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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若是找不出那个人来,会很麻烦,可是,若是真的把人找出来了,却也同样的麻烦。这种仿佛被人架在火上烤,前路举步维艰的感觉,道觉大师今天可算是彻底的体会到了。
刚刚萧家兄妹没动,高力士也没动,道觉大师虽然心中不安,却也没有跟着去看那三具尸体的情形。
很快,一个仵作打扮的人也跟在侍卫身边过来禀报了,“那三人俱是被一刀毙命,不过此前,他们似乎遭过殴打,身上还有不少并不致命的伤。”
听到这话,萧燕绥突然怔了怔,还忍不住的皱起眉头来。
自始至终,她在人前都表现得像是一个天真稚气的小女孩,至于从她口中说出的一点非但不幼稚、反而格外缜密的几句话,旁人只会当成是萧家长辈教的,以至于,萧燕绥根本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她表现得越坦然,旁人就越是会相信,她就是一个鹦鹉学舌的。
倒是现在,小女孩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了之后,才让旁人忍不住的好奇起来,这一回,应该不是萧家长辈教的话了吧。
“可是有哪里不对?”高力士神色自若,却不掩好奇的问道。
萧恒也一直注视着妹妹,见她皱眉,更是心中忍不住的担忧,声音轻柔的哄道:“六娘?”
萧燕绥倒也干脆,直接回答道:“我昨天遇到了燕国公府上的小郎君张九郎,他跟我说,之前碰见了几个市井无赖,教训了一顿”
换言之,那几个已经被灭口的人,之前很可能撞上了张岱,临死之前还被这位骄纵的小郎君给收拾了一顿。
想到这种可能,一时间,就连高力士都有些啼笑皆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道觉大师听了萧燕绥这句,倒是霍然间睁大了眼睛,在心底轻轻的长舒了口气。如果那三具尸体都是市井无赖,长着头发的,便肯定不是西明寺的僧人
虽然肯定要查,可是,身为西明寺的住持,道觉大师本心却是不希望真有哪个僧人掺和进了这等事情中的。
因为这三人被杀,暂时却找不到将他们灭口的幕后之人,线索到这里,便仿佛又断掉了。
萧燕绥一张可爱的小脸都皱成包子了,萧恒抱起妹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部,追查幕后之人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一蹴而就,多有波折,也是难免的。
“鞋印。”小姑娘趴在哥哥的怀里,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和闷闷的,开口的时候,声音却是干脆的。
道觉大师苦笑着主动开口承诺道:“贫僧回西明寺后,定会细细查探,给萧小施主一个交代。”
“哦,那辛苦你了。”萧燕绥被哥哥抱在怀里,竟然还抬起头瞅了着老和尚一眼。
“”明明人家话说得挺诚恳的,可是,感觉有些微妙的,道觉大师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哽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萧嵩和裴耀卿一起到了徐国公府上的时候,认出这是裴氏的父亲裴耀卿裴相公,当即就有个机灵的门房跑去给裴氏送信去了。
萧嵩和裴耀卿见了,互相对视一眼,裴耀卿主动提议道:“还是先去六娘的院子,看看我那外孙女吧!”
至于裴氏,得知自己父亲前来的消息后,不难想到裴耀卿是因何而来,她自然会去萧燕绥的院子里找人的。
“也好。”萧嵩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结果,这俩位高权重的刚刚走到萧燕绥的院子里,还没来得及听人禀报,萧燕绥刚刚随萧恒一起出门了的消息,便闻到了满院的浓郁酒香。
“这是?”裴耀卿仔细的嗅了嗅,眼神忍不住扫到萧嵩的身上,他们俩都成亲家了,也没听说过兰陵萧氏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酿酒的秘方啊!
是时,莫说是各个历史绵长的门阀望族,便是市井街头经营哪个营生的小门小户,家中都要有个概不外传的秘方的。
至于这些位高权重的门阀望族,家中珍藏的秘方就更多了,并且,这些秘方除了自家平日里使用之外,也多用来在年节和红白喜事的时候当做礼物往来。
若是萧家有酿酒的秘方,裴耀卿肯定不知道秘方的内容,但是,尝不到用这秘方做出来的酒,却是不可能了。
萧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这次是真不知道。“不过六娘平日里不爱出去玩,就喜欢自己在家里鼓捣些零零碎碎、奇奇怪怪的东西。”萧嵩对自家孙女的性格喜好还是很清楚的。
“那问问我那乖外孙女就知道了。”闻着满院酒香,裴耀卿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萧嵩自然是不落人后,都没让婢子仆从带路,两个人紧赶慢赶的进了萧燕绥的院子,一个个鼻子还都特别灵,循着味儿就把萧燕绥放在博物架上的两瓶蒸馏后的烧酒给找出来了。
——没办法,除了酒精含量大幅度提高之外,蒸馏出来的酒,毕竟依然还是酒,虽然烈,但是能喝,并且,在爱酒之人的眼中,恐怕还是难得的琼浆佳酿
萧嵩和裴耀卿他们俩也没另找地方,直接就在萧燕绥平日里做实验的书房案前坐下了,等着裴氏和萧燕绥过来。
萧嵩还让婢女送了酒盅上来,两个人又把酒精的蜡封打开,就这么干脆利落的倒了两杯小酒,先尝了尝味,顿生惊艳,之后,就美滋滋的对着喝起来了。
萧嵩很得意,一边喝酒,一边冲着裴耀卿显摆道:“这美酒肯定是六娘预备着给我的。”
裴耀卿不以为然,萧嵩能有的,萧燕绥肯定也忘不了她外祖父,都是长辈,他怕什么?
待到萧燕绥和萧恒兄妹两个被护卫仆从簇拥着离开之后,高力士并未多留,和道觉大师告别后,便也从西明寺中匆匆下山。
然而,在回兴庆宫之前,他却把发现尸体的侍卫,连同验尸的仵作一并叫了来。
“你刚刚没提,让那三人一刀毙命的刀伤,究竟如何。”高力士骑在马上,一手握着缰绳,居高临下,目光望向远方,傍晚的余霞笼在他的身上,让他的面容也变得隐约不清,他的声音极其轻柔,却很清晰,更是让人忍不住的寒毛直竖。
第65章()
订阅本文章节数不足50%可是会被拦截的迷茫的睁开眼睛;满是睡眼惺忪,萧燕绥一边半闭着眼睛打着呵欠,任由阿秀帮她穿好衣服;一边含含糊糊的问道:“这么早是要干什么?”
阿秀轻声解释道:“刚刚有相公院子里的人过来问六娘伤势如何,向来是相公处也得知了六娘昨日受伤一事。”
萧燕绥稍稍清醒了一点;抬了下眼睛,倒是并不意外,下意识的喃喃道:“是阿翁想要找我啊”
对于自己的祖父徐国公萧嵩;即使明知道他很疼自己,萧燕绥却依然并不太敢经常接近——没办法;徐国公府上;孙辈有五位小郎君;只有萧燕绥一个小娘子,并且;大家都有认真读书
萧嵩大概是之前就已经习惯了看见自家的小辈之后;便随意的出题考教一二,并且;这个习惯,也一直延续到了萧燕绥出生以后。
偏偏徐国公对小辈们的考教大多都是让他们背书;对于年龄大一些的三郎他们则是还要加上一些策论问答等。
而对于萧燕绥来说,让她去徒手开个平方根、算两道曲面积分、或者写个化学物理公式什么的她都在行,换成背一堆古书上的文言文;那可就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作为一个高中二年级之后就再没上过除了语文课以外的任何文科课程的纯粹理科生;萧燕绥当年的语文水平就仅限于背诵考试大纲上要求的那么一丁点必背篇目;再多的扩展学习,她是肯定不擅长的。
现在回到唐朝了,一大堆文言文要一本一本的背,对于一个从来不擅长死记硬背的理科生来说,真的是再怎么努力都压力很大
尤其是萧嵩对小辈们的考教,肯定不可能就局限于简单的死记硬背这么点东西上,他还要旁征博引的引申,然后再分析探讨,如此以来,对于一个知识面顶多覆盖到死记硬背这个层面的理科生来说,到了后来,根本就是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
想到等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萧燕绥的眼神忍不住有点微微发飘,等她穿好衣服,洗漱过后,阿秀还要再帮她重新上药包扎伤口,却被萧燕绥摆了摆手拒绝了。
“等会儿估计还得把包扎好的布帛什么的拆开,不折腾了,先去阿翁那里。”萧燕绥随口说道,穿了鞋子就要出门。
阿秀愣了一下,才恍然道:“相公是要看你的伤势?”
萧燕绥点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个自然,不然阿翁也不会这么早就找我了。”
她目前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平时一般不会起得这么早,徐国公府上,也就徐国公萧嵩自己需要上朝的时候,需要起得稍微早一些
昨天从西明寺回来,她就知道,这件事肯定不能善了,结合今天早上祖父突然说要见她,心里稍微一想,萧燕绥自然也就猜到了,萧嵩估计是想看看自家孙女儿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然后才好有理有据的去和玄宗抱怨
阿秀匆匆忙忙的跟在了萧燕绥的身边,云霞愣了一下,迟疑着和萧燕绥说道:“六娘,婢子——”
萧燕绥干脆道:“你先过去阿娘那里,和她说一声,我去看阿翁了,等会儿再过去阿娘那里。”
云霞松了一口气,忙点头应下了,回去向裴氏禀报今早的事情。
到了萧嵩的院子里,萧燕绥直接走进去,“阿翁,你找我?”
“六娘来了。”萧嵩神色温和慈祥,坐在案旁招了招手,示意萧燕绥过来坐在他身边。
“昨天你阿娘告诉我说,你在西明寺受伤了,”萧嵩细细的打量着自家孙女儿的面孔,五岁的小女孩面色红润、玉雪可爱,除了还有一个挺小的蚊子包还稍微有点红色的印迹之外,看上去基本也不像是受了太大惊吓之后还没恢复过来的模样,原本一肚子火萧嵩的心里也就稍稍舒服了些。
萧嵩伸出手,然后继续温声说道:“阿翁本来昨晚就想去看你的,又听说你已经睡着了,怕吵醒你,就想着不如还是等今天早上吧!”
萧燕绥见状,自然明白萧嵩的意思,直接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萧嵩态度温和的一笑,抬头看了阿秀一眼。
阿秀想起刚刚萧燕绥说的话语,忙小步上前,动作轻柔又悄无声息的开始解包扎在萧燕绥手上的布帛。
“阿翁我没事,我睡觉一向睡得踏实。”在阿秀忙活的时候,萧燕绥还在和祖父闲聊。
正说话间,萧恒和萧悟兄弟两个也被人领了过来。
“阿翁,”萧恒笑道,一低头,微微讶异道:“六娘也在?”
“妹妹来得比我们还早”萧悟小声念叨了一句。
萧燕绥回头冲着他一笑,萧悟也忍不住冲着妹妹做了个鬼脸。
看着弟弟和妹妹闹着玩,萧恒则是包容的笑笑,然后不动声色的一巴掌糊在萧悟的后背上,直接把他那个鬼脸给打得走形了。
“哎呦,大兄!”萧悟“嗷”的叫了一嗓子。
萧嵩平时绝不是没架子没脾气的人,不过,面对着三个自家的孙辈,他却表现得极为慈爱,就这么看着他们兄妹三个玩玩闹闹,他的心情仿佛也随之变得愉悦了几分。
就在这时,阿秀也已经小心翼翼的将萧燕绥手上的包扎全部解开了,柔软透气的布帛被一层一层的轻轻揭开,等到萧燕绥手指上那一大片伤口映入萧嵩以及萧恒萧悟兄弟两个的视线中后,在场的几个人全都齐齐变了脸色。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萧恒上前几步,站在萧燕绥身旁,陡然间正色起来。
萧悟毕竟年纪小些,情绪比较外放,眼睛登时就红了,下意识的追问道:“六娘,你痛不痛?”
原本温和儒雅的面上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萧嵩,脸色也冷了下来,他用掌心轻轻的托着孙女儿的手,近处仔细打量了一圈,看到小女孩柔软白嫩还有些微微胖乎乎的小手上那些明显的割痕之后,简直怒发冲冠,压沉的声音里都仿佛都蕴含着磅礴的雷霆之怒,“六娘告诉阿翁,这便是那些歹人所伤!?简直岂有此理!那些害你的人,阿翁便是掘地三尺,也定然要给你找回来让他们谢罪!”
“额”萧燕绥看着气得眼睛都危险的眯起来了的祖父,还有同样变了脸色的两位兄长,不免有些窘迫,却还是立即飞快的开口,艰难的解释道:“我被人用绳子困住丢在了山顶一处废弃的小屋里,这些伤口是我用碎瓷片割断那条麻绳的时候划伤的”
萧悟握紧了拳,红着眼睛恨声道:“终归是那歹人害得!”
“六娘不愧是我萧家的女儿”虽然昨天就已经知道了,萧燕绥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