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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信了他的心迹。又兴许是有他这个一再退让天下、每一次都做足了诚意但最终还是当了皇帝的前车之鉴,他对这方面儿很是猜疑。
其实想想,李旦当皇帝也并不是因为他推让帝位时表里不一,实在这是冥冥中命运的作弄、大势的所趋,跟儿子时今所处的情势还是不一样的!
时今成器当着朝臣文武的面儿又一次向父亲做出了保障,终于,李旦积蓄在心底的那一口气,也可以舒缓,也能放心了。至于隆基,这一遭阴晴不定的故意将立储一事复杂化,想必也已令他受到了教训、大减了锐气,归根结底这么有心整他还是因为赌气。到底都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够了!真的够了!
旦原本云淡风轻、又暗暗绷紧的面孔,终于渐渐有了一个舒缓,他向成器定定的颔了颔首,目光给了示意。
成器心中悬了经久的一块儿大石头,终于就此放下了!
一旁隆基目染着父皇面目间情态的变化,那心底深处一块儿凝寒的冰川,即而也渐渐的做了溶解,他亦不动声色的缓缓吁了一口气……
缓神间,旦起身顺着龙椅旁的短御道一路走下来,稳健的行至成器身边,抬手覆上了他的肩膀:“你们兄弟之间兄友弟悌、恭谦和顺,做父亲的除了欣慰,又能说什么呢!”意味深长的一叹落定,同时落定的还有那动荡的一颗颗心。
寒川的冰河被这一脉慰籍人心的暖流缓缓的波及、即而最终融化。一倏然如沐春风,一倏然感觉这周遭的氛围是那样的澄明祥和、温暖仁慈。
队列中隆基颔首微微,忽然间不知自己该做怎样的表态、该说些什么话。这时成器侧目向他看了一眼,隆基抬目,兄弟二人目光对向一处,自大哥的眼底深处,隆基看到了一抹鼓励的意味,真心的鼓励!
他心中情绪充斥了幽幽心门,动容无声、亦是真挚,旋即也向着大哥微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真个是长兄如父,成器即而便觉的很是欣慰,觉的自己让贤之举是最明智也最顺势的;可即便不是时局所迫,他也依旧会选择让贤于三郎,这样的谦让,委实是对的。三郎一定可以扛起这如斯重任、担负起这画屏悠悠花香鸟语的如画江山!
李旦感知到了兄弟两人之间真挚的默契,心底跟着濡染起一脉慰藉心魂的和煦,倏然间,一些固执的执念、一些刻意的疏离,便依稀有了走向宽容的由头……他转目,那是自登基以来第一次以温和的目光看了隆基一眼。
可隆基却刚好颔首,并未看到父亲注视自己时,眼底那抹由衷发心的赏识和欣慰。他的心里很是酸涩,只觉的与父亲之间这样一道时局所致、生就出的隔阂,不知多久,兴许这一辈子,一辈子,是不是都已再也不能消融、不能解脱?
思悠悠,叹悠悠,绳索自缚间,嗔痴抱恨与纠葛难平事又有之几多!
第二百一十六章 父子再聚,一个苦心一误会()
其实即便成器没有在朝堂上将了李旦这一军,李旦也早有了从长计议的念头。
睿宗李旦真个是不枉费他这一个“睿”字,有着极灵秀的头脑与极精准的洞悉!这是一条真正蛰伏于深海,不动声色、不作声息,却每到关键时刻便会陡然蹿出,高高的腾飞、盘旋浩荡海面与广袤天空的真正巨龙!是这泱泱盛世里最为睿智的,是真正的天龙。
任何人都别想在他眼皮底下动小心思、做手脚,因为这些决计是没有用处的,没谁的心思与小动作可以真正瞒得过李旦;若是你认为你瞒过了他,那也大抵是因为他刻意装出了样子纵容着你的所作所为,不想让你知道他已将一切都明了在心里、也没那个让你知道的必要。
当然,李隆基瞒着李旦发动诛韦之变的事,得从长计议;那委实是个特殊的“个例”,因为纵然是万里长江也一定会有转弯的地方不是么……
李旦看出了端倪,看出了有人明里暗里想要借助拥立太子一事搞些小动作、动脑筋扩充与巩固自己的势力。这个发现令他不得不收整心绪重新思索,他做出这一切假象出来本就不是要扶持太平打压隆基、他的心中其实也无意长子登基。
可太平的动向、朝臣的动向,都隐隐的与他初衷走向了相违的另一面儿,多多少少出现了偏移。
成器的洞察是对的,若是再不将国储一事落实,那不知道这瞬息万变的权政帏幕下,又会作弄出怎样的岔子、被有心人钻了什么样的空子了!
为防再生枝节,该决议的事情当然要极早决议,尘埃落定后便可以断了许多人的念头、收回那一颗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晌午过后,李旦召了隆基进宫谈话。
因在朝堂之上成器的半逼迫与情势原本的堆叠,李旦已经就太子之事有了个暗处的表态。故而这一遭召见,隆基心里多少也有些底儿,大抵明白父亲是要说什么事情。
来到父亲寝宫的时候,旦正一个人闲闲然的自斟自饮、品那香茗。感知着帘幕微动,侧目一见儿子已经过来了,便抬手退了侍立的众人,只留下儿子与自己两个人。
这是李旦登基之后的几天时间里,第一次召见隆基。虽然只有短短数日的时光,可父子之间因为隔着那一场兴兵宫禁的结,关系难免不像先前那般亲昵。尴尬有之,赌气亦有之,故而这如许的一切便缔结出眼下这隐隐的疏落。
隆基抬手,对父亲行了个礼,那问安的话却迟迟不见出口。他的心里多少有着愧疚,因为自己当初贪功的隐瞒,因为上官婉儿的死……故而他面着父亲都下意识想躲,口唇动动,更是吐不出半个字眼。
但是同时,隆基心里对父亲还有着怨与忿,是有着的。怨忿他明明心里有数、却还要迟迟不下决议拥立太子的真个是刻意在生生折磨他、煎熬他;怨忿他为什么要扶持太平、要给太平那么多的权势致使她愈发的催长了贪婪与野心,以至于跟他针锋相对、势如水火!
父子之间半世流光一世缘,纠纠葛葛、爱爱恨恨,却又因了血缘深处那来自一处的、一辙无二的血统,终究这所有的爱与所有的恨,又倏然变得那样可以万般皆放、可以释然了……父父子子,似乎从来都是这样矛盾,却又何其作弄!
其实不止是隆基,此刻李旦面着儿子亦觉有些尴尬。他心里委实是堵着一口气,就那么梗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的。不是不理解,也不是在怨恨,只是因为下意识的不愿触及、不愿面对、故而显得有些不能原谅。
旦其实洞悉了隆基的心思,那么便由他这个做父亲的主动让步,将这绷紧的氛围尽量柔和一下吧!心中微定,他侧首看了儿子一眼,启口时声息淡然:“为父素性恬适,无心政事,要你姑姑理政。”一顿又颔首徐徐,“你不会怪为父吧?”淡然无波的句子,却是开门见山的坦率、一针见血的直接!
隆基一定,顿然有一种自己在父亲面前暴露的一丝不挂、半点儿隐私都做不得的感觉!更没有想到父亲说话会是这样的直接。
时今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之间的关系亦不像往日那般和谐,岁月的变迁沉淀了他们彼此那一份灵犀和默契,可这一切来之不易的感情很快又被政治、权势的风沙给磨洗、涣散的只剩游丝……这是隆基心里的避讳,想必也是太平心里的避讳。可是李旦却直接将这话茬提及了出来,不近人情之余,带着开诚布公的坦率。
看来父亲这一遭召自己进宫,是抱定了驰骋的心思,决定父子两个敞开心扉坦诚相待了……
心念甫至,隆基转瞬解意,那压制在心底深处的积郁、纠葛零散的感情也在这时倏然就调动起来,既然父亲已经最先表明了态度,他便也不再兜转:“呵。”隆基正了正身子、勾唇微哂,又向李旦身边行了几步,颔首时目光带着一缕讥诮,“父亲何时也开始跟儿子这么兜转?”一改方才的谦然恭顺,此时的隆基带着点儿不羁的味道。
李旦看在眼里,心口定了一下,明白了儿子这话背后的深意:“为父若是跟你兜转,今儿就不会召你入宫走这一遭了!”忽而有些无奈,也有些释然,他敛了双目,落言后微微一叹。
父亲周身竖立的无形屏障、那些气场,在这倏然间便被一脉直击心底的温流涣散、瓦解了去,氛围变得软款下来,似乎寒冰遇到春阳便一点点缓缓融化。
这又引得隆基心底的委屈、怨忿一浪浪叠生了几重。其实李旦是会错了隆基的意,他口中的“兜转”说的并不是立储一事,而是另有所指……
心念甫至,隆基敛了面上噙着的轻佻和玩味,神色倏然肃穆,这般严整的模样看在眼里又多少让人心疼,他口吻沉淀:“父亲是在记恨我,所以刻意扶持太平。”不是问句,定定然一落声,抬睑一顾李旦。
李旦神思一恍,心口骤震!
隆基自父亲似乎从来都镇定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闪即逝的凌乱,那是心思被人戳中后滋生出的情态。他抿抿嘴唇,有些发狠的点点头,那粼粼的目光没有从李旦身上移开,声息步步逼仄:“让我和太平之间相互制约,挑拨我和太平……您真是够狠啊。”如是不高的声音,尾声徐徐一叹、微乎其微却听得清楚,其中沉淀自成。
隆基突然摆出的阵仗令李旦那心猛一个起落!才反应过来,儿子所说的“兜转”指得是这件切中要害的事情。他面色微微一恍,即而再做不得了淡漠态度。
儿子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怎样的煎熬,他是可以体会的;这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扶持太平、日后再立隆基为太子,让两股势力相互制约、相互牵制,是以维系局面的持平。这委实是李旦下的一盘大棋,可李旦的本意绝对不是要让其中的任何一方受折磨、或者要除去任何一方。他是苦思之下想了这一遭权宜之计!
试想,那征讨韦后一事太平也是立了大功,纵然李旦不给太平时今这样的权利,那该给的封赏可以不给么?太平自己的声望和势力难道就不会扩充巨大、发展巨大么?既然做不得完全将她压制,那倒不如施行拉拢之策!
所以李旦才干脆主动示好太平,给她更加广泛的权利,让她满心认为自己这一切都是皇帝给予,也让朝臣们看到皇帝包容的胸怀,这样还可以使太平有所感念、顺势收拢臣民之心。总比像中宗李显一样舍不得给予又压制不得,却还是没能阻挡该崛起的势力继续崛起要来的好吧!
至于李隆基,李旦确实是要利用他牵制太平、压制太平,只有这样才能使他们父子俩的权利不会有一天被太平公主彻底架空!
让两个委实有深厚情谊的人不得不针锋相对沦为权势的俘虏,委实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可这不是李旦造成的,而是局势造成的!情势已在潜移默化间发展到了这一步,隆基跟李旦是一起的,太平想要抓稳权利便一定会跟皇帝有所对立,所以隆基与太平对立是必然的,跟李旦有没有赋予太平权利委实没有直接的关系,说是李旦从中挑拨那委实是冤枉了!他不过是顺应情势、或说是赶在局面失控之前未雨绸缪,却又哪里能怪得了他?
李旦是一位合格的君王,同时也是一位苦心的君王、苦心的父亲啊……
可这一切暗处铺陈的心机与真实的想法,陷入执念、并深深为情绪所控制的李隆基,时今却无法尽数懂得。又因为隆基本就心存愧疚,更是下意识便认为这一切都是父亲的报复,是父亲为报他杀了心尖儿之人、故而也让他尝尝看着心尖儿之人与自己背道而驰、越走越远,却只能那样无力的看着、望着、守着、盼着……但始终都做不得任何举措、没有任何办法挽回局面使这一切回到原点的那份无力、那百转千回欲生欲死都不能的嗜骨煎熬!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太子册立,满怀抱负与憧憬()
李旦眼见着儿子在自己面前渐渐失控,一倏然心底亏空,原本对他存着的隔阂和怨怪瞬间便做了搁置!
果然天底下没有能真正强势的过子女的父母……
他这阵子以来心绪太繁重,所要筹谋和整顿的事情也太多,忽略了身边人所身心受到的那些负重,自然也就忽略了李成器的压迫,与李隆基的背负。
他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刻意的举动会引来儿子这样离谱的猜测,并且已将儿子折磨、摧残的到了似乎心里的城墙就要倒塌,就要被摧垮的地步!
隆基的情绪被一层层调动上来,那万顷的郁结化为了浓浓的烈焰,就着脾气一股脑的诘问了出来:“您非得这样么?”他目视自己的父亲,两道眉峰倏然聚拢,怨极反笑,表情很是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