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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鸢，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你问。”
陈元点头，“你的眼睛和声音是怎么回事？”
陆鸢的眼睛，是陈元刚开始就想问的，至于声音则是在陈元给她重复罩上黑袍，听到她在说话时的沙哑声音而产生的好奇。
“……这是一个问题？”陆鸢鄙视地看了陈元一眼。
在黑袍遮掩下，陈元看不到陆鸢的眼神，“你当它是一个问题不就行了？”
“你一直是这样？”
“并不是，我应该是憋了太多天了，所以才这样。”
陆鸢低头想了会儿，不知在想什么，却对陈元所说的表示认同。
“憋久了，确实会这样。”
陈元点头，又提醒道：“你还没回答我。”
陆鸢轻哼了一声，她不喜欢陈元这样催她，“眼睛是天生的，声音是因为这黑袍子。”
“你是在说笑？”
陈元见过的鬼物不少却没见过这样的眼睛，他知道这眼睛不应该是鬼物的眼睛。
“你不信我还问什么？”陆鸢显得有点生气。
陈元没去管陆鸢的情绪，他解释道：“不是不信，而是我从没见过鬼物有这样有神的眼睛。”
陆鸢闻言一阵无语，她停了十来秒后掀开黑袍，用那双有神的眼睛盯着陈元。
“谁跟你说我是鬼物？”
陈元吃惊地看着气势逼人的陆鸢，他从没想过陆鸢不是鬼物。
见陈元不说话，陆鸢开始上下打量陈元，“你是鬼物吗？”
陈元摇摇头，陆鸢见此大声质问道：“你不是，凭什么我是？”
“……阴间不都是鬼物？”陈元说话声小了几分。
陆鸢继续追问道：“那你是不是在阴间？”
陈元苦笑一声，“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从外边进来的。”
这句话像是一管镇定剂。
陆鸢听陈元这样说，就像是被打了镇定剂般，立马就没了动静。
陆鸢知道陈元说的外边是指的哪里，她从小就向往着去外边看上一眼，这阴间的景物她看的实在是厌烦了。
不止是景物，就连阴间所有的存在，她都觉得厌烦。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私下里跟管黑袍鬼的崔老黑临时换了身份来追捕陈元，却没想到被陈元直接就给抓了。
陆鸢不说话，陈元也不催她，但路还是要赶的，他喊了声，“继续往前走了。”
“你是要去哪里？”陆鸢柔声好奇问道，看起来气应该消了。
陈元边往前走边说道：“你知道神树吗？”
陆鸢摇摇头。
陈元皱下眉，指着天地间那道又清楚了些许的轮廓给她看。
“就是那，我指的那道影子就是神树魂。”
陆鸢眉头慢慢皱，关于陈元所说的神树，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253章 北树南花（）
“……我想我应该听说过神树。”
陆鸢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不太确定，她扬了扬手，示意陈元先不要说话，她要仔细想想。
陈元点点头，想停下脚步等陆鸢想好了再走，谁知道陆鸢呆看着前方，脚步却并不停下。
想的很入神啊！
陈元跟着陆鸢脚步的节奏，他想看下陆鸢想这事能走多远。
两个人走在白沙上，留下一串并排的脚印。
可惜没有风啊！
陈元感叹一声，他觉得此时刮点风会更应景。
陈元又想到，也许正是因为没有风，所以除了那房子，他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像复制一般的景物。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陈元听到陆鸢以仍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北树南花生生灭，神树万界一世轮，就是这两句诗，我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北树南花生生灭，神树万界一世轮？”
陈元将陆鸢所说的两句诗重复一遍，一时间却看不出这两句诗指的是什么。
“先记着，以后碰到了也许就知道了，答案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就会自己冒出来。”
陆鸢说完，又盯着陈元继续说道：“你可以说下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的世界？”
“就是你来的那个世界，我听说外边有好吃的好玩的，有花灯有马车，还有各种节日，各种好看的衣服首饰……”
陆鸢说起外面的世界就像换了一个人，仿佛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存在于外面那个世界。
陈元摇摇头，“你不觉得那些都是虚的？而且……”
“而且什么？”
陆鸢看着陈元强调说：“能让我快乐的那就不是虚的！”
“快乐至上？”陈元倒是很喜欢这样的性格。
陆鸢点头，又说道：“你快说说而且什么。”
“而且外面的世界已经不止你所说的这些，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样样都比你说的要更好。”
说到吃，陈元就想起小鱼儿，他越发想快点去找到树魂进去冥府早点回去鬼楼。
陆鸢听到陈元这样说，对于外面的世界的向往又多了几分，她边走边眼巴巴地看着陈元。
“你……能带我出去吗？”
陈元听着一愣，他能听出陆鸢这是真的想出去，但问题是如果带上陆鸢，走冥府这条路是肯定不行的。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能带出去我肯定带你出去，一切大概要找到树魂才知道。”
没有得到陈元肯定的回答，陆鸢显得有点失落，“意思是你现在还没把握？”
“我估计到了那，我也不会有把握，这种事我还是头一回做。”
陈元想要解释，陆鸢听着却更失落，她仍在符剑所化镣铐之中，两人却已经没在意这些。
路途不知还有多久，两人一路上闲谈，时间倒是过的很快。
在这千百年不曾有人迹的白色沙漠中，树魂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陈元已经能看到它大概的模样。
他们又走了百十来里，陆鸢身上的镣铐化作符剑飞回陈元手里，陈元又顺势把它收进符冢。
“你的剑很特别……”
“你不考虑往回走吗？”陈元没等陆鸢继续往下说就提醒道。
“往回走？”陆鸢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陈元。
陈元指了指陆鸢脖子处，“镣铐已经除了，现在你想怎么走我都不会没你。”
陆鸢摇摇头，显得很固执。
“我不走，我要去看看这个好不容易遇到的机会。”
“那你……跟着吧！”陈元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劝陆鸢往回走。
陈元不是不喜欢被陆鸢跟着或是别的什么，他之前觉得万一陆鸢不能进去，再让她一个人返回之前所在的地方有点危险。
虽然在陆鸢话中，她是在阴间长大，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平安返回之前所在地。
只是陈元担心却没多大用，按陆鸢的性格，她肯定会跟过去。
随她去！
陈元赌气的想着，他又开始想那两句诗，“北树南花，说的会不会秋彼岸花和长生树？”
“哪来的彼岸花，这么多年，我就连杂草都没看到过。”
陆鸢接话说道，只是陈元怎么听都觉得她是在抱怨阴间连花草都没有。
“你没看过不代表没有，就像这神树，你也没看到过，它不一样立在这天地间？”
陈元指着已经能看的清楚的树魂，想要纠正陆鸢这个观点，“你没去过外面的世界，难道你能说外面的世界不存在？”
“所以我想出去看看，你就帮帮我，当我求你行不行？”
一说到外面的世界，陆鸢就又把话说到之前那个问题上。
陈元偏头看她一眼，他不想给她做出那个承诺，也不能做出那个承诺。
“先到了再说。”
陈元说的有些无奈，陆鸢回答的却像是很高兴。
“好！”
两人又开始加快步子向着树魂走去，但这一次陈元没有再说话，反而是陆鸢一直再问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
时间在陆鸢的不断发问中慢慢过去，陈元尽量忍着不回答。
他在白色沙砾中走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他只知道连陆鸢对外面世界的那股热情都被这遥远的路途磨掉了。
还有多远？
陈元不知道这是多少次在心里这样问自己，他所能看到的树魂越来越大。
原先能看到整个树干的情况已经不复存在，现在他只能看到树干中间的一段。
但陈元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只怕这段路也会很远很远。
“说点什么吧！”
陈元对陆鸢说，他想用说话来分散注意力。
陆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之前我跟你说你不说，现在又要找我说……怎么，熬不下去了？外面的人果然娇贵的很。”
“这都哪跟哪？娇贵？”陈元有些无语，他说：“你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你看着这树魂就在眼前，其实还有很远，我怕真的到不了。”
“问题是没什么好说的啊！”
陆鸢的语气听着有点委屈，“阴间又不像外面，有那么多消遣，我每天做的不是发呆就是数石头，你说我能跟你说什么？”
陈元闻言又问道：“你就没听说过阴间的一些事？”
第254章 不解（）
陆鸢无奈摇摇头，“我很少听她们说起这些，就连那两句诗都是我偷听到的，不过……”
见陆鸢欲言又止，陈元忙催问道：“不过什么？”
陆鸢眉头皱了皱，她往那初显庞大的树魂看去，心里叹了口气。
“还是说给你听好了，这些不是我听谁说的，而是我观察所得。”
陈元闻言来了兴趣，陆鸢看起来只是个向往阳间生活的小姑娘，她能观察到什么？
话还没说，陆鸢又先郑重其事的作了说明：“这个只是我自己观察然后认为的，你可不能笑！”
陆鸢郑重其事的样子，像是一个要给人说自己做的蠢事还不让人的小女孩。
陈元举起右手保证，“我肯定不笑！”
得到保证陆鸢才开始说，她边说边不时盯着陈元的脸，就像在监督陈元有没有说到做到般。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没有看到过阎君，也没看到过地府中的其他管事的鬼差。”
“很多新来的游魂野鬼都是在奈何桥上不愿喝孟婆汤逃出来的，但奇怪的是地府并没有派鬼差把他们抓回去。”
“就连对阴间那些游魂野鬼的清理都没及时进行，而平时一年就要清理一次，地府会把出逃游魂野鬼强行抓回去灌孟婆汤，你说地府是不是因为阎君出事，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说到这，陆鸢又看向陈元，“为什么会有人不愿喝孟婆汤投胎？为什么有的人只愿当只野鬼？外面那么美好，他们就不想快些回去？”
“外面很美好，但是也很累压力很大，大概是因为这个。”
陈元先答了陆鸢的问题，然后才开始细想她的话。
他仔细一想，确实跟陆鸢问的那个差不多，连鬼楼中养着那么多鬼物都没人管，甚至黑无常看到了都没去管，这说明确实有问题。
但问题是，如果真的阎君出了事，那为什么黑无常的记忆中却没这方面的记忆？
陈元又想了会儿，他看向陆鸢想问一下传说中的孟婆汤作用能有多大，却正好迎上了陆鸢的目光。
那是不解疑惑的目光。
“我很困惑，美好的一切难道能凭空得来吗？”
陈元听着陆鸢的话摇摇头，“当然不能凭空得来。”
陆鸢眼中不解更浓，“那为什么因为要付出就想逃避？又为什么因为压力大就不想投胎？”
“这个我还真答不上来。”
陈元苦笑一声，“每个人都想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也都会为了能有选择权去努力，不同的是有人能走到最后，有人停在中间，有人往回走……我想可能是这样。”
陆鸢仍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不都是走到最后？”
“每个人的能力有大有小，在认识到这一点后，有人慢慢调整，有的人死磕到底，死磕到底的人当然就会觉得很累觉得压力很大……都是各自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好吧！听你这么一说，忽然有点不想去外面了。”陆鸢撇着嘴，脸上已看不到之前那种向往。
对陈元来说，他是非常愿意看到陆鸢改变想法的，且不说能不能把她带出去，就连带出去该怎么安顿她也是一个大问题。
见陆鸢不再说话，陈元向她问起自己心里那个问题：“阿鸢，你知道孟婆汤的效果吗？”
“……啊？你说什么？”
陆鸢像是在想什么问题，陈元的说话声将她惊醒，她却没有听清楚陈元的什么。
陈元只好再重复一遍他想问的问题，“孟婆汤的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