头看时,却见夏候瑾之手握长枪,以一敌十,全身是血的在奋战。
而李令月手持连弩,脸上血雨交加,她哭喊着,“不……不行——”
是应该走,他们怎么会沦落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境地?杜六叶悲从中来,不能坐在这里等死,走!必须走……
“吩咐大家,让所有人都撤离,游到对岸去……”虽然杜六叶也知道,雨势实在太大了,而且很多人身受重伤;还有一部份可能还不会游泳。可是,能怎么办,那些官兵像疯了一般,已经杀红了眼。
“得令——”守真俯身,她亦是满身泥泞,却是神情坚定。随即她便高喊了起来,按照杜六叶的要求,带着众人撤离。
但那御吏带着如此多的官兵,哪里肯依。听说他们要跑,更是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见人就砍。哀嚎惨叫之声,震得杜六叶头皮发麻……
她艰难的起身,格开几名官兵砍过来的大刀,踉踉跄跄地朝李令月走近,低声道:“月儿——”
李令月正哭得肝肠寸断,夏候瑾之怎么说,她都不肯离开;但她已经箭尽弓断,只能无力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剑。
见杜六叶过来,夏候瑾挡一抢扫到几个官兵,朝她大喊,“带她走,快带她走……”
杜六叶怔了怔,看着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李令月却摇头道:“我绝对不会一个人走的!我再也不想丢下你。”
夏候瑾之虽是皱眉,凝眸,却难掩声音里的感动,他嘶吼,“你快走啊!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脱身的……”
眼见着一群官兵又提刀冲了过来,他急忙用枪横挡,还不忘朝着她们喊:“杜六叶,快带她走啊——”
杜六叶醒悟过来,哪里还有时间考虑更多,她拉起李令月的胳膊,低声劝道:“月儿,快点走,你也知道师姐水性不佳,咳——咳——”
李令月腥红着眼睛,回头,是啊!师姐受伤严重,而且她向来不善水性,上次在宫里差点被淹死。虽说守真她们后来也教了她几次,让她学会凫水;可师姐始终不擅长这个。她最后望了望在暴雨中拼杀的夏候瑾之,扶起杜六叶蹒跚地朝河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