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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航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然而只是不动声色冷冷一笑,双手指尖并拢,在胸前搭成宝塔状,“好看吗?”
啊?
诶?
桌上桌下两双耳朵同时竖了起来。
虽然两人岁数有差、性别不一,该时该刻,思维却难得的高度统一起来。
他想:潜规则?
她想:有奸情?
接下来两人的动作也极为和谐,一齐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的确是一双漂亮的手,手骨修长,指节纤细,手背上因为肤质过于白皙而微微显露出了两根青色血管,指甲修剪的也很整齐,椭圆的弧度沿着指尖妥帖地弯曲过去,十指上有十个新月形的月牙印。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那指甲盖下的红晕并不十分明显,略显苍白,带了点病态美,稍不小心,就要和底下的月牙模糊了边界。
但总得来说,那还是一双男性特质突出的美丽冰冷的手,适合弹钢琴,拿手术刀,或者更纤薄冷锐的诸如此类的冷兵器。
因此程季航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双手后,也颇为不要脸地点了点头,示意这确实是一双好看的手。
盛夏的午后,西洋风格的宽敞办公室内,两男一女这么相对点头,默默无言,气氛便一时有些古怪起来。
挽挽是不能发声,胸怀天下的那位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两人等着季航翻来倒去欣赏完了自己那双好看的手,重新开口,这才缓了口气。
季航一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桌上的一只玻璃杯,表情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说你会风水玄学?相面会吗?”
第237章 剖开谁的心(07)()
相面是玄学一支,他自然不可能支支精通,但程季航既然问道,他就绝不能否认,何况看相是最好糊弄过去的,他眼睛一亮,顿时就拉起了衣袖,“程总你的面相最好不过,天圆地方,人中深长,面有……”
季航摆摆手,“不用说那些,就说你能从面相看出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吗?”
相面又不是时光机器,怎么可能预料到人将会说什么,程季航这句话摆明了刁难,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应承下来——一个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变数可太大了,尤其是在要说话的人态度还那么不配合的情况下,他不能胡乱张口。
季航仿佛是早预料到他的无能一般,也没等他的回答,讥诮地一笑,“你会看手相吗?”
看手相和相面通常都算在同源里,会相面的一般也都会看些手相,然而这一次他已经不敢再一口答应,只谨慎地点了点头,“略懂一些。”
“那你能从手相看出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季航几番语中带刺,长眉微挑,漆黑如墨的眼瞳中有一抹仿佛与生俱来的冷笑。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面前这位年轻的公司总裁并不如同最初相见时那么的好相处,他看着被压在程季航如弹琴般敲击着的手指下的、装着自己这些年来所有荣誉证书的纸袋,开始怀疑他的面谈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程季航冷冷看着对面已经略有些局促不安的员工,薄唇凛然一弯,“我接下来要说的是,”薄薄的唇缓缓张开,冷冷一喝,“滚!”
他全身一震。
“我接下来要做的是……”原本在纸袋上轻轻敲击着的细长手指瞬间改敲为抓,手腕微微一用力,那本装着无数张廉价而单薄的金色的奖状的牛皮纸纸袋被抛出了窗外!
36楼外的寒风刮过,重量不重的纸袋在空中略停了数秒,里边背面是白色的奖状从开口处往外出溜,眼看就要岌岌可危地掉了出来被风吹得满地都是了,那风却又突然停了,纸袋在重力的作用下直接落了下去。
他的面色已然惨白,程季航却还不肯闭嘴,“你不是喜欢水么?‘地有四势,气从八方。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呵,这窗子外面正好有一个人工湖,倒刚好都掉水里去了。36楼,一百二三十米,五秒就能落到底,就算算上空气的浮力,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分钟,那么差的纸张可经不起水泡,你是打算立马下去捡呢,还是在这再坐会儿?”
已经走上了社会却还对在学校里获得的小小的奖状念念不忘、视若珍宝,固然有些让人瞧不起,可程季航的态度却也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社交的范围。
他几乎是刻意地在令对方难堪,不但要至对方的**于死地,还要摧毁他的精神防线,要恶毒地品尝着对方的羞愤愧怒。
挽挽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没来由地身上一寒,她想起了某个人对季航的形容,他说季航是雪夜里独行的黑豹,动作优雅而残忍,在用牙齿撕破猎物的喉咙之前,一定要羞辱玩弄一番才肯杀死它们。
她一直知道季航很危险,却直到今天,才看见了他隐藏的利爪与锐齿。
程季航三个字,在商场上令敌手闻风丧胆,靠得绝对不仅仅是祖荫而已。
第238章 剖开谁的心(08)()
穿着一身过于崭新的黑西服的职场新人额际冷汗涔涔,全身僵硬。
他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承或者反驳,那并非只是一种简单的职员对于上司的天然畏惧与谄媚,而是有一股凉气沿着他的脊椎骨逆行而上——那种恐惧,那种如同被野兽雪白而锋利的牙齿抵住自己喉咙的恐惧,他几乎能够察觉到兽类那带着血腥的滚烫气息。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走。
即使他深知这一刻,自己人生二十余年的所有荣耀与依仗都在百米下的冰冷的湖水中化为乌有。
失去的已然失去,在整个办公室中等待着他的,却可能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汗水透过被浆洗的有些发硬的衬衫,他瞳孔微微收缩,屏住呼吸,强迫着自己正视着对面那个姿势与眼神无一不写满嘲讽、如同王者一样的男人——也许、也许这不过是一个考验,就如同职场手册中那些每天早来晚走给前辈斟茶浇花的可笑故事一样,只要他能坚持过这一分钟,也许总裁就会忽然笑着站起来,拍拍他的肩,用力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恭喜你,你通过了考验!”
他无意识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耳朵微微支起,仿佛听到了那新世界大门霍然洞开的声音。
然而程季航只是玩味地、奚弄地看着他,直到墙上的秒钟“咔哒、咔哒”走完了整整一圈,他才揶揄一笑,语声如冰霜,“你留在这,是想让我请你吃午饭么?”
直到那个陌生的身影踉跄着离开了室内整整十五分钟后,顾挽挽才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那种从上而下睥睨着万物的沉重压迫力,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季航今天……很不一样,他平常虽然也**刻薄,面对任何人都能够毫不容情地指责斥骂,可是那是因为其它人答不到他的标准,令他难以容忍,而今天,今天……明明他知道那是一只弄不清楚情况的小白鼠,却带上假笑的面具把它哄了进来,然后再用食物一步步把它引诱入陷阱,不断地挑拨、羞辱、玩弄,直至摧毁。
他的所作所为中,无一不透露出一股被压抑住的深沉恶意。
挽挽手抚住胸口,觉得那里沉甸甸的,沉到她几乎没有办法顺利地呼出一口气。
她见过清冷优雅如王子的程季航,见过在商场上所向披靡、决断强势的程季航,见过在任何场合都优异杰出、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决定的程季航,她甚至还见过会温柔微笑,没来由地依赖着她的孩子气的程季航,却从没有见过这样……不掩饰自己内心黑暗的程季航。
脚已经蹲得失去了知觉,她却还不敢动。
空旷的总裁室内安静如坟场,除了门外隐隐传来的吸尘器的低沉呼声外毫无声响。
挽挽双手抱着皮包、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蹲在选金色的办公桌底下,视野内只能看见一块毫无灰尘的纯白色长羊毛地毯和一点儿蔷薇图案的沙发,她不知道季航还在不在室内。
可是,她也不打算悄悄探出头去看一看,事实上,她只想老老实实地躲在这儿,直到夏天和白娘子慌慌张张地进来把她拉出去。
万籁俱静中,一个清泠如寒泉的声音响起,“好听吗?”
第239章 剖开谁的心(09)()
好听吗?
是季航在问。
有“好看吗?”的前车之鉴在前,顾挽挽自然不敢做声。何况这句话也未必是对她说得,毕竟,她一直悄无声息地躲在桌子底下,毫无被发现的可能。
然而接下来的步伐声却彻底打破了她的那点自欺欺人。
一双表面光洁得几乎能照出人像的黑色小牛皮皮鞋慢慢走进了她的视野,一步、两步……越走越近,直到她身前半米处才停下。
“难道底下的空气比较好,你已经不舍得出来了?还是说,要我亲自蹲下来请你,你才肯出来?”
话说到这份上,顾挽挽实在不好意思再装聋作哑,然而她挣扎了一下,还是嗫嚅着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言下之意就是,不麻烦地话,就请总裁大人您亲自蹲下来请我一下吧。
如此的直白坦然,程季航倒怔了一怔才反映过来,既然话已出口,他也不好再反悔,只好屈尊降贵地一矮身,手臂一用力,把桌下人公主抱着丢在了宽敞的书桌上。
挽挽面色绯红,手指紧紧抓着皮包带,几乎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她可没想到这个“请”是如此的客气。
她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想要跳下书桌,但小腿依然发麻着,麻痹的感觉随着她那一动就蜿蜒而上,所以她只是如蛇般大大地扭曲了一下上半身,下半身却完全没动弹。
程季航一手插着裤兜在她面前站着,看着她的奇怪动作,不由太阳穴旁的青筋跳了跳。
“呵呵,”挽挽尴尬得想要撞墙,身体却连跳起来撞墙都办不到,只好硬着头皮向他道谢,“谢谢,这……这是一个意外,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哦?”季航长眉一挑,尾声拉长,“什么意外?”他双手反撑住书桌,上半身贴近,看着她的眼睛,“既然我这个主人没有表示不欢迎,你又何必急着保证‘没有下一次’?”
她的双腿悬空,坐在书桌的边缘,季航的双手搭在她的身体两侧,上身前倾,额头贴近她的额头——两人的身体虽然完全没有接触,然而程季航的动作却太具有强占性,他几乎是把她禁锢在了他的怀里。
挽挽垂着眼帘躲避着那双如同黑曜石般莹润明亮的眼睛,身体微微向后仰,极力要避开这个太过于暧昧的姿势,“所有的……都是意外。”
季航仿佛是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声,然而他却没有发怒,只上身随着她的动作前倾,保持着两人间那个虽未紧贴却胜似紧贴的距离,左手食指如同作画般似贴非贴地临摹着她的发、她的耳廓、她的脸颊,声音轻若耳畔呼吸,“这么说……你,是要反悔了?”
顾挽挽低垂着眼睛,脸颊因为那并未真正触摸到自己肌肤的触碰而渐渐浮现出绯色,气氛一时奇怪起来,仿佛有看不见的幽蓝火焰在两人脚底燃烧,烧得人喉头发干、身体发烫。
她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反、反悔什么?我又没有做过什么承诺。”
季航不语,薄唇缓缓一勾,在她唇边轻轻地吐出了半口气,那如蝶翼般的长长眼睫毛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一闪,拂过她半垂的眼际,如同天使俯身而来的亲吻。
“居然全都忘记了么?还真是薄情呵。”
第240章 剖开谁的心(10)()
这一声犹如叹息般的轻笑几乎令人心神俱失,挽挽双目迷醉,不由得随着他的话缓缓抬起了眼帘。
先看到的,是眼角余光的那抹雪色——素白的薄纱挽过掌际,尺来宽的绷带服帖地保护着伤口,那是在攀岩过程中季航为救她而被绳索磨伤的左手。
接下来,才是他微微上下活动的凸起喉结、线条完美的下颌、纤薄湿润的唇、笔挺的鼻……如同万点星子倒映其间的深沉双眸。
她险些在他的怀中沉溺,“什……什么?”
季航的指尖终于轻轻绕过了她的发,“不记得了么?”他湿润鲜红的双唇如同恶魔般缓缓翕动,“我们曾说过‘要有光’。”
“要有光?”挽挽痴迷地看着与平日的紧抿大相径庭的唇,心旌摇荡,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对。”季航轻轻一笑,额紧抵住她的额,双目深深地看进她的眼里。
啊,那个他坚持着“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吗”的夜,楼道里的应急灯迟迟不亮,她跺脚拍手都没有反应,他微微一笑,双手轻拍,说出了那三个字,光芒却如期而至。
挽挽眼中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