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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欣背着身子,“我要么不学,要学就要学最好的。”
南岳散人怎会不知她是要眼见为实,顿感这丫头乖滑的很。她显然不知道江湖中事,不然听了他“南岳散人”的名号不会无动于衷。一切都是单凭直觉,让她跟踪自己。现在见自己对她起了兴趣,又不肯轻易拜师,怕自己吃了亏。
真是会算计!
偏生他就喜爱这些会算计的娃娃!
“好好好!”
南岳散人走回石龟那里,叫她看好。待风月欣转身过来,就看他随手往石龟背上一拍,然后就背手得意地笑。
风月欣等了半晌,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了?”
南岳散人点点头,“好了!”
“再见。”
“哎哎哎!慢来慢来!”南岳散人拉住反身又走的风月欣,“你这丫头,没有眼力,过去摸一摸这石龟。”
第28章 学艺,不拜师()
风月欣依言过去摸那石龟,手指才触到,就感觉到石龟体内微微震动了下。她心里一惊,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龟背上用力敲了一下。龟背立刻被破开,而且是大面积地塌落。半圆而高高耸起的龟壳几乎塌了一半,石龟内部沙沙声不绝于耳。
风月欣伸手抓起一小把在手里捻了下,原来居然是石沙。她猜这个老道士是个武功不错的,但没想到这么高明。
他不过拍了下石龟,外面不破,里面居然已经被内劲化成了石沙。这比起劈山开石,高段了不知多少。
心里震撼惊愕,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风月欣把手里石沙扔了,回看南岳散人一眼,轻巧地说:“还不错。”
本来南岳散人正在那里等着这丫头对他的功夫惊为天人,立刻拜师的。结果等来的,却是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他被风月欣激得难受,只觉得喉咙口好像生了只手出来语不成音。
“你、你、你”他手指急抖,躁地乱抓自己的胡子,“你这女娃,既然有心跟贫道学艺,就老老实实把师傅拜了,怎还要激将于贫道的?”
听他口出“拜师”之言,风月欣知道自己今天这一仗打得漂亮,不过她有她的原则。
“我只学艺,不拜师傅。”
朱唇吐出“师傅”两字如此轻易,心头却有如千斤石压着有些喘不上来。她曾经立誓,再也不拜师傅。
这句话一出,南岳散人彻底疯了。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你这女娃,跟贫道耍心计,结果还只学艺,不拜师”他背着手在原地转圈踱步,“好好我、我走了!”
说罢,他真的一个纵身,跃上破败墙头,几下就不见了。
南岳散人被自己气跑,风月欣并不着急。她复又去抓了一把石龟内部的石沙把玩。
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就听着有个声音一边骂一边过来了。
“真是贫道这个散人真是作孽,天生就爱受虐,十年前被个小儿戏弄,现在被个女娃折磨。罢罢罢!这也是解暑。”
南岳散人忽然又出现在风月欣面前,“女娃,贫道就教你功夫,你就算不拜师,给贫道磕几个响头总是可以的吧?”不然,他这老脸真是往哪儿搁啊?
风月欣拍了拍满是石沙的手,掀了他一眼。然后又要往破庙外头走,南岳散人连忙拉住她,焦头烂额。
“好好好,就如此吧。”
南岳散人拉了风月欣进到破庙里席地而坐。
“女娃,你虽然不肯拜贫道为师,但贫道不会因此而亏待你,必会将所学尽数传授与你。”他自恃这番话说得大义,得意地看向风月欣,却不想她脸上根本没有波动。无奈,他继续道,“贫道师从天衣子。师傅乃是世外高人,不属于江湖上任何门派,他着道袍,住道观,以道人自居。故而贫道也跟着如此,实则却不是道门中人。”
风月欣心想他吃鸡肉吃得那么痛快,原来根本不是道士,本来就不受什么规条约束。
“本门的招法都是由第一代门人天衣子自创,所以并没有什么秘籍之类的书本可以依照,全是靠言传身教。今日贫道先教你入定之法。”
“入定?”
“入定、冥想,随便你怎么说,只要能静心就好。”
风月欣觉得奇怪,“我并不是什么功夫都没有,你不能直接教我内功心法之类的东西吗?”
老道士摇了摇头,“想学贫道的功夫,就要按照贫道的方法来。”
风月欣看他坚持,暂时也就没说什么了,先听他的再说。如果不行,不学就是了。
再说南岳散人和郝连东进了内院比厨艺,外头的人有心看看这老道士的本事,但无奈两人锁在内院,不让外人进,连最后的结果也都不知晓,于是全都在赋雪楼里长吁短叹。
但他们看一个老道士居然吃肉,多半不可相信,议论了一番也就转了话题。他们绕来绕去,却绕到帝都的另外一件大事上来了。
“听说帝君封了宰相大人的千金小姐为妃,过些日子就要行大礼啦!”
“我听说那林大人的女儿长得天姿国色,我见犹怜,尤其是肌肤赛雪,堪称世间少有的美女啊!”
“这个林雪怡林小姐啊,据说知书达理,诗书琴画样样精通,怪不得不曾经过选秀,直接入宫,还立刻就封了个妃位。”
“诶,你说起她精通诗画倒是真的。玉觉寺里有个妙心亭,亭里就有她亲题的诗句呢。”
这个玉觉寺是帝都的名寺,主持文慧大师是个妙人。他在妙心亭里竖了个石碑,上书一个“心”字。亭中常备纸墨,文人墨客可以围绕这个“心”字题诗。文慧大师本就善于诗词,由他选出佳句可于石碑“心”字之下。
而宰相大人之女林雪怡提的诗就曾被文慧大师选中刻在了石碑上,当时她才女之名也不胫而走。
有人提起这事,自有人想起别的。
“这位兄台,你却忘了这帝都之内,可还有一名才女。”
提起林雪怡题诗之人怪道:“何人?”
“北辰第一花魁风月欣。”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沸腾了起来。毕竟,宰相大人的千金不是他们可以放肆谈论的,如今即将为妃,就更不能胡乱说话了。但这第一花魁风月欣是欢场女子,给人说道根本不稀奇。
那人说得眉飞色舞,犹如亲见。
“第一花魁曾去玉觉寺烧香,看到妙心亭的石碑,好奇之下也作了诗,本来她一个风尘女子并想留下墨宝让人闲话,于是就让随侍的丫头拿去扔了,不想正好被文慧大师见到。一看之下,奉为绝句,立刻请人刻在了石碑之上啊。文慧大师曾说,此女文采,堪称北辰第一。”
当即有人提出疑问。
“第一?那不是意思是在那个林小姐之上”
“诶诶,某并不曾这么说,文慧大师也不曾真拿两女诗词比较。但可见,这个第一花魁确实是才艺双绝啊!”
“唉,可惜听说这第一花魁已经不再接客,恐怕是找到良木可栖,要从良啦”
众人纷纷猜测这花魁是被哪位权贵相中,若不是帝都人士的话,那以后就再也难见花魁风采。说到这里,全都唏嘘不已。
有人忽然爆出惊人之语。
“你们说,这宰相千金和那第一花魁的容貌相比,到底哪个更为出色?”
虽说这是个不便议论的话题,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场的多为男子,被人一提起,免不了要在心里比较一番。
“这没法比嘛,一个是书香门第,父亲官居宰相,如今更要贵为帝妃。一个却是青楼女子,即使卖艺不卖身,却总是卖笑的嘛”
“非也非也。都说了是单论长相了。这二女都是绝色之人,单是真要较个高下么,嘿嘿,在下倒觉得花魁略胜一筹。她容貌娇美,眼若灿星,神情温柔,看起来更为鲜活。那林家小姐么,美则美矣,却太过精致,高高在上的”
“女子德才为重,一个欢场女子又怎能与官家千金相比?”
“兄台此言差矣,欢场女子怎就无德才了?某素闻那花魁风月欣常会去庙堂帮着布善派粥,倒是没听那个林小姐有什么善举”
一时间,众说纷纭,嘈杂非常。
这时,二楼的雅阁里走出一位女子,肌肤雪白,容貌秀丽非常,举止行步间,端是大家闺秀风范。她从众人身后款款离去,身后还跟着相貌不差的丫鬟。
她这等容貌怎会无人注意?但那人不敢在她离去之前议论。待她身影远去,才喊住了众人。
“刚才那个不就是林家小姐?”
“哎呀,她是否听到了我们将她和花魁相比,这可糟了”
“诶,她是被帝君看中之人,不会如此小气的。”
众人再次把酒言谈,好不热闹。
林雪怡走出了赋雪楼之后,就上了宰相府的轿子,让人抬着往回走。端庄秀丽,浅笑嫣然的美丽模样在轿帘放下的一瞬间立刻崩溃。
玉手紧揪着罗帕,一张脸怒气横生,全没了平时美样。
这班愚民!居然拿她和那不要脸的妓女比较,真是不知好歹!她可是被帝君看中,太后亲选,即将入宫的帝妃,怎是那么下贱的女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这风月欣,不给她碰上就算了,若是碰上了哼!
在轿子旁同行的丫鬟碧兰深知小姐脾性,此时必是已经气到不行。这时见到前头就是春满楼,就凑到窗旁轻语,“小姐,我们正经过春满楼。”
一只白嫩玉手将窗纱掀开些,望着人声鼎沸的春满楼。楼里的莺声燕语,直传到外面大街上。
林雪怡鄙夷地看着,“伤风败俗。”正待放下窗纱,眼角却见有位身样曼妙女子正进春满楼的门口。门口正站着的护院朝她行礼,“月欣姑娘。”
林雪怡眼里一亮,紧紧盯着正进去的女子,手里捏着窗纱都变了形。
只见那女子一张侧脸恍惚在月华与夜色之间,并看不真切。匆匆一瞥,仅是侧脸一晃而过,却可从那优美的线条想象她是如何得天姿国色。
这就是那个第一花魁风月欣?
女子的计较,在林雪怡心里升腾了起来。但最终她还是放下了窗纱,吩咐轿夫快些回府。
这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她即将贵为帝妃,世上最强的男人是她的丈夫,两人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又何必为了这么低贱的女子,气坏了自己身子?
心里虽是这样规劝自己,可脑中总是挥不去那张让她嫉妒的模糊侧脸。
第29章 借酒撒疯,帝君本色(一)()
和南岳散人分别之后,风月欣直到华灯初上才回到风月阁,把红玉急得上窜下跳。她问了郝连东只说跟着那个老道士走了。她就在赋雪楼里等着,可直到天色昏暗了也没有见风月欣回来。她全没了主意,只能先回了风月阁焦急地候着。
如今她跟着小姐一段日子,多少感觉到了一些东西。她们这个风月阁虽然是在春满楼里,但却不再属于春满楼,而是个都立的存在。妈妈看小姐的时候,眼里也是有些敬色的。她有心想找妈妈驱人寻找,又觉得不合适,也怕坏了小姐什么正经的事情。
所以她只是守在阁里,坐在底楼的石阶上,眼睛直望着月洞门一眨不眨地等着。
直到夜色漆黑,总算看到月洞门里有个人影晃动了,红玉才总算是松出了一口气。
“小姐,你可回来了!”她着急地奔过去。
风月欣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怎么不点灯?”
红玉掌灯,知道风月欣还没用晚膳,立刻张罗了吃食。然后伺候她沐浴更衣,铺好床铺好让她上床歇息。
但是月欣睡不着。
她坐起来,看到外间榻上红玉睡得正香。想起南岳散人教她调整内息的方法,于是干脆就盘腿练习起来。
南岳散人说,只要能练习到脑中空白只余一片混沌,感觉有一股气聚积在丹田汇成球形不断回转,这一阶段的练习就算过关了。
她根据他说的,想象自己身体里有股气,然后顺着经络游走,游走,走遍周身,然后再聚集
不行!
风月欣睁开紧闭的眼,心头猛跳。
不行,她做不到,她完全感觉不到身体里有什么气,她甚至根本就想象不出什么气在身体里!
红玉冲了香茗,小心翼翼地端上楼,“小姐,茶泡好了。”她把茶放在卧房外间花厅的桌上,然后退后几步静静候着。
分隔卧室和花厅的帐幔下着,里头的人没有回应。
红玉一直都在候着,直到茶凉了,她又端走了重新泡。
小姐这两天心情很不好,每日都在卧房里不让她进去打扰她。虽然吃饭、沐浴什么的神色如常,但眉是蹙着的,眼里总是泛着寒光。她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