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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机会两个字，龙哥是真的听懂了。
卓铭修的意思是，他能帮自己的女儿，摆脱被那个人暗中控制的处境。
他相信卓铭修有这个能力，可是他却不相信卓铭修会这样做。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深仇大恨，不会因为时间而消磨殆尽。
可是，卓铭修抛出的橄榄枝，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无力与那个人抗衡，可是卓铭修可以。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真的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卓铭修自然是看出了龙哥在那里天人交战。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个圈套，可是他没有办法拒绝。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拒绝。
“影，在这里等着龙哥。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卓铭修走出破旧的房间，可是他没有回去，在一辆普通的普桑里，他随手点燃手里的香烟。
龙哥一定会配合。
在之前卓铭修还不敢肯定，可是现在他非常确定。
影刚刚给他送来龙哥的医疗报告，已经没有多少时日的他，一定要在自己最后的时间里，为他的女儿，也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牵挂留一条活路。
他有时间等，可是龙哥却没有时间。
关于龙哥，原本他不打算亲自来见他，可是最后关头他还是改变了主意。
再次见到那个曾经给他带来非常多痛苦的人，他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毕竟经过多年治疗，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旧病复发。
可是见面远比他想象中的平静，尽管此时，坐在车里，他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眼前全部都是当年那些情景。
这些情景让他夜不能寐，给他带来许多年的困扰。
可是这是第一次，他敢直面曾经。
想想远方的那个女人，她为了他们的未来，作出的努力。
卓铭修下定决心来的原因，就是他要摆脱过去。
如果不能直面，何来的摆脱？
庆幸的是，一切比想象中的容易。
卓铭修坐在昏暗的车里，他关了车灯，只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红色光点。
外面特别黑，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但是熬过这最黑暗的时刻，将迎来第一束阳光。
5
第296章 连死亡都逃不脱（）
龙哥并没有让卓铭修等待太久，天色还没有发亮，面无表情的影走到他身边，“他松口了，不过他说只能告诉你。”
卓铭修点点头，他走下车，将手里的香烟仍在地上，手工皮鞋走过去，刚才还发着红色光的香烟头，全部暗了下去。
龙哥勉强睁开眼睛，首先映入他视线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鞋，不用猜就知道这双皮鞋的主人是谁。
他没有挣扎，此刻的他已经不是昨晚那个抱着必死心态的人了。
不是有人说过，胆小的害怕胆大的，胆大的害怕不要命的，可是现在的龙哥，即便他是那个不要命的，也有一种让他感到恐惧的触感。
直到此刻，龙哥才不得不承认，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他们拥有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得能的本事，就算你抱着一颗必死的心，也逃不脱他们的掌控。
原来连最狠的死亡，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这种感觉，在二十年前，龙哥就尝到过一回，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二十年苟且偷生的生活，是比死还可怕的存在。
现在他不抱有任何希望，所有的侥幸心理，都在二十年的牢狱生活中磨灭光了。
现在他只祈求，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生死无常，能为他的女儿，换的卓少爷的庇护。
尽管女儿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他这个父亲的存在。可是，二十年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到现在的花季少女，他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有带给过她任何爱和呵护。
就让他在自己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为这个女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龙哥慢慢站起来，他面对卓铭修，时隔这么多年，他又一次直直看向那个人。
在他的眼睛里，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倔强的孩童，现在他的眼睛里一片平静，却深不可测。
“卓少爷，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可是你怎么能保证，在你知道一切以后，能保住我的女儿？”
这是龙哥最后的机会，也是他全部的希望，他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压在卓铭修的一句话上。
听到龙哥这样问，卓铭修的嘴里溢出一声笑。
“龙哥，你可以选择相信，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
龙哥的面色越加复杂，卓铭修和那个人，都是他没有办法争斗，也没有办法躲藏的人。
可是到现在这个时刻，他宁愿相信卓铭修的话，相信卓铭修口中，那个自己的女儿唯一的机会。
不知为何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龙哥好像下意识的想要去相信他。
因为见识过那个人惨绝人寰和完全没有底线的手段，他下意识的将卓铭修当做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房间里亮着昏暗的灯光，没有人说话，可是窗外的风将那个残破的窗户，吹得呼呼作响。
“卓少爷，我相信你一次。如果你食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龙哥的双眼通红，他眼睛里的挣扎，让他的内心呈现出极大的痛苦。
他不知道有没有地狱，如果真的有，像他这样做了这么多恶的人，一定会下地狱吧。
那句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话，只不过是在自己毫无凭借的情况下，说出来让自己稍微心安一点。
如果有人要来惩罚卓铭修，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没有资格的吧。
怨恨卓家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弟弟，那个到现在也尸骨无存的人。可是龙哥把这笔账算在了卓家的头上，唯独不能算在卓铭修的头上。
“卓少爷，借一步说话，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事情的真假我不能判断，可是我可以保证，我说的，全部都是我亲生经历的。”
卓铭修走近龙哥，影在他面前想替他挡一下，却被卓铭修拦住。
“你们先出去，等我叫你们再进来。”
影看了他一眼，然后带着所有人走出去。
路过龙哥的身边，影手下的人还将龙哥的全身都搜查了一边，怕他身上还隐藏了什么武器。
等房间里只剩下龙哥和卓铭修，他看着卓铭修，“有烟吗？”
卓铭修将自己的香烟和打火机扔过去，看到卓铭修的动作，龙哥下意识的去接，可是已经被影掰断的手指，让他做不了任何动作。
看见掉落在地上的香烟，龙哥颓然的叹息了一声。
这就是命吧，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面对卓铭修的施舍，他也没有那个命去享受。
这样也好，就让所有的罪恶，都随着他而去吧，不要牵扯到他的女儿，就让那个女孩，这一辈都不要想起自己的父亲。
卓铭修没有动作，他看见龙哥无力捡起香烟，他只是双手插兜站在那里，像是一个审判者。
“当年，是有人找上门来。他问我，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他问我想不想要。”
在龙哥的讲述中，逐渐还原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有一个陌生人找到龙哥，并告诉他，有一个一本万利的生意，看他要不要接手。
那个时候的龙哥，是乡野间出了名的混混，小打小闹没少做，一向好吃懒做又手脚不干净的他，已经是警局的常客。
他听到那个人说，这个生意如果成功了，他会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那个人描述的生活，是龙哥无法拒绝的。
于是他按照那个人的指示，一步又一步，越陷越深，等到他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深陷泥沼，无法脱身。
那个人跟他说，s市最有钱的人就是卓家的卓城远，如果他们绑架到卓城远的儿子，卓家有的是钱，为了救儿子，卓家会有大把的钱给散出来。
龙哥一听到那个人的说辞，就觉得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卓家他不是没有听说过，怕是s市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卓家。卓家对于龙哥来说，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天差地别。
让他来绑架卓家的儿子，不要说绑架，他连卓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个人却告诉他，只要他敢接下这笔买卖，中间的环节自然有人会给他接应。
龙哥尽管对那个人说的话半信半疑，可是他内心无法拒绝那个人嘴里的巨额赎金。
那是他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钱，如果这一次成了，下半辈子根本就不用发愁。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把那个孩子绑来，又不伤他性命，卓家有的是钱，自己也不狮子大开口，他说的钱，对于卓家来说，真的是小意思。
这样想着，他一步步按照那个人的指示，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那个人让他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毫无联系，龙哥一度以为那个人是个骗子，就在他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那个人终于再次上门。
他带龙哥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个赌场。
尽管龙哥自己也进过赌场，但是这一次他进的赌场，比自己曾经进的赌场，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站在那个巨大赌场的角落里，那个人指着一个站在赌桌旁边，疯狂下注的男人。
“那个人，你要记清楚了，他就是卓家的司机，而且他专门负责接送卓家的少爷。你接的买卖能不能成，全靠他了。”
接着那个人跟龙哥密语几句。
接下来的时光，龙哥在赌场里混迹了三个月，他时常看到那个司机，看见他输的越来越多，同时他在赌场里借的高利贷也越来越多。
那天有人告诉他，时机到了，让他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就在那天夜里，在离赌场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龙哥“意外”的救下了被高利贷围追堵截的司机。
司机对于龙哥的救命之恩深深感激，龙哥装作关心他的样子，于是司机声泪俱下，告诉龙哥自己欠了一笔高利贷，现在无力偿还，那些放高利贷的人说，要让他的女儿见见血。
两人交谈了好久，司机告诉龙哥自己的身份。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司机在龙哥的“建议”下，两人决定铤而走险，将卓城远的儿子绑架过来。
司机起初不肯，卓家的是他的东家，他从骨子里觉得对卓家要忠心，可是越来越多的高利贷，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而且龙哥告诉他，只是吓唬一下卓家，不伤害孩子。
司机终于按照龙哥的建议，在放学路上“出了意外”。
接下来的事情，卓铭修已经知道了，因为他就是被绑架的主体。
可是龙哥却告诉他一个让他感到意外的事情。
原本龙哥以为，他按照那个人的命令，把卓城远的儿子绑到手，之前他说的高额赎金，很快就会到手。
可是当那个人在关押孩子的地方看到他绑架的人以后，愤怒的将龙哥一脚揣在地上。
他没由来的愤怒，让龙哥诧异，绑来的人没有错，而且卓家的司机，也按照他们的意思被拉下水。
那个人愤怒的告诉龙哥，让他绑卓城远的小儿子，为什么卓城远的两个儿子全部都在里面。
龙哥终于搞清楚那个人的意思，之前他是说过，只要把卓城远的小儿子带过来就好，而且给他看了卓城远小儿子的照片。
可是在司机开来的车上，后排并排坐着两个男孩，因为看过照片，龙哥知道那个坐在卓铭修身边的男孩是他的哥哥，是卓城远的大儿子。
于是龙哥一不做二不休，将两个男孩全部绑过来。
路上两个男孩自然不肯听话，为了不暴露，他给两个男孩吃了一些教训。
龙哥本以为，绑来一个，能敲到一笔赎金，现在有两个，那么赎金是不是可以翻倍了。
反正绑一个是得罪了卓家，绑两个也是，索性全部绑来。
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翻脸不认人，而且在那个人离开后，龙哥试图联系他，却完全没有了他的信息。
这个时候，龙哥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
可是等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时，已经无力挽回。
当晚，有一伙人趁夜将卓家的大少爷救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太慌乱，一直被扔在角落里的卓家小少爷，依旧被他们留在那里。
发现手里的人质被救走一个，龙哥和他手下的兄弟们，那条一直绷在脑子里的弦断了。
他们无比惊恐，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
一群穷凶极恶的大老爷们，将自己所有的恐惧和怒火，全部发泄在卓家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