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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俊臣应当是偶然遇见自己的,且因着城阳公主的事情、加之自己又刚好逶迤在断崖之畔……他是误把自己最单纯的赏景,当作了跳崖自尽的前奏!
这可真是!
了然于心,不禁起了一个好笑。太平在心里偷偷莞尔,花靥柔然,却故意顺着他的下意识笃猜而干脆将错就错了去:“既然你狠心那样对我,又为什么还管我的死活!”负气的调子,不是问句。兀自言完后眼睑一个软媚的流盼,螓首微侧、勾了汀唇一个自嘲的笑意。
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她不怪他,从来都不怪他。良禽择木,自当物尽其责,被谁庇在屋檐底下,便得为谁做事。武后初次委派给俊臣的任务便是去送城阳公主一程,他便必须得顺应着武后的心意如此行事,绝不能有二心、不能有半分违逆!这份难处,这个道理,太平明白的。若说怪罪,她也只能怪她自己,旁的人是无论怎样都再也怨怪不到的。
尚不待俊臣启口回应,太平又下意识顺着月光侧眸去瞧他一瞧,忽念起自个当日被百般情潮逼在当口时给了他一耳光,心口便不由泛起了些浅浅的涟漪:“还疼不疼?”如是不由的便持着温存的调子缓缓抬手,半段净白的柔荑赤。裸在蝉翼流苏夹袖外,一点一点抚摸上俊臣那张俊俏清秀的侧脸。月华一荡,便揉杂了一层黄金碎屑,为这面庞带起了些许琉璃的透明。
她有些忘情,澄澈的双眸中忽起了碧波万顷,有温存与爱意就在这之中荡荡漾漾的铺展开来,如是铺展开来的还有那无收束的昭著心疼。
白云山晚照,那连绵的山脉间一丛丛葱茏的树木、并着岩石断崖隐没在暗夜中后,便形成了独特的风韵。接连着远处的山脉一眼含及过去,便如同一匹匹玄色的骏马奔腾连绵、向着远之又远方与天之尽头又尽头。
俊臣望那巍峨山岭,清目点了几分苍缓、而面上则掺了些许的华美不羁。眺望间窥见周匝有断崖高耸入了云端,伟岸的身子直直遮住这半壁的西天,投下的一抹暗影刚好笼罩在二人立身之处的头顶上,顿然便觉这跻身其间的人显得实在渺小微茫、不值一提了!
耳闻太平如许词话,俊臣心中微有忖度,些微沉默后,倏然便明白了是自己生了误会。方才将这泓目光收回来往太平身上落。他斜侧额头、低长颈,对上依然痴痴迟迟凝望着自己的美丽公主,勾唇散漫的信口戏谑:“先打一巴掌、再揉两下,是你们女人惯用的伎俩吧!”这神色颇有些恣意与不羁了。
太平一个分心恍神,见月华并着晚风习习间带起的落叶一齐飘进他飘逸的疏袖,将他周身充斥缭绕着的优美神韵凝聚的愈发明显。她心波一弛:“难道你们男人就不是么?”天光打了个婉转的图腾,骤然回旋着耀在她身上,极亮极亮,为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天然的金波。太平软眸含笑,持着极好的兴致反戏虞回去。
第二十九章 偷香窃玉悲喜事(1)()
方才那场太阳的葬礼、那些大镶大滚的或悲凉或苍缓的韵致,似乎在这一刻全都落到了来俊臣的双目里。即便明灭的月华将这视野打出一片微凉的惝恍,也依旧掩饰不去这之间的一份逼人的鲜艳光泽。
似乎很缓慢、又似乎敏捷非常,太平只觉的丹唇一灼……紧跟着她的芳心就是一悸!柔软唇瓣间这敏感的触觉使她猛地意识到,是来俊臣俯身吻上了她的汀口!
夜光映颊、余影微熏,沐浴着暗夜的月华、濡染着微暖的天风,太平心口忽地堆叠起一痕动容,这种感觉……很微妙、很神往,直让她觉的原来就这样与他咫尺而立,陶醉在他的怀抱里、呼吸着他周身间迂回缭绕着的这好闻且熟稔的气息,原来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情!
彼此双双都在这当口兀一下泛起了不能自持的动容,心念渐次被推至一个巅峰,有发乎人之本性的那一份最纯粹的欲望铮然一下漫溯而起。
我们虽已大婚、但在男女之事方面仍显稚嫩的公主便被撩拨的对他起了不能自持的迎合……
入夜之后这被带入黑暗的大地河山、这阴霾暗境,夜光月华从来都是最完善的庇佑!十指相扣,软身相贴、相和、相合……这原本就真情氤氲在腑肺里,那念那爱充斥了彼此周身内外每一个毛孔、每一道细微处的两个人,就此这身子并着起了一层灼灼的烫意。
来俊臣不仅生就了一副天成的魅惑皮相,似乎这调情动爱的手法也尤为的巧妙叠醉。
不消过多前奏的铺陈,只因这心是系在他一个人身上的,且又有这般好夜好风为这情这景添置出许多欲拒还迎的微妙感,太平渐觉自个这个身子已经有了软化成水的势头,又不由的抬手更为紧密、且又小心呵护着的攀上了来俊臣在月夜下泛动银波的脖颈。
俊臣抬手环揽住公主这柔曼绰约的水蛇腰,后又顺着渐渐向上探入她玉峰间一点唆滑柔软处。
于是女子这一副曼妙多情的身子便在这般手法的撩拨、逗弄而不失爱怜的抚慰之下,变得愈发生波氲水、活色生香起来。
一时嘤。咛成阵、娇喘并着徐音入骨入髓使人魂迷。就在这碧草铺陈出的白云山高峰大地,二人一时将那份素日里死死拿捏、固守着的自持与理性全然的抛撇开去,就此将最本能最彻底的纯粹爱意根植入了心坎儿深处去。
什么世俗、礼义、身份、伦常、正直、时宜……通通都已不再管顾,只将这阵子以来压抑在心的不愉快、与那不可欺瞒本心真意的想念通通的宣泄出来!
有风微微撩拨,一时氛围渐入薄醉。头顶那片被暗澜半遮半露、明灭变幻的弦月也在这一刻云开雾散去,大片的华彩波光便顺应着情念的召唤而流泻下来,为这不觉间已横陈玉体、本欲私爱不掩不饰的两个人铺陈下一层浣纱般的微光薄毯。
本就有情有爱且情爱不曾移转、不曾将那份想念彼此消散的一对璧人,就此缠绵缱绻在了一处。在隔绝了几多世事的突忽变迁、时局的涉水而至后,终在此夜山巅如鱼得水、修成正果。便连周遭这一派无边无际的死黑暗夜都已被全然的忽略了去,哪管一时的地覆与天翻、海枯与石烂……
一席美艳、一瓣心香,只为等待一记可以倾倒沦陷了整整一世的笑靥如花、缔结出一段夙缘;双眸中噙着不肯轻易沁出微许的泪,只为了有朝一日可用这百转千回浮之而上的泪波,来还清一个人的一生。
爱与情,念与意,从来熬神苦心,也从来都不能由得了人自己。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谁苍白了谁的等待,谁无悔着谁的执着?纠纠葛葛情路事,辗辗转转故人心,便是这千年万年计地而去的哀哀苍天,又安可做到不应有怨、不应有憎?
太平,令月,月如无恨,月长圆……
第二十九章 偷香窃玉悲喜事(2)()
清光冷月映着在这长街曲巷间迂回穿梭的月白天青色身影上,这座浮华盛世无论昼夜阴阳,都有其自身一段魅惑力沉淀在其中。从来百媚筹谋、千娇呼应,不会寂寞、也不会安静。
薛绍负手于后的一路踱步闲闲,温温目光注目在两旁鳞次栉比的一道又一道大大小小的摊贩前。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时而曲身近观、时而皱眉细看,所览之处皆是一片花式繁多的女儿家该喜欢的物件。
这份认真的态度与近似偏执的执着,久而久之便引得有年纪轻浅的女儿摊主注目嫣然。那摊主水目忽闪、目波打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不经意转弯,落在他倜傥玉树的身形上:“公子如此体贴入微,可是在给怜人娇娘亲自挑选么?”糯唇一莹,浅浅一笑间音若碎瓷样的打趣了一句。
薛绍便干脆在她的摊位前驻足下来,抬目回了一个好看的微笑,无声沉默,兀自做着他的忙碌。
是的,他在倾注十二分细心的精挑细选一款胭脂,准备在归府之后送给她、太平,他的娇妻美眷。
人,总是会变的。即使当时看不清、摸不透、揣摩不明朗;在交予岁月、假以风尘之后,也终有一天是可以寻到内心深处那个真实的声音、明朗的答案。
如果注定要在这波澜坦缓的幽幽时光中忘记了爱情,那便用这整个的生命来醒悟吧!
就着月华微风的袭就与沐染,薛绍渐渐有了些明白。或许一开始领旨谢恩、做出欢喜的模样来迎娶太平公主,心中确实是有着那么些的无可奈何、亦或怯懦而不敢抗拒的;又或许曾经对她百般温存、千般的关怀与体贴,那发乎也大多是因对武太后那一份权势威仪的忌惮。
但当一场猝不及防的苦难洗礼降临到头上,正是在这失去了母亲城阳公主、并重新唤起了他一直一直浅埋在心冢里那从不曾遗失的男儿尊严后,在对她的这一次次冷淡、疏远、甚至背离中,反倒使薛绍看透了自己的心!
他曾用多少个无眠之夜辗转反侧、细心思量,回忆起自打她嫁入薛家起始、直至今日的诸多点点滴滴。她的乖憨、她的美惠、她的姿仪、她的良善、她的恭谦……他全都看在眼里,但却只因她是武后的女儿,他只把她当作是武后皇权之下赋予薛家的一道恩赏!故而他似乎还从未有过对她以一个丈夫看待妻子、亦或一个男人看待女人那样的真心,来接纳过她。
原来恣意轻狂、自以为是的那个人,竟然一直都是他自己!
曾经以为因为她是公主,故而他做了她的驸马便是完成一场权势的祭奠,以为他们二人相爱与否从来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但他发现他自己错了,或许就是在母亲离他而去以后,他亦在一夜之间突然变得成熟起来,开始渐渐看明白夫妻是一种极重要的关系,甚至是一个家庭之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最重要的关系。妻子会是与他执手共同渡过这一生一世的身边人,他们会走下去,会一直走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就这个了!”心头迎着一阵扑面天风豁然起了一个动容,薛绍一眼过去,在同时选定了一枚雕绘精致、盛于牡丹小盒中的胭脂。后将银钱付给了那年轻的摊主。
微夏的气候一日比一日燥热,但沐浴在冷月的银辉之下,又似乎还能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淡淡清凉。握了那胭脂盒在掌心里,薛绍心曲一舒,朗朗眉目不觉起了一抹舒展的坦缓。对着夜色清辉,溶溶的生就了流动的光波。
第三十章 公主艳遇卖药郎(1)()
在白云山之巅躬身历经了那一场太阳的葬礼,眼见残阳沉湎、埋葬于晚霞青烟缭绕交织中那一番别样辽阔的波澜壮阔里,太平又在即而升起的冷月华波中与心爱的情郎执手、交缠出自然生命的乐曲……这无一不使她心潮澎湃、波澜起伏!
那日升日落不过是自然造化间的一个交替、一场轮回。其实至眼下这时隔还不算太远久,夜入。的也还不深,但香车之内的太平却仿佛已是薄倦。
她的曼身往后略倾,摆了个略有懒散的姿态就此颓靠在车厢后壁,若兮的凤眸低低敛着。
她周身上下似乎还缭绕着俊臣的气息,方才那些妩媚跌生的画面逐一浮展连篇,又由脑海漫溯着一路落到心坎儿里。心头荡涤起许多甜蜜,一些大胆的绮念,以及……不能控制的思忖着往后那一条漫漫的人生长路,应该如何走好每一步该走的路、落好每一处该落的子。
落子无悔是最明朗的目的,但她兴许是做不到的,但是她可以在不断的浮生磨洗中摸着石头过河淌水,在每一次日升日落、潮涨潮落间,研习这人生的大学问。
但偏教现实不争与心违,她才这般左左右右的思量了一会子,整个人儿却已在不知不觉间经了盛夏里这暖风熏熏的一吹,忽而有些昏昏欲睡。
攀山徒徙一整日,她实在太累了!渐渐也是不由自主的,便在这周身漫溯而起的倦意之中睡意蒙生起来。
香车之内伴着伺候的贴身侍女凝声缄息不敢出声,只小心的取过一条披肩为公主敷在身上盖好。
也是半梦半醒的,就着这股漫溯回旋着的倦意氤氲,太平干脆又把身子靠了一靠、闭目小憩起来……
这是一处没有丝毫光亮的幻似死阴之地的囹圄,与之大唐盛世的繁华醉媚形成那样鲜明的对比!一任太平睁大了眸子屏住了呼吸四处环视,涨入眼帘的除了这一大片昏黑无边的永夜之外什么都不曾有!连异样的光波也都不曾有!
她好似身处真空,胸口有若被一记闷石死死的、抵着胸腔肺腑压得密不透气!抬手下意识去抚那心口,却发现自个提不起任何力气,又或者说她甚至只觉自己已经脱去了人的形态,自己是这周围不断缪转、撩拨的幽风一样,合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