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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英方好像来的有点太快了。她之前没太注意,然而外交官基本可以代表国家,一举一动都是国际问题,敏感的很,不会轻易动作。
英方出现的那么迅速,一定是上面知道的快,安排也快,他们才会动。
贺正骁?
应该是了。
她又不是英国公民,被挟持的人质里,她好像也没见到过日耳曼人,那这次的事和英国没有多大关系,他们可以不搅浑水,省事省力。这种情况下,想让大使馆表态就会很困难,贺正骁一定费了不小的力气……
乔唯欢眉梢微动,耳边的叽里呱啦还在继续,她却听不进去了。
王成宇说得口干舌燥,眼看韩叔还是副没表情的样,也不急。他从长椅上站起身,打算继续说,争取把里面的弯弯绕绕,用千回百转的方式给韩叔说明白,借着看看病房配套的话,忽悠韩叔回了病房。
乔唯欢眼观鼻鼻观心,人家没喊她,她索性继续等消息。
视线里突然出现半截笔挺的裤管,浓厚凌冽的男性气息压下来,不等她反应,腿弯处已经伸过去一截手臂,稳稳当当的把她抱起来。
贺正骁平稳的迈开脚步,低下头,寒凉的嘴唇和她的额头碰了碰,声音低沉平缓,带一点难见的柔和,“乱跑什么,回去等不行?”
半身贴着的胸膛坚硬宽厚,明明体温很低,她却莫名的觉得温和。
乔唯欢晃了晃心思,不知道怎么的,眼睛开始发酸。好像看见他,满肚子的伤心便一股脑的跳了出来,嬉皮笑脸的戳她的泪腺。
她把脸埋进去,另一手搭上空虚的小腹,“贺正骁。”
贺正骁眸光不变,“嗯?”
她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像又要哭。
“让我下来吧,我想在这等。”
贺正骁扫见她团缩在小腹的手指,幽邃的眸底,浮出细碎的波纹。
“想哭就哭。”
怀里的小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哭一次就够了,不哭了。”
她慢慢的伸手,环住男人修长的颈,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尾的红,“贺正骁,我不是哭包,也不给你添麻烦,你让我下去吧,我想等明朗。”
乔唯欢从来指使不动这个大男人,感觉贺正骁脚步没有片刻停留,她难受的动动小腿,打算跳下去,男人坚硬似铁的手臂便箍得更紧,简直是把她嵌在怀里。
“听话,回去躺着。”
他声音低沉浑厚,带了股让人安心的味道,顷刻间就让乔唯欢的整个眼圈红了起来。她没什么力气的捶了下男人的肩膀,小声说:“刚才大使馆来人了。”
贺正骁脚步不停,忠叔拉开病房门,等他进去,那门慢慢地合上。忠叔想了想,还远走了几步,免得听到些不该听的。
病房里,贺正骁弯下腰,把人轻轻的放平在病床上,而后他长指捏住空掉的输液袋,扔进床头的垃圾桶里。
乔唯欢不错目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慢条斯理的脱了外套,一丝不苟的衬衫袖口向上挽了几道,露出麦色的小臂,优雅里透着男人才有的力量。
伟岸的身型,深沉如海的面目,看不到尽头的眼底,摸不透的内心。
由始至终,她都没在贺正骁身上,品出一星半点的情绪。
“你都不会难过的……”
乔唯欢放在腹部的手指蜷了又蜷。
“我的孩子没有了,贺正骁,你一点都不在乎。”
贺正骁动作微顿,深沉的眸光缓慢的滑过去。
乔唯欢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口发苦,她扯出点笑,潮湿的眼睛弯起来,挤出来的小水珠沾到睫毛,簌簌地挂了上去。
“你不在乎孩子,还费尽心思的救我干什么?明知道国内也会有动作,大使馆的人不会不管我们这些公民,最后我们肯定会得救,为什么还要费力气救我?让我心跳一下,又把它拍碎了……”
她低下头,咬住嘴唇,抑制住心里的酸酸软软,“你还不如不管我。”
每次她要彻底放弃这个男人,总会被他撩拨的舍不得。
她恨死了自己。
贺正骁长腿迈开,踱到床边坐下,大手扳起她的下巴,拇指微微的摩挲,“真当他们是冲着你来?对你的国家来说,你的分量还不够。”
男人舒展开眉目,让他深邃的轮廓柔和了两分。
“对我来说,你够分量,我不管你谁管?”
乔唯欢心一跳,怔住了脸色。
那几个字仿佛是惊天炸雷,把她的智力劈得稀碎。
她从来没听贺正骁说过这种话,一时半刻的,竟然愣住了,反应不过来,这话里到底包含了什么意思。
下巴上的力道重了些,逼着她仰头,看不见边际的深黑色,把她惊怔的脸色尽收眼底。
贺正骁低缓地笑了,挺峻的鼻峰贴上女人尖巧的鼻尖,温热的鼻息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她。
“胡思乱想什么,孩子以后总会有。”
乔唯欢完全的懵住,愣愣的看他,瞳孔紧了松,松了紧。
他在说什么?!
乔唯欢嘴唇动了动,“贺、贺正骁?”
突然病房门“哗啦”一声开了,一身骚包白的崔承川懒洋洋的进来,装模作样的在大开的门上敲了敲,“不好意思,亚特,政府的人就在外面,你晚点在和小蝴蝶卿卿我我,先把正经事办了?”
贺正骁回头看了他一眼,大手在女人的发顶上拍了拍。
“等我回来。”
他站起身,正要走,忽而身型一顿,西裤一只细白的小手扯住。
乔唯欢跪坐起来,男人的衬衫熨帖柔软,不好抓,她干脆两手抓住他的西裤,小口的喘气,睁大了眼睛,“你刚才说、说的什么?”
第134章 求婚(1)()
她攥着他的裤子,把他笔挺的西裤攥得皱巴巴的,贺正骁也只是不发一语的抬起手,长指从她的发间缓缓穿过。
乔唯欢不肯的松手,越攥越紧。
忽而指尖碰到个硬硬的东西,方方正正的,不知道是个什么。
贺正骁手势微顿,手臂不着痕迹的格开女人的手,长指沿着她侧脸的弧度落到脸颊上,倾身,嘴唇和她柔软的嘴唇碰了下。
“等我回来。”
乔唯欢松了手,看他高大的背影出了病房,心口还在轰隆轰隆。
他刚刚那句话……
乔唯欢简直不敢想,贺正骁是在透露什么。
电梯里,崔承川按下关门钮,眼光瞥见身侧男人裤袋里的凸起,眯了眯眼睛。
“你没告诉小蝴蝶?”
贺正骁戴上手套,顺势拂过外套领口,“还不是时候。”
刚经历了一堆乱七八糟,她还没缓过劲来。
何况还有几个麻烦,不彻底解决,她不能安心。
医院之外,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正等在那里。
贺正骁满身冷肃的迈出电梯,低沉的说:“明天你回曼彻斯特,亲自去一趟许家。”
这是不准备顺其自然了?
可薇薇安那女人……
崔承川挑起眉,“薇薇安智商低是一回事,嘴巴倒是严。我前阵子没忍住,探过她,她嘴里没一句真话。”
“不找她。”
贺正骁凌厉身影的从崔承川身旁擦过,深邃的轮廓镀上层无形的霜寒。
“直接动手。”
许家发生过什么不重要,只要它是个炸弹,那就没有留的必要。
……
乔唯欢一夜没睡。
她被病房外的忠叔盯着,韩叔也勒令她不准再下床。她硬邦邦的躺了几个小时,心头一片乱麻,压根睡不着。
无意识的抚上小腹,轻轻的闭了眼,眼前是黑的,脑袋里却有鲜活的画面在翻涌。
孩子、傅明朗、贺正骁……
乔唯欢深吸口气,索性从床上坐起来,怔怔的望着窗外熹微的晨光。
忽而有人敲门,忠叔苍老的嗓音放得很轻,“乔小姐,您醒了吗?”
乔唯欢心头一震,掀开被子,趿着鞋下床,直接拉开病房门,“是手术结果出来了吗?”
忠叔点了下头,“刚刚转到病房,现在还没有醒……”
乔唯欢没有听完,飞快的出了病房,脚步匆匆忙忙,走出段距离,才想起来她不知道傅明朗在哪间病房。
正要开口问忠叔,她便听见忠叔压低了的声音:“乔小姐,傅明朗活了下来,但是情况不太好,您……有个心理准备。”
乔唯欢脚下顿了顿,从脚底开始发凉,“他是有多不好?”
病房里,乔唯欢脚步轻轻的靠近床边。
傅明朗闭着眼睛,大半张脸被氧气罩遮住,微弱的呼吸间,罩子里会浮上层浅薄的白色。
单单是这么看,很难看出他经历过什么。
乔唯欢小声唤他,“明朗。”
傅明朗紧闭的眼帘动了下,却没有睁开,只是胸膛的起伏幅度变大,频率变慢。
他在浑浊的大河里漂浮了许久,毅力顽强的挺了过来,千辛万苦的爬上了河岸,再过不久,他就可以睁开眼睛,笑着喊她一声:“姐。”
可惜,他再也不能变回原来的傅明朗,无论是心境还是身体。
乔唯欢揉了下眼睛,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轻声说:“明朗,快点好起来,别让我和傅姨担心。等你好了,姐请你吃大餐,就去‘格调’。你别心疼钱,回头我还要给你涨工资,那时候你再替我心疼钱……”
出了病房,乔唯欢静了脸色,背靠在门上,站了很久。
医生说,傅明朗能活下来是个奇迹,他们也很惊讶。
可他身上的伤口太多,子弹的角度也很是刁钻,将来傅明朗很可能会出现手脚不灵活的情况。具体有多严重,哪出不灵活,要等他醒了之后才能确定。
乔唯欢还记得,傅明朗曾经和他说,他才二十出头,要等到有能力之后再娶媳妇,到时候会领过来,先给她过个目,她想棒打鸳鸯还是发红包,随她。
他的路还很漫长,还有大把的事等着他做,他自己也兴致勃勃的要去拼搏。
突然之间,手脚不便了,还不知道会有多不便。
那意味着,他前二十年人生所养成的习惯,都要改一改了。
今后他要面对的困难,也会比原来要多得多……
乔唯欢头重脚轻的回了病房,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眼眶里干涩无比,仿佛所有的眼泪都在贺正骁怀里流尽了。哭不出来,身心便愈发的疲惫,脑袋里扎进颗钢钉,凿的脑仁很疼。
浑浑噩噩的,有人进来也没听见。
贺正骁看着床上的一条,抬脚过去,大手拉开被子。
一天不看着,她就不让人省心。
乔唯欢身上一凉,手臂撑住床,没来得及起身,她便感觉一双温热的大手扶住她的腰和肩膀,把她轻轻的翻了个面。
抬眼见到男人深沉如海的面目,她动动嘴唇,“贺……”
眼前突然一黑,贺正骁拉起被子盖到她脸上,把她蒙了起来,再裹起来,抱起这团大粽子。
这一套动作又快又准,乔唯欢不明所以的,勉强用下巴把被子蹭下去点,再一看,她人已经被贺正骁抱出了病房。
乔唯欢试着动了动,她全身上下都被棉被裹着,手脚牢牢地束在里面,完全动弹不得。
贺正骁抱着粽子走出医院,一路上,家属和值班的医护频频的对两个人行注目礼,然而碍着男人身上冷沉的气势,硬是没敢多看。
乔唯欢悄悄抬眼,对上那道分明的下颚,小声说:“你别这样,我还能走的。”
贺正骁没分个眼光给她,低缓的嗓音里,有点熬了夜的哑,“欢欢,我只说一次,你自己的身体不爱惜,那就没人爱惜你。”
“我没有不爱惜。”
乔唯欢把头靠上他宽厚的肩膀,睁着乌黑的眼睛,“我比谁都想好,想活,所以碰见什么事都挺着。我想着我倒了,那什么都完了,都是空话。大家都是这样,结果大家都过得不好。”
“我没了孩子,明朗没了健康……老天爷真爱开玩笑,想一出是一出,不讲道理的。不过一两天的事,全变了,我真的难受,很难受。”
乔唯欢稍稍动了动,鼻音浓重的说:“也是,全都怪我。你早说过,没人能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是我还心存期待,我有罪。”
“罪感效应对你来说太重,抛了它。”
忠叔拉开车门,贺正骁弯腰,把粽子放到车座上,长腿迈进车里,再把粽子挪到腿上,低声说:“另外,心存期待不是罪。”
乔唯欢沉默下去。
他像是顺着她的话头,说了个字面意思,又好像在一语双关。
在点她吗?
对事情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