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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要是不发火不吭声,难不成要等着你们合起伙来把我给卖了?”吟箫听了憋红了脸,半天才冷冷冒出这么一句,眼睛盯着帐幔也不看他。
“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可是你的亲哥哥,怎么会把你给卖了?”莫离听了心里觉得好笑,于是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还说不会,你今天是不是去见他了,是不是和他握手言和了?别告诉我没有,这么多名贵药材也不是一时能在药铺找得齐的,定是从王府里拿出来的吧?王府守备森严,你带着碧云拎着这么大的包袱怎能不被人发现?再说了,王府你也不熟悉怎么能顺利找到碧云将她带出来了呢?再退一步说,碧云姐姐从未见过你怎么会轻易相信你、乖乖跟你出来呢?”她一口气将这些破绽说了出来,顺便轻挑秀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盯着他道:“这些哥哥要做何解释呢?”
莫离一时被她问得无言以对,只好苦笑道:“好妹妹,哥哥算是服了你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摔东西吧?”
“哼,哥哥若如我现在这般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想必哥哥你也知道他说不定还是我们关家的仇人呢!”吟箫抬头瞟了他一眼,又抬手指了指受伤的后背一脸冷意地说道,最后又压低声音恨恨地说道。
莫离心中明白她是对宁王有所误解,心里正生他的气,便想尽快帮宁王解释清楚于是长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先耐心听我讲个故事,讲完了你再生气也不迟。”说完便起身踱到外面,不一会又捧了一个卷轴进来,依旧在她床边坐着。
“从前啊,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亭边见到一位吹箫的少女,他见那少女清尘脱俗便一眼相中了她,从此再也不肯多看别的女子一眼,谁知阴差阳错……”他用深沉低缓的声音娓娓道来,而吟箫却装作一脸的不在乎,随手拿起床头的书将书翻得“哗啦啦”响,听他讲完却一脸嘲讽地看着他道:“哥哥啊,你这个故事 编得一点都不动听,比那茶馆里说书的可差远啦!”
莫离心里知道她一直在用心听呢,也不去理会她,等讲完便起身讲那画在她面前轻轻一抖,一副少女抚箫图赫然映入她眼帘,她看了先是一怔,接着便扭过头不说话。
“你也看到了,这画上的不就是当年的你吗?难不成他对你的这番情谊还会有假?”莫离见她不语,抬手将那画挂在帐幔一角的银勾上又低低说道:“哥哥也知道你受了莫大的委屈,可他这也是无心之过,你好好想想,且不说他宁王爷的身份,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难找得出像他这样用情至深的人来!或许你是一时气恼暂时想不通,可来日方长,慢慢的你就会明白了。”他说这话时表情严肃凝重,说完像安慰似地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身向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说道:“我想最好你能见上他一面,他当面跟你解释岂不更为妥帖?”说罢盯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吟箫见他出去了,便盯着那画出神,那画无论从笔法还是用色都属上乘之作,画上的人栩栩如生,可见画者的功底深厚与用心。看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宁王种种的好来,他的体贴入微、他的温柔与细心还有他看她时深情的眼眸,只不过这些都不是针对她的,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替身,芳菲的影子而已。然而可笑的是那个芳菲最后只不过也是别人的影子,更可笑的是她成了多年前自己的影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如何接受?还有宁王那天从背后击来的一掌,令她痛彻心扉,若换作一般的女子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就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应是再没机会听他亲口解释了吧?想到这里,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不顾后背的疼痛掀开被子起身披了一件外衣走到书桌旁思忖了一会拿起纸笔奋笔疾书起来。
莫离劝完她便走到外厅,抬眼见碧云手中端着茶、直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堂中那副翠竹图,于是笑着走了过去说道:“姑娘也喜欢这画?”
碧云见他走了过来,不由得脸一红低头轻轻答道:“修竹清翠,身长中空,这样的竹子哪有人会不喜欢?况且这画笔法豪放、不拘一格,想必不是一般人画的吧?”
莫离听了点头笑了笑道:“没想到姑娘竟然懂得品画,真是难得啊。”复又面色郑重地看着她道:“我这妹妹性子倔强,有些古怪,难为你平日多担待些,做哥哥的在这里先谢谢了。”说完便俯身向她一不揖。
碧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直羞得她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第四卷 第八章 心如灰赠诗相决绝
翌日清晨,天依旧阴沉,冷风吹个不停,太阳也怕冷似的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迥儿一大早就起身了,脚踩在院内冻得发硬的土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不一会儿又听见他拿着扫帚扫地的声音,细细的声音听在耳中觉得分外舒坦,心中忽然觉得这寻常百姓家的日子倒也比王府里的日子要平和舒心许多。屋内里通着火炕,地下笼着火盆,倒也暖意融融,碧云初来乍到,天不亮就醒了,在炕上翻了几个身便再也睡不着了,见吟箫睡得熟便悄悄起身,一个人洗漱后便在窗边坐着,偶尔能听见莫离与迥儿低低的说话声,小院的门开了又开,莫离一早上进进出出不下三遍。
到了辰末时分,听见有人轻叩房门,转头见吟箫仍沉沉地睡着,忙走到门前掀了帘子探出头去,一下便对上了莫离那双漆黑的眼睛,羞得忙低下了头,还未开口便听见莫离沉稳的声音:“想必我妹妹还未醒,姑娘还是先出来用早饭吧。”碧云转头向屋里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便跟着他出去了。
用完了饭进屋见吟箫正半躺在床上手里摆弄着一个信封,见她进来了忙笑道:“这天冷的,我现在是越发的懒了。”
“你伤未好,也该多歇息才行,刚打了盆热水来,你先洗洗吧!”说着又转身从门外端了个盆来,侍候她洗了。
“什么时辰啦,我看这天阴沉沉的,太阳也几天没露脸了。”吟箫用了早饭,坐在炕上双脚悬空来回踢踏着,脸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眉间笼着淡淡的哀愁。
“已过了巳时三刻了。”碧云边整理着书桌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我哥呢,他还在吗?”吟箫抬眼看了看床边帐幔边挂着的那副肖像皱了皱眉头问。
“嗯,在外厅呢,像是要出门的样子……”碧云下半句还未出口,就听她抬高嗓音唤起“哥哥”来,略带些撒娇的口吻听起来清脆而天真。
“你醒啦,怎么不多睡会?”她这边话音刚落,就见莫离掀了帘子微笑着走了进来。
“这几日睡得够多啦,哪里还睡得着?哥哥可是要出门?”吟箫见了他笑容满面地问道。
“嗯,准备出去一下,顺便到药铺给你抓药。”他扬了扬手里的方子走到炕边坐了下来,用手轻抚着她的背蹙眉轻声问道:“可好些了,还是很痛吗?”
吟箫笑着推开他的手道:“嗯,好多啦,哥哥放宽心,妹妹我可不是一般人,这点小伤还奈何不了我,不过今日有件事还要劳烦哥哥去办一下。”说完便伸手将那副肖像取了下来,用手卷好了递给他,接着又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信封来捏在手里肃然道:“还请哥哥跑一趟将这画还有这封信交给他吧。”说话间已见碧云知趣地挑了帘子出去了。
莫离接过卷轴,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宁王,于是笑道:“怎么,你相通了?是不是要见他一面?这信里都写了些什么啊?”
“自然是秘密了,哥哥只管拿去交给他就是了。”吟箫见他一脸好奇脸蓦地一红推了推他道:“哥哥不是要出门吗,还不赶快去?”
“好了,哥哥这就去,呆会药熬好了可要趁热喝下,还有别乱走动,养伤要紧……”莫离见她羞红了脸,想必她真的是原谅宁王了,心里暗暗高兴,嘴上却不忘叮嘱她。
“知道了,怎么听哥哥的口气倒越来越像碧云姐姐了?”吟箫不耐烦地打断他,心里觉得暖暖的嘴里却又打趣他。
莫离无奈地看着她笑了笑说:“你这丫头,越发的无法无天了,整日里说些胡话。”说完人已出了门走入院中。
手里紧握着画轴,怀揣着那封信,莫离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容直奔宁王府去了。刚到了王府门前,便见管家李东平打府里出来,见他过来了忙迎上前来招呼,将他引到正厅去了。
“这是我妹妹特意让我转交与你的。”见宁王一脸期待地走了进来,双手将画轴捧了过去。
“哦,那她可有说些什么?”宁王接了画轴忙请他坐下,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莫离并没有入座,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那封信递给了他道:“若依她的往常脾气,怕是这幅画也难保了,更别提她会亲笔写信了。”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宁王。
宁王见他满面含笑,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本想请他流下来用了饭再走,却见他急着要走便也没强留,现在他可是一心都在这画和信上了。莫离走后他便匆匆往书房去了,脚步也比往常轻快了许多。
来到书房将手中的卷轴往案上一放展开来细细的观赏一番,才将目光移到案上的那封信上。回想刚才莫离颇有深意的话语,心想定是得到吟箫的谅解了,不由得胸中涌起一阵激动与欣喜。随手将那画挂在案旁的墙上,按捺着内心的喜悦将这封信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才拆开,将那折得整整齐齐的淡黄宣纸轻轻展开,只见偌大的一方纸中间只有几行小诗,写道:“情丝几缕寄何处,花已向晚香如故。幽梦断处人未醒,奈得无缘清泪盈。往事不堪难回首,素手金杯再续酒。”
他将那诗反复读了几遍,嘴角的笑容却渐渐地僵住了,诗面的意思是他倒是理解,可再细细一看,她写的竟是一首藏字诗,从第一句的第一个字到第二句的第二字依次向下数过去是“情已断,缘难续”这六个字,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刚刚还激情满怀、欣喜若狂的他像是 被人打了一闷棍,一时竟捧着那信立在桌前动弹不得了。半晌只听他低头发出几声冷笑,一拳砸在黄杨木的书案上,只见书案中间竟凹下去了一块,留下一抹暗红的血迹。
第四卷 第九章 醉书房宁王误宠人
傍晚时分,虽说冷风渐渐地小了,但吹在人身上也是格外的寒冷刺骨,茗香刚出了暖阁就感到阵阵寒意袭来,顿时浑身寒毛直竖,恼得她不由得低低咒骂了几句,顺手将身上的披风裹了裹紧缓缓向书房走去。刚刚听丫头金兰说王爷一个人躲在书房喝闷酒,喝了一个下午了,也不准下人去打扰,就连前去劝说的李管家也被他无情地轰了出来。想到这里,她心中涌出一丝心疼又夹杂些许欢喜,于是加快了脚底的步伐。
散发着淡淡冷香的菊花酒,他不知喝了几坛,只是想用它冲淡胸中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只可惜事与愿违,那首诗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着,挥之不去;那六个字如利剑搬,字字刺得他痛彻心扉。借酒浇愁愁更愁,往事的场景历历在目,并没有因酒醉而变得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了。只怨他仅凭着一对玉箫而误宠他人;只怪他一时气愤新婚夜让她独守空房;当时是谁一时疏忽将她丢在 半途遭人袭击;又是谁醋意大发不分对错将她幽禁在蕴芳居;又是谁气急败坏出手将她打伤?那重重的一掌,若换作一般女子怕是……想到这里,他真是悔恨交加,这些事情任是发生在谁身上都是不可原谅的,更何况是她那样的女子?想到这里,他觉得越发的没了指望,只觉得全身如坠入冰窖一般,通体透寒,早上那股兴奋愉悦的心情早已被失望、悔恨所代替。双手抱起酒坛一仰头将坛中的酒一饮而尽,或许醉梦中还可以见到她吧,这时他的眼神越发的迷离,口中喃喃吟道:“无心铸成千般错,佳人只向梦中取。”吟罢面上扬起一丝凄凉的微笑,顺手将那酒坛往地上一扔,不想那酒坛正滚落到一身素淡衣裙女子的脚边。
“王爷这是怎么啦,喝了这么多酒,小心伤了身子。”朦胧中听见有人柔声唤他。抬眼看,只见一窈窕身影立于身前,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冷香。
这香味夹杂着菊花酒的味道,令他如坠梦中,于是低低问道:“是吟箫吗?你回来了?子洛,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