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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手机另一头却传来练成梁焦虑的嗓音,「范姜,你明早可以立即出国吗?」
「……」
范姜宇文几乎是在闻言后,立刻联想到他今天下午看到的人,情绪一下子down到谷底。
过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回来了吗?我看到了!」
练成梁像是被他吓了老大一跳,「你看到了?」怎么可能?他一得知消息,立即就开始搬救兵,找机会解决,怎么却还是会被范姜宇文得知消息呢?
而且,「你看到什么啊?」不可能看到那个人,没这么巧吧?
「她。」范姜宇文没发现自己说话是从齿缝里迸出的,「我看到了。」
练成梁只有一瞬间的恍惚,立刻就恢复思考的能力,「我现在立刻赶来。范姜,在我没到前,千万挺住,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等我。」
他殷切叮咛,「别忘了屋里还有骆琳在,你不会想伤害她的!」
在交代的同时,练成梁已十万火急的出门往范姜宇文这里赶来了。
******
握着已挂断的手机,范姜宇文只觉得自己的神志突然变得万分混乱,那股狂乱的思绪令他只想赶紧逃离眼前的一切……
「啊~~」他突然发泄性的大嚷,「啊──」
骆琳才刚入睡,却被一阵阵嘶吼声给惊醒,那吼声似乎隐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懑,听起来就像只受伤的野兽般。
她惊慌的冲出房门,想看看究竟,却在踏进客厅的当下,人整个震住了!
「你……」她吓得再也不敢移动一步,就只是僵傻在原地。
范姜宇文一手捏着一支已碎裂的酒杯,玻璃碎片陷入掌心,鲜血自手背直往下淌;另一手则是紧握着一支已敲破的酒瓶,正往自己的头顶猛敲。
「砰」的一声,酒瓶应声破碎,他额头也破了一个洞,血沿着俊颜往下流……
「忘不掉的耻辱啊……」他低喃着,握着破酒杯的手掌更收紧,玻璃碎片更深入嵌进肉里,但他像是完全没感觉到痛,另一手又要举起往自己的头上再次敲下!
骆琳什么也不敢想,也来不及想,当下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舍不得看他受伤!
她大声惊呼着,「不──」死命的奔上前,接住他往头上砸的酒瓶,「不要啊!」
他看她的眼神很迷离,「谁……妳是谁?!」
骆琳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她只知道她再不爱他、再不关心他,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自残,不然……她的心会痛!
可她为何会对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感到心痛、不舍,她却不愿去深思。「我是骆琳啊!」
「骆琳?」他跟着她念着她的名,却在下一秒钟又故态复萌的想再次举起酒瓶敲击头部,「想不起来……头好痛!」
「不要啊~~」她拚命的拉扯,总算抢下他手里的破酒瓶。
范姜宇文任由她拿走他手里的凶器,口中无意义的低喃,「好累~~她不理我……我这么努力!」
她听不懂,但没关系,她只要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就好。
所以她丢开酒瓶,跟着扳开他另一只手,试着想将嵌在他手心的碎玻璃取出,可太多……「我没办法……」
她急得都哭了。
「谁都不准为我哭……」他低语,伸出血淋淋的手去接她的泪。
却将骆琳的小脸抹红了。
练成梁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屋里的,他人一到,乍见到骆琳竟靠范姜宇文那么近,一时急切的惊呼,「妳在干嘛?找死吗?还不赶快离开他!」
骆琳一回头,看到是他,原本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放下,「练先生,快过来帮他,他受伤了……」
练成梁却被她脸上的血迹给吓坏了,「他伤了妳?!天!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骆琳赶紧摇头,伸手摸到自己湿濡的脸,「我没事的。」
范姜宇文则是在见到练成梁后,心一松,这才感觉到头部及手上的伤口在发疼,「练……我还是无法控制──」
练成梁奔上前,火速抽出手帕,先替他将手腕处扎紧止血,「我得带你去医院。」回头看着神情慌乱的骆琳,「妳能一个人在家吗?」
她点头。
「范姜得先去医院包扎,不然怕感染。」他解释道:「我必须先照顾好他,妳在这儿等我,我会来跟妳解释一切的。」
她再次点头。
练成梁扶着范姜宇文往大门走去,临离开前还不放心的再次确认,「妳真的没事?」
她又点头,却再次被范姜宇文不着边际的话语给弄得一头雾水。
他说:「她在为我哭啊?我不准人哭……不必了……」说话的嗓音显得异常低哑悲凉,似有着很复杂的情绪。
练成梁轻语,「没人在哭,你别担心!」便将他带离,独留骆琳一人站在如同经过一场战争般的客厅。
他该是发泄了一阵怒气吧?不然客厅里的电器不会全都被毁,座椅也被玻璃划得残破不堪,连茶几的玻璃也都碎裂。
先前他抓狂破坏家具时,她竟熟睡得压根没听见任何声响,她会不会太不够关心他了?!
而他……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情绪失控?
他的伤……没事吧?!
因为太担心,骆琳根本无法放宽心休息,便乘机将屋内整理干净。
只是边整理,她边觉得:她对范姜宇文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即使他俩在一起五年,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真的一无所知!
思绪回到四个月前她父亲过世那天,她记得父亲曾语重心长的对她说──
「小琳,千万要回报那个男人,知道吗?是他救了爸爸、救了我们的家,甚至救了妳……爸要妳亲口承诺会跟他一辈子,会听从他一辈子,答应爸……」
虽然她是那么的不认同她父亲的意见──她觉得自己并未亏欠范姜宇文,他是拿钱救了她爸,让他能进医院治病;他是拿钱养活她的继母及继弟,让他们能生活无虞;可她,却是那个付出代价的人啊!
她付出的是她的青春、她的肉体啊!
但没办法,她父亲就是那种深具传统重男轻女观念的人,一心认为女儿既然已经跟了范姜宇文,就得认命;最好将来她还能藉由范姜宇文的帮助,顺便照顾到她的继弟。
但她却不愿忤逆生命已走尽头的父亲,虽然他曾将她卖给别人以维生……
所以她答应了。
虽然完全违背了她的信念,她一直觉得女人也是可以闯出一片天的,只是她没机会而已,但她又能如何?
再加上,她一直对范姜宇文存有好感,虽然他始终与她保持淡漠的距离感,但他一直算是尊重她的。
是以,她愿意什么都不计较的跟着他。
她本打算等他俩的合约期满后,试着跟他打个商量,看他能否指导她一些商场上的知识,因为在那五年,她已顺利念完空中大学的课程,她深信自己会有作为的。
可……她才回家,就被范姜宇文给「退货」了!
原因──不明!
而她那时因为太过伤心,以致没能深究;但从今夜范姜宇文不寻常的举动看来,她觉得他身上该是藏有不少秘密。
「该再给他一个机会,重新认识他一次吗?」她不禁喃喃自语起来。「可就算认识他,能再次喜欢上他吗?」
万一他又来个性情大变,莫名将她「退货」,她承受得了吗?
骆琳不禁陷入长长的思考中。
只是现在的她,居然没将她的未婚夫给放入考量中。
******
「出国吧!」看着包扎好伤口的范姜宇文,练成梁无奈的问:「从今晚的事看来,你的心结还是没能解开。」
范姜宇文摇摇头。「我不能走。」
「可你……」万一又发作呢?
「当她走向我的时候,我竟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产生了一股力量,似乎稍能控制了。」范姜宇文牛头不对马嘴的这么说。
而练成梁却听懂了,「真的?」
范姜宇文点点头,「我甚至产生想安慰她的心……我看到她好慌乱、着急──」
「所以你没做出伤害她的举动?」练成梁直到此刻才知道好友竟是真的爱惨了骆琳,「因为是她,所以你控制住自己的疯狂了?」
「我不要她担心。」范姜宇文直到发泄时乍见到骆琳关心的眸光,他整个人顿时感到自己是可以被救赎的,「所以我是不会离开的。」
「但这样的话,你父母可是会杀回来的。」练成梁有点忧心的说。
「也没办法了。」
「那……就跟骆琳明说吧!」练成梁做出决定,「你安心的在医院休息一晚,我去告诉她事情的始末。」
「搞不好她会因为同情我而……」范姜宇文嘲弄的说,「决定不嫁那个男人了。」而就算是同情,他也要积极把握,因为同情久了应该就会变成真爱,他有这个自信。
但,练成梁却没多大的把握,「最好是。」
******
结果,事情果然没如范姜宇文所料想得那么美好。
当练成梁赶到骆琳的处所,她正正襟危坐的等着他说明。
「在我说明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前,我想先问妳一件事,」练成梁直截了当的说:「记得妳曾经问过我,万一妳对范姜动了真心怎么办?而我当时告诉过妳,妳得禁得起考验。妳……该没忘记那件事吧?」
骆琳其实在他来之前就已仔细思量过:在她乍见到范姜宇文伤害自己的当下,她就知道自己对他的关心及爱根本没改变过,即使她一心想嫁给别人,但她却只爱他一人。
只是……她也仔细想过,如果她真答应范姜宇文的要求,给他机会让他们能再次相爱,但他只要她做他期望中的女人啊!
而她,想做的事太多,她不甘心只当个没有声音的女人!
所以,她告诉自己,就将这份爱藏起来吧!她愿意站在远远的地方,偷偷的、默默的爱着他,这样就够了。
现在听到练成梁这么问她,她不禁苦笑,「我记得。」
「好,那我现在要听妳的答案。」练成梁得先确定骆琳的真正心意。
「我动过心,后来被伤透心,便决定放弃。」这话前半段是真的,后面则是谎言。
「意思是妳禁不起考验?」练成梁闻言有些难受的问:「又或者可以说是妳根本没动真心吧?」
他突然觉得范姜宇文陷得太深了,他真担心他会再次受到重创,再次陷入当年的痛苦深渊里。
而这回,他依然会是害范姜宇文再度受伤的帮凶。
这样的认知让他很难接受,他不愿再背负那么深重的罪恶感。「妳跟他一起生活了五年,也默默爱了他五年,却因为某件小事而突然变心?我不懂。」
这哪算真爱?!
而她,也没打算让别人懂她的心。「我很抱歉。」
「范姜是个在感情上受过重创的男人,经过那次惨痛的经验,他甚至不打算再跟女人有所牵连,所以在因缘际会之下,我才会安排妳只做他的床伴。」练成梁终于气不过的说:「而他也才会刻意对妳保持疏离。」
却没想到范姜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动了情。
骆琳表面上没反应,内心却是激狂不已──他的意思是要告诉她,范姜宇文长期以来所表现出对她的淡漠只是假象吗?
「那女人伤他甚深,范姜付出太多的感情,而那是他的初恋,所以当他遭到背叛之际,他根本无法承受。」说得范姜宇文好像是个很不能承受压力的没用男人似的,练成梁赶紧补充道:「可能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太好,加上他本身的条件又超优,以致养成他过度骄傲、目空一切的个性,也让他生平头一次谈恋爱就惨遭滑铁卢。」
「背叛?」骆琳轻声问。
「那女人是有计划认识他的,她完全依照范姜的喜好来迎合他,事事顺着他,让他觉得她与他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到最后他们甚至论及婚嫁。」练成梁咬牙切齿的说。
而他还是促成两人在一起的始作俑者。
骆琳也不明白为何当她听闻范姜宇文曾有过结婚的打算,心竟一紧,像是被人掐住脖子无法呼吸般的痛苦,但……她凭什么管他?她不都打算对他放手了吗?
难道她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不!她没有。
「当他俩的恋情正如火如荼的发展之际,范姜刚巧也踏入了职场,一心想在工作领域中闯出一番成绩之际,没想到那女人的野心就此展露出来,她积极的介入,推介所有的亲人来到寰宇集团想分一杯羹。
「却不断的发生不能适任的问题,让范姜很头痛;当他与那女人沟通时,那女人总以他不爱她为由胡闹,范姜只好不断退让。
「可当她父亲及兄弟私底下在各分公司里做出中饱私囊的行为,甚至还打着范姜的名号招摇撞骗之际,范姜是真的无法忍受,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