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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一沉,觉得那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我插手的余地。
我下意识地看向那个被警方控制住的罗马男,只听他还在那叽叽呱呱控诉什么。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里,有一个是中国游客,观光的时候中暑了才被送来医院。此刻,她看我一脸迷茫的样子,很是八卦地给我翻译。
原来这个罗马男叫cicero,是舒悦的丈夫。他在家里发现舒悦来这里做试管婴儿的收费单后,追到医院。结果没有及时阻止,最后愤怒到当众家暴!
“啧啧啧,你说这个女人图啥啊?这个小白脸好看是好看,也能打架,但她好不容易嫁到外国,拿了外国国籍,过好日子。怎么脑子这么拎不清呢?”
我很想说,月亮并不是外国的圆。林越也不是小白脸。
但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不曾拥有过林越,我没办法告诉她,就是给我十个威廉王子,我也只要林越。
后来,那个叫cicero的男人似乎也意思到林越不懂罗马语,在停止了对警察的诉苦后,他用并不标准的中文对林越说了一句话。
他说,他要离婚!
这一瞬间,我呼吸都停了。
我看着舒悦和林越,不错过他们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林越皱了皱眉,看向舒悦,“你是怎么想的?”
舒悦沉默,握住林越袖子的手一个劲的发抖。
“你要不想离婚,我自然会让他乖乖闭嘴,并保证以后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找你麻烦。”林越的声音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想离婚,我帮你请律师。”
这些话,我听在耳里,不由猜测:林越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会期望舒悦给什么答案?
但我想,连我都看得出舒悦对他余情未了,预知到舒悦的选择。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如果他知道答案是什么,还这么问,是不是代表他在提出一种可能,一种邀约的信号?
果然,舒悦接收到他的信号,并不出我所料地做出了选择,呜咽着说,“我,我想离婚。我后悔了,早就后悔了。林越!”
一声林越过后,她再次扑进了林越的怀里。
林越把她从怀里推了出来,舒悦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他安抚性淡笑了一下,然后反扶住舒悦的肩,坚定地说了一个字,“走。”
他们越过我,没有一个人回头看过被遗留在陌生人群里的我。
我看着这对璧人的离开,蓦然地笑出了眼泪。
那个人说,他要娶我当林太太,我想我也应该是喜欢他的。
可惜,我还是棋差一招,和他相逢太晚。感情里有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就不会太纯粹。所以此刻,我只能假笑扮从容,尽量无动于衷。
我提腿想跟上,脚却沉重得动都动不了。
cicero却突然盯上了我,问道,“你是刚刚那男人的什么人?”
我顿了顿,“朋友。”
他目光轻蔑,好似看透了我伪装淡定下的狼狈,笑了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说了一个字,“sha。”
我不知道是他嘴巴受伤的关系,还是他中文不太标准。我大概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猜出那是个“傻”字,不由苦涩一笑,夸了句,“没你聪明,中文说的那么好。”
他的面色一下子难堪起来,沉默了半天才和我诚恳道谢,“谢谢你的肯定。我是为了我太太学的中文。可惜,她以后听不见了。”
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这个男人击中了。明明上一秒,他在我眼里还是个只会打女人,不会解决问题的渣男。
“那你为什么要离婚。”
“大概是,我没办法让她爱上我吧。”
我沉默了很久,诚心说了一句,“你很好。我想,她会后悔的。”
这个男人性情如何,我不了解。
但我知道,他深爱舒悦,毋庸置疑。
回到酒店,我拿房门钥匙的时候,也瞥了一眼隔壁林越的房间。
房门紧闭。
我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没有,还是在外面另外找了个地方互诉衷情。等我打开自己房门时,我却被眼前的景象弄的一愣。
林越坐在我的床上,面上带着愧然的笑意。而我的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我猜是舒悦在里头洗澡。
我拧了拧眉,满脸的不欢迎,“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随意拿捏玻璃杯的杯口,抿了一口饮料后,交代了个非重点,“找前台开的门。”
“我是说,怎么不回你的房间。”
“我那没女人衣服。”他把杯子放在地板上,拍了拍身侧,示意我过去坐下说。
我瞥了一眼我的行李箱,果然被拉开了。
我气愤地要数落他不问自取的行为是偷窃,他却比我先开口,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堵我的嘴巴,“她都受伤,要离婚了,那么惨。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妹的!
我就是小气,怎么了?
国家规定我不能小气吗?
我愤怒到极点,握着拳头冲到他面前,结果嘴一张就怂了,“那你拿了衣服就带她回自己房间啊。你浴室坏了,还是没水了?”
他却笑了笑,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整个人拽进他的怀里,“让她在我那洗澡,你就该误会了。”
我挣扎着要站起来,他却像螃蟹一样蛮横,把我钳得死死的。
我瞪他,“就你们这样,我还用误会?”
林越还要说什么,浴室的门就打开了。
我看见舒悦穿着并不合身的我的衣服,站在里面,脸上的伤处理的好看多了,头发湿漉漉,眼睛水汪汪的,浑身透着性感烂漫。
而她则看见我和林越像个连体婴一样抱坐在一块。
我们两个人,各自一愣。
然后,我就听见舒悦软绵绵地喊了声,“林越。”
林越听见了,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也看向了她。但没松手,依旧抱着我。
舒悦穿着宾馆的一次性拖鞋,一步步走来,紧张自责得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低头说,“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事情也是为了救茵茵而起的。我有一定责任。”林越柔声安慰。
我心里顿时就来了股气,趁着他和舒悦说话功夫,一下子推开他,站起来,“你当然有责任!人家老公说离婚,可能只是说个气话,在以退为进。你倒好,直接帮人找律师。我说你一个万年单身狗,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家夫妻好?怂恿别人离婚的事,你是信手拈来啊!”
“我只是让她自由选择罢了。说怂恿,我只认你这个。”林越一副不认账的样子之余,还不忘给我科普,“还有,成语不要乱用。信手拈来,多是指写文章时能自由纯熟地选用词语或应用典故,用不着思考。”
第76章 牵手雨奔()
舒悦也有些不自在,她抓了抓衣摆,对着我柔柔地笑了笑,“唐小姐,你别误会。我和我老公的婚姻本来就存在问题。离婚也是早晚的事情。”
这下,我是完全沉不住气了。
一想到被遗留在医院里的cicero,他脸上的落寞与失望,我说话也就不由刻薄了些,“是吗?可你结婚也不是三四个月的事情了。而是四年多了!怎么林越不来,你的日子还好好的。他一来,你就要闹到离婚不可了呢?敢情你是骑驴找马,没有找好下家,你就舍不得丢下这全职太太的饭碗?”
林越皱眉,瞥我一眼,淡淡说,“别闹,她不是这种人。”
他不帮腔,我就已经一肚子郁闷了。现在他这一开口,我就顿时炸毛了,“她是哪种人,我不清楚。但你和她四年多不见了,你确定她就还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清纯小白花?初恋嘛,都这样。我懂。特别是越得不到,就越在骚动。”
林越嘴角轻勾,无不讽刺,“譬如你对那个江竞舟?”
舒悦看我们两个吵起来了,连忙做起了和事佬,“算了,你们别吵了。都是我不好。我看我还是先走吧。”说着,她又眼含秋波地看了眼林越,“你也是的。说话别那么端着架子了。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要再伤害一个爱你的无辜女人了。当初我们分手不就是这样?不是因为没有感情,而是我们没有好好磨合沟通。现在你难得遇见个能让你上心的女人,我希望你能幸福。只要我们两个人,能有一个人幸福,我我们的分手也就不算太错误了。”
不得不承认,舒悦的段位太高,我说不过她。所以,我听完她的话后,除了恶寒发抖,竟然一个字都辩驳不过去。
我察觉到一向不动如山的林越在听见她这番话后,眼眸微微缩动了下,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舒悦肩膀,“你就是这样,永远想太多。”
舒悦浅浅一笑,抓过他的手,反问,“难道不是你想的太少了吗?林越,女人的心思很复杂的。”
看他们在我的房间里还这样若无旁人,我像似被雷劈了一样,身心痛得难以自持。
原本我就知道,舒悦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特殊了。林茵的生母,睡梦中会呢喃名字的初恋,主动对他说分手的女人原本,我就不该这样患得患失。
可也是他一步步诱惑我,让我不知不觉把他上了心,以为自己有吃醋的资格。结果,我果然还是痴人说梦了。
这一刻,我的梦终于醒了。
我没有出声打搅他们,自己转过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个酒店。
罗马不属于我,许愿池的海神也不会眷顾我。我的爱情不在这里。我想,我需要离开。
这几天出游都是艳阳高照,唯独此刻,却是一场大雨莫名其妙地落了下来,欺负着我这异国游客。
我没带伞,只背着我出游的双肩包游走在罗马的街头。车子很少,夜很静,只有我和雨声。
我来到西班牙台阶,学着奥黛丽赫本的样子在那坐下,放空我自己。但我脑海里却依旧是满满的林越。他的一言一行,他的一点一滴。
他说,这台阶其实是法国使馆出钱修的,因为靠近西班牙使馆才被叫成西班牙台阶。
当时我为法国叫屈,觉得不公平。
但他告诉我,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就是世界最大的公平。譬如爱情,就没有先来后到。时间的早晚,地理位置的远近,都很重要。
现在想来,这句话放他和舒悦身上也是成立的。
想通了一切,我正要离开这里,却发现我的双肩包拉链被人拉开了,而我的钱包不见了。
都说罗马有着是世界级的文物,世界级的小偷。之前我和林越走在一起,以他的警惕性,我没有能见识到这句话的真谛。现在,我懂了。
好在小偷盗亦有道,除了现金没了,我的护照和身份证等重要物品都还在包里。我沉沉叹了一口气,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回酒店算了。
可我又怕那两人干柴烈火的,就在我床上一发不可收拾。我回去万一撞见了,更尴尬。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双黑色皮鞋不动声色地走入我的视线里,然后我就察觉到落在我身上的雨停了。
我缓缓抬起头,黑色的伞檐缓缓移开,慢慢露出一个尖锐的下巴,英挺的鼻子,然后是一双明亮的星眸。即使被碎发覆盖了一半,也难掩他眼眸中的讥诮。
沈放低沉的声音穿耳而过,“唐诗诗,你没有赫本的盛世美颜,就不要她的文艺。你这样和个流浪狗一样,很丑。”
他打着伞,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副我们之间什么不愉快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你,不是回国了吗?”在我最沮丧和倒霉的时刻,他的凭空出现,让我内心波涛汹涌。可我面上还是保有几分矜持与胆怯。
“回了,就不能再来?”他反问我。
我和个傻瓜一样,摇了摇头,然后又朝他笑了笑。
大概是我此刻太狼狈,笑得实在丑,他嫌弃地瞥了我一眼,就转身走了。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背影,迟疑要不要跟上,就看见他走了三四步路,忽然停下来,转过身瞪了我一眼,“还不走?准备留这过年呢?”
我连连摇头,一下子站起来,冲进他的雨伞里。
他十分大爷地把伞递给了我,“拿着。”
我迟疑了下,“沈放,你好像有一米八吧?”
“是八四,而且是净高。”沈放挑眉,目光倨傲,“林越的官方身高只有八三,目测是垫了增高鞋垫的。”
“你怎么不和姚明比?”我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懂他嘚瑟点在哪,又说道,“不管是八三还是八四,反正你都比我高很多。我打伞的话,肯定会碰到你的头。”
沈放用你是白痴的眼神看着我,“你不会踮脚吗?”
说着,他又把伞柄朝我面前递了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