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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一瞧,欧宇辰正开着车子,从车库那边驶过来,看见他,摇下车窗,诧异地问:“你要去哪儿?”
“市医院,邵壬找我。”
欧宇辰停下车子,打开旁边的车门,摆摆脑袋:“上来,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打出租,很方便的。”夙夜说。
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他知道欧宇辰一边上学,一边管理博宇,其实也挺辛苦的。
“哪儿那么多废话?”欧宇辰扬扬眉毛,催促,“快上来。”
夙夜踯躅,犹豫几秒钟,还是坐在了副驾驶位上,关上车门。
“横竖你也出来了,中午别回家了,我请香港客人吃饭,你也一起去吧。”欧宇辰笑着提议。
夙夜摇摇头,他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对需要应酬的社交场合,更是一丁点兴趣也没有。
“去吧去吧,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欧宇辰冲他眨了下眼睛,心情很好的样子,歪着头琢磨,“我得想想,中午带你吃什么好料。”
夙夜有点新奇地打量着他。
欧宇辰是个耽于享受的人,在家里总是穿着舒适的休闲装,倒是难得见到他西装革履的模样,真是帅气得要命,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想起来了,”欧宇辰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去细鳞河边的农家饭庄,吃新鲜的烤鱼吧。那儿附近有温泉,吃完饭,我们还可以泡温泉,别提多舒服了。”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不过夙夜蹙了蹙眉头,低声说:“你不是还要陪客人吗?”
“把他带去,让李硕照顾他就好啦,”欧宇辰满不在意地说,“对我来说,你可比客人重要多了。”
他半真半假地调侃着,“哈”地又笑了,看起来心情很好。
李硕是他的助理,他既然这样说了,夙夜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静默几秒种后,欧宇辰再次开口,收起了嬉笑的态度,正正经经地说,“夙夜,你知道吗?其实我们两个很相似。”
一时间,夙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相似?他们怎么会相似?他们是多么不同的两个人。
无论是外表、爱好还是性格。
“喏,你瞧,”欧宇辰诚挚地说,“我们都是孤儿,我们都孑然一身,我们都经历过很多不幸,我们都在艰难地挣扎着生存,我们都没有办法,彻底敞开心扉,宽容地接纳别人”
夙夜仔细思量着他的话,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所以,”欧宇辰缓缓地,认真地总结道,“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下去吧,像真正的家人那样。毕竟,一个人偶尔也会感到寂寞的。”
他说着,松开握着方向盘的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搭在夙夜的手背上,重复道,“我们,一起生活下去吧。”
心脏微微停顿了下,又猛烈地狂跳起来,夙夜有点迷惑。
一起生活下去吧
一起生活下去吧
夙夜一直是寂寞的、孤单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一起生活下去吧。”
他没有说话,只觉得鼻子酸酸涩涩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胸口也闷闷的,像是被什么淤积了。
欧宇辰似乎完全明白他的心情,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没再吭声,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车子快速行驶在马路上,正是上班时间,路上满是熙熙攘攘的车流。
欧宇辰车技很好,驾驶着车子,就像一条灵活的鱼,在车流中不停地穿梭、前行。
到了岔路口,右转弯,需要减速——刹车踩下去,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没能减低车速。
这意外,令他悚然一惊,脊背顿时冒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一辆反方向开过来的卡车,突然从左边的岔道直冲出来。
欧宇辰吓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刹车踩到底,猛打方向盘,几乎是贴着卡车滑了过去。
剧烈的晃动和高速漂移让夙夜东倒西歪,胃液直往上翻,他惨白着小脸,紧紧抓住座椅,急促地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车子还在高速行驶着,像是在上演惊魂一刻,不停地急转弯,绕过前方一辆接着一辆的车子。
欧宇辰脸色铁青,声音又干又涩:“刹车失灵了。”
“啊,那怎么办?”夙夜心里咯噔一下,由于剧烈的颠簸,他的声音都是颤颤的。
“我不知道。”欧宇辰坦言。
车子在蛇形一段后,终于“砰!”的一声,撞上了前面的一辆货车。
欧宇辰没有减速——没有办法减速,只能继续向前猛冲。
货车司机探出脑袋,边嗷嗷怒骂,边在后面狂踩油门猛追。
但是路上的车子太多了,欧宇辰的车速太快,他很快就失去了目标,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欧宇辰大卸八块。
当然啦,任凭他骂得再起劲,欧宇辰和夙夜是完全听不到的。
夙夜盯着挡风玻璃,攥紧双手,喃喃:“这样下去不行,油箱里有多少油?”
欧宇辰也知道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苦笑:“我昨天刚加满箱的,再跑几百公里不成问题。”
说话的功夫,车头又撞上了前方一辆桑塔纳的尾巴,换来桑塔纳司机的破口大骂。
欧宇辰想了想,提议,“要不,我们干脆找什么东西撞上吧。”
反正,这样开下去,早晚都会撞上的,还不如有选择性的,将伤害降到最低
“不行,”夙夜断然否决,“以现在的速度,撞车后,车头会粉碎,挡风玻璃也会爆炸。
前缓冲板、冷却器和各种机械都会被压碎,车身会扭曲变形。
由于惯性,我们两个会向前扑,而车后座也会往前冲,加上爆炸的玻璃,变形的车头,我们夹在中间,会被压扁成肉饼的。”
“夙夜,我记得你不会开车。”听了他的形容,欧宇辰本来铁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勉强笑了下,“这时候,你可千万别吓唬我。”
“我不会开车,可是我看过的、关于车祸的案件卷宗,不下一百起。”
紧紧抓着方向盘,欧宇辰低声咒骂了一句,问道:“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夙夜摇头:“没办法。”
没办法,就只能等死。
前方再次出现了岔路,左手边是波光粼粼的细鳞河。
欧宇辰稍微想了下,猛地掉转方向盘,驶上了过河大桥,他轻声问道:“夙夜,你会游泳吗?”
“不会。”
“没关系,”欧宇辰伸过来一只手,亲昵地揉了揉夙夜的头发,甚至转脸,冲他笑了笑,很笃定地说,“我曾经是校际的游泳冠军,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说着,一转方向盘,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向桥右侧的护栏撞去。
“噗通!”一声巨响,车子划着漂亮的抛物线,坠入河中,溅起了大大的水花,旋即化成一个漩涡,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桥上,响起汽车喇叭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很多人冲到断裂的桥栏杆旁,惊慌失措地往下张望。
第137章 3.15 /()
夙夜只觉得,像是被塞进了猛力击打出去的高尔夫球里,极速坠落。
巨大的失重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脑子阵阵发晕,喉咙里直泛酸水,恶心得要命。
其实不过是短短的瞬间,车子就“噗通”一声,重重砸进河里,水花四散,飞溅开来。
咕嘟嘟咕嘟嘟
河水从挡风玻璃的缝隙、车门缝隙所有的缝隙,一股脑地涌进里面。
迅速团团包裹了他,无孔不入地灌进鼻腔、嘴巴、耳朵。
夙夜的眼睛睁不开了,浸入的河水,刺得眼球生疼生疼。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感到庆幸。
这两年细鳞河的环境污染,治理得不错,河水不至于臭烘烘的,也算不上浑浊,更很少有人往里面丢弃垃圾、废物,但是野外的水源,多少也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味儿。
夙夜本能地张开嘴巴,想要帮助呼吸,想要招呼欧宇辰,结果更多的水,趁机涌入。
他像一条大鱼,喷吐出一串串气泡。
无比柔软的水,肆无忌惮地拥堵着他的鼻孔,拥堵着他的咽喉。
他就像个被拧开了盖子、丢弃在水底的瓶子,被死命地灌着。
不能呼吸了,胸腔里也灌进了水,冰凉冰凉的,沉坠坠地压迫着他的肺叶。
他感觉到胸口火辣辣的,烧灼般的滞闷、疼痛。
束缚在身上的安全带,仿佛要嵌入血肉里,紧紧的,勒得他很难受。
夙夜抖着手指,试图解开它。
却发现在车子撞上护栏的时候,车门凹进一大块,还裂开道大口子,卡扣当然也受到了撞击,彻底变了形,根本解不开。
夙夜感到了恐惧,难道要葬身在这冰冷的河底吗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淹死,想起以前看过的卷宗,想起那些从水里捞出来的、腹胀如鼓、面庞肿大的死者,他就不寒而栗。
但是,夙夜的郁闷只维持了短短的几十秒钟。
因为他的意识很快模糊了,理智在悄悄游走,力气也在迅速流失,身体变得虚软无力,握着安全带卡扣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听说一个人临死之前,会想到他最重要的人,或者他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
夙夜茫茫然地睁开眼睛,河水理所当然地漫进眼眶,冲刷着眼球,奇怪的,他居然不再感到疼痛。
他清楚地看见,眼前粼粼的水波,微微荡漾,像是个最奇妙的梦幻世界。
一瞬间,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世界变得无比的安静。
脑海里依稀浮现出一幅画面,残阳如血的黄昏,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迈着散漫闲适的步子,向他悠悠然走来。
夕阳的余晖,为少年周身镀上一层灿金色的光芒。
于是,他的整个人,也像发着光似的。
夙夜想,真的有点遗憾呢,其实他很想看到欧宇辰变成青年的样子、三十四以后成熟的样子,挽着漂亮新娘的手臂、走进结婚礼堂的样子,陪着孩子在草坪上嬉戏玩耍的样子,一天天变老的样子
他想,即使变成鬓发如霜的耄耋老人,即使驼背弯腰,不停地咳嗽,欧宇辰也一定是最优雅最端庄的老头子,温润可亲的面孔下,隐藏着骄矜的、傲慢的、孤冷的灵魂。
模模糊糊的,夙夜感觉到有只手,在碰触将他牢牢禁锢在座椅上的安全带,接着,那只手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他意识到,那个人要拿走他的手镯。
顿时心里发慌,急得不行,那是欧宇辰送给他的东西!
他想喊想叫,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要阻止那个人,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束缚他的安全带忽然一松,接着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身体,将他从打开的车门,使劲拖了出去。
车门已经变形、破裂,露出锋利一角的铁皮,毫不犹豫地划过他的小腿。
剧烈的疼痛让夙夜有瞬间的清醒,又很快迷糊了,世界陷入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
“夙夜!夙夜!快醒醒!夙夜!”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轻轻拍打他的脸颊。
他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像是被黏住了似的,怎么使劲也睁不开。
有微凉的物体轻轻贴在他的嘴唇上,一股气流猛地灌入,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他被呛得咳嗽起来:“咳咳咳”
随着胸腔的剧烈震动,不由自主地吐出几口水。
呼吸瞬间变得顺畅,眼皮抖了抖,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欧宇辰正紧张地看着他。
见他睁眼,呆了呆,猛地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抱住。
欧宇辰抱得那么紧,夙夜简直喘不上气来,试探着推推他。
箍着自己的手臂,却收拢得更紧。
夙夜呆住了,正确地说,是被欧宇辰吓到了。
欧宇辰竟然在发抖。
夙夜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漂亮的脸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大大张着的眼睛里,满满的惊惶。
顺着头发流淌的水,一直落到夙夜身上,和他身上的,融汇在一起。
“欧欧宇辰”夙夜结结巴巴地叫道。
欧宇辰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喃喃的,自语般的:“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终于醒了”
他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着。
夙夜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他微微侧过点头,让鼻孔可以顺畅呼吸。
深深地吸了口气,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直想吐。
他忍耐着,压抑着无比痛苦的感觉,艰涩地轻声说:“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