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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旋即沉下脸来，道：“无功不受禄，我要挣也不挣你的东西。”
“挣我的东西容易，姑娘何乐而不为，只要姑娘喜欢，我白送也成，不用姑娘挣得那样辛苦。你莫象那个杜十娘那样笨，把好东西都沉到江底里去。”宁公子含着笑道。
第57章 身份莫测（）
“我笨不笨，学不学杜十娘跟你关系不大吧，自己的东西喜欢沉就沉，喜欢给谁就谁，我就欣赏杜十娘这洒脱劲儿。”凌小落反唇相讥。
宁公子并不着恼，脸上还是一副春风十里；温文尔雅模样。
“那么说，姑娘也很欣赏在下？在下对待自己的东西也是这样，喜欢送给姑娘便送给姑娘，至于送完后，别人拿来扔掉也好，沉到江底也好，怎样处理就不管了。”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有没有听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有叫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还不明白？还有一句话，就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出来混，迟早要还？姑娘说话真是新鲜有趣，反正在下东西既已经送出，便不是在下的了，随便姑娘怎样处理吧。”
说罢，宁公子转身离去，又有声音远远传来：“今日笑面老虎本想相约姑娘赏花，还是改日再约，以免姑娘连花也要沉到江底，辜负了秋色，让花容失色就可惜了。”
凌小落视线里只余一个潇洒的背影。
她有点发怔，这个宁公子是什么人？有时文雅得就象那些魏晋名士，满嘴之乎者也，有时又一脸戏谑，痞子本色。
莫非他有精神分裂症？凌小落真猜不透他。
他衣着用度极华贵，出手大方，又混迹于这高级会所——教坊，手中若没有足够银两，自是难讨得教坊娘子欢心，看来他非富则贵。
“喜儿，你以前认识这位公子吗？”
“以前不认识，但十天前小姐晕倒的时候就认识了。”
“这房子真是他修好的？”
“宁公子没有动手，他只是在旁边看着，他找来了二十来人一起修房子，刚开始，我还以为来了贼人呢，宁公子让我不要害怕。这伙人日夜不歇，对我也很好，水也不喝一口，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修好房子了。”
凌小落听喜儿这么一说，也暗自惊奇，能得到孙司官答允，又能找到这么多人手不到三天便修好房子，这个宁公子实是不简单，不知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
身份莫测。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自己只是一个罚没教坊的犯官女眷，若说相貌，这教坊中的娘子，个个宛如天仙般，才情、风韵出众。
就说那天与他同行的丽人吧，也是明艳不可方物的人物。
他何以对自己出手相助，又送了如此贵重礼物。
他如此厚待自己，目的何在？又有何企图？
想起第一次看到他的情形，凌小落觉得他看她的眼神透着一种困惑。
他认识原来的凌家小姐吗？
他是原来的凌小姐的什么人？
会不会也象沈公子一样，曾情痴过原来的凌小姐？
若是这样，那他对自己，应没有恶意吧。
凌小落如此一想，便放下心来，也不再苦心惴度这个宁公子的用意了。
这宁公子这一走，便没有再出现。
凌小落倒没怎样，但那个喜儿却一提起这位宁公子便唉声叹气，一脸遗憾和可惜表情，仿佛错过了五百年一遇的大贵人一般。
第58章 出路（一）（）
凌小落每日调理身子，一晃数日又过。
这数日来，凌小落努力给自己进行心理辅导，一再对自己说，钱义之死是他咎由自取，即便在现代，自己杀他，也只是正当防卫。
这样想着，心中才安定一些。
但心中犹有阴影，绝不敢靠近那片静室的废墟之中。
这数日来，她对于教坊的各处要道，日常事务也日渐了解。
只是那个武林高手王婆婆自从凌小落养好伤回来后，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她的左右视线范围。
或是百无聊赖的用力将她那面破锣擦拭得锃亮发光，或是低眉顺眼的甩动扫帚清扫园内落叶。
看着是孙司官派她来监视自己。
凌小落经那晚之事，再仔细回想，便知道这个王婆婆并非鬼魂附身，而是身怀绝技。
凌小落觉得她就是一个女版扫地僧，深藏不露。
她想，总要寻个机会跟她学学那些高深莫测的内功和轻功才成。
经过史公子和钱义之事，她觉得自己那些格斗术在这古代只能用来对付二三流的武师，一碰到高手便无法施展，总要学些高深的武功才足以防身。
凌小落想起武侠里洪七公、天山童姥等高手，都各有所好，机缘巧合下才会收徒弟。
只是自己不擅烹调，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哄人手段，真不知如何才能创造这个机缘巧合，摆平这个王婆婆。
而且她来去无踪，记忆之中也没有发出过声音，只用那面破锣代言。
连喜儿也说没有听过这王婆婆说过话。
若她是个哑巴，即便肯教自己，也无从教起。
凌小落好生失望。
幸好，这数日来，教坊火起，大概又听闻凌小落被打，那个史公子也没有再找凌小落麻烦。
这日，凌小落身子好了一点，便去探望一下那个凌家妹子。
凌家妹子叫凌小薇，只有十岁。
因她年纪尚小，可塑性大，因此孙司官命舞师乐师教导她练舞操曲。
两姐妹自不能随意相见，凌小落远远的看着那小小的身子，让乐师强按着拉开双腿练习一字马，小小的脸上痛楚万分，哭叫号呼，便觉得辛酸。
不忍再看，逐往回走。
经过杜三姐所住精舍，看见一个丫头拍着门；嘴里在叫着救命。
“三姐，三姐，救命，救命啊！”
“咋咋呼呼，有什么要紧的事值得大惊小怪，一点规矩也没有。”杜三姐喝斥道。
“是青娘官人，她。。出了许多血，还灌下了水银，看着活不成，景秀姑姑又出城吃喜酒，只求三姐救命。”那个丫头颤声说道。
杜三姐吃了一惊，急急向外走去。
凌小落也跟了过去。
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一间精舍前，里面隐隐传来哭泣之声。
凌小落随着杜三姐进入里间，一到里间，自是吓了一跳，只见里间大床上，一个丽人直挺挺躺在床上，气息奄奄。
她脸色惨白，脸容扭曲，想是痛昏过去。
她身下一大滩血，血腥之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杜三姐疾步走近床边，翻了翻那个女子的眼皮，停了手；呆了呆，沉声说：“送出教坊去罢，这青娘救得回，身子也没用了。”
她这一说，守在床边的两个丫头哭声更大了。
第59章 出路（二）（）
杜三姐不耐烦地说：“哭什么哭？让客人听到，有什么好处？早叫她用防孕法子，她偏不听，到头来，还不是自个儿受罪？”
凌小落一听，忙说：“她只是小产罢，快去找大夫应该可以救得回。再静卧数日便应大好”
杜三姐转头看见是凌小落，脸露不悦：“小产？小姑娘家懂什么？她喝的是水银，哪还有得救？还被客人。。”说到这里，便顿住不说。
她一边走，一边嘀咕：“又不好生学学防孕法子，入得了教坊，还想有子息？有了身子孕服，就是死路一条。”
凌小落隐约猜得出，这个青娘怀了身孕，又被客人强行云雨之情，导致大出血，想是痛得厉害，再加上情伤，情急之下喝了水银。
这时，有两个壮妇冲进来，便要架走青娘。
凌小落心中一急，扑到了床前，大叫：“不能抬走她”
那壮妇怒道“你干什么？”
凌小落急声道：“青娘还有得救，听我说，劳烦找牛奶，哦，没牛奶，取些鸡蛋也成，再取盆干净热水，还有盐，便可救命。”
她在现代，多少懂点急救知识，又受过急救训练，她记得要解水银之毒可用牛奶催吐，或是用蛋清中和。
那两个丫头见她说得有点门道，连忙奔了出去，很多快便取了凌小落所要的东西进来。
这时杜三姐也回转来，看着凌小落手脚利索，将蛋清灌进青娘的口中催吐。
灌得两大碗蛋清下去，凌小落但见青娘“哇”的吐出一大堆秽物，“嘤”的一声，醒转过来，脸上现出潮红，人也缓了过来。
杜三姐不禁对这个凌小落另眼相看，想不到这个丫头身手了得，还懂得医理。
看到青娘回转气来，丫头脸上均见喜色。
那伺候青娘的丫头自是欢喜，忙不迭对肖蔷薇连声道谢。
青娘虽救回来，但凌小落心中犹觉得堵得慌，她一直受这教坊雅致景色所惑，尚带着一丝美好遐想，哪知还有如此不堪之事。
承欢卖笑，床上流浪，任人凌辱，即便以为觅得良人，在这古代，也无法不会沦为玩物。
说不定这青娘的下场便是自己的下场。
或者境况更惨。
大皇子、史公子、吴高石等人脸孔便浮于眼前，数日所经历之事；如历历在目。
虽是夏日，肖蔷薇尤感到阵阵寒意在身遭流走。
凌小落回到住处，晚饭也不吃，便开始思考人生。
她痛定思痛。
那个女版扫地僧王婆婆，如大内高手，鬼一样存在，从这教坊逃走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凌小落可不想再尝试和挑战那些杖刑，猫挠刑，肉球刑。
处境艰难，摆在面前只有两条路：
一、混吃等死；
二、玉石俱焚。
这两条路，凌小落都不想走。
第一种，走的是寻常烟花女子之路，这也许跟慢性自杀没什么区别。
第二种，壮烈是壮烈了，但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与那些龌龊之徒赴死，很没价值。
终老于这风月场所，烟花之地，不应是她凌小落唯一的宿命。
第60章 出路（三）（）
要摆脱现状，又要保得自己清白，免去在床上流浪的辛酸生涯，又可以救得凌家妹子。
总得要想个万全之策。
喜儿从外面进来，点着桐油灯，看到静坐于床上的凌小落，自是吓了一跳。
“小姐，这乌灯黑火的，你在干什么？”
“思考人生！”凌小落答道。
看到喜儿高高兴兴的样子，便问：“你这一天到晚跑去哪儿？”
“杜三娘让我到韶云坊的楚馆帮忙，那儿有许多美貌娘子，还有许多公子在打茶围。”
“打茶围？”
“嗯，小姐，打茶围就是那些公子想见那些漂亮的娘子，要作诗，斗酒才能见得着那些美貌娘子呢”
“这就是打茶围？”凌小落一下子来了精神。
“对，那些教坊有名的娘子可不容易见到。你不知道今儿有个公子想见那个教坊最美貌的秋娘子，作了一首诗。”
“你也懂诗？”凌小落道。
“本来是不懂的，但那公子作的诗很好笑。所以我就记下了，我念给你听，远看似个瓜，近观象个疤。原来是朵花，哎呀我的妈。”
“哈哈哈，笑死人了。”喜儿还没念完，便自顾自捧腹狂笑起来。
直笑得眼泪也出来了，才渐渐止了笑声。
又道：“那秋娘隔着帘子对他道：“远看似个瓜，近观还是瓜。原来是傻瓜，傻瓜快滚去找你的妈！”
凌小落听得这样的诗，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喜儿，你给我说说这打茶围是怎样的？”凌小落饶有兴趣地道。
难得小姐有耐心听自己说话，喜儿当即精神大振，开始如说书先生那样七情上面进行详述。
喜儿说得啰嗦，但凌小落也大概知道这打茶围是怎么一回事。
这大概便是现代明星见面会，或是明星开演唱会一样，只是现代要看演唱会需花钱买门票，而这古代要看明星，除了花钱，还要展示一下才艺。
形式不同，但殊途同归。
她心中一动，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若是自己成为这教坊的明星，会不会有不同的待遇？
又或者说，改变这教坊的性质，让此地不仅是卖笑承欢的风月之所，而是成为文化交流中心或者是演艺中心。
那是不是就可以既得保留清白，还创新大宋文化事业。
说不定，自己这深谙现代娱乐圈规则的女替身能搅动这北宋演艺娱乐圈风云，在现代自己无法实现的明星梦也许在这古代能实现。
就此成就一番演艺大业，名垂青楼史也说不定。
凌小落激动不已。
当然，